石婉靈走後,蘇暮顏愣愣的了一會兒呆,然後在錦兒的催促下進了房間休息,本以為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誰料,到了傍晚時分,這小小的月明樓中,竟然又迎來了「貴客」!
這「貴客」不是別人,正是蘇暮顏的親姐姐,偌大皇宮中的頭把交椅——蘇朝顏!
看著蘇朝顏帶著一臉彷彿什麼事都沒生過的燦爛笑臉迤邐而來,錦兒一個眼色制止了小太臨的通報,門神一樣站在蘇暮顏的門口,一副慵懶的樣子蹲身行禮,怪聲怪氣的說道:「奴婢參見貴妃娘娘金安!」
蘇朝顏對錦兒的怠慢似乎全無所覺,笑著說道:「起來吧。」
錦兒立時抬起了本就跪的不深的身子,一臉不冷不熱的說道:「不知道貴妃娘娘以您千金之體,下榻到咱們這窮樓破館的月明樓有何貴幹?」
蘇朝顏不動聲se的皺了皺眉頭,在心底惡狠狠的罵道:「下jian奴才,你最好仔細著不要犯在我手裡,否則的話,姑奶奶叫你知道知道什麼是手段。」然而面上卻絲毫也不流露出這種情緒,仍然笑著說道:「錦兒,這裡沒有外人,你還是叫我大小姐就好,我聽石賢妃說妹妹的傷好的差不多了,jing神氣兒也旺,這才過來看看她,你還不快去給你家小姐通報一聲。」
「原來是這樣啊。」錦兒臉上依然是一副不待見的樣子,挑挑眉說道:「我可不敢通報,我家小姐的傷好不容易好的差不多了,我怕大小姐再推薦個百合湯苦杏湯什麼的,讓我家小姐又要去閻王爺那裡做做客。我家小姐雖然人窮命硬,可也架不住大小姐那些湯湯水水的,大小姐您說是不是?」
蘇朝顏臉上的肌肉以微弱的幅度抽搐著,這個奴才別看年紀不大,可一副尖嘴利牙,竟然噎的她生生的說不出話來,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要暴,蘇朝顏做出一副泫然yu泣我見猶憐的樣子哽咽著說道:「錦兒,你是在怪我麼?其實,妹妹被打了以後,你雖然心疼主子,可又怎麼能及得上我之萬一?再怎麼說,暮顏都是我的親妹妹,因為我的疏忽,害得她受了那麼重的責罰,你以為,我的心裡就好過麼?我這次來,特地帶來了皇上賞的上好雪參,就是想要和妹妹道個歉,請她原諒的,可是,你就這樣把我擋在門外,讓我連個懺悔的機會都沒有麼?」說著,還用帕子去抹了抹眼睛,竟然真的哭了出來。
女人的眼淚是一種天生的武器,這種武器無論對男人還是對女人都一樣的有用。錦兒也是一樣,對於另一個女人的眼淚沒有絲毫抵抗力,即使知道流淚的那個女人是多麼的心如蛇蠍,又是以怎樣卑鄙的手段傷了她家的小姐。
看著蘇朝顏的眼淚,錦兒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想不到蘇朝顏的淚水竟然能說來就來,囁嚅著說道:「大小姐,你,你別哭了,我替你通報還不成麼?」說完,也不敢再看蘇朝顏傷心的樣子,一轉身進了蘇暮顏的房門。
片刻之後,蘇暮顏連忙迎了出來,她大傷之後,體弱易倦,本來己經躺g上睡了,可一聽到蘇朝顏前來,立刻披了件衣裳趕了出來。
錦兒再看到蘇朝顏的時候,蘇朝顏臉上的淚水己經收的乾乾淨淨,一慣的燦爛笑容明媚而招搖,就彷彿剛才哭的不像樣子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別的人似的。
蘇暮顏將蘇朝顏讓進房中,兩人坐下說了些關於蘇暮顏的傷的事情,蘇朝顏看一眼身邊侍立的幾個侍女,忽然說道:「你們都出去,我和明妃娘娘有些體己話要說!」
她身邊的幾個侍女立刻乖乖的退了出去,蘇暮顏看這架勢,蘇朝顏似乎真的有什麼話要說,便對錦兒點了點頭,示意她也先退出去,錦兒不安的看了一眼蘇朝顏,直覺的認為這個蘇家大小姐又沒安什麼好心眼,可是卻又不能違背蘇暮顏的意思,只好低低的說了一句:「小姐小心。」然後不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看到錦兒掩上房門,蘇暮顏忽然站起身,然後雙膝一軟,直直的跪在了蘇暮顏的身前。蘇暮顏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蘇朝顏,可蘇朝顏卻說什麼也不起來,蘇暮顏無奈,只好與蘇朝顏一同跪下,不肯受她這禮。
跪定了,蘇暮顏切聲說道:「姐姐這是幹什麼,咱們姐妹兩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偏要這樣?」
「妹妹!」蘇朝顏悲聲一叫,淚珠又己滾滾而下:「姐姐知道,前幾日的事情是姐姐不對,是姐姐對不起你,可是,姐姐心裡的苦,又怎是你能夠明白的?」
「姐姐,有什麼話,你慢慢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所以,你也不用自責。」
「暮顏」蘇朝顏改口用了更親密的稱呼:「姐姐的故事,你願意聽麼?」
「嗯。」蘇暮顏用力的點了點頭,眼前的蘇朝顏淚流滿面楚楚可憐,哪還有一絲平日裡高高在上雍容華貴的傲氣。蘇朝顏的淚水輕易的泡軟了蘇暮顏的心,她握著蘇朝顏的手輕聲說道:「姐姐,你有什麼苦,就跟我說說吧。」
蘇朝顏軟xia身子半坐在地上,目光迷離而空洞,彷彿穿越時間的隧道,回到許久許久以前的某個時光,然後,她癡癡的開口,將她心裡這許多年的苦,緩緩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