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為什麼哭?誰欺負你了嗎?」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蘇暮顏連忙扭頭去看,只見剛才那個幫她拿水的小女孩正趴在床邊上,一臉擔憂的看著她,看樣子,似是己經趴了好一會兒了,只是蘇暮顏一直專心想著自己的事情,居然沒有覺。
「沒有,姐姐只是眼睛裡面進東西了。」蘇暮顏胡亂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小孩子是不屬於悲傷的,就算她心裡再有多少事情,都不想要在這樣單純的小孩子眼前展現。
「原來是這樣啊,那貝貝幫你吹吹好不好?」小女孩說著,站起身來爬g,竟然真的要來給蘇暮顏吹眼睛。
「不用了,姐姐剛才流眼淚己經把眼睛裡的東西衝出來了。」蘇暮顏有點臉紅的撒著謊,努力把身子支起來,靠坐bsp;「那就好。」小女孩開心的笑起來,偎坐在蘇暮顏的身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忽然開口說道:「姐姐你好漂亮。」
「嗯?」蘇暮顏一怔。
「貝貝說真的啦。」小女孩以為蘇暮顏不相信她,急的臉都紅起來:「爹爹剛把姐姐帶回家的時候,貝貝就覺得姐姐好漂亮,就像在天上的仙女姐姐一樣。」
蘇暮顏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臉上迅的飛上一抹紅雲,從小到大,她都覺得自己只是蘇朝顏的影子而已,朝顏那麼閃亮,那麼明媚,就像天邊最耀眼的朝陽一般,她卑微的生活在蘇朝顏的陰影之下,頭都不敢抬。
除了錦兒和蕭南予,從來沒有人說過她漂亮,也從來沒有人用這麼純潔真誠的語氣誇獎過她。她從來都不敢把自己,與所謂漂亮一詞聯繫在一起,朝顏光芒萬丈的站在高高的雲端,在朝顏面前,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說自己漂亮。
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蘇暮顏伸手撫上貝貝光滑的小臉蛋,輕聲說道:「謝謝你喔,你叫貝貝是麼?」
「不對!」小女孩用力搖了搖頭。
「嗯?」
「我叫燕北,因為哥哥叫燕南。」小女孩認真的解釋給蘇暮顏聽:「可是爸爸媽媽和哥哥都喜歡叫我貝貝,因為他們說我是他們的寶貝。」
「你知道嗎,你真的是爸爸媽媽和哥哥的寶貝。」蘇暮顏由衷的說道。
「真的嗎?他們也是貝貝的寶貝!」小女孩一張臉蛋笑的春風中的杏花一般,又拉著蘇暮顏的手說道:「我喜歡姐姐,姐姐也可以叫我貝貝。」
「好,貝貝。」蘇暮顏愉快的叫道。
「哎。」小女孩甜甜的答應,又問道:「姐姐叫什麼?」
「我?……」蘇暮顏忽然怔住了,略停一下,她輕笑著說道:「姐姐的名字剛好和你相反,我姓貝,叫貝顏。」
「姐姐的名字好好聽,我以後叫你顏姐姐好不好?」燕北開心的問道。
「好……」
「貝貝,娘不是說了不讓你來打擾姐姐,你怎麼不聽娘的話?」先前蘇暮顏看到過的那個中年美婦琴雅掀開門窗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墨黑藥汁,對著貝貝假裝板起臉訓斥著。
燕北吐了吐she頭,乖乖的爬下床來,立在一邊。
蘇暮顏抬頭對著那女子笑著說道:「這孩子好可愛,沒有打攪我,反正我也早醒了。」
琴雅端著藥在床邊坐下,溫和的說道:「貝姑娘,先把藥喝了吧,你也真是個有福的人了,在河裡沖了那麼久,居然只是些微受了點寒,若不是你身子先前就太過虛弱,早就該醒來了。」
蘇暮顏順從的喝下了琴雅手中的藥汁,抬起頭想說什麼,卻忽然現不知該如何稱呼眼前的琴雅,燕北叫她姐姐,可眼前的琴雅雖然比她年長,卻也絕到不了需要她以長輩稱呼的地步。
琴雅顯然看出了這一點,她爽達的一笑,說道:「別理那兩個小鬼叫你什麼,我們各叫各的,你若不嫌棄,只管叫我一聲姐姐即可。」
「嗯。」蘇暮顏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還沒有謝過姐姐和大哥的救命之恩。」
「這有什麼好謝的?」琴雅大度的一揮手,顯示出與她的溫婉外表絕然不同的豪爽來:「臨危濟困,本就是應該做的事情,更何況拙夫行醫多年,要是連這一點濟世救人的心都沒有,我早就不和他過了。」
蘇暮顏一怔,萬沒想到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琴雅說話竟然如此不拘小節,不過她立刻笑起來,這樣的女子,她很喜歡。
「貝姑娘……我還是叫你顏顏吧,這貝姑娘叫起來太拗口。」琴雅徵詢似的望著蘇暮顏,語氣中卻是就這樣定了的意思。
蘇暮顏好笑的點點頭。
「顏顏,你身子還沒有好利落,這幾天要是你不嫌棄,就先在我家住著,等我丈夫把你的身子調理好,我們再幫你打聽家人,送你回去可好?」
「顏顏無家可歸。」蘇暮顏低垂下頭,神色落寞。她說的是實話,她的家在哪裡?蘇家?那裡如今不過是蕭南予監視下的一個高級監獄,只要有一點惹他不高興的事情,他隨時都可以要了整個蘇家的命,而且,在那個地方,上至蘇琮王氏,下至被連累的僕役,沒有一個人會歡迎她。
皇宮?那裡曾經是她的家,她也曾經以為,她會永遠在那裡安家,可是如今,在她失去了蕭南予的寵愛,失去了他們共同的孩子,甚至想要背叛蕭南予之後,她又怎麼還有臉回到那個地方去?更何況,她現在早己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而只是一個待罪囚徒。
「誰說你無家可歸啊?」一隻手忽然重重的拍上蘇暮顏的肩膀:「你這個小姑娘,我一看就喜歡,很對我胃口,我決定了,以後你就住在我家,反正我家也不差你一雙筷子!」
蘇暮顏驚訝的抬起頭,卻正迎上琴雅燦然的笑臉,她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琴雅卻什麼都不問,就這樣要留下她來。
張了張口,想要說出感謝或者拒絕的話,卻忽然覺得在琴雅這樣的女子面前,說什麼都是徒然的,於是淺淺的笑開,低聲說道:「既然這樣,顏顏就打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