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螢火蟲!」望見林子深處飛舞旋轉的淺清色光點,然美忽然指著那個方向,興奮地大喊。「啊!是螢火蟲。」蓮華也停下來,兩手插在褲兜裡,先是看螢火,再看然美,印象中,她的表情難得這麼生動。甜美的回憶侵襲。那時的夏夜,只要不下雨,幾乎每天能看見它們撲閃在夜空,畫出一道道發光的弧線。有時,還會飛滿她和母親小小的庭院,漂亮得像是墜落滿天的金米花。「……真好。」她出神地輕喃。「喜歡的話,下次我帶你來看。」蓮華笑著許諾。將視線移到蓮華臉上,感激地笑。他是隨便說說的吧,她也沒有期待他會履行諾言,可是這樣她已經很開心,「我們快點出去吧。」大概只用了十來分鐘,便看見遠處的馬路,蓮華的機車還停靠在那裡。「是要我送你回家還是去希爾頓?」然美看了看表,快八點一刻了,「送我去希爾頓吧。」說不定父親和他的朋友還在敘舊呢。蓮華無可奈何:「遲到總比不到好?」「嗯。我還是這麼覺得。」「上來吧。」他跨坐上機車,一下下地戴手套。然美為難地看著懷中的小傢伙:「可是,該把它放在哪裡?」「擱在路邊隨便什麼地方。會有好心人把它撿走的。」「可是它受傷了,起碼得把它送到寵物醫院去吧。」她不敢奢望母親會收留它,但是叫她就這麼把它丟在這裡,她怎麼也不忍心。「那怎麼辦?我的車上可沒有它的位置。」蓮華抬起下巴看著她。然美盯著蓮華,視線忽然集中到他T恤衫的帽子上。也許可以……「喂喂喂,少打我衣服的主意啊!」蓮華警覺地意識到然美的想法。「其實它滿輕的,又很小,」她把小狗舉到他面前,「你的帽子好像剛剛合適……」「不行!」拒絕得響亮乾脆。開玩笑?把他的帽子當狗窩?然美不懈地懇求:「我知道這很奇怪,但是拜託了,弄髒的衣服,我會給你洗乾淨的。還有什麼問題嗎?」蓮華還是拒不妥協:「那怎麼行?!問題多著了!」他生氣地指著她懷裡眼淚汪汪的小狗,「它要是在我帽子裡大小便怎麼辦?」「不會的!我保證!」她急著舉手擔保。暈死!「你怎麼知道不會?我看它就是一副蠢到大小便也要失禁的模樣!況且你是人它是狗,你拿什麼替它保證?!」這個陸然美,幹嗎還這麼窮追不捨,看不出來他是堅決不會答應的嗎?「可是……它在我身上待這麼久了,一直也沒有大小便啊!」「那就更不妙了。」他翻了個白眼,「說不定它待會兒憋不住剛好就會尿在我身上!要是它先在你身上拉過,我還勉強可以考慮。」然美低下頭,看著手裡可憐巴巴的小東西。斟酌了許久:「我覺得應該不會吧。它好像很久都沒有喝水吃東西了。而且天氣這麼熱,即使有水分,應該都被蒸發光了。它真的很可憐。」蓮華無奈地看著她。真受不了她的認真,「不願意就是不願意」這樣的理由在較真的然美面前好像完全行不通。「萬一它身上的跳蚤跑到我身上來怎麼辦?」他的語氣軟化了許多,糟了!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有要打退堂鼓的趨勢?「如果是那樣,我已經是頭一個遭殃的了,而且你拉過我,照說你身上也早有了……」蓮華瞪她一眼:「那又是誰的錯?你說要幫我洗衣服,是不是也要幫我洗澡?」「……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蓮華常掛在嘴邊的葷笑話,她已經懂得怎麼應付了。蓮華面無表情地瞪著她,神色冷凝。她坐懷不亂地回視他。蓮華會答應的,她的直覺這麼告訴她。「服了你了啊。」他的腦袋終於還是無力地耷拉下去。然美欣喜地開口:「你答應了?」蓮華瞥了一眼然美懷中的小狗。怎麼總覺得這小傢伙在對他齜牙咧嘴地笑呢?「喂,我可警告你,」他伸出拳頭在它面前狠狠地晃了晃,「要是你敢對我的衣服不敬,小心我把你剁了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