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4年初秋,秦國咸陽南書房。
室內除扶蘇外,坐著五個人:張良、蕭何、范天石、張跡、李信,無不是一時叱吒風雲的重臣!
扶蘇掃視了一下五人,沉聲道:「今天聯招諸卿來,就是商議一下再次北伐的戰略戰術問題,力爭就此一役徹底將匈奴打殘,此戰即決戰!首先,蕭相、范相,所有糧草、輜重是否已經完備?」
蕭何忙道:「陛下,俱已完備,所有準備好的物資六成發往九原,四成發往燕地,後續物資在各地亦在陸續調集,分運兩處!絕不會耽擱陛下進軍!」
扶蘇聞言點了點頭,欣慰道:「這些日子來,范相、蕭相著實辛苦了!有你們兩位內政奇才相助與聯,聯從來就不用擔心國計民生,這一點,你二人堪稱國家柱石,聯要代表國家和萬民感謝你們啊!」
蕭何和范天石二人頓時感到心中熱乎乎的,這幾個月來忙得焦頭爛額的那種疲憊感立時一掃而空,范天石微笑道:「陛下是大有為之君,臣和蕭相也要做大有為之臣,否則百年之後世人豈不要罵我二人拖了陛下的後腿!?這罪過就大了!」眾人大笑!
扶蘇也笑了,又問張跡道:「張卿,你剛從大月氏回來,他們的戰備工作做得怎麼樣?」張跡忙道:「兩年前,大月氏被匈奴重創,月氏王恐懼,本想西遷以避敵,幸為我秦國將冒頓雄兵引回,所以這月氏王對我大秦是感動得一塌糊塗。畢竟故土難離,要不是沒辦法,誰願意離開家園啊!」眾人頓時點頭,深以為然。
張跡繼續道:「這次臣出使大月氏,可沾了陛下老大的光了。那月氏王對臣那個客氣啊,真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又是賞金賜銀,又是奉送美女,那應酬多得險些把臣累死!」眾人又笑。
扶蘇也點頭道:「是啊,張卿,所謂『弱國無外交』,我大秦如今國力強盛,匈奴也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有如此強鄰,那月氏王自然恭敬得很!希望這句話你們典客署要千萬牢記!」
張跡笑著點了點頭。又道:「後來臣提出秋時請月氏出兵牽制匈奴右部的提議後,月氏王和諸臣卻面有難色,他們已是被匈奴打怕了,不敢再主動招惹這個強敵。就在臣費盡口舌要說服月氏國之時,突然灌將軍突襲匈奴右部、取得輝煌大捷的消息傳到月氏,這月氏王和月氏貴族立時改變了主意,聲稱同意出兵十萬相助,但要求大勝後,匈奴右部草原要劃歸月氏所有!」
李信立時跳將起來道:「什麼,這月氏人窮瘋了。好意思提這種要求!他們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本事,跟匈奴打屢戰屢敗不說,這次又是對付匈奴三部最弱的右部。竟然好意思要這麼大的地盤!絕不能同意!」
張跡笑道:「李大將軍不必心急,這要求張某自然是不幹的。我說,如果貴國有實力自行奪取匈奴右部草原的話,自然就盡歸你國所有,但如果要我秦國相助的話,最好兩國平分。這月氏王立時便同意了!」
李信道:「這不是一樣嗎?」張跡笑道:「當然不一樣!我這樣說,一可以示之以利,讓月氏人一心一意準備出兵、牽制匈奴右部,使其不得回援王庭;二則留下個埋伏。你們想:憑那月氏人的本事,匈奴右部雖只剩下五萬兵員、十數萬牧民,但月氏人想取勝地話還是很難,最後還不是要我秦國幫忙!?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匈奴右部的草原應該是我國和月氏國平分之局!畢竟人家也算出了兵、盡了力,總不能一點好處也不給人家吧!」
李信這才點了點頭,笑道:「這還差不多,他們那點能耐,只配得這麼大地盤!張大人可真是夠陰險的啊,設個好大的套子讓月氏人鑽!」諸人大笑。
扶蘇也笑道:「暫時給他們一塊地盤也無妨,等我們秦國緩過勁來,再慢慢收拾他們!」眾人頓時吃了一驚,張跡道:「陛下的意思是,擊滅了匈奴,下一步就輪到月氏了?」
扶蘇語重心長地道:「難道你們忘了聯的一句話:「世上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大秦現在強,百年之後也許未必強;月氏現在弱,百年之後卻未必弱!所以,為了我大秦日後的安全,我國周邊決不能留下任何強敵!
諸卿,我大秦剛從數百年混沌中脫穎而出,正是名將雲集、群賢薈萃之時,以後數百年內都不可能像今天這樣有這麼多傑出地人才,這實是上天賜與我炎黃子刮大發展的絕頂良機。不抓緊時間開疆拓土的話,後輩子孫可是要指著鼻子罵我們無能的!」
眾人頓時陷入沉默之中,默默地思考著扶蘇的建議,忽地,張良道:「陛下所言極是,我們諸人在世之時,至少要為後世子孫打下百年平安!至於百年後我華夏發展如何,就要看我們的後人自己了!」
扶蘇點了點頭道:「子房所言極是,我們這些人在世之時,為後世子孫打下百年平安這當然非常重要,否則豈不讓我等枉來世上走一遭!但是,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我們其實最要做的是給後世子別留下一種精神:一種開拓進取,永無止境的精神;一種能文尚武,全面發展的精神,只要這種精神永存,即使我們都故去了,即使後世子孫中再難像今天這樣群賢雲集,但憑借我們中華民族地整體實力,我中國無論是什麼朝代,都將是世上最強大的國家!聯想,如果我們做到了這一點,即使兩三百年之後,中國改朝換代了,秦不存在了,但我們在座諸位卻依然可以名垂青史、輝煌千年!」
諸人聽得熱血沸騰,中國人最重榮譽,這名垂青史、輝煌千年的蓋世榮譽是多麼地誘人啊,頓時讓諸人鬥志昂揚、躍躍欲試!
李信是急性子,面紅耳熱地道:「陛下放心。臣豁出去這百來斤,也要給後世子孫看看他們的老祖宗是多麼地英勇無敵!這次不打得匈奴流出最後一滴血,臣絕不收兵!」
諸人聞言大笑,扶蘇亦笑道:「李將軍真是勇將也,很好,有這種精神就難取勝!現在,諸卿商議一下,我軍應採取何種策略與匈奴展開這一場生死決戰?」
眾人頓時仔細地看著扶蘇身後那一幅巨大的地圖,開始默默思索起來。
不久,張良出聲道:「陛下。臣講一講總體的戰略!」扶蘇笑道:「好,那聯和諸卿洗耳恭聽!」
張良起身,來到地圖之前,眾人的目光亦隨之變動!
張良沉聲道:「匈奴三部之中,現在是王庭一支獨大,大概有十四萬左右兵力,左部六萬,右部五萬,實力已經大為削弱,幾乎被我國打回到冒頓即位之初地原形!根據其兵力部署情況。臣地用兵之意是這樣的:
匈奴右部有月氏人出兵十萬牽制,在重利的了誘下,這些月氏人必然十分賣力。所以,這匈奴右部五萬騎兵基本上沒有可能回援王庭。不過。考慮到月氏將領那比較低劣地本領,雖然兵多,也難以保證萬全,故臣建議調『破軍』鐵騎進入高闕以北陽山之中埋伏。如果月氏人取勝、擊滅匈奴右部。那『破軍』就不必出動;如果月氏人不爺被匈奴右部擊敗的話,匈奴人以少勝多,要付出的代價恐怕也是非常慘重的,『破軍』這時要做的是:立即迅速出動。晝夜北突,一舉將殘存的匈奴右部徹底擊滅,避免其回援王庭或轉向東南截斷北原以北我軍主力糧道!
匈奴重建的左部實力不過六萬人,比右部稍稍強了一些,但聚集在燕地地我軍輕、重騎兵就達到十二萬人,遠遠超過了匈奴的實力。憑韓將軍的用兵之能,取勝自無任何問題,不過,卻是用不著全部出動。我建議,只動用輕騎兵五萬、重騎兵一萬,但所有馬匹都帶上隨征,這樣每人就擁有四匹戰馬,機動性大大增強,比匈奴只強不弱;又因為這些戰馬都提前一個月餵食了粟米,體力非常強健,而且現在正是秋肥馬壯之時,所以可以輕易追擊到匈奴左部主力,與其決戰!如果韓將軍動作快的話,說不定擊滅完匈奴左部之後,還可以乘勢向王庭方向運動,策應我中軍主力大軍!
最難對付的就是匈奴王庭主力十四萬人,目前我軍在北原待命的輕重騎兵有十三萬,咸陽有重騎七萬、輕騎五萬,還有五萬新式步兵,這樣可用於對付匈奴王庭之兵就可達到三十萬人。但我國目前的實力不了這麼多兵力的北征,所以臣和諸將商議後,決定只動用其中一半兵力,即輕騎十二萬、重騎三萬,以蒙恬將軍的用兵才能,這樣的兵力足夠了。而且我軍現在地馬匹數量,正好可以保證這十五萬騎每人四馬的水平;同樣,這些馬也提早一個月餵食了粟米,保證了戰馬有充足的體力進行漫漫征途!而亦適用於草原征戰地新式步兵由於機動性稍嫌不足,不適宜此次長距離與匈奴主力進行周旋、廖戰,所以他們不隨同出征,但是做為後勤部隊,保護糧道的暢通還是非常合適地!
由於這次北征的目的是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匈奴之患,所以不達目的是不能隨便收兵地,這樣,對我軍後勤補給的要求便非常之高,臣也做了兩手準備:一、責成各軍將領盡量以戰養戰,奪取匈奴人的馬匹、牲畜做為給養,盡量少依靠國內補給;二、保證蒙恬一路軍的後勤補給任務地兵力將達到三十萬人,動用了九原、關中、巴蜀大量的步兵、人力和物力;保證韓信一路軍給養的有十五萬人,主要從燕、齊、趙三國就近補充。
臣考慮過了,如果蒙恬、韓信兩位將軍在三個月內能夠解決戰事,並且有三成左右的補給靠以戰養戰的話,我國的國力還是可以承受的。不過,經此一役後,如果不能徹底解決匈奴,恐怕我軍至少三年內都不可能再有大規模北出塞外的能力了,這一役將要動用的國家資源太多了!」
扶蘇聞言點了點頭道:「很好,子房所言甚合聯意,看來太尉署為這一戰還是進行了周密的謀劃的。聯心甚慰啊!不過,正如子房所言,這一戰堪稱舉國之戰,如果不能徹底解決問題,日後就又有麻煩了,所以,臨行前聯要好好為將士們一壯行色,國家前途如何就要靠他們這一役了!」
李信殺氣騰騰地道:「陛下放心,匈奴王庭不還是還有陛下隱藏的一著暗棋嗎。再加上三軍用命,我就不信那冒頓這回還不死!」在座諸人基本上都心知肚明。不禁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漠北王庭單于金帳之內亦是重臣雲集,但是人人臉色沉重,皆有憂色。
坐在王座上地冒頓更是陰沉著臉,眉頭皺得緊緊,向趙勝看了看道:「軍師,你將目前秦國的情況說一說吧?」
賈敢龍鞋梨舅會巔勝點了點頭,起身道:「據斥堠哨探所報:目前,漁陽以及北原兩地秦軍正在大規模集結、調動。無數糧草、輜重亦星夜運至,看來秦亦是打算今秋傾舉國之力再與我大匈奴決一死戰了!不過,秦國上一次北進距今不過兩年。國力沒有完全盡復,所以此次出動的兵力應該不可能多過上次。但也不會少於二十萬眾。而且據可靠消息說,大月氏國亦是整兵備馬,大約有十萬騎兵正在準備穿越千里流沙海向我右部之地進擊。也就是說,我大匈奴馬上將要遭到秦和大月氏三十萬以上兵力的合擊。而我大匈奴傾國之兵亦不過二十五萬,兵力上絲毫不佔優勢啊!」趙勝說著,看了看眾將,發現眾人皆有憂色。
這也難怪。大月氏國倒是無所謂,但秦軍屢屢擊敗匈奴,打得匈奴軍一點脾氣都沒有,使得匈奴人對秦國皆有懼意!
趙勝心中歎了口氣,面上卻十分嚴肅道:「更可怕的是,據斥堠潛入咸陽哨探所悉,秦國這回的口號是:畢奇功於一役,不將我大匈奴族滅,誓不回軍!所以,這一戰將事關我大匈奴的生死存亡,還請諸將能夠各自用命,拚死退敵!」
眾將聞言面色更為沉重起來,冒頓卻是握緊了雙拳,大聲道:「我大匈奴是草原之王,是不可戰勝的!既然秦軍要來,那我冒頓就奉陪到底!各位大匈奴的勇士們,為什麼都陰沉著臉!?你們平素的勇氣都哪裡去了!?你們還像是大崑崙神地子孫嗎!?告訴本單于,你們有信心取勝嗎?」
「有——!」眾將被冒頓一陣大罵,亦被激起了血性,狂吼一聲,個個紅著眼睛如同餓狼一般!
「很好!」冒頓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本單于就講一講具體的迎戰部署!
首先,立即通傳右谷蠡王領右部殘餘兵馬全力阻擋住月氏騎兵,就算戰至最後一人也不能讓月氏人和秦軍對王庭形成合擊之勢!以右谷蠡王的勇武和老練,月氏人雖然人多,在他那裡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其次,急令左賢王和左谷蠡王將部眾立即退往漠北深處,以免受到損失;同時,六萬騎兵注意避戰,那韓信太過狡猾,無論正戰還是奇戰,左賢王和左谷蠡王都不是他的對手,惟有不與其戰,將其漸漸了往漠北深處,才有可勝之機。
最後,就是我王庭與秦軍主力的決戰。鑒於秦軍的強大實力,本單于考慮再三,決定動用三個策略與秦軍決戰:一、王庭部隊立即向北遷移,以免受到損失,做到秦人所說的堅壁清野;二、各部退走時,將一些牛羊殺死,棄與湖泊、河流之中,以傳染瘟疫,削弱秦軍戰力;三、我軍主力集結在一起,保持與秦軍的合適距離,將其緩緩誘往漠北深處,待秦軍疲憊之後,再與其決一死戰!
你們對本單于的部署有意見嗎?」冒頓說完,掃視了一下眾將。
草原人戰性如狼,強則攻,弱則退,那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並不像中國人那樣死戰不退才是好漢!
眾將聞言互相看了看,新任左大當戶扎木爾爾搭道:「大單于,其它地我沒有什麼意見,但是將牛羊殺死、棄於河流湖泊之流之中以傳播瘟疫,這是不是有些不妥?畢竟大草原是我匈奴人千百年來的家園,如果被瘟疫所佔據,那麼就算擊敗了秦軍,我大匈奴又往何處遊牧!?」
眾將聞言紛紛點頭,阿胡兒亦道:「是啊,大單于,漠南草原離秦國太近,十分不安全,如果漠北草原再不能遊牧的話,我大匈奴就是打勝了,也再無立足之地!總不能往極北之處遷移吧,那裡實在是太冷了,出產又少,實在難供我們部族存活啊!」
冒頓卻是陰沉了臉道:「都給本單于住嘴!你們知道什麼!?如果這次我大匈奴敗了,舉族都會完蛋,日後這大草原上能不能再有我匈奴人地名號都很難說!而只要難夠擊敗秦人,那麼秦人至少三五年內無再犯我大匈奴之力,我們可以暫到極北之處呆上一兩年,等瘟疫過去再回到漠北不就行了!瞧你們那點出息,不要再說了,此事已定,不再更改了!」
諸將聞言面面相覷,只好應允。蘇庫亦皺了皺眉頭。暗暗心驚,
於是,即日起,匈奴各部族開始北遷,同時殺死大量牲畜棄於河流、湖泊之中,做好了與秦軍決一死戰的準備!
與此同時,一名丁零密使攜蘇庫秘信火速趕往中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