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大秦 第十六卷 第二十六章再戰廢城
    有書友對主角放過灌氏一族很不滿,但是在中國歷史上一向是以國家利益為重、個人利益為輕的,漢武帝殺竇婆、主父偃,難道因為他們不是忠臣?還不是只為國家利益的需要只能將他們處死!所謂三軍易得,一將難求,尤其是好的騎兵將領更難求的情況下特赦灌氏一族也是一個優秀政治家應該做出的決斷。即使天下百姓有所不滿,但政治就是政治,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更何況主角能夠對百姓做出諸多補償,再加以中國古代百姓對天子神一般的敬畏,又能有多大的負作用!?所以,有時候看書不能以現代眼光、或是平民的眼光來看問題,畢竟主角的身份是一國之君。歷史上好像劉邦收服了灌嬰,也沒有對他進行過任何的處罰、反而待之甚厚,卻也沒見百姓或史書對他有何不滿,主角已經比他強得多了!而且主角再厲害也是人不是神,『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還是要遵循的!

    三十萬秦軍兵出中牟,以虎狼之勢直撲魏境,當先第一關就是措不及防的魏西第一大城——陳留!

    秦軍原本最善野戰,攻城次之,騎戰再次、水戰最末,但隨著扶蘇的出現以及墨門的相助,秦軍無論是野戰、攻城,還是騎戰、水戰皆已雄冠天下,所以以三十萬秦軍之眾對付區區一個萬人鎮守的城池,取勝自是區區小事。大軍分成十班,在大量投石機和弩機的助功下,日夜攻城,可憐的陳留只堅持了三天二夜便宣告陷落,一萬楚軍盡數戰沒。

    當即,在『白龍綵鳳』皇旗的引領下,秦軍兵勢如火,猛撲向廢城則來……

    傍晚時分,殘陽如火。和煦的晚風吹拂著綠意盈然的樹林,發出嘩嘩的聲音。

    林中一座已顯頹敗的墳墓前,站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雖只是背影、雖只是便服,卻是抑制不住地王者威嚴、氣度萬千,正是秦皇扶蘇。

    「鐵哥,我來看你了!」扶蘇吹了吹石碑下的灰塵和敗葉,靜靜地靠著石碑坐了下來。

    「這些年也不知道你在下面過得好不好,反正兄弟我、怎麼說呢,活得挺累的。萬鈞重擔壓在肩頭。有時候夜裡都能焦慮得醒來,你可就舒服了,早早就超脫了!」扶蘇拍了拍墓碑,一臉的傷感!

    「噢,對了,鐵哥,凌歌和楊南兄弟我也找到他們了,他們在南疆過得挺好,為南疆能夠順利融入中華民族的肌體做出了很大貢獻,想來你聽到一定很高興吧!?」扶蘇對著石碑輕聲而語。神態顯得非常地佯和。

    如果這時有人看見扶蘇,一定難以相信,這個很溫柔、很輕聲的男子竟然就是叱吒風雲、重定天下的一代霸主——秦皇扶蘇。也的確只有在這裡。扶蘇才能將心靠盡情的敞開,否則便是面對楊南和凌歌也是得有所保留。

    「鐵哥。兄弟這次來看你,沒帶什麼,只帶了一壺御酒和幾個平時你愛吃的菜,這可都是御廚地手藝。兄弟我可沒委屈了你!」說著,扶蘇微笑著將腳下的食盒打開,將四個玉碗端了出來,擺在墓碑前。裡面是正宗的現代菜:紅燒魚、紅燒肉、糖醋排骨、香酥雞,另外還有一壺上好的關中烈酒!

    「來,鐵哥,為我們十幾年來的再次相逢,乾一杯,兄弟我先敬你!」說著,扶蘇將一爵酒輕輕在灑在趙鐵的墓碑前,看著那淋淋瀝瀝的酒水扶蘇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滄海變桑田,短短十數年間已是物是人非啊!

    「來,趙哥,干了!」扶蘇又為自己倒了一爵,和墓碑碰了碰,便直著脖子一飲而盡。辛辣的烈酒湧入咽喉,扶蘇的胸膛似乎開始燃燒起來,眼眶也有些濕潤了。

    「鐵哥,還記得我們昔年我們最愛唱地那首『精忠報國』嗎?」淚水朦朧中,扶蘇開始低低唱起,豪邁而悲壯的歌聲頓時迴盪在樹林之中。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有相抗

    恨欲狂

    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中國

    要讓四方來賀

    勉強唱完一曲,扶蘇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悲傷,淚水從雙頰黯然而下。這麼從年來經歷地一幕幕艱難險阻從眼前一一閃過,想著逝去的『中隱老人』、始皇、皇后、荊軻、高漸離……」扶蘇地心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良久,扶蘇從遙想中醒來,強笑著拍了拍墓碑:「鐵哥,讓你見笑了,我是不是有些多愁善感了!?可是,做為一個帝王,一個要力挽狂瀾於既倒的英主,我無論什麼時候,就是再苦、再累也得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但是心中的那些心裡話跟誰說啊!?皇帝也是人啊,也是有自己地悲歡與喜樂的,鐵哥,你能理解嗎?」

    忽地,扶蘇笑了:「呵呵,鐵哥一定在笑話我吧!你放心,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可沒想撂挑子不幹,否則這一輩子肯定要給後人罵死了,我還想以後遠絕大漠、縱橫草原,將華夏的威名遠傳萬邦呢!要是能混上一個『千秋霸主』、『一代名君』的稱號那就再好不過了!哈哈,你瞧,鐵哥,我倒說得有些遠了!」扶蘇拍了拍趙鐵地墓碑,有些自嘲之意。

    「嘎——嘎——」兩聲老鳩的聲音從林中傳來,扶蘇抬頭看了看天,已經漸漸黑下來了,想了想道:「鐵哥,天已經晚了,恐怕我不能多陪你一會了。否則樹林外面無心他們一定等急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想微服出巡那可是不容易啦,規矩太多,奈何啊!走之前,我為你舞上一劍吧,讓你看看我威武的秦風!」

    說著,扶蘇解下腰旁的英雄劍,緩緩平舉至眉前。「錚——」寒光閃閃的劍身隨著一聲長長的龍吟脫鞘而出,頓時林中殺氣騰騰、精光四射,竟有一種『一劍光寒十四州』的感覺。

    扶蘇緩緩擺了個起身後。隨即大喝一聲,三十六路雄渾『王者劍』頓時施出,霎時間剛正渾厚的內息催動痛飲萬人血地一代魔兵——英劍雄,開始了一場風華絕代的不世劍舞!

    劍絲急閃、風查聲動,矯健的身影在林中、墓前縱橫騰挪,捲起一地風沙。那澎湃湧出的王者威嚴和英劍雄散發出的噬血霸氣霎那間充斥樹林,龐大的壓力驚得歸來的夜鳥驚恐不安、紛紛離巢而起。一時間,天空中充滿了驚飛的鳥雀,忽啦啦四處亂飛,但就是沒有一隻敢靠近林中那飛騰的光影!

    『劍影光寒。一劍威震十四州』,莫非就是這種境界!?

    忽然間,扶蘇一聲長嘯處。那漫天的光芒倏地化成了一道無匹地赤練飛向空中。「哧」一蓬血雨在空中炸裂,一隻慌不擇路的夜鳥在英雄劍下殞命、魂歸天國。「錚——」英雄劍飲血而回。尖嘯聲大作,似一條殺氣正酣的怒龍般從空中直撲而下。「倉啷——」一聲激烈的顫音處,那漫天森寒的光華頓時湮滅於那古樸的劍鞘之中!

    「鐵哥,我走了!下次如有機會再來之時。我必然已經稱雄天下!」一劍舞畢,那個叱吒風雲的一代英豪又重新歸來,變得傲氣萬丈!

    扶蘇彎腰向趙鐵拜了一拜,然後毅然轉身。走向那血雨腥風的戰場,為華夏民族而戰!

    廢城。

    清晨,溫暖的霞光從東方的地平線上灑過,將大地鋪上了一層燦爛地金裝,小小的廢城也像一隻黃金猛獸一般靜臥在安支山和鳳凰山之間,多少年如一日的拖守著通往大梁地咽喉要道。

    扶蘇和諸將在數百精騎的護衛下在離廢城不遠處地一座小丘山靜靜地觀察著廢城的近況:與廢城一別十數年了,似乎沒有多少區別,仍然是一個由黃土夯成的城池,而且由於近年來諸侯在魏地的混戰,隨處可見廢城地城頭上有被摧毀後又重新加固的痕跡;東邊的鳳凰山依然仍舊是那般的高聳、險峻,與廢城緊密相連,山頭旌旗飄搖,隨風獵獵,看來也佈置了相當多地軍隊。

    扶蘇微微一笑,回視諸將道:「看來,這彭越的佈置也沒有什麼新奇之處嗎,遠比當年吳昊月鎮守的廢城來得稀鬆!」英布笑道:「聽說當年陛下打廢城的時候,那吳昊月和其子吳鐵將廢城四周都佈置了大量的壕溝和陷坑,還有武剛車、投石機等隨後掩護,這等嚴密的防禦都被陛下破了,現在這等稀鬆平常的防守更是不在話下!」趙佗笑道:「你以為彭越不想這樣做?只不過他沒時間罷了,在城外佈置好這樣一條防線估計要花一個月的時間,而彭越趕到廢城不過六七天的時間,他能將楚軍不久前攻打廢城時留下的殘局收拾乾淨就不錯了!」

    「呵呵,趙將軍所言不錯,彭越他沒有時間!嗯,不過,彭越不是一般人,應該不止就這兩下子的!灌嬰!」扶蘇突然喚道。灌嬰連忙縱騎而來:「陛下,有何吩咐?」

    「你率本部五千騎虛攻一下廢城,試探一下其虛實!記住,小心些,尤其是廢城之下!」扶蘇沉聲下令道。「喏,末將領命!」灌嬰縱馬而去。

    看著灌嬰遠去的背影,扶蘇心中的情感有些複雜:「不知道放過這灌氏一族到底是對是錯,可能需要歷史來檢驗了。但劉邦收了灌嬰,終在垓下擊殺項羽,成就大業;就連曹操亦曾說過『舉賢勿拘品行令』,惟才是用,相信我的選擇也是沒有錯的!」

    不一會兒,戰鼓擂動處,扶蘇背後鐵蹄隆隆作響,一股又高又急的煙塵急速捲來,從小丘下倏忽捲過。馳向廢城。馬上,廢城之上的戰鼓、警鐘先後響聲大作,無數楚軍兵士奔上城來,劍戟林立、弓弩皆張,準備應戰。

    很快,奔馳的騎隊馳近廢城,城頭上一聲鼓響處,箭矢大作,如雨般射來。秦軍騎兵突箭冒矢,繼續逼近。不時有中箭者掉落馬下,被鐵蹄所淹沒。漸近一百七十步時,灌嬰一聲令下,秦軍紛紛取弩、裝矢,在一百五十步時完成裝填工作,隨即弩矢如蝗,精準的向城上射去。

    「撲撲」作響處,不少楚軍士兵被秦軍精確的流矢射倒,綻放出朵朵血花,不時有慘叫著的楚軍士兵一頭栽下城來。摔得是腦漿迸裂、骨斷筋折!

    眼看逼近護城河,忽然間前方戰馬一陣慘嘶、紛紛傾倒在地,馬腿斷折。馬上的秦軍騎兵也是紛紛收不住勢、向前猛跌出去,多有收不住勢、頸骨折斷而死者。灌嬰大驚。仔細一看:卻見地面上到處都是一個個拳頭大小地洞窟,戰馬的馬蹄一踏進去,被前衝的巨大慣性一帶便會立即折斷、栽倒!

    灌嬰眉頭一皺,大叫道:「注意腳下的洞孔。馬蹄不要踏進去!」吃了虧的秦軍騎兵不敢大意,只得勒馬注意地上的洞窟,注意躲避。但這樣一來,衝鋒的速度立即減慢。而且也難以再張弩和城頭上對射,顧下顧不了上,立時又被楚軍乘機射倒不少。等到秦軍騎兵靠近了窄窄的護城河,正打算縱馬跳躍時,便猛感腳下泥土一陣浮動,連人帶馬慘叫著陷了下去,被陷坑內的尖樁刺穿。

    灌嬰大驚,見已經基本探明虛實,連忙下令道:「快,撤退!回軍!」「嗚——」軍號大作處,秦軍來得快,去得也快,像一陣驟起的旋風般與廢城脫離,奔向扶蘇所立地小丘而來。

    「列陣!」灌嬰大喝一聲,留下騎兵在丘下列陣,自己奔上小丘而來。「陛下!」灌嬰甩鐙下馬,拜伏在地:「末將試探過了,城下果然看似平靜,實有埋伏。楚軍在城下挖了很多拳頭大的洞孔,我軍戰馬馬蹄陷進去後往往蹄骨折斷、失去戰力;靠近護城河時,楚軍還佈置了一道陷坑,裡面都是尖樁、竹刺!」

    「灌將軍辛苦了,損失大嗎?」扶蘇問道。「回陛下,死傷約五百騎,只是一般!」灌嬰初陷戰陣,卻也毫不怯場!

    「行了,既然知對方虛實,回去設計破敵便是,走吧,回營!」扶蘇笑道。「喏!」眾將應了聲,縱馬相隨,同歸大營。

    回到營中,扶蘇便集諸將商議如何攻打廢城之事。

    英布道:「陛下,還是依您昔日之計吧,先取鳳凰山,取得了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然後一邊在山頂監視楚軍兵力調動和城內情況,一邊還可以派『狼牙』潛入越中進行破壞,甚至在山頂上裝上投石機、居高臨下猛轟廢城!」

    趙佗道:「對的,陛下,取了鳳凰山,我們就相當於獲勝了一半,後面的仗就好打了!」羌隗道:「只是那鳳凰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據探報說有五千楚軍在此據守,恐怕不易攻克啊。以前陛下取此山用的是山前正兵相誘、山後『狼牙』出奇兵相攻這一招,但現在那楚軍一定防著我們故計重施,十分難辦啊!」

    「嗯,羌將軍所言甚是!鳳凰山十分重要,但強取此山卻非智者所為,各位將軍好好想一想,看看能否再出奇謀?」扶蘇也有些頭疼:打下廢城肯定是沒問題的,只是如何打、費多少時間,這才是大問題!

    眾將一時陷入沉思之中,帳中迅速安靜下來。

    忽地,灌嬰道:「陛下,臣有一計不知當不當講?」「噢,灌將軍有何良謀,且管說來?」扶蘇面有喜色。

    灌嬰笑道:「凡用計破敵者,其中心之謀便是使敵無備而入毀中。今楚軍有備於鳳凰山,我軍強取不得、奇襲亦難成,不如以瞞天過海之計誘之,使敵無備。臣是這樣想的,將陛下昔日之計反用之:以『虛明之兵』佯攻後山,吸引敵注意力並將敵軍主力誘向山後,暗地裡卻另遣精銳偷襲前山,前後夾攻之,必可取勝!何謂『虛明之兵』。就是表面上這是支偷襲之兵。卻由於暗地裡將行蹤洩露與敵使其變成了一支正兵。具體可以如此……如此……」灌嬰將自己的構想細述一番!

    扶蘇眼睛一亮,笑道:「妙啊,奇正結合,虛虛實實,又能聲東擊西,那趙愷不過一勇夫而已,何能識此妙計!?各位愛卿以為如何?」

    諸將互相看了看,覺得是條好計,張良笑道:「灌將軍果然年少有為,此計甚好。足可一試!」扶蘇點頭道:「好,若能依此計攻取鳳凰山,灌將軍當計首功!軍師,此次戰役便由你來安排吧!」「喏!」張良領命。

    鳳凰山,楚軍大營。

    近午時分,趙愷全裝貫束,正帶著十餘名親兵繞寨巡視,每到一個哨點都要囑咐一番,分外的盡責。看看太陽已經漸近正中,親兵隊長道:「將軍。天氣不早了,還是先回帳吧,秦軍這兩天在忙著打造攻城器械。應該不會來攻我鳳凰山地!」

    趙愷搖了搖頭道:「不能大意啊,這秦帝詭計多端。麾下文武也沒一個好惹的,一個不好就會丟了鳳凰山,待再去後山巡視一番便回去!」「喏!」

    一行人不一會轉到後山,當值的一名楚軍校尉正率三百名楚軍沿後山警戒。見得趙愷到來,忙迎了上去:「末將見過胡桐見過趙將軍!」趙愷點了點頭道:「嗯,怎麼樣,後山情況正常嗎?」胡桐忙道:「回將軍。一切正常,弟兄們在所有地隘口、峭壁邊都佈置了崗哨,高處更是有弓弩手佈防,萬無一失!」「很好!」趙愷拍了拍胡桐的肩膀道:「但不能大意,嚴防秦軍偷襲,要知道萬一鳳凰山丟了,廢城就完了一半了!」「屬下明白!」

    一行人正沿著後山走了一會,忽然有斥堠兵如飛奔來:「趙將軍,趙將軍,有情況!」「噢,慢慢說來,發現了什麼?」趙愷急道。

    「回將軍,」斥堠喘了口氣道:「我和幾個兄弟在後山警戒,發現山後有不少秦軍細作出沒!秦軍人多,我們一時沒敢硬來,只是悄悄跟在他們後面,看他們想幹什麼。卻發現他們來到後山隱蔽處,一直在窺探我軍防禦。直到快近中午了,才撤了回去。小人不敢怠慢,火速前來回稟將軍!」

    趙愷一驚道:「莫非秦軍想故伎重演,再來個前山佯攻、後山偷襲!?」胡桐搖了搖頭道:「將軍,恐怕未必,前山一個秦軍地影子都沒有,如何會來佯攻!?而且秦軍明地裡在大造攻城器械,分明是一副暫不打算強攻地架勢,很有可能只是想趁我軍疏忽,從後山偷襲!」

    「嗯,有道理,但也不可大意!」趙愷點了點頭道:「我立即再增三百兵與你警戒,如果發現後山有異動,速速前來報我!不過,前寨卻也不可不防,傳我將令,前寨將每日四班改成每日三班,嚴加警戒。還有,立即多派斥堠,沿山週一帶佈防、尤其是後山,還要嚴密監視秦營動向,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喏!」

    夜漸漸深了,鳳凰山上山風呼嘯,聲音有些嚇人。趙愷躺在帥帳裡,由於記掛著軍情,竟一時有些難以入眠的味道。眼看快到二更,忽然帳外有親兵急叫道:「將軍,將軍,有緊急軍情!」趙愷一驚,忙翻身坐起道:「什麼事?快進來!」當下一名斥堠回報道:「將軍,大概約有四五千秦軍精銳步卒正悄悄潛入後山,摸往我後營而來,請將軍定奪!」

    趙愷聞言,眉頭皺了皺眉,忽地問道:「那山前可曾發現秦軍蹤影?」「沒有,將軍!小人從傍晚時分就一直盯在秦軍大營之外,只看到有這一支秦軍出營奔我後山而來,另外大有還有數萬人的秦軍步騎列隊向北城而去,這可能是打算策應偷襲我鳳凰山地秦軍的!而我從山前入營時,也沒有發現任何敵蹤!」

    「好,這我就放心了,秦軍的重點果然和上次一樣還是後山,不過這回連前山的佯動都省了!哼,想僥倖行險,沒那麼容易!」趙愷神色一振,咬牙道:「後山險峻。而我軍又已有備,我倒要看看那秦軍如何取我鳳凰山!快,為我披甲,再傳令下去:除留一千兵沿前寨警戒處,其餘全部趕往後山,迎擊秦軍!注意,不要聲張,以免驚動秦軍!」「喏!」

    「還有,繼續多派斥堠監視秦營動向,以免有變!」「喏!」

    其實。不能說趙愷想得不周到,只能說秦軍太狡猾:因為秦軍偷襲楚軍前營地『狼牙』和『破軍』兩部並不是從北方大營潛來的,而是早就提前了一天翻越了鳳凰山東邊的馬陵山,悄悄地來到鳳凰山上南邊地山野中隱伏起來,等候著動手地良機。趙愷棋差一著,下面輸得可不冤!

    等趙愷率三千多增援楚軍悄悄趕到後山的時候,胡桐連忙迎了上來。「怎麼樣,秦軍上來了沒有?」趙愷急問。「回將軍,還沒有!潛伏在後山的斥堠剛剛回報:秦軍四五千人的偷襲部隊剛過了十字崖,大概還有一刻鐘左右的時候才能到崖下。對了。將軍,你打算怎麼對付這股秦軍?」

    「嗯——」趙愷沉思了一下道:「膽大一點的作法便是將一部分秦軍放上崖來,然後弓弩手俱起。將其俱各射死,再搶到崖邊將攀爬的秦軍砸下去。這樣一下子就能將秦軍殲滅大半。不過,萬一控制不住形勢,就有些危險了。還是保險一點吧,我們埋伏在崖頂。等秦軍快爬上來時,矢石齊下把他們砸下去就可以了。他們折騰個三兩次,見攻不上來,便自去退去!」胡桐想了想道:「也好。這樣也能殺一殺秦軍的氣焰!」

    當下,近四千楚軍沿著後山山崖一線埋伏起來,靜侯秦軍光臨。

    與此同時,眼看近三更了,埋伏在鳳凰山之南的一千『狼牙』死士也悄悄地潛出山野,悄無聲息地潛往前山而來。至於楚軍在山前埋伏地一些斥堠,對於詭異飄忽地『狼牙』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這真是你打你的,我打我地,『螳螂補蟬,黃雀在後』!

    夜色朦朧中,險峻的山崖下人影重重,一個個身穿輕甲、後背輕盾或弓弩地秦軍百越族兵士靜靜地在山林間穿行著。雖然山勢險峭,但是對於這些生長於山林之中、遊蕩於峭壁之顛的勇士們來說,並沒有感到有多少的不適。

    很快,這一支近五千人的精兵全線潛至鳳凰山後崖之下,統兵地將領趙佗仰頭看了看:崖頂上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什麼動靜,入耳地耳音中除了夜梟、狼嚎之外,就只有草叢中吱吱鳴叫的蟲兒了!

    「希望楚軍會中計!」趙佗心中默念。看了看離地約有上百尺地崖頂,趙佗揮了揮手,做了個手勢。當下,呼呼聲響處,數以百計地飛抓在秦軍們手中繞過幾個急速的圓孤,拖著長長地繩索、向半空中飛去,「奪」的一聲牢牢地抓住了百尺高崖。眾秦兵們拉了拉,看看抓地是否結實後,便扯住繩索、騰身而上,像輕捷的婊猴一般向崖頂急速竄去。

    正爬到一半時,突然間,崖頂一陣梆子響,隨即***通明,人聲沸騰,無數楚軍探出頭來,獰笑著張開了強勁的弓弩。

    「不好,快撤——!」爬到一半地楚軍士卒大驚,趕緊向下急墜,欲圖逃生。但是,遲了,隨著趙愷的一聲怒喝:「放!」

    「咻咻咻……」一陣刺耳的尖鳴處,上千隻箭矢如飛而來。霎那間,很多吊在崖上的秦軍兵士慘叫一聲,被射成了刺猥,重重地跌落下來!緊接著,崖上亂石如雨,鋪頭蓋臉地猛砸過來,直砸得崖下近處的秦軍們是頭破血流、抱頭鼠竄!

    趙佗為人機智、加之心中有數,一見不好,趕緊退到一處大石之後,躲避那如蝗的矢石,奮力大叫道:「不要慌,盾牌手掩護、弓弩手還擊!」

    當下,這些具有百越特色的秦軍戰士立即按編制聚集在一起,退到崖下稍遠處,一半的戰士持盾掩護,一半的戰士在盾陣後張弓引弩,向崖上的楚軍猛烈還擊!

    要說。論凶悍程度,這些跟隨彭越百戰餘生的老兵不怵於任何對手,但是在山地戰、尤其是箭術的比對中,這些百越族的秦軍就要強過楚軍甚多。所以,在秦軍依靠崖下樹木、巨石結成盾陣,開始猛烈還擊以後,楚軍們立即就有了傷亡。秦軍那精準的弓弩射術給楚軍、尤其是弓弩手以極大地殺傷。即使楚軍佔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但一時竟然也壓制不了秦軍如蝗的弩矢。

    為了給前山的兄弟們爭取時間,趙佗也顧不了什麼傷亡,看看已經和楚軍形成了對峙之局便大喝道:「第一尉給我沖。搶登崖頂!」「喏!」一名中尉大聲地應了聲,帶著近千名秦軍棄了弓弩,各帶短刃、輕盾便向崖下衝去。

    夜幕中,血花朵朵綻放,在衝鋒過程中,不時的有秦軍將士在漫天的流矢中被釘死在崖下。但是,百越民族的凶悍也是不輸於任何民族的,這上千名勇士迅速衝破如雨般的矢石,突到崖下。當下,求穩的便拋出飛抓、有心急地則開始徒手攀爬。像一群螞蟻一般附壁而上,直撲崖頂。

    趙愷見狀大驚,大喝道:「快。頂住……***,給我射。用石頭砸……滾木呢、釘木呢,快給我放!」隨著趙愷一陣歇斯底里般的怒吼,崖頂上楚軍矢石如雨,甚至放下了數十根粗大的滾木和釘木。順著哨壁猛砸下來。

    「啊……」隨著一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很多快搶到崖頂的秦軍士兵避過了如雨的矢石、避不過那龐大的滾木和釘木,被重重地砸落下來,直被砸得是血肉橫飛。幾成肉餅。而挾著巨大威勢隆隆滾落到崖下的滾木和釘木給崖下的秦軍兵士也造成了巨大地麻煩,真是碰著的就死、擦著的就亡!

    很快地,第一尉地秦軍在付出了傷亡三四百人的慘重代價後,被楚軍灰溜溜地逐了回來。

    趙佗暴跳如雷,大喝道:「第二尉,給我沖,老子今天就不信殺不上去了!」「殺——!」勇悍地百越族兵士們鼓起勇氣,突矢冒石,再次攻到了崖下。但很快地,又被楚軍們那好一頓灰瓶、炮子、滾木、擂石的砸落下來,狼狽非常地再次如潮般潰退回出發地。

    那高達近三十米的懸崖峭壁一時間似乎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趙佗急了眼了,這幾乎付出了上千人傷亡地代價了,還沒有幾個殺上崖頂的,這說出來也未免太丟人了。心中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大喝道:「媽的,橫什麼,有本事下來打!第三尉,給我沖,給我往死裡打!」

    夜色如火中,兩軍將士在後崖上下捨死忘身,激烈搏殺。忽然間,廢城地北方亦是***通明,喊殺聲震天,看來那裡也開始打起來了,今天看來無人能入眠了……

    隨著秦軍傷亡越來越大,趙佗的心中不禁在叫苦:「天啦,前山怎麼還沒有動靜啊,前面的兄弟再不趁機搶攻,再頂一會兒,我可就沒力氣再發動猛攻了!」

    趙愷在崖上見秦軍如此凶悍,也不禁大為吃驚:「這秦軍吃錯藥了,這麼冒死狂攻,不是送死麼!看來他們還不死心啊!」大喝道:「兄弟們,給我頂住,我軍居高臨下,秦軍攻不上下的!」楚軍們氣勢如洪的呼應了一聲,繼續向下猛烈攻擊。

    看著秦軍又一輪攻勢被揍了下去,趙愷鬆了口氣,回身問親兵道:「怎麼樣,前寨還算平安吧?」親兵忙回道:「沒有異常,剛剛又有一名斥堠來報,秦軍大營沒有異動!我看將軍正忙於對敵,所以沒有讓他打擾將軍!」「這就好!」趙愷的心定了下來。

    就在此時,忽然間,前寨喊殺聲四起,烈火處處燃燒,霎那間將楚軍後背攪成了一團漿糊。趙愷見狀大驚道:「不是秦營沒有異動嗎,這秦軍是哪裡來的!?該死,秦軍這回的重點竟然不是後山,而是前山,又中敵聲東擊西擊西之計了!」

    當下,趙愷見勢不妙,顧不得追究是哪裡來的秦軍這個鬱悶問題,馬上叫道:「快,來人,分兵一半把前寨的秦軍壓下去!今日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當即,後崖上三千多名楚軍分出一半兵來,急速增援前寨,其餘人則留下與趙佗部撕殺!

    烈焰熊熊隨風起,滿營儘是映山紅!等趙愷急急領兵趕到前寨的時候,前營已經是一片火海了,整個營柵俱已被化作了一片火海,發出刺耳的炸裂聲。而在烈烈的煙火中,一支凶悍的秦軍部隊正在滿營追殺慌亂逃竄的楚軍殘卒。

    趙愷見秦軍人數不多,估計也就在千餘人左右。當下信心大起,大喝道:「秦軍人數不多,不要慌,將他們趕下去!」『將是兵地膽』,原本趙愷身後的楚軍們見此慘狀已是士氣搖擺,此時聞言不禁士氣大振,吶喊一聲,隨著趙愷猛衝向這支可惡的小股秦軍!

    「碰!」秦、楚兩軍迅速接近、猛烈撞擊在一起,頓時殺成了一團亂麻,誰都顧不上誰了。令趙愷感到十分驚詫的是:在第一輪的交鋒中。九成以上被砍倒在地的都是楚軍,甚至有很多人幾乎都沒有看清楚秦軍的青銅劍是如何的一個套路,只覺得眼前青芒一閃、便已身首異處;而秦軍的傷亡幾乎是微乎其微!

    「這是什麼部隊。這樣凶悍!?」趙愷在驚疑之心中迎面撞上了一名秦軍兵士:無情的面孔、冰冷地眼神,黑色的軍衣上沾滿鮮血。青色的長劍已經變成赤紅!高大的身軀散發出強烈的戰意和噬血的渴望。這是一種百戰餘生的殺氣,這是一種誓死如歸的勇氣!

    「糟了,是秦軍的『狼牙』!」趙愷面對著這名看似普通的秦軍兵士。竟然生出一種恐懼地心態,猛地意識到了這就是那只傳說中堪與楚項對抗、卻比之更加神秘的秦軍王牌勁旅!

    「殺——!」聽聞過這只軍隊殘忍嗜殺的惡名,趙愷心底有些發毛,便大吼一聲。鼓起勇氣,猛撲過去。

    秦軍兵士也不說話,雙目中光芒一閃,露出一種瘋狂地戰意,一記力劈華山似的便揮劍猛擊下來。趙愷大吃一驚:這是同歸於盡地招數,這秦軍瘋了!

    可不是麼,『狼牙』本就是一群噬血的瘋子組成的殺人機器。

    雖說趙愷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早已無懼死亡,但無懼死亡並不代表著願意輕鬆去死,讓趙愷和一名秦軍士兵同歸於盡,這種事情趙愷還是幹不來地。當下,趙愷猛然變劍為格,擊向秦軍兵士的沉重青銅劍。

    忽地,四目相對間,趙愷看見了秦軍兵士眼神裡那一種噬血的冷酷和嘲諷似的冷笑。正心中大怒間,忽地又看到了秦軍兵士眼神裡露出了一種陰謀得逞地陰笑,正感不妙間,手中長劍已經擊中了沉重的青銅劍。

    「當——!」一聲巨響處,秦軍兵士籍著青銅劍被盪開的旋力猛然借勢轉身,電光火石間一記重肘猛擊在趙愷的鼻子上。「碰!」一聲悶響處,趙愷只感到鼻子一痛,腦袋嗡的一響,隨即慘叫一聲處,鼻血長流,踉蹌而退!

    只一合間,也算彭越麾下有名戰將的趙愷竟被一名普通『狼牙』兵士打得鼻血長流、狼狽而退,這驚人的一幕對楚軍的士氣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

    「嗖——!」尚未等被打得暈頭轉向、鼻涕和眼淚一起流的趙愷回過神來,一聲劍風破空的急嘯便已襲向趙愷前胸而來,這悍不畏死的秦軍兵士竟然得理不饒人、窮追而來!

    可憐趙愷現在一時哪能看清楚劍勢,只好依靠著朦朧的一點感覺再聽風辯音便將手中長劍迎了上去。「叮——」雙劍交擊處,青銅長劍順勢斜拉過趙愷的肩頭,帶起一溜血雨!

    趙愷痛得悶哼一聲,霎那間,由於劇痛的刺激,腦袋倒清醒了過來,視線也恢復了清明,但是左肩那一道半尺多長的血口卻是在嘩嘩流血、痛得趙愷臉上肌肉不停地抽動。

    「王八蛋!」被一名秦軍兵士打成這樣,這是心高氣傲的趙愷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頓時惱羞成怒,吼聲如雷似地猛撲上去,那架勢似乎要把敵人生吞活錄一般。

    看著趙愷勢如瘋虎般的猛撲過來,秦軍兵士目光裡寒光一閃,雙瞳中似乎燃燒著赤烈的火烈,便也怪叫著猛撲上來。

    「哧——!」熾烈的劍風急嘯而至、似同毒龍吐信一般猛刺秦軍兵士的左胸心臟部位,這一劍要是刺實,鐵人也得完蛋!

    令趙愷感到驚訝的是。眼看自己的劍勢已經將要刺到對手地胸膛,敵人卻沒有要閃躲的意思,心中不禁騰起一種報復的快感:你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忽然間,秦軍兵士身體稍稍一側,在趙愷驚愕的眼神裡,竟然生生用左臂夾住了襲來的長劍。「碰——」秦軍兵士籍勢用握劍的右手對準趙愷的鼻子又是一記重拳,「撲——」原本尚未止住的鼻血頓時奪腔而出,嘩嘩而流,趙愷隱約聽到自己的鼻樑骨發出「喀嚓」的碎裂聲,然後腦袋又是嗡地一響。眼淚便向泉水般再次奔滾而出。

    「啊——」趙愷痛得嘶聲狂叫一聲,身體向後踉蹌處,咬緊牙關、右臂猛地一擰一絞,「撲」一聲鮮血狂噴處,秦軍兵士的左臂竟被趙愷一劍斬斷。

    趙愷耳籠中只聽得凶悍的對手發出一記悶哼,然後在他暈頭轉向的時刻再次猛撲上來。

    人類的鼻樑是脆弱的,連續遭到兩記勢大力沉的猛擊之下,很少有人能夠保持清醒的神態,能不暈倒過去就已經不錯了。此時的趙愷正自涕淚橫流中,不僅僅腦袋痛得像打鼓一樣。眼睛更是被劇痛刺痛得一片模糊,根本一點也看不到烈火翻騰中猛撲過來的那一道奪命地劍光,只能憑藉著那天生敏銳的感應側身一閃。

    「撲——」趙愷只感到小腹一涼。緊接著一陣劇痛從腹腔霎那間傳到大腦。「啊——」趙愷驚天動地慘叫一聲,吼聲如雷處。一記重拳猛擊在秦軍兵士的鼻樑之上。「碰——」瀕死前地奮力一擊威力巨大,直打得秦軍兵士倒飛而出,一路鼻血飄灑,「撲通」一聲砸得地面濺起老大一陣塵土。

    「我要你陪我一起死!」趙愷怒吼如雷。舉劍猛撲過去,趁對手被斷臂、折鼻的劇痛刺激得一時沒能清醒地瞬間,一劍凶狠地頓刺下去。「撲——」長劍刺穿敵人的胸膛,激濺而出的勢血噴了趙愷一頭一臉。

    「啊——」秦軍兵士慘叫一聲。猛然翻身而起,抱住趙愷便將其按倒在地,張開那森森的白牙便向趙愷地脖頸一口咬了過去。「啊——……趙愷慘叫一聲,只覺得脖頸間傳來刺骨的劇痛,渾身的鮮血似乎源源不斷地被敵人吸進肚中。

    「鬆口!鬆口!……」趙愷已經被渾身的劇痛刺激得喪失了理智,被吸血地巨大本能恐懼更是讓趙愷陷失了極度瘋狂之中,雙拳猛擊身上的敵人,想把他趕將下去。只是凶悍的秦軍兵士心知自己此次也必死無疑了,鐵了心要拉一個墊背的,也是玩了命地咬住趙愷的脖頸不鬆口,拚命地撕咬、飲血。

    一時間,兩人在地面上互相翻滾、撕殺、直戰得戰土飛揚、獸吼如雷……漸漸地,兩個人慢慢地失去了手機,終於抱在一起,同時死去。

    趙愷在生命的最後一息間,心中暗自悲鳴:「狼牙,死士果然名不虛傳,我的運氣太糟了!」……

    趙愷一死,楚軍的士氣霎那間就崩潰了,而『狼牙』們卻依舊是那般凶悍的打法:見到比自己弱的就將對手幹掉,見到比自己強的就跟他玩命!一時間,不到一千『狼牙』死士竟然殺得兩千多楚軍亡魂喪膽、東奔西逃……

    很快,山前蹄聲如雷處,五千『破軍』騎兵縱馬狂奔到半山腰後,見山頂激戰正酣,便棄了戰馬蜂擁來援,等到大隊『破軍』再湧入戰局,鳳凰山失陷的命運便再也無可阻擋了。

    當然,彭越在廢城之內望見鳳凰山前後烈火沖天、喊殺聲震耳,心知不妙,調集了五千步騎就想出城增援鳳凰山,卻不料一出城就遇到了在東城門外嚴陣以待的五千『破軍』鐵騎。可憐,勇冠天下的『破軍』鐵騎如何是彭越之兵可以抵擋的,只用了一個衝鋒,就將增援的楚軍殺得是落花流水、狼狽異常地逃回城內。要不是城頭上箭雨如狂……破軍,們大有一口氣殺進城裡面的意圖。

    一時間,廢城北、廢城北、鳳凰山到處都是沖天的烈焰和猛烈的嘶殺聲,廢城今夜注定無眠……

    天明時分。戰事終於結束,各處戰場也安靜下來:進攻廢城北的秦軍被楚軍擊退了,增援鳳凰山的楚軍卻被秦軍擊退了,但是更重要地是:廢城戰場上最重要的制高點——鳳凰山,卻被秦軍奪取了!

    廢城的楚軍開戰不過三日,便已進入艱難的時刻!

    廢城,城守府,內廳。

    有兩個人正隔著一張小巧的條案在面對面坐著,桌上放著四五盤精緻的菜餚以及一壺上好的美酒。

    坐在左首的一人便是如今的廢城守城楚國前將軍彭越,但坐在右首的卻赫然是秦國首席軍師穎川侯張良!

    彭越執壺為張良斟上一杯酒。感慨地道:「子房,你我昔日一別已經有八九年了吧!?謝謝你今天來看我!」張良也慨然道:「是啊,昔年我為復韓之事奔走,多承彭兄照顧,這份恩情良永不敢忘!」

    彭越笑了,笑得有些落寞:「哎,子房太客氣了!當年我不過一強盜頭子,能幫子房多大地忙,這些小事用不著掛在嘴上,倒是你子房如今位列秦國軍師重職。卻還能來看我,讓彭越頗有些意外!」

    張良笑了笑,執杯在手。和彭越對飲了一杯才道:「彭兄,你我老朋友了。我也就不跟你兜***了!今日我來,便是來做說客的。說真的,陛下對將軍的才能還是非常看重的,時常把將軍和我軍大將英布、趙佗等相比。羨將軍久矣。聽說良與彭兄乃是至交,便遣某來說降彭兄,不知彭兄以為如何?」

    彭越顯是有些詫異,笑道:「彭某何德何能。敢勞秦皇如此看重,真是愧煞人也!但是說到歸降,卻恕彭某不能從命!」「為何!?」張良有些著急,他是真的不忍心這位昔年的舊友與廢城同亡:「難道將軍還看不出如今的局勢麼!?天下紛亂久矣、人心思定,我主英武蓋世、仁德兼備,為百姓所愛戴,目前大半國土已握在手,只有齊、楚偏居一隅芶延殘喘,但遲早必被剿滅,大業必成。這是遠景,要說近論,對將軍就更不利了:鳳凰山已經被我軍攻克,廢城已經失去了防守的重要支點,還能堅守幾日想必彭兄也心裡有素,為什麼就不願歸降呢?一旦城破,以我軍的強大兵力和騎兵優勢,彭兄恐怕難以逃出生天!」

    彭越默默為自己斟上一杯,然後一飲而盡,慨然道:「想我彭某,昔年不過是大野澤一草莽而已,只求芶存於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後來,借勢而起,竟然能成為擁兵數萬地一方諸侯,已是超過心中所求了。但是,一直起來,因為彭越的出身,在各諸侯中,一向被他人所鄙視,這是彭某的一塊心病。沒辦法,出身不如人家高貴嗎!但是自歸劉公麾下後,待某甚厚,學則同桌、睡則同席,親如兄弟,毫無芥蒂。而且劉兄亦是出身寒門、草莽,和彭某也算是一脈相承,平日裡更是無話不談,引為至交。就憑這亦兄亦友地恩情,子房,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彭某不能降,否則必為天下人所唾棄!」

    張良心中苦笑,只感覺到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在彭越這種既有主見、又很固執地人面前竟然毫無用武之地,不禁歎了口氣道:「可是,彭兄,古語云: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又何必為一愚忠而死呢!」

    「行了,子房,不再說那這些傷感情的話了!不管怎樣,你今天來看我,彭某還是很高興的!來,咱們喝酒!」彭越為張良斟上一杯,似乎已經抱定了必死的信念。

    「彭兄!」張良苦笑一聲:「即使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你不為家人著想!?嫂嫂不過弱女子一個,侄兒彭勃現在不過七歲,你又沒有兄弟,你一死,留下她們孤兒寡母地,如何在這亂世中生存下去!?你好糊塗啊!」

    彭越粗豪的面孔上此時也浮現出一絲柔情,一時沒有說話,似乎在回憶昔時的溫情歲月,良久。彭越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無奈與不捨,卻澀聲道:「自古忠義不能雙全,來之前,我已經將她們托付給了劉公,我如果戰死,劉公會照顧他們的!」

    張良哭笑不得道:「還劉公呢,廢城一破,我軍馬上直抵大梁,他劉邦能活幾天還不一定呢!他死了。嫂嫂和侄兒再靠何人?」彭越忽地笑了,目光中似乎有些狡默之意:「是啊,原本我還有些擔憂,但是既然子房肯來看我,我就放心了。因為子房心中一定還念著你我地舊情,以你在秦國中的地位,保全我彭氏一門想必不是什麼難事,日後如果劉公敗亡,我的家人就拜託子房了!」說著,彭越離座。向張房躬身一拜!

    張良有些傻了眼,急忙起身將彭越扶起,苦笑道:「彭兄真是好手段。張某來說降一無所獲,卻弄了個包袱自己背回去。難道彭兄不怕我張良日後不認帳!?還是你自己照顧得比較好!」

    彭越笑道:「別人我不清楚。但子房的為人我彭某是清楚的,只要答應了別人地事情,肯定會赴湯蹈火去做的,何況這並不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以子房之能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秦皇是仁德之人,想必也明白,君子不絕人之嗣,的道理,應該也不會過分為難子房的!」

    張良苦笑道:「彭兄對我瞭解太深了,也許讓我來說降彭兄這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主意!日後我一定注意了。絕不向與自己認識的人說降!」彭越笑了:「既然我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來日便可輕裝上陣了!來,子房,也許這就是你我兄弟的最後一頓酒了,今日不醉不歸!」張良看了看彭越,心中歎了口氣道:「干!」

    秦軍大營,御帳。

    「陛下,張良無能,彭越不肯歸降!」張良苦著臉,歎了口氣。

    「「亨,這彭越好不識抬舉,陛下親自遣人招降、竟敢拒絕!」英布一臉的不爽。對他來說,扶蘇是亦父亦兄亦帝的角色,對任何違逆扶蘇意思的人,英布都視之如敵!

    「是啊,丟了鳳凰山,這傢伙還橫!看他還能橫幾天!」諸將也是對彭越十分地不爽。

    「算了,不要說了!」扶蘇揮了揮手:「重情重義,彭越真義士也!只不過他選錯了主人,劉邦,不過一流氓而已,有何資格逐鹿天下!」

    「那,陛下,準備攻城了麼?」羌隗道。扶蘇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廢城戰事越快結束越好,不能給劉邦更多的時間去準備!傳我旨意,明日清晨,將廢城西、北、東三面盡皆圍了,留敵一闕,開始全面攻城……!」喏!」眾將領命。

    「噢,對了,」扶蘇補充了一句:「如果城破,盡量生俘彭越,不要殺他!」「是,陛下!」諸將看了看!知道扶蘇對彭越還是十分愛惜的。

    次日清晨,天剛剛放亮,東方的晨曦映著天邊薄薄的雲朵顯得金光閃閃、美麗異常。廢城週遭的山林裡,早起的鳥兒開始在林間飛騰出沒、歡快地歌唱著;綠葉、青葉間,一滴滴晶瑩的露水像一顆顆美麗、圓滑的珍珠一樣滴落在地、濺落成一片飛騰的水幕!

    忽然間,廢城東、西、北三面戰鼓聲大作,那洪亮而令人振奮地鼓點像是有一種驚人的魔力一般霎那間將天地間的惺忪之氣趕走、換之以一種澎湃向上、熱血沸騰地豪情。

    「秦風!秦風!秦風!」……山崩地裂般的吶喊聲中,遠方地天際裡出現了巨大的黑色鐵幕。

    天高雲淡、大風起,好似為了配合這蒼涼而雄壯的聲勢似的,天空中突然舌起了狂風,飛沙走石中,雲朵劇烈地翻騰、變化,幻化出一種種千奇百怪的形狀。在這樣的天色下,秦軍這支淒厲、悲壯的地鐵軍更是呈現出沖天的殺氣和凜凜的威嚴!

    「絲!」這樣的威勢讓廢城上的楚軍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手中地兵器情不自禁地握得更緊!

    彭越站在北城之上,靜靜地看著遠方,張從、李悅、何奪則分守西、東、南三門。

    「秦軍一千步!」箭樓上的楚軍大聲報告。

    「秦軍九百步!」聲音似乎更大了,好似在掩飾著什麼。

    「秦軍六百步!」楚軍的報告聲中顯現出了一絲驚恐之音!

    「秦軍停了!」箭樓上的楚軍好似鬆了口氣。

    彭越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遠方,猛然間發現秦軍的大型投石機和弩機群已經開始發動,忙大喝一聲道:「快,除斥堠兵以外。全部撤進藏兵洞,秦軍的遠程攻擊來了!」

    眨眼間,原本城頭上密密麻麻站立的楚軍像是被巨大的海綿吸走的雨水一般霎那間從城頭上消失了,只剩下一些斥堠和箭樓上的哨兵在堅守崗位。彭越知道,秦軍地遠程攻擊力當世無匹,硬扛必然損失巨大,所以預先在城頭下面挖了上百個藏兵洞,以保存有生力量。

    「將軍,我們也撤吧,秦軍的攻擊馬上就開始了!」彭越的親兵隊長彭十虎道。

    「十虎。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彭越淡淡道。「回將軍,具體時間記不清了,反正不少於十五年了!」彭十虎恭敬地道。「那你什麼時刻見到過我有臨陣退縮的時刻!?我彭越就站在這裡,只要軍士們能看到我還在城頭堅守,他們的心就不會亂!你明白嗎?」彭越沉聲道。

    「是,將軍,屬下明白了!」彭十虎看著跟隨了十多年的這位龍頭老大,目光中浮現出一種熱切的敬意!

    猛然間,天邊霹靂陣陣,似風雷大作。緊接著漫天火紅的巨矢在刺耳的呼嘯聲中如同在雲朵穿行咆哮的火龍般從天際撲來,狂暴地越過遙遠地虛空、重重地撞擊在廢城之上。「碰——碰——……」巨大的碎裂聲傳來,城垛朵朵碎裂、箭樓處處崩火。廢城之上一時煙霧籠罩、塵土漫天。

    突然間,「咻——」一條火龍帶著獵獵的火焰一頭撞擊在彭越身邊地城垛上。「彭——」炸裂的城垛變成了一蓬紛飛地土木碎末,撒了彭越一頭一臉。衛士們不禁被這危險的一箭嚇得臉色如土,彭越卻是毫不在意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土沫,一臉的從容。

    緊接著漫天地火流星從天邊飛來。天空中到處都是壯觀的火石在呼嘯、在翻滾、在燃燒,映得天空都似乎變成了火紅的顏色。

    「壯觀!」彭越看著赤紅的天空,心中竟沒有一絲恐懼之意,反而有些讚歎之色。

    但是。巨大地火石在空中飛舞時壯觀是壯觀了,但是一旦他掉落下來,那挾帶的巨大動能可就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了。霎那間,廢城上下只感到地動山搖,整個城池似乎都在搖晃,火石所落之處不是箭樓被擊得粉碎、就是城牆被砸得劇顫連連、濺飛大蓬的泥土!當然,最可怕的還是火石群是夾雜著的少量火油彈,因為它濺落之處十數丈必然是一片火海,沾之必死。

    一時間,在巨矢和火石輪番猛攻之下,雖然廢城這些天已經被楚軍們拚命地加寬加固,但是依然像引發了劇烈的地震一樣到處都在劇烈的顫抖著,城頭之上更是塵土紛飛、煙火沖天,十數步外竟然已經難見人影!

    這一刻,廢城彷彿處在世界末日之中,近千架投石機和巨弩的攻擊威力果然可怕!

    近乎踩蹦了可憐的廢城約半個時辰以後,隨著又一陣戰鼓的擂動,漫天的火雨消失了,除了煙火瀰漫的廢城城頭,陰沉沉的天空中乾淨得似乎沒有發生過戰爭一樣。

    「呼——……」彭越身邊的衛士們終於將一直提到嗓子眼裡的心放回了肚裡,剛才秦軍這一輪兇猛的攻勢裡,眾親衛們真是度秒如年,短短的半個時辰像是一年一樣漫長,尤其是身邊的戰友被火石、巨矢波及的時刻,更是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無助且無奈!

    「殺——」戰鼓聲擂動處,似乎發現城頭上沒有多少楚軍、遠程攻擊效果不佳,所以秦軍竟然省了『箭幕遮蔽』這一例行攻擊程序,直接便將龐大的步卒部隊派了上來,怏怏不樂的弩兵們只好跟在步兵兄弟的後頭唱唱支援的角色了。

    「快,傳我將令,三軍全部上城佈防!」彭越緊急下令。「喏!」有幾名親兵趕緊奔往一邊的警鐘去傳令示警。沒想到剛到警鐘之旁,那慘景嚇得眾親兵們一跳:兩個司令鳴鐘地楚軍兵士已經被一塊飛落的火石砸得稀爛:一個腦殼迸裂、一個胸膛稀爛。更可憐的是警鐘也竟然被另一塊飛石砸得碎成了幾塊、掉落在地。

    本來嗎,這時候的鍾都是青銅做的,脆度比較高,被從數百步外飛來的三十斤巨石砸個正著,下場不難想像。沒想法,幾名親兵只好自已動手,將較大的一片警鐘扶將起來,用銅錘當當猛敲起來。只不過發出來的聲音似乎有點怪異,具體怎樣說不上來,不過不會被如敲破革好上多少!

    這一聲令下。廢城左近倖存的警鐘也此起彼伏的鳴響起來,霎那間,清脆而急促地鐘鳴聲在廢城上空迴盪。

    呼啦啦,數以萬計的楚軍兵士從城下的地洞中湧出,奔上城頭,迅速開始按事先分配好的地域佈防。

    劍出鞘,弓上弦,楚軍們嚴陣以待!

    忽然間,吶喊的秦軍們剛衝到兩百步外,突然停住了腳步。竟原地列陣起來。而這兩百步正是楚軍大部分弓弩的極限射程!

    彭越正驚奇間,忽然間,秦軍後方的又是一陣霹靂大作、風雷呼嘯。漫天的火龍和火流星再次充斥在陰暗的天空之中,照得天地間一片通明。呼吼咆哮著猛撲向廢城而來。

    「糟了,中計了!」彭越臉色大變,大喝道:「快隱蔽,都給我趴下!」聲音霎未停息。漫天的火龍和火流星卻已捲到。霎那間,廢城城頭如墜血火地獄:火矢過處,巨大地動能射穿一串楚軍、帶著刺耳的呼嘯和飄灑的血雨湮沒於空氣之中;狂暴地火流星則像地獄中來的魔神一般砸落在哪裡,哪裡就是一片骨斷筋折地慘叫聲。血肉和內臟四下紛飛;更可怕的火油彈就像煉獄中的火魔一般,落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赤紅火海,點燃無數慘叫、翻滾的『火炬』……

    此時,在秦軍地陣後,英布和羌隗看著廢城上的楚軍被漫天的矢石殺得鬼哭狼嚎,不禁咧開嘴樂了。英布笑道:「陛下,這彭越還真聰明,竟然我軍步兵不衝鋒他就不派兵上城,他膽子也真大,我們還是第一次遇到敢這樣打的人!」羌隗也樂了:「他再聰明也沒有,在陛下面前還是被玩弄於股掌之中,不是乖乖地被陛下騙出來挨打麼!」

    張良看了看扶蘇,有些感慨道:「陛下這一招也深合兵法嗎!將計就計,或是引蛇出洞!?」扶蘇笑道:「叫什麼無所謂,計謀沒有好壞,只要實用就行!我早就知道這彭越沒那麼容易束手就擒,不過,如果他只有這兩下子估計連今天都撐不過去!」眾將大笑。

    張良卻歎了口氣道:「希望彭越不要有事,這樣地義士若是死了,就太可惜了!」扶蘇笑了笑,說了句:「一切皆看天意!傳令下去,矢石停止,大軍強攻廢城,先登城者賞千金,生擒彭越者封為千戶侯!」「喏!」無數傳令兵如飛而去,將聖令傳往三軍。

    此時的城頭上,彭越已被眼前的慘景刺激得臉色發白、雙目噴火,任誰看到與自己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死於亂軍之中,那心情也好不了多少!只是秦軍步卒離城牆已不到兩百步。彭越雖然急得額頭青筋直蹦,熱汗涔涔,卻也不敢將楚軍撤下城去,只能冒煙突火地在城頭上大聲鼓舞士氣:「兄弟們,不要慌,注意隱蔽,不要亂跑!」……」

    慢慢地,城頭上的楚軍們在血與火的教訓下終於學會了在秦軍遠程兵器強大火力下的生存之道:個個趴在城垛之後,頭也不敢亂冒,擺足了烏龜的架勢。當然,被命中個正著的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不過,一時之間,楚軍的死傷速度倒是開始急劇下降,但是城內剩下的約一萬五千餘兵士此時卻已經損傷了至少三四成。

    就在彭越剛剛鬆了口氣的時候,忽然城外又是一陣戰鼓擂動,漫天的火雨剛剛消失,山崩地裂般的吶喊聲卻響了起來。這回秦軍步卒可沒有玩虛的。大軍人馬在秦軍三段連環弩地掩護下推動著無數的攻城器械蟻聚而來。

    楚軍們見秦軍大隊步卒殺將前來,連忙從城垛後爬起身來,剛想操起身邊的弓弩還擊,便見陰雲密佈中,一蓬巨大的青幕向城頭猛飛而來。「箭幕!」!反應快的楚軍連忙再次臥倒,反應慢的就只有被三個波次的連綿萬箭躲成刺猥!

    可憐,彭越的這些部下幾乎都沒有與正規秦軍作戰的經驗,在血與火的撕殺中往往用生命地代價才能換來戰爭的經驗,當然,這時已經遲了!

    又驚又怒的楚軍們當下再不敢隨便冒頭。躲在城垛之後便向秦軍猛烈還擊,將心中適才的一腔怒火都發洩了出去!但是,秦軍的人數畢竟太過龐大,單只弩兵群的人數就達數萬人之眾,往往一名楚軍弓弩手剛剛發威,已經轉為散射狀態的秦軍弩兵就至少將十數支箭向其猛烈招呼,直射得楚軍人仰馬翻、叫苦連天!

    一時間,秦軍弩兵們憑藉著龐大的人數優勢以及嚴密的組織優勢,將廢城上的楚軍壓制得頭也不敢亂抬,只有稀稀落落地幾支箭從城頭上不時的射下!

    很快地。城下的秦軍們殺到了廢城之下,大量地洞孔不去管它,這對步卒沒有多少殺傷力。但前夜佯攻時尚末填平的陷坑和護城河卻在數以萬計地秦軍兵士努力下眨眼間就被填成了平地。等候已久的各式重型攻城器械立時靠上了廢城城牆,向廢城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此時。為了減少誤傷,秦軍的弩兵群被迫減少了射擊地頻率,這就給了楚軍們以喘息的機會。殘餘的楚軍兵士勇猛不減,用手邊的一切兵器向密密麻麻蟻附而來地秦軍步卒猛烈攻擊:灰瓶、炮子、滾木、擂石、刺木、火油……總之,一切為了能將秦軍步卒趕下城去。

    在楚軍們勇猛的還擊下,秦軍步卒們傷亡迅速增加,不時的像下餃子一樣從雲車、雲梯上掉落下去。但是悍不畏死一向是秦軍的優良傳統。看見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倒下,眾秦軍眼都不眨一下便繼續推動大量的攻城器械向前猛衝,全力猛攻著已經搖搖欲墜的廢城土製城牆!

    城頭上下,一時殺聲震天,肉搏處處,秦軍們憑藉著龐大的人數優勢三面攻城,遠遠望去,鋪天蓋地的黑色甲士像一群巨大的兵蟻一樣不停地撲上城牆,楚軍們那一點點可憐的黃色就像洶湧海濤中的小舟一樣風雨飄揚,完全只有左支右擋的份了!

    扶蘇遠遠地臨察著戰局,心知勝局已定,笑道:「我聽說彭越來時,在劉邦面前誇下海口,說要擋住我軍一個月時間!真是可笑,我軍的強大又豈是他所能測知!我看也許不到中午,廢城的土牆估計就頂不住了!」

    英布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再猛攻一會,廢城的土牆非崩潰不可!早就被砸得散了架啦!」

    就在此時,北城方面的一段城牆突然開始搖晃起來,城下的近百名秦軍見狀大喜,連忙推動著十數架沖車向這一段城牆猛烈撞擊。霎那間,巨大的縫隙從城底迅速漫延至城頭,忽地城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便轟隆一聲崩塌在地,煙塵迷漫中頓時將秦軍幾棲沖車都埋了進去。

    「殺——!活捉彭越!」秦軍兵士們撇了攻城器械像潮水似地向缺口猛衝過去,巨大的黑潮霎那間將一點點黃色淹沒得無影無蹤。一湧進城牆,分工嚴密的秦軍們立即像水銀洩地似的對城頭、城內發動猛烈的攻擊,迅速奪戰廢城的一寸寸土地!

    彭越正指揮著親衛們與登城的秦軍們浴血搏殺間,忽然身後一聲巨響,巨頭一看,這才發現不遠處坍塌了一處十數丈的缺口,大隊秦軍正如潮水般湧入。

    彭越心中一涼:「完了,想不到秦軍的攻城能力也是這樣的強悍,我太小看扶蘇了!」抬頭看了看四面城頭,已經是七方冒煙、八方突火了,不禁倫然一笑:「劉公,非吾不願,彭越盡力了!」說著,橫過長劍,大叫一聲:「吾為義士,不受再降之辱!」說著,橫劍在頸,奮力一拉,沖天的鮮血激濺處,彭越高大的身軀緩緩躺下,翻倒在血色的城頭上。

    「將軍!」!救援不及的親衛們哀聲震天,搶到彭越身邊放聲痛哭。彭十虎跟隨彭越多年,見彭越身死,眼中滴血,大叫一聲:「將軍慢走,十虎來了!」說罷,也自伏劍而死,臥於彭越之側!

    殘存楚軍的士氣幾乎瞬間崩潰,群龍無首的北城率先陷落,緊接著便是東城、然後是西城,張從、李悅戰死。最後,鎮守南城的何奪也沒有棄城逃生,為報彭越知遇之厚,領殘兵與秦軍血戰,盡皆戰死。

    慘烈的攻城戰從早上起一直殺到了傍晚,廢城內的楚軍殘部才被基本肅清,除有千餘人被俘處,其餘盡皆跟隨彭越血戰而死。

    奪取廢城後,扶蘇感彭越忠義,未梟其首,以侯爵之禮合體葬於鳳凰山側。

    至此,大梁之門洞開,三十萬秦軍枕兵廢城,虎視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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