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大秦 第十二卷 第九章定甌
    『破軍』將士們紛紛下馬開始打掃戰場,掩埋屍體,扶蘇縱馬踏在血色的泥濘中,一時有些感慨:「國家每一次的統一都是由血與火鑄成,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伏屍千里,這自然的規律當真殘酷得很啊!」

    扶蘇沒有什麼心情欣賞這眼前的戰果,便自縱馬向糧營走去,糧草都尉司馬朗連忙迎了上來,躬身道:「幸虧君上及時趕來!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扶蘇躍身下馬,看了看一片狼籍的南寨,皺了皺眉頭道:「損失了多少糧草?」司馬朗忙道:「奈我軍奮勇抵抗、君上救援及時,糧草不過折損十之一二,無損大局!」

    扶蘇鬆了口氣道:「這就好!軍士傷亡怎樣?」「傷亡近兩千人,比較慘重!」司馬朗有些黯然!

    扶蘇拍了拍司馬朗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太難過,他們為國家和民族而死,死得其所!你也不用擔心,在越人這樣的偷襲下,你能奮起率軍抵抗,支撐至我大軍到來,有功無過!好生修整營寨、調治傷患去吧!我會再調兵來鞏固這裡的防守,再前進飛鷹澗北口立寨防禦,確保糧營安全!」「喏!」司馬朗鬆了口氣,拱了拱手去了!

    當即,扶蘇急調主營兵馬五千人,三千增援糧營,另兩千人沿飛鷹澗立寨防禦,並恢復沿路烽火台,總算將唯一的隱患撫殺了!

    兩日後的傍晚,秦軍北路軍主營帥帳之內,連日奔波、面孔上略有些疲憊之色的扶蘇掩藏不住內心的興奮,對諸將道:「粉碎了甌越兵的襲營之舉,並擊殺其王騶搖。東甌人已經是山窮水盡了,大軍只要以每天搜索前進十到十五里的速度向前推進!要不了七天,估計就會將甌越殘部逼出,屆時一舉全殲的話,大勢就可以定了!」

    李信點了點頭道:「嗯,差不多。任將罕這些天也天天派信使前來匯報,雖然他那一面沒有遇到大股甌越軍,但一天比一天多的抓獲越民,看來越人是被我軍逼得走投無路了!」

    扶蘇有些心有餘悸道:「雖然如此。各軍萬不可再掉以輕心,雖知困獸猶鬥,必不會束手待斃!如果有怠慢軍機者,殺無赦!」「喏!」眾將凜然遵命!

    於是,知會了任囂所部以後,各路秦軍稍稍加快了速度,向著東甌腹地繼續一步一個腳印地逼來!

    漸漸地,各路大軍雖然仍沒有搜索到甌越軍的主力,但陸續找到了幾個越民躲藏地大型據點,秦軍一一將其捕獲。設營看管!但依照將令,除了限制其自由以外,並不苛待!

    漸漸地。五天過後,約有近十萬秦軍主力將搜索的目光投注到了一塊長寬不足百里的狹小山林內。這已經是東甌國僅存的國土了!

    天色漸漸已晚,七老峰,古月洞。

    王室內依然燭火通明,但十餘位長老和大將卻是一余的晦氣:五千精兵損沒。東甌王戰死的消息已經被明確的探知,群龍無首之下,這些人不禁傻了眼。

    騶安忽地出言道:「大王戰死,上不愧對祖先。下不愧對萬民,是我甌越人的英雄!但國不可一日無君,當今之急,莫過於擁立新王!各位長老、大將,你們看何人合適?」

    眾人互相看了看,嘀咕了一陣,長老安卡頓了頓腳,大聲道:「我擁立大王之子騶建,他是名正言順的繼位人選!」

    大將夷牙聞言搖頭道:「這不合適,如果是平時擁立騶建公子自然沒什麼不妥,但現在是戰時,騶建公子不過十歲,擁立他如何能夠服眾?又如何能夠率領我們和秦軍作戰?」

    最年長的長老伯羊點了點頭,蒼然道:「是啊,夷牙將軍說地沒錯,現在最重要的是選出一位能夠領導我們度過難關的新王!騶建公子年紀太小,不合適,我看還是另選他人吧!」「是啊,是啊,我們也認為這樣比較妥當!」眾長老和大將們也不願意將自己的未來交給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了的小孩子掌管!

    騶安道:「先王安朱只有二子,除了大王以外,就只有公子騶護了,若烏建公子不能繼位,那麼我們就擁立騶護公子繼位吧!」眾人聞言一起將目光移向了二十多歲,相貌忠厚的騶護!

    騶護生性溫和,細心謹慎,所以平時主要負責東甌國的情報工作,但為人沒有野心,更缺乏統御大局的能力和膽略,此時見眾人將目光投向自己,忙道:「諸位長老、各位將軍,我能力有限,如何能夠擔得起這付重擔,還請另選其人吧!」

    姬楊聞言不悅道:「公子說得哪裡話!?騶建公子不宜繼任大位,若你再不肯繼位,我東甌王室已經無人!何人來掌管這個國家?」

    騶護啞然,額頭上冒出了一絲冷汗,顯然是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他當然明白:在這個緊要關頭,這個新王不是那麼好當的,完完全全是個吃力不討好地苦差!只是他不當!又實在沒有人選,只好苦笑一聲道:「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吧!」

    眾人聞言鬆了口氣,不管怎樣,有個頭總歸是好事啊!

    被眾人簇擁著坐上王位的騶護在簡略的繼位典禮中,只覺得屁股下原本溫暖舒適地王座像是佈滿了針床一樣扎人,真有點坐臥不安的感覺。

    好不容易挨到繼位大典完畢,眾長老和將領參拜完後,便不說話了,眼巴巴地看著新王騶護!

    騶護知道這是在等著他拿主意呢,可他哪有什麼主意好想啊,比他強得多的哥哥都戰死了!只好硬著頭皮道:「諸位長老,各位將軍,如今秦軍步步緊逼,最前鋒離此已經不到三十里。要不了兩三天古月洞肯定會被磐截死出刨符佩想走也走不了!所以為今之計只有兩條路:要麼是向秦早投降,聽說秦軍的統帥扶蘇是秦皇的長子,為人寬厚,從不戮民、也不苛待俘虜,我軍民應可得以保全;再要麼就是向我東甌地老對頭閩越國投降,再怎麼說我們兩國也是同宗,雖舊有仇怨,但應該還是會收留我們,當然恐怕難免一頓羞辱!要說突圍我看是想都不要想的。周圍百里之內秦軍不下十萬,稍有風動草動!秦軍們要不了一個白天就會像狼群一般撲將上來,將我們撕碎!大家看應該選擇哪一條?」

    現在擺在眾甌越人面前的只是一個雙項選擇:要麼向秦軍投降,要麼是向閩越投降,別無他途!

    安卡瞪圓了眼,頓了頓眼,大聲道:「左一個投降,右一個投降,不管選哪一個。我東甌國百年基業不還是完了麼!?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眾人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心道:「有,你率一萬五千殘兵去跟十萬秦軍拼吧。如果打贏了算你本事!」

    安卡說完也知道沒有其它路了,不禁氣餒地低下了頭。也默不作聲了!

    騶護看了看騶安,懇切地道:「長老,您是我們中最睿智地長者,您看我們應該選擇哪一條路?」

    騶安想了想道:「依我之意。莫要垂死掙扎了,徒送軍民性命,也不能投降閩越,還是歸降秦軍為上計!」

    脾氣暴躁的安卡又有些不樂意了。抬摃道:「為什麼?閩越最起碼跟我們是同族,投降他們我們還能保留點尊嚴!」

    騶安歎了口氣道:「我聽說在西方的楚地,有數十萬秦軍正在修建南下的道路,依我看來,他們不僅僅是在國內修路,還會一路南下,直奔南越國而去!這就是說,秦軍的最終目的,可不是解決我們東甌國那麼簡單,而是打算將我們百越族三國五部全部蕩平!你們說我們逃到了閩越國去又有什麼用,秦軍蕩平東甌,還會繼續南下閩越,難道要我們再次選擇向何處逃亡麼,那將何時才是盡頭啊!而我軍投降秦軍,便可以保全軍民性命,也可以留在故土,這才是目下最好的選擇!」

    眾人聞言愕然,姬楊道:「騶安長老認為秦軍滅了我東甌國以後還會繼續向下?這不可能吧,我東甌國還好些,那閩越、尤其是南越國境內真可謂是十萬大山重重疊疊,秦軍要想攻下談何容易啊!」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也覺得秦軍應該不會繼續南下了。

    騶安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那秦皇贏政何許人也,十二年前滅韓,四年前滅齊,短短八年間,掃滅六國,何等人物!既位後聽說又大舉築路、近年來又開始修築長城,準備對北方的匈奴用兵,這樣的一個帝王分明是對疆土有無比野心之人,你們以為我東甌國區區一郡之地就會填飽他的味口了麼!?何況秦軍此次出動大軍幾十萬,若只是為了消滅我們東甌國,用得了這麼大地陣勢麼!?而扶蘇貴為王長子又豈會為我這一偏僻小國親征來此,派一大將足矣!」

    眾人聞言愕然,直覺有理,不禁感到後背嗖嗖直冒涼氣!看來,這回是逃到哪裡都沒有安生日子過了!一時不禁眼巴巴地看著新王騶護,等他拿主意了!

    騶護見眾人又看向他,不禁內心裡呻吟了一聲。東甌國在他手裡滅亡,眾人只會把他看做亡國之君而唾棄他,而眾長老和將領們卻沒什麼損失,他們依舊可以依仗在族中的地位享受榮華富,而他就慘了,投降了秦軍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呢!

    只是騎虎難下的騶護也沒了章法,只好點了點頭道:「本王也同意騶安長老的意見,既然最終無處可逃,那便不如降了秦軍吧,也免得我甌越族民做無謂的傷亡!」說完,騶護看了看眾人,眾人雖然一臉的垂頭喪氣,卻也沒有反對之聲。

    騶護知道眾人是默認了,只好出聲道:「既然都沒有意見,那就這麼定了!騶安長老。你派人向秦軍請降吧!」

    騶安彷彿似老了幾歲的應了聲,長歎了一口氣。亡國之臣也不好當啊!

    天氣漸漸地進入了嚴冬,呼呼的寒風開始凜冽起來,只是習慣了北國嚴寒的秦軍們對江南地這點微不足道的寒氣似乎沒什麼感覺,人人都是精神抖擻地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上。

    東甌平定在即,秦軍上下都瀰漫著一種樂觀向上地氣氛,但糧草大營險些被焚的教訓秦軍們倒還牢記在心,警戒更加地嚴密,沒有絲毫的鬆懈!

    與此同時,秦軍主營帥帳內。一盆暖暖的炭火生了起來,裊裊的輕煙從帳蓬頂端地出口飄出,隨著寒風消逝在空中!帳蓬內暖洋洋的,十數名秦軍主要將領聚集在帥帳內,進行著每日例行的議事!

    眾人的神色都非常地放鬆:嚴冬了,草木枯死,山林的隱蔽作用也越發越薄弱,越人在狹窄的地段內再也藏不了幾天,看看勝利之日屈指可數,眾人能不興奮麼!

    就在此時。忽地帳外親兵急報:「啟稟君上,帳外有東甌使者求見!」

    「噢!?東甌使者!?」扶蘇和眾將領俱各一愣:這時候冒出來一個東甌使者。究竟意欲行為?

    「請他進來!」猜疑歸猜疑。禮數還是不能失的!「喏!」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獸皮長襖的散發壯漢隨著親兵走了進來。彎了彎身,左手放在前腰,施了個禮,恭身道:「小人東甌國特使金吳拜見大秦大將早!」

    扶蘇笑了笑。有些調侃地道:「怎麼,本君找了你們一個多月,終於肯出來見人了!說吧,有什麼事。是不是來下戰書的?」

    金吳臉色一紅,忙道:「大將軍誤會了,不是戰書,不是戰書!我是奉新王之命前來投降的!」

    「噢!當真!?」扶蘇和眾將不禁有點喜出望外,畢竟不用打仗就能獲勝總是讓人舒心的,而且少死人也有利於日後治理東甌,減少民族間的仇恨!

    金吳忙回道:「有我新王的國書為證,絕不敢欺騙大將軍!」說著,金吳連忙呈上了一塊錦帛!

    東甌是百越三國中與中原接觸最密切者,文化、民族多與楚地和中原相近,貴族間通行中原文字!所以寫地國書扶蘇側也能看懂!

    扶蘇看完大喜道:「原來你們的新王是騶搖的弟弟騶護,好,他地選擇非常明智,本君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真心投降,沒有二心,本君絕不殺害東甌任何一個軍民,你們的新王也將被任命為一郡之首,代大秦管理這新定之地!」

    金吳聞言大喜,沒想到投降地條件這樣優厚,忙道:「多謝大將軍,小人這就回報我家大王,明日午時,我五萬軍民將會空手至營前獻降!」

    扶蘇大喜,忙道:「來人,賞特使金百兩!以表本君的心意!」「喏!」親兵們奉上厚賞,喜得金吳連連作禮!

    當下,金吳興沖沖地便辭別扶蘇,回轉七老峰!

    而金吳剛一出去,帥帳中立時便開始沸騰起來,眾將歡呼著,雀躍著,歡慶這勝利的消息,扶蘇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很快,東甌投降地消息傳遍了整個秦軍主營,立時間秦軍大營沸騰起來,數以萬計的秦軍將士高聲歡呼起來,叫起了豪放的軍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乾。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歌聲中透著喜悅,歌聲中充滿自豪,這支戰無不勝的鐵軍在繼續進行著他們無敵地神話!

    次日中午,扶蘇率主營官兵三萬餘人列陣歡迎歸降的東甌王騶護!

    隆重的禮樂聲中,近五萬名放棄武器的東甌軍民在東甌王騶護的引領下來到秦軍陣前,以東甌王騶護為首,眾東甌人一起下拜!

    「東甌王騶護今日奉上東甌圖人口民冊、土地表籍、錢糧帳簿,向大秦獻降,請大將軍允准!」騶護恭敬地將像征關國家政權的人口中、土地、錢帛表冊雙手呈上!

    扶蘇雙手接過,轉交身後的李信,然後雙手攙起騶護,笑道:「大家都起來吧,快快請起!」眾甌越人紛紛起身,但雙目中仍然帶著一絲疑懼,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年輕的秦國大將軍能否遵守他的諾言!

    扶蘇大聲道:「你們的歸降是明智之舉,避免了甌越軍民的無益傷亡,是一件順應民心、順應天意的好事情!本君現在宣佈!東甌國從此撤消,成立大秦閩中郡!

    大家放心,本君一向信守承諾,絕不背棄諾言,你們現在便可各歸家園,所有財產都受到大秦法律的保護!沒有任何人會輕易奪走你們的房屋、耕地和財產!而你們的新王也將被任命為閩中郡的第一任太守!

    我相信,有了天朝大秦的庇護,我閩中郡臣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

    扶蘇笑著轉向騶護道:「騶大人,以後閩中郡的政務您要多費心了!」駭護這時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從一個王一下子變成了太守,這其中的落差頗為不小,但一個降臣沒有資格計較許多,扶蘇對他已經夠優惠的啦,忙道:「大將軍放心,臣一定竭心盡力,安定民心,盡快恢復閩中郡正常生活!」

    扶蘇點了點頭,笑道:「帳中已經備好薄酒!請騶大人一進入內共飲!」「君上先請!」

    當日,秦軍大營內,秦軍和甌越軍民放棄敵意,聯手歡慶!

    至此,東甌國滅亡,扶蘇在東甌故地置大秦閩中郡,下轄八縣。

    為了安撫甌越族人民心,扶蘇以原東甌王騶護為太守,但郡內官員卻一半從會稽等地就近征辟而來,一半從越人民眾中選擇有才能者接任,這樣既完全抹平了原甌越貴族的官方勢力,又贏得了甌越基層民眾的擁護,更完成了對閩中政局的隱性控制。

    另外,扶蘇為免繼續南征後發生意外,果斷解散了原東甌越軍,從會稽徵集秦軍三萬入騶閩中郡,以韓安國為都尉將軍控制閩中軍事大權!

    同時,根據扶蘇的指示,各種秦國律法開始有選擇地在閩中郡實行,大部分過於嚴酷的律法在閩中郡都被廢止,而蕭何的工農商新政卻被扶蘇大力推行!這樣,未出三月,閩中甌越及其它各族百姓生活秩序迅速恢復,民心也很快安定下來,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至此,華夏民族對甌越族的初步同化工作順利完成,閩中郡已經成為中華民族不可分割的神聖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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