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獨孤城嗎?」空茫的虛空中彷彿有人向他問話
細若游絲的綠光從鐵球一般的黑霧裡閃過,圍繞著圓球沿四壁淌下來。原來,一直是「它」在指引自己不被萬魔淵的無形吸力所吞噬。
「正是我。」獨孤城清朗的嗓音淡淡地迴響。迷霧構成的世界一片黯沉,深深淺淺的漆黑就好像形成了有實質的物體。有的像骷髏頭,有的像妖魔張開的巨口,還有些像無邊無際巨大的羽翅。雖然那些怨靈聚集的東西傷害不了他,但在萬魔淵最可怕的是一不小心就會被神秘的力量奪去法力,這裡有強大的禁制,哪怕法力最高強的神魂到了這裡也會變成普通的怨靈。要不是有那束綠光的指引,避開吸力最強之處,獨孤城要安全地抵達萬魔淵的中心很難。
但是「它」又為什麼要幫他?
周圍濃霧陰沉,密密匝匝。
獨孤城不去理會那些在他身邊周圍飄蕩的遊魂黑霧,提氣喝了一聲,周圍霍然明亮起來。怨靈在身邊不斷徘徊,發出的呼喝和哭泣雖然不尖銳,卻如同無數的根須板結在一起,沉重地撞擊著耳膜,嗚咽縈繞,不肯散去。
團團本已濃重的黑霧相互交疊、擠壓、糾纏,形成了一座座動態靜止的山丘,無論是山丘的頂端還是底部,都充斥了無數興奮的呼喊和如泣如訴的悲泣。這一座座煉獄一樣的山丘之上,似長著一雙雙血紅的眼睛。
它們在判斷著,觀察著膽敢闖入萬魔淵的生靈,忽然一座山丘向他撲來。那些嶙峋地鬼爪從咽喉上交叉而過。獨孤城一動不動。負手立在沼澤一樣地陰雲中,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惡靈卻驀地支離破碎,從他身體穿了過去,尖嘯著化為無數厚黑的碎片。
忽然,那個巨大的鐵灰色圓球裡,傳出來尖銳的嘯聲,彷彿在喝斥著它們,那些濃霧漸漸化開,一座座山丘漸漸*攏。慢慢合成一座。
獨孤城面前彷彿出現一張巨大的沒有瞳孔與血肉的臉。
「你既知我的名字,必知道我為何而來。」獨孤城淡淡地看著它。
「嗯——」那張臉發出濃重亢長的哼聲。
「我……便是這萬魔淵的主宰。它們,都叫我城主。我知道你可以拿走東海龍王的囚魂,但是,那樣你必須消滅我們中地任何一個。你的父親已經同我們結合在一起,你消滅了我們。你的父親也一樣萬劫不復——」
「那麼,你想怎樣?」
城主道:「釋放一個靈魄並不難。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了,我就放了你的父親。」
「什麼條件?」
「不難辦,只是托你給我的主人捎去一封信。」
「你的主人?」
「看來,龍神地魂魄還沒有真正復甦。等你成為真正的龍神。你就知道我是誰了。而現在。你也被仇恨和怨氣深深困擾。很久很久以前,你大概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和我們一樣,變成叛徒。邪神,妖一字一頓地說道。
「佛如何,魔又如何?我只是我,獨孤城。」
「說得好,」巨大地骷髏臉彷彿欣賞地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其實是沒有對錯與正邪的。」
它又說了一句話令獨孤城費解。
如果陰氣堆成的山也會有表情,那它似乎像是沉浸在很久以前的往事,沒有瞳仁的眼眶,滴出大滴陰氣凝聚地氣體。
周圍頓時潮濕起來,無數雨點從空中遍灑而落。
「也許,我地主人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在這裡千年萬年,仍放不下心中執念,在我消失以前,我必須告訴主人我尋找到了他當年要我去尋找的答案。請你幫我把這枚念珠交給他,你帶著它只需飛出了萬魔淵,念珠就會自行去找到主人的所在。」
獨孤城舉手接住了一枚從空中降落地碧綠色念珠。
「我如何相信你的話?如何確定這枚東西不會給人間帶來災難?你既在萬魔淵千年萬年,擁有無邊法力,又怎麼確定我肯幫你嗎?」
「你會的。因為,這裡面有一個天大的秘密,這秘密關係到你,關係到我,主人,還有很多很多人,關係到天下蒼生。不要那麼驚訝,你以為魔就是邪惡與毀滅的化身嗎?魔,在很久很久以前,是與神同樣崇高的存在。這些事情無需再被人知道了,但是,你必須相信我。我在這裡等待了一千年又一千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有一個人進入這裡,把這個秘密帶到世上。而那個答案,只有我的主人能夠解開。我相信,你會幫助我。」
「你要我怎麼才能相信你?」獨孤城忽覺一陣頭痛,明明是一團巨大的氣體,他卻感到對「它」似曾相識。有一種多年老友般的感覺。而「它」從他進入直至現在,一直就在暗中指引他。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目的,「它」好像對自己是友好的。
「這很簡單,你可以進入我的腦域查看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你就會相信我了。」「它」很痛快地說道。
獨孤城仰頭盯住「它」。
「它」在慢慢變形,周邊的陰氣漸漸淡去,慢慢縮小,聚成了一束煙落到與他面對面站立的陰雲之中,一柱香之後,他的面前站著一個濃眉白髮,相貌英俊但幾乎透明蒼白的人。
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仔細再打量一遍,才長長歎息了一聲。
「哈哈!很久很久,都沒有變回本來的模樣,我幾乎忘了自己長什麼樣,我的名字,叫衛戍。」
「衛戍……四大魔神之一?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獨孤城脫口而出。
隨後,他的表情閃過疑惑,眉頭緊皺起來。
「不錯,正是我。雖然當年我們是敵人,但我們,卻又是亦敵亦友。你忘記了嗎?龍神破軍。」
隨著這一聲呼喚,獨孤城的腦中登時一片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