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越人被污泥與戰火蒙蔽了黑色煙灰的臉上一雙雙希望的眼睛,數千血氣方剛的戰士,明亮又傾羨的眼神盯著自雲端而降的仙女。
老將軍解釋道:「傳說禹的父親鯀偷盜了天帝息壤為洪水氾濫的人間平治洪水,因此觸怒了天帝,被殺死在羽山,而鯀死三年屍身不腐,從肚子裡孕育、化生出禹,我們的族先便是禹的後代。這塊息壤只是天神鯀用來治水的息壤遺落在人間的一部分,便從上古一直傳到了現在。」
「我聽說息壤能夠生生不息地生長泥土,構成陸地,那麼這麼小的一塊可以生長出多少土地呢?」
「傳說它可以成長為一個大陸,但是從古至今都沒有人能夠使用息壤的力量。我們的祖先曾經說過來自冥界的聖水泉能夠滋養息壤,使其得到足夠的養分生長起來。」蜀越人回答道。
「聖水?」
「聽說聖水泉就在草寇山,數百年前從蜀越王國建立以來直至現在,我們派出無數人去尋找聖水,但是沒有一次能夠成功。沒有人知道聖水泉到底存不存在,也許只是一個傳說而已。現在草寇山已經被一群強盜所佔領。我們要上去就更加困難了。」
此時遠處忽然有號角聲嗚嗚奏響。
蜀越人臉色大變,舉著戰旗的偵察兵自遠處騎馬馳來,大叫道:「銅雀兵來了!」
「兒郎們!快一點!準備戰鬥!」雙方的將領都站起來。高舉戰戟,士兵紛紛撿起兵器。他們的神色驚惶,顯然在一次次與銅雀兵的戰役中受到了很大地衝擊。天色有些發暗的天穹下,荒原上無數眼睛像點了燈籠似的亮起來,從周圍包抄過來。
「狼!是銅雀人地狼!」有人高聲叫起來。
「不要慌!保持隊形!」
面對共同的敵人,蜀越兩支軍隊迅速融合在一起。在各自將軍地帶領下集結整隊,暫時被遺忘的小妖浮立在天空中,下了龍馬,腳踏飛劍,衣袂飄飄凝視遠方。
那不是普通的狼。
小妖感覺到地平線上升起的那支軍隊瀰漫著濃烈的不尋常氣息,一股腐味撲鼻而來。黑壓壓地狼群中,有白色的東西一閃而過。
夜裡忽然傳來詭異的笛聲,忽遠忽近。
狼!
無數的狼隨著笛聲的音潮飛了出來。
它們尖利的爪牙在火光中閃爍森冷的寒光,鮮血從它們的爪尖流淌下來。浸染了皮毛,眸孔呆滯,它們大多只是骨架和剝離了皮毛的血淋淋屍身。那是一種屍狼。用特殊地藥物提煉注射到死了的狼身上,以盅蟲使它們復活。能夠提高狼的戰鬥力。而且不畏刀槍,數量寵大。它們如同血肉與皮毛交織。腥臭難聞地黑壓壓烏雲,從地平線冒起,凌空躍起,從天空壓了下來。蜀越的士兵已經集合起來,形成一個包圍圈,閃亮地盾牌擋住了陣地,恐懼地士兵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箭雨如密集地飛蝗往外射出。
屍狼並不畏懼人類,箭矢射到它們身上好像碰到鋼筋鐵塊,爆出火花然後墜地。狼撲到了陣地,張嘴就咬向士兵的脖子。小妖舉手一揮,一道白光中氣勁如弧形的盾牌向外發散出去,魔狼遇到了盾光立刻四分五裂,變成塵土在空中就消失不見。
笛聲還在吹奏,他們腳下的土地開始動搖,無數枯爪從地下冒了出來,抓住了蜀越士兵的腳,拌住了馬腿,頓時陣營大亂。有白色的身影從蘆葦叢中掠過,小妖大袍一展,向那邊飛去。
有人在身後高叫:「危險!不要去啊!」
男人也許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在關鍵的時刻他們潛意識裡不認同女人能夠改變命運。所以當小妖顯露出原形的時候,那些蜀越人看她的眼神便又不一樣了,從最初的寄予濃厚希望,變成了單純的仰慕,在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戰士眼中,他們將要為保護自己和美麗的雲中仙子而戰!而忽略了他們是被保護的對象。
屍狼不停地躍上光盾,然後變成粉末,它們沒有意識,只是在笛聲的控制下不停攻擊。在被保護的光罩裡面蜀越士兵奮力抵抗從地下冒起來的手。
小妖在高空掠過地下烏壓壓的軍團,她已經筆直穿過陝谷跟隨神秘人進入敵人的陣營。這裡幾乎沒有活著的人,屍兵與屍狼集結在廣場,彷彿在靜靜地等待什麼。
那陣詭異飄忽的笛聲又再響起,小妖隔空探手一招,一條鎖鏈好像住了一個無形的人,在鎖鏈的末端不停晃動,轟一聲響,白光中漸漸露出一個人的形狀,那人矮小猥瑣,紮著一條沖天小辮子,精光上身,雞胸駝背,只穿了一條白色褲衩。他的手上正握著一支腥紅的短笛。小妖眼神一動,那笛子便飛到了她手上。
「你是什麼人?」猥瑣矮子又驚訝又恐懼地看著她。
「只是一個路過之人。你不該把人的靈魂禁錮在死去的軀體內讓他們受苦,讓活著的人蒙受恐懼與苦難,戰爭,殺戳。你的罪惡將使你無法轉世,靈魂永受油煎之苦。」小妖鬆開手,矮子的喉嚨便被扼斷,啪一聲從天上摔到了地下,像一個破布娃娃。
那些茫然的屍兵失去控制,騷亂起來,互相嘶咬,並向四圍擴散,就要逃出這個陣地,瘟疫一樣向著有燈火的遠處蔓延。
一雙白玉般的手掌握住了短笛,夜空中白衣的仙子衣袂如在水中飄蕩,黑髮飛揚,她的腦中似掠過什麼,電光火石之間,某些片斷快速地劃過腦海,她揚起右手,手中便多了一柄黑色長劍,從空中攔腰劈開濃雲,帶著雷霆萬鈞之勢,電光與霹靂刺穿了天空,映得整個天穹明亮起來。
烏黑的劍身忽然放射出金光,金光中,一柄光劍從中浮現了出來,萬道金光籠罩了雲端,以劍為圓心,無數的流星從天宇墜落,琉璃一般的光輝灑向大地。漆黑的夜裡,軒轅大陸的人們被這一幕絢爛的奇景所震懾,紛紛跑出家門,抬頭望向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