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裡忽然雲開霧散，刺目的光暈裡漸漸浮出一個人的影子，負手站立在雲端。小妖回過頭，驚訝地喊了一聲：「師兄！」 昆吾看著她胸前黯淡無光的白玉指環皺起眉頭。 「西門離。」他的語氣十分肯定，這世上有誰能讓西門小妖流淚，有誰能讓她為之放棄眷戀的紅塵，只有西門離。
西門離微微勾起唇角，沒有回過頭。小妖被他擋在身後，探出頭向師兄招招呼。
「讓她同我離開，她不能與你在一起。」
看到他與她擁抱在一起，昆吾心中掠過一絲嫉妒。他承認自己帶著私心，但是假如有一日西門離失去本性，他們就要負起剷除魔頭的責任，昆吾不希望小妖知道這些。他剛才感應到小妖的氣息，趕往北天門時，小妖已經不見了。
西門離的力量已經更加強大，唯一令昆吾感到不解的是，在迦羅天，天宮之上仙人的法力會得到增強，而魔的法力會被削弱，但他在他的身上沒有感受到絲毫魔氣，西門離竟然已經修練到了神的境界！
「你以為，能夠闖入我的幻境，就有可能離開嗎？」西門離微微一笑。
「不能，但是我會盡全力來阻止你。你上天庭的目的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昆吾語氣頓了頓。小妖終於遲鈍地感覺到這兩個男人之間瀰漫的戰爭氣息。
「我來當然是因為我對這個地方感興趣，在這麼冷清的地方，養幾頭豬，幾隻狼。似乎會很有趣。你說呢？我想我的僕人會很樂意做這些。」西門離眉梢一挑，語氣似真似假，令人捉摸不透。
「天下沒有你做不到地事情，帝頊就是帝頊，你沒有變。把一切變成你所統治，高興時任其繁衍，不高興時隨手滅絕。這就是無所不能地毀滅之神。」
「師兄你在說什麼？」小妖跟著他們飛上更高的雲團，白光一晃，出現在他們中間。
「這些事以後再跟你解釋，現在你快離開這裡。」昆吾舉手一揚。空中一條虹變成了燦爛的天梯，光芒萬丈捲向小妖。西門離紋絲未動，他的週身水波一般的白光蕩漾開來，虹梯遇到了白光便促然爆裂，變成朵朵飛散的天花。
「為什麼要這樣？師兄你難道也相信所謂的天命嗎？什麼宿命，什麼天意？不過是神仙愚弄凡人甚至是自己的把戲而已。為什麼師兄你不能相信我一次。西門離永遠也不會變成另外一個西門離。哪怕，你們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他。我相信。」
在那漫天花雨中，小妖面色蒼白，血色迅速從她的臉上流失，空中兩道人影交錯掠過，氣流縱橫。勁風割面。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她地感官失去作用，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
忽然雲中落下酸雨，落在掌中。被熱氣蒸發以後瀰漫起一道帶著腥甜的輕煙。
「西門離！」小妖用盡全力，向著虛空喊。沒有聽到回答，片刻後，她感覺到有人影與她錯身而過，有力的手臂托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臉上縱橫交錯的，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雲端落下的雨水。
西門離拭去她地眼淚，但是可能是眼睛太酸了，眼角還是有淚水不知不覺地洶湧而出。一陣莫名的悲傷籠罩了她，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哭了嗎？
「該結束了，因為，我不喜歡你們這些道貌岸然地偽君子，什麼拯救蒼生，消滅邪魔，全都是一派胡言。魔與神，本來就是共存的，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在你的血液裡，也在跳動燃燒著的邪惡靈魂嗎？人類，擁有太多的慾望，比野獸還要可怕。」
他地唇角掠過微笑，眼神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彷彿只是隨手捏碎一件不再好玩地玩
隆聲中，宏偉的南天門在他面前倒下。
天光忽然一陣明亮，小妖看到他們已經來到南天門外，天門崩塌，玉石俱下，巡守天兵抱頭鼠躥，躲得遠遠地才看清了突然闖入的三個人。
小妖想也不想，掙脫西門離地手臂往前飛去，雲端那黑髮劍眉，輪廓明朗的白衣天神，鮮血順著手臂滴落，然而他的眼睛一直望向她，帶著一抹不明的情愫。
「師兄，你受傷了。」
「我沒事。」昆吾笑著撫摸她的臉頰，看著她低頭為自己療傷。
遠遠看到這一幕西門離的拳頭握緊，指節泛出蒼白的顏色。
「小妖，回來。」他低聲盯住她的眼眸。抬起手掌，洶湧澎湃的紫氣從他的手上凝聚起來，越聚越多，形成了宇宙一般浩瀚，深不見底的漩渦。雲海翻覆，玉宇瓊樓搖搖欲墜，那些聞聲趕來的天兵天將在外圍遇到了狂風，被刮得睜不開眼，一個個如同斷了線似地往後飛去。頓時慘叫連連，人聲鼎沸。
小妖的手顫了顫，昆吾立刻握住她的手腕。
師兄是她世上最親的人之一，狐狸卻是她上九幽下黃泉也要跟隨的那個人。她的心中矛盾，只是略一猶豫，昆吾推開她手中聚起一束光迎向西門離，同時西門離手中紫氣凝成的鎖鏈一抖，排山倒海一般向他奔騰而去，光鏈的一頭變成了張牙舞爪的巨龍。
一口血吐在胸襟上，昆吾被龍氣撞得飛了出去，黑髮披散開來，紫色的巨龍並沒有停止去勢，排山倒海一般擊在他的胸口，撞得他呈直線向後倒飛。
忽然，那道紫光中，一縷鮮紅的衣痕從空中劃過，當西門離發現小妖的時候，立刻收回氣勁，此時一道光凝聚了西門小妖所有法力，奮力揮向巨龍，在那道光中，西門離的眼神融合了冰冷，絕望，似乎光芒正在漸漸消失……
那道光打中了他的胸口，西門離的嘴角溢出殷紅的血絲。他望了她一眼，眸中複雜，如最深的黑暗，遙遠望不到邊際。好像他們的距離，一瞬間變得遙遠，再也無法觸及。
小妖驚呆地看向自己的手。
她就那樣迎風站立，看著西門離墜下雲端，一襲白衣漸漸沉沒。他頭也不回，隱沒在雲海。
「西門離！西門離！」小妖驚慌失措地大喊，顧不得漫天煙塵中天兵天將們從後面湧來，只覺得手足冰涼。那一瞬間的恐懼滅頂而來，當她想要追上去時，一隻手從身後扳住了她的肩膀，制止她向雲端墜去的身形，另一隻手隨即緊緊抱住了她的腰，將她從迦羅天的邊緣拉回。
「別過去，一旦你私自下界就觸犯了天條。」
小妖恍如沒有聽到他說話，抬起頭似乎想求證什麼，仰臉看向昆吾。
「師兄，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知道。」昆吾拍著她的肩膀。
「以前做錯什麼事，他都會原諒我的。」小妖把臉埋進他的懷裡，眼淚頓時模糊了視線：「我愛他，師兄。」
「我知道。」
……緊緊地摟著她，昆吾的心似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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