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鷸蚌相爭
空間急劇往下延伸，重重破冰。
只見氣浪翻捲，水波洶湧如潮，一黑一紅二道身影在冰窟內盤旋飛舞，一揮手，一投足之間便是澎湃的勁力，有如天地間最強橫的力量在此刻衝突，所過之處摧冰裂巖，所遇之物無不變為湮粉。帝追在冰窟內沿著台階摸索向上，忽然臉上一熱，似有什麼從空中灑下，他摸了摸臉，有一些溫熱腥鹹，是血！
不知道是誰的？
他繼續向上走。
勁風撲面，鋒利如刃，猛聽得「噗」一聲響，黑衣女子一聲悶哼，被赤色氣浪逼得倒退了一步，端木小倩嘴一張，吐出一顆血紅色的妖丹，光芒赤色，倏地明亮，赤色紅光中，黑衣女子被撞得倒飛出去，撞向堅冰，她很快站定，嘴角緩緩溢出一縷鮮血。
冰窟裡迴盪著端木小倩的大笑。
「師姐，二百年不見你的功力似乎大打折扣了呀！」
「賤人！你也被我傷了五腑，耗損妖丹，我只多等一刻，待你化形之時必取你性命！」
天崩地裂中，只看到一道閃電從空中辟下，刺穿雲霄。
端木小倩似也在擔心她所說的化形，望了望上空。在冰窟的東南方頂上，那裡有一道天然形成的溝壑，直透向天空，似乎有一道強光透過萬仞高巖投射而下，她猛然回眸，血色紅衫無風自動，格格笑道：「化形之期，正是滿月之時，天劫將至，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她的五指簸張，一道黑氣猛然衝出，聚攏，已然將闖入洞裡的少年抓至面前。
「說，你是誰？怎麼闖進我的洞府？」
帝追心中焦急，小妖落入洞中不知是死是活，他揮出一掌迎向那紅衣妖女，端木小倩紋絲不動，掌力到處如泥牛入海，不由他吃了一驚，「老妖婆，拿開你的爪子，不然別怪你爺爺不客氣了！」
「小娃娃，口氣倒滿大的。」端木小倩哼了一聲。妖力透過他的左臂猛然一震，不料這少年並沒有如她意料之中變成一堆碎肉，帝追哼了一聲，忍住痛楚，同時黑衣女子抓住了他的右臂。二人法力你來我往，不分勝負，在少年體內衝突碰撞。巨大的痛楚令他無法開口說話。
在這時候，透過層層巨冰，有一個聲音微弱傳來：「帝追，帝追你在嗎？」上方的冰層忽然一陣晃動，似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原來小妖在上面遍尋不著出口，整個世界搖搖晃晃，腳下有某種強猛的力量在不停衝擊，驀然破開了一個碗口大的裂縫。扒開裂縫，赫然見到了第二層冰窟的入口，長長如雲梯一般，周圍空間都在搖晃，冰石俱下，她於是順著這個裂縫慢慢向下攀爬，就穿到了第二層冰窟的頂端。此時由上向下望去白茫茫一片水霧，眼睛裡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她小心翼翼地呼喚幾聲，再慢慢往下爬。
端木小倩與黑衣女子俱吃了一驚。
奇怪的是如此強猛的力量衝突卻無法摧毀這個凡人小孩的肉體，他的意志極其堅韌，即使身體與精神處在麻木當中，眼眸裡射出的光芒竟出奇澄澈。
冰窟窿喀嚓嚓地變大，上面有人滾動著爬下來了，帝追猛然精神一振，喝了一聲，「別過來！危險！」他的體內似乎猛然生出一股潛伏的力量，在抗拒突如其來的外力攻擊，遇強則強，遇弱時弱。
二女想要收手，卻發現手掌好像凝在了這個小孩身上，澎湃的真元竟然控制不住，向他身上逆流！
「難道說，這小鬼也擁有軒轅神族的血脈？」端木小倩又驚又慌，面現詫異，「我以為，自三百年來，除他之外，再也沒有人會擁有如此奇特的骨骼，如此奇特的靈力。」
黑衣女子同樣是面色凝重，彷彿記起了非常久遠以前，臉上現出迷惘，錯愕！
「快說，你是誰？」端木小倩厲聲質問，顧不得妖力逐漸流失，隨著圓月緩緩漂移，來到了幽深壁壑上方，將光輝筆直灑落，妖丹發出的赤光正在漸漸一點一點轉淡，她的身上，也慢慢起了變化。手上漸漸長出一圈火紅色絨毛，黑衣女子一見之下大喜，但她此刻也脫身不得，真元不住流失，沒有力氣再來對付端木小倩，圓月之期，化形之時，二人都在承受散功化形之苦，神色痛楚，額頭全都是冷汗。度劫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在度劫的過程中會法力全失。
圓月高昇，銀色光芒筆直投下，端木小倩「啊」一聲驚叫，猛然帶著少年飛起。
黑衣女子舞動紗帶隨後而至，手一揚掀起滔天巨浪，端木小倩一驚五指簸張，撐開一個紅色的光罩，慢慢變大，又被對方的氣勁擠壓縮小，二人額頭都冒出細汗，赤色，黑色二道氣流在冰窟內膨脹，彷彿有千萬電光縈繞四周，帝追被夾在她們中間，動彈不得。忽然「喀啦啦」一聲響，彷彿骨骼斷裂，結界破裂，二女掌力全部都印在了他身上，猛然，似乎被不知名的巨力反彈，雙雙被彈開，撞向了冰壁。
黑衣女子驚訝地「咦」了一聲，喉頭一甜頓時噴出一口鮮血。這一掌孤注一擲，幾乎耗費全部法力，她的嘴角不停流出黑血，委頓於地。紅衣女子端木小倩比她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現在哪怕動動指頭都很艱難。
帝追咬牙忍住痛楚，那二道氣流透過手臂自胸臆間漫延，透過筋脈向四肢百骸延伸，洶湧澎湃，幾欲爆炸。少年的臉變成了豬肝色，由紅變紫，又由紫變青，青紅不定，黑白交替地變幻，額頭汗水密佈，喉嚨裡卻發不出聲音。
小妖的聲音復又傳來，黑衣女子與端木小倩臉色大變。
再看少年帝追的意識已完全陷入昏迷，他閉目端坐著，保持著靜止的狀態，週身白霧繚繞，幾乎看不清面目，兩道洪流般的妖力不停衝突，使他臉上肌肉晃動，四肢百骸禁不住隨之扭曲變形。二女相繼脫力軟倒在地上，一道白光閃過，端木小倩摔在地上，她的手腳，臉，一寸一寸變形扭曲，一點一點覆上金紅色耀眼的毛髮，狐低低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