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吃肉的代價
石板轟隆隆自上面打開，小妖三人一聽動靜馬上就來精神了，眼睛睜得銅鈴大，身體從巨冰裡面往外擠。
有兩個人從上面走了下來。
步諸葛道：「我教女無方實在是無顏來見師兄，只是太子與二皇子身份尊貴，不得已才來求師兄這個人情。」
百里奚道：「我可不管你那些君君臣臣，總之這三個小賊落到我手裡，就要聽我的話。你回去跟軒轅清帝說一聲，就說這三年就把他們交給我了。三年之後，我定然把他們送回來就是了。」
「如此甚好，有勞師兄了！」步諸葛聞言喜出望外，他們師兄弟三人雖然跟隨師父二十年有餘，但所學各有所長，步諸葛正在擔心小妖今後的前途，現在看來所有問題迎刃而解了。
二人拾級而下。
地宮的石門緩緩打開。
千年寒冰池裡，四周巨冰豎立，自上而下望去呈一個太極圖案，池水就位於兩儀交界處，形成Ｓ形細細的一道支流，源頭活水從一對青石麒麟口中噴出。
一堵冰牆擋住宮門的入口，百里奚手指一屈一扣，指尖似有光華射出，那冰牆的機關卡嚓嚓打開，然後開始旋轉，放射出無數道刺目白光。百里奚與步諸葛身形一頓，已經出現在寒池邊緣的平台上。
凍結成冰棍的小妖看到他老爹不由大喜，不停在冰壁內左擠右擠，試圖突圍而出。看到逃跑無望，只有不停地向她爹擠眉眨眼。
步諸葛看她那可憐的模樣忍不住落下老淚，張了張嘴便想向百里奚說什麼，百里奚立刻打住他，慢悠悠說道：「師弟，所謂慈父多敗兒，你看一眼就走吧，把他們交給我管教，包管治得服服帖帖。」
小妖擠啊擠，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
步諸葛連忙轉頭朝向另一邊免得一不小心又心軟了。說道，「太子殿下，二皇子，就委屈你們在此三年了，三年之後，老臣自會奉清帝旨意來迎接二位殿下。」
二根冰棍同時眨了眨眼。
步諸葛急匆匆又走了，話也來不及交代一聲。小妖望著她爹的背影消失在地宮入口，瞇瞇眼裡忍不住滾下後悔的眼淚——
聽說人間的修行就是吃素啊，看來，要有三年沒肉吃了……
百里奚回頭看了一眼，對於這三個小鬼的特異體質也感到十分吃驚，在如此寒冷的冰池不要說泡了三天三夜，就是三個時辰也受不了，更何況九轉化骨丹藥力揮發的痛楚恐怕連自己也難承受，怪的是看他們臉色卻越發紅潤。難道真的是天賦異稟？
他帶著滿腹狐疑，回頭又看了看擠眉弄眼的三根人形冰棍，決定再多觀察他們一陣子。
時間匆匆，在被冰封的時間裡是靜止的，沒有光照，也沒有新陳代謝。
同樣是吸進氧氣呼出二氧化碳，別的也沒什麼異常狀況出現。
三個月後。
三根冒著寒氣的冰棍被從地宮裡拖了出來，兩個童兒忙忙碌碌地架著鍋子添柴燒火，把他們放進鍋裡烤著。此時天府山上已是春意盎然，繁花朵朵。
當三個小孩銳叫著衝出大鍋，驚得前來觀看燒烤小孩的天府山中飛禽走獸胡亂撲騰著四躥逃走。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在天府山上修行，隨我晨昏誦讀，早晚功課。另外，本門有四大戒，一曰色戒，二曰貪嗔戒，三曰不准搗亂戒，四曰讒嘴戒，聽清楚了？假如犯下任何一樣罪狀，我就將你們罰下九泉山受苦，記住了。」
「記住了師父。」三人俯首貼耳，也不敢問什麼叫不准搗亂戒，什麼又叫饞嘴戒？
術師觀從此多了三個灑水掃落葉，打雜的童子。
……
山上生活清苦，每日晨昏早課不能鬆懈。
三人正在長身體，過了幾天清粥苦茶，餐風飲露的日子就瘦得柴禾棍似的，小妖想起她家的炭烤油雞翅膀，好幾次想突圍逃跑。但是一想起她爹臨走時那寄托無限希望的回眸一瞥，只好老老實實在天府山上呆下來。
好在天府山果然是人傑地靈，鳥獸也特別美味啊！
七八日後，找到新的食物來源，三人吃飽喝足，曬著太陽摸著肚子躺在大岩石上恍恍惚惚地想。
從此以後，天府山的飛禽走獸，天才地寶就遭了殃。什麼百年老參啦，毒蟲、朱果啦，靈芝、仙草啦，被挖了個乾淨。飛鳥走獸靈禽，大多是被又是烤又是煮的，進了仨人的肚子。
半月下來，削瘦得炭條一樣的三個小孩又白胖起來，而山中的走獸飛禽數量銳減。
百里奚不得不制定又一條門規，不准獵殺山上的動物。他每隔一月都會清點一次，假如發現少了一隻鹿或者山雞，三人就要被罰抄寫玄天道德經一萬遍，一千遍。久而久之，那部經書都已經被他們抄寫得倒背如流了。
一年又一年過去，三人也脫胎換骨，在無形中，漸漸有了一些道術根基，身體也日益強壯。
一日，在天府山中。
朝陽升起，染得漫漫雲海金紅色一片。就在這雲霧涯中，峭壁接天，底下卻是一個山谷，谷中盛開著一年四季不衰的艷麗桃花。那裡是術師觀通往的後山。
這一日還是像往常一樣。
一大群猿猴吱吱喳喳地蹲在峭壁的老松上，又有不怎麼安分的猴子，在樹枝之間蹦來跳去，互相嬉戲。其中最年老的一隻公猴，頭頂白髮，頜下已經長出了白鬚。很是小心的蹲在一塊凸出的石頭頂上，一對小眼睛不斷的朝著四周張望。
末了，從腰後面抽出一隻口袋，一邊撿樹上掉下的紅須果，一邊往口袋裡裝，不時又抬起來望望四周。它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監視崖下三個小孩子的一舉一動。
只聽到崖下傳來一聲歎息：「沒肉吃，勿寧死。」白毛老猴立刻躍起來飛躥，滿山的飛禽走獸跟著它逃的逃跳的跳飛的飛，一剎時遁的全都不見。
「唉，我不過是說說而已，用不著這麼緊張吧？」其中一個小孩道。
另二個賞了他一記腦夯，罵道：「這下好，魚蝦也抓不著了吧？」
「算了算了，分頭去砍柴吧。」帝追一說，那二人也點點頭同意。如今三人唯他馬首是瞻，片刻之後，便各自分散進了古木參天的深山之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中忽然升起迷霧，伸手不見五指。
小妖「咦」了一聲，感覺腳下的山路一彎，頓時拐進了另一處境地。
前面越走越開闊，迷霧漸漸消散，眼前卻是一片春光晴好，柳暗花明，流泉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