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堂聽後木然無語,可他明明看見辛棄疾挨了那樣的重重一擊,怎麼會一點事都沒有呢?對此辛棄疾也不是很清楚,他說當時突然感覺到一股難以想像的大力打在自己身上,所以立刻飛下了馬背,只是在受到了一點外傷的同時,辛棄疾卻現侵入自己體內的強大真氣很快便散入奇經八脈,不但沒有傷害到自己,反而還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自己的內力修為。雖然並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辛棄疾見完顏亮既然如此拚命,他就乾脆將計就計,裝暈乘完顏亮大意的時候再起致命一擊。沒想到他才剛落到地上,李堂的神箭就出手了,說起來李堂隱匿氣息的本事倒是越來越高了,自己和完顏亮兩人都是極為敏銳之人,居然都沒現他的存在
「想知道為什麼你沒受傷嗎?原因很簡單,因為你也了練了無上先天罡氣」,身上插了數箭的完顏亮突然開口說話,令兩人條件反射似的向後退開,如臨大敵地看著仍然躺倒在地上的完顏亮。李堂更是後怕不已,他沒想到完顏亮身上的寶甲竟然將他後來射出的幾箭都給擋住了,箭支之所以還插在他身上,是因為它們嵌在了甲片的縫隙裡
可完顏亮雖然還能勉強開口講話,卻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了,他已經徹底地油盡燈枯,只剩下最後幾句話的力氣了。原來完顏亮剛才使用的秘術,乃是先天無上罡氣練到很高的層次之後衍生出的一種法門。如果說平時先天無上罡氣是用真氣來滋養**的話,這種法門便是反其道而行之,通過損耗**的元氣以在短時間內迅增強內力,然而完顏亮剛才使用時身體狀況已經非常糟糕,無法吃得消這樣的損耗,所以只是幾招的時間他就已經奄奄一息了。之所以完顏亮臨死前的爆沒能傷到辛棄疾,是因為他的師父創出這門神功時擔心日後自己的弟子自相殘殺,便對原始版本作了一定的改動,只要對方也練了無上先天罡氣,那麼這種爆的真氣不但不能傷害對方,反而會助長他內力的修為。而完顏亮一來不認識辛棄疾;二來先天無上罡氣除了瞬間力時有些不太明顯的特徵,平時是很難看出來的,所以完顏亮並不知道辛棄疾練了這門功夫,結果拚死一擊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還真是夠窩囊的
「原來這門功夫叫做先天無上罡氣」,辛棄疾到現在才知道了自己所練武功的名字,這也難怪,趙抗的第一個師父傳授武功給他純粹是為了報恩,而趙抗怎麼看都不會成為武林中人,自然是沒有告訴他名字的必要。至於他為什麼當年會收完顏亮為徒,而且教授武功時比對趙抗更加盡力,要知道完顏亮不但是純粹的女真人,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而趙抗的師父早年可是見到金人殺無赦的,由於唯一(完顏亮和趙抗兩人的師父已經在十年前被完顏亮害死)知情的人完顏亮現在也死於非命,永遠都沒人知道了
而帶著完顏亮的級和全套行頭凱旋而歸的辛棄疾,看上去卻並不怎麼開心,這不光是因為王德戰死的緣故,辛棄疾早就知道他的病情,心理準備還是有的。真正令辛棄疾迷惘的,是完顏亮臨死前自言自語的幾句話,「其實你的父王與朕的目標是一樣的,都是想要建立一個各族平等的國家,但創建這個國家的力量是女真人還是漢人,便是我們的分歧所在。今天朕一死,族內那些目光短淺的傢伙絕沒有第二個人能夠繼承朕的遺志,他們只會滿足於靠著其他民族供養而獲得的優裕生活。也許朕從一開始就錯了,由小民族來主導一個國家,本就不可能實現各族平等。然而,朕卻不願只是被動地寄希望於漢人的憐憫和仁慈,因為任何時候都必須將主動權攥在自己手中才是朕的信條,你的父王大概也有同樣的想法吧?究竟是各族平等原本就只是個不切實際的夢,還是小民族永遠只能在這一過程中作為陪襯呢?朕不服不服」
說起來兩人的師父也有著同樣的理想,他年輕時將問題想得太簡單,以為只要殺光那些入侵的異族便能解決問題。但是,他的武功再高,一個人的力量也實在渺小,不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增加了民族間的仇恨。民族間的矛盾,只能借助國家政權的力量才有可能解決,而他卻對宋朝官府沒有半點信心,和大多數人的看法一樣。於是,這名俗家名字叫做錢穆之的老道轉而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那就是在入侵者中選擇傾慕漢文化的人士進行輔佐,就如同當年的王猛那樣。然而,對初代征服者來說,他們因為親身體驗到被征服者的弱小,即使有些傾慕先進的文化,也不過是對那些娛樂性的東西才有興趣,所以錢穆之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了,要他無視金人屠殺奴役漢人的野蠻行徑,他實在是做不到。後來他被仇家追殺,慌不擇路下逃入了兀朮的王府,被趙抗的母親所救,便暫時留在了王府之中,同時將先天無上罡氣傳給了年幼的趙抗,作為交換的條件。儘管如此,以當時趙抗形同被軟禁的處境,錢穆之並不認為他會是那個能夠解開死結的人,反而是因為暗戀趙抗母親而常來兀朮王府的完顏亮引起了他的注意。
完顏亮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增強自己的機會,而錢穆之想要他做到的事也正是他自己的理想,於是兩人一拍即合,錢穆之將自己的畢生所學都教給了完顏亮,而不像對趙抗那樣只是傳授了內功心法。而完顏亮最後也沒有辜負師父的期望,他雖然殘暴不仁,但他只是對待他自己的那些皇族親戚時才會這樣,因為他需要清除改革的阻力;他雖然好色貪花,宮中卻沒有一個漢人女子,他也從來沒有去過所謂的「洗衣院」,而當他稱帝后,更是廢除了將女俘送入「洗衣院」的舊例;他雖然貪戀權位,卻從來沒有借助權力去壓迫百姓,他這個暴君卻恰恰是金國開國後最善待百姓的皇帝,實在是莫大的諷刺;他雖然在面對長輩和同僚時顯得自高自大,卻可以放下帝王的高傲去和那些普通的農民傾心交談,也許這就是所謂「傲上而不忍下、欺強而不凌弱」的性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