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輕的學生本就大多處於叛逆期,趙抗又是他們最為崇拜的偶像,經他一蠱惑,幾乎所有人都群情激奮,大有父母不同意就要跟他們斷絕關係的勢頭。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即使在海運空前達的現在,遠航到大食本部依然有著很大的風險,更別說是歐洲了。而且他們還得克服語言不通,與風俗迥異(中國偽君子多,外國真小人多。作為個體來說,偽君子比真小人危險,但作為群體,欺軟怕硬、見利忘義的真小人無疑要可怕得多,因為他們無所顧忌。再加上當時的西方仍然處於蒙昧時期,文明程度比起野蠻的「地理大現」時期還要低得多,奔赴歐洲的危險程度可想而知。)的大難題。好在趙抗見講話的效果有些過頭,連忙將話題稍微轉向,這才平息了學生們即將失控的情緒。
「其實,我們中土也曾經出現過科學,而且在當初要比西方先進(這是趙抗胡謅的,主要是怕影響大家的自信,其實在東西方科學的萌芽時期,只能說東西方各有所長,但是古希臘的科學雖然受到了很大的破壞,好歹留下了根,而東方的科學萌芽則被徹底扼殺。)得多。」,趙抗見大家普遍一副迷糊不解的樣子,便接著解釋道,「科學這個詞是我新創的,在我國古代,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那就是『物理』(指的是事物的內在規律,與西方科學體系中的物理學是兩碼事)。」
趙抗「物理」這個詞剛一出口,學生中有幾個讀書較多的就明白過來,「院長您說的是《墨經》?」。的確,先秦墨家以「物理」和「名辯」聞名天下,但是這幾個學生也頗為不解,就現在的資料來看,墨家在技術上的確很有獨到之處,但似乎和趙抗先前提到的「科學」,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由於儒家上千年來的持續打壓,墨家的典籍如今已經十不存一,即使如此,我們仍然可以從其中看出科學的影子。比如他對圓和平的定義,『圓,一中同長也。』、『平,同高也。』,這已經開始對客觀規律進行總結,與技術範疇的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有著本質的區別。墨家還現了諸多自然現象,並進行了分析研究,比如絞盤和凹面鏡等精密機械的明,沒有科學理論的指導,是根本不可能的。雖然如今我們還能看到的已經只是中國古代科學的皮毛,但僅就成就而言,依然不比西方遜色,這足以令我們這些後世子孫為之自豪。」
趙抗這段話有些過於拔高墨家的成就,是因為他並不想在傳播科學精神的同時,影響到學生們的民族自信心。趙抗希望漢人既能夠謙虛地向其他民族學習任何強於自己的地方,又始終保持「我們漢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這一堅定的信心,就如同日本人始終相信自己是「神的子孫」一樣,歷史上每個強大的民族莫不如是。只有這樣,漢民族才不至於在學習其他文明的同時而失去自我的展,而淪為其他民族的跟班。何況,對於墨家當年在科技上的成就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誰都無法說清,因為自漢代(秦代統一的時間太短了,中國社會的轉型歸根到底是到漢代才形成趨勢的。)完成史無前例的大一統之後,墨家就因失去生存的土壤而迅衰敗下去,比漢武帝的「罷黜百家」還要早得多。而魔門創立於西漢後期,那時的墨家早就不復當年的盛況。即使如此,《魔典》中保留下來的那一小部分技術資料依然令人驚歎,所以墨家極盛時在科技上的成就不遜於古希臘,也不是全無可能,只有化學例外,因為墨家是反對煉丹術與煉金術的。
但就表面看來,這些也只能是臆測而已,趙抗的拔高明顯缺乏實際依據,某些學生當場提出了異議,「院長,如果真像您說的那樣,那麼我們只需要重新走上先賢走過的正確道路,不再打壓異端思想,那麼科學的重新出現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我們又何必不遠萬里跑到西方去學習呢?」
「那是因為,墨家的很多科技成果雖然還在為民造福,但是他們的研究方法卻全都失傳了,而科學的研究方法若要從無到有再次產生,不但需要時間,而且需要契機,我們等不起啊!」,趙抗語氣沉痛地說道,「其實,雖然我們都沒去過西方,但是從東西方的商貿交流看來,他們現在的科技水平未必就比我們高。所以,對你們來說,重點應該是學習那些研究和思想方法,而不是那些具體的結論和技術成果。另外,墨家的『名辯』也非常有意義,你們必須好好學習,因為只有口才出眾或者文筆流暢,才能將那些科學理論淺顯明白地解釋給大眾,科學歸根到底還是要有用才行,這是最高的原則,你們要牢記!」
趙抗原本只想上半天課,但卻被年輕人的漏*點所感染,而足足講了一天,而這一天被後世稱為「科學復興之始」,當時聽講的毛頭小伙子中的很多人,都成為了不少領域的奠基人,而更多的學子則在日後西行求學的途中因海難或疾疫甚至是宗教審判而不幸罹難。所以後世的中國科學家又常稱那段時期為「血色年代」
而趙抗自己也有很大的收穫,那就是藉著與學生們的討論,趙抗對墨學的理解更勝從前,而趙國的道德體系也由此端。由此也可以猜到趙國的道德體系自然與墨家思想有著不少相通之處,但是趙抗顯然比墨家的創始人更為務實。比起「兼愛」、「非攻」之類出客觀實際或者是自縛手腳的思想,趙抗提倡的「互利共贏」思想,無疑有著很強的實踐性。其實趙抗是想提倡「利他」思想的,但是大多數人都有著自私自利的本性,如果要求得太高,反而逼得他們不得不做偽君子。所以趙抗認為,如果能在「利他」的同時,自己也有所收穫,那無疑是上佳的選擇,而且實行起來也非常容易:比如工商業者開出某種商品滿足消費者的需要,這無疑是幫助了他人,而自己也賺取了利潤,這種互利的行為毫無疑問將受到趙抗的表彰和提倡;而工場主給工人加工錢以改善他們的生活,工人們則更加賣力地工作,這也是互利,一樣會受到鼓勵。
至於損己利人這樣過於崇高的行為,趙抗採取了不鼓勵、不反對的態度,因為這樣做會打擊其他人行善的積極性。而那些損人利己的傢伙,則在確認後普遍遭到人民的唾棄和譴責,至於那些唯利是圖、屢教不改的傢伙,則都被趙抗毫不猶豫地配到了敗德城。但也正是由此開始,敗德城獲得了大量的高素質(只指能力)人口,而迅展為趙國乃至東方最繁榮的大都市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