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先生,你要說的說完了,我要說的還沒說呢,你願意為我效力嗎?」,趙抗開口問道
虞允文極度無語,他現在已經完全確認,趙抗所受的教育很不對頭。正常人可能在雙方剛談崩、氣氛變得水火不容的時候提出招攬的意思嗎?雖然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但虞允文還是有禮貌地回答,「多謝殿下的賞識,但在下目前並沒有出仕的想法。」
趙抗居然很奇怪,「為什麼?是因為我剛才的反駁令你很不高興嗎?我想你不應該是一個這樣心胸狹窄的人吧!」
「當然不是那個原因,在下的氣量還沒小到那個程度。」,虞允文不禁笑了出來,「但是殿下身上有著很多問題,在下卻沒有能力幫你糾正這些錯誤,即使出仕,又有何用?」
「我會讓你放手去做,不會太多干涉,你不就有機會糾正我的錯誤了嗎?即使是那些個人的錯誤,你也可以通過潛移默化來慢慢影響我啊!」,趙抗再次勸說道。
「就算不考慮這個因素,在下也是不能出仕的。在下今年都三十六了,還沒參加過科舉,主要是因為家母的緣故啊。」,虞允文終於說出了最關鍵的原因。
「原來如此,我當初就覺得奇怪,以你如此大才,又不是甘於平凡之輩,怎麼會蟄伏這麼久。雖然朝廷也不太清明,但也不能無是處,你若二十歲就參加科舉,如今恐怕已經出將入相了。想不到你為了做一個孝子,竟然犧牲了這麼多。」,趙抗雖然說著讚揚的話,臉上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果然,很快他就語鋒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當年你出仕為官,與岳飛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北伐很有可能就成功了!如今你一個人成了孝子,卻要讓天下更多的人為此受苦,您做這個孝子,代價可真是不小啊!」
虞允文當然聽出了趙抗話中的譏刺之意,但他還是平靜地答道,「自古忠孝就難以兩全,在下選擇孝,放棄忠,也沒什麼不對的吧。」
趙抗聽後連連搖頭,「不對,能力越大,責任便越大。你有這樣的能力卻不為國家民族出力,而讓那些庸才壞才待在他們不應該待的位置上,你居然還自認為沒錯,簡直是嘩天下之大謬!」
聽到這段話後,虞允文似乎受到了觸動,低頭沉思了一會。不久他就抬起頭來,凝眸看著趙抗說道,「你說的也許很對,可是要我丟下年老多病的父母不管,我實在是做不到!」。由於心情過於激動,虞允文已經無暇注意稱謂。
「你大事上挺聰明的,怎麼自己的事就這麼愚蠢呢?」,趙抗真有些急了,「你父母有病,可以僱人照顧嘛,我就不信找不到服侍得比你好的!」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虞允文搖搖頭,說道,「我的父親年老體弱,但還要為梓州的公務而操勞,為了他的身體,很多工作實際上是由我代勞的。服侍的人雖然不好找,但是耐心點總能找得到,而能幫父親分擔公務的就只有我了。」
「可以雇個好的幕僚嘛,哦,我忘了,你父親是個清官來著,好的幕僚只怕一年要幾千貫,你家支付不起」,趙抗說到這也尷尬地笑了一笑,「你父親身體既然這樣不好,那就乾脆辭官養老算了。」
「我也這麼勸過,但父親不肯,他說梓州土地貧瘠,有他做知州的話百姓還能活下去,如果換了個貪贓枉法的,恐怕很多百姓便得逃荒去了。」,虞允文歎息道。
「你們父子倒是絕配,一個鐵心要做忠臣,一個鐵心要做孝子可惜啊,如果能力也能顛倒一下就更好了。」,趙抗冷笑道。
「這次出來這麼久了,父親獨自撐持,一定相當辛苦,我必須盡快趕回去。在下攪擾殿下數日,這就告辭了!」,虞允文一拱手就要轉身離開。
「想走?沒那麼容易!」,趙抗身形一閃已經截住了虞允文的去路,「我看中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來人,將虞先生請下去,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虞允文雖然武功不弱,但面對著十多個精於合擊之術的女衛,赤手空拳的他又不願辣手摧花,最後只得乖乖就範。趙抗並不擔心他絕食相抗,因為他還有父母這個牽掛在。
「別為你的父母擔心,我想很快你就能和他們見面了。」,趙抗淺笑著說道,「我昨天出去解手時就已經派人去接令尊令堂了」
「什麼!」,虞允文一聽就呆住了,「你們不可能帶走他們的,父親可是朝廷命官,怎麼可能跟你們走?」
「我自有辦法,朝廷命官就是朝廷命官才好辦!」,趙抗笑道。
「唉呀,我倒忘記他皇子的身份了,難道是假傳聖旨?他還真是亂來!」,虞允文想通其中關節後,臉色大變,「可是母親病勢沉重,四川離這兒又路途遙遠,一路顛簸下來」,說到這他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啊?你娘的病竟然這麼重嗎?」,趙抗聽後也是一驚,「你娘到底得了什麼病?」
虞允文止住眼淚,答道,「這十來年裡請了很多大夫,甚至有兩個還當過太醫,可是都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病。一開始母親只是身體不適,後來全身不斷長出惡瘡,也正因為這個原因,要找到願意服侍的很不容易,所以平時都是由父親和我來做的。最近幾年母親的病勢日漸沉重,只怕如今再被你的人這麼一折騰,那還有活路嗎?」,說完虞允文的眼中彷彿都要噴出火來。
趙抗倒是無視虞允文那殺人的眼神,反而陷入了沉思,「惡瘡嗎?你和你父親都沒得?」
虞允文不知道趙抗此問何意,但還是點點頭答道,「只有母親患此怪病。」
「一般的惡瘡以太醫的水平不應該看不出來,而這惡瘡又不傳染難道是那種病?」,趙抗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可是如果是那種病的話,能撐五六年就不錯了,而他娘卻足足撐了十幾年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想到這裡,趙抗立即向虞允文詢問起他母親惡瘡的位置、形態、顏色以及氣味等病理特徵來。
虞允文雖然還在生氣,但也看出趙抗此時的善意,便如實道來。
趙抗聽完後不禁脫口而出,「真的是那種病!可是得了這種病記載中最多只能活六年的啊,怎麼你娘能活十幾年?」
虞允文一聽臉色刷地一下就變得煞白,「你說什麼?我母親得的是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