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君已經是滔天大罪,但他接下來做出的一些事情,就更是令天下士人指他將那些救出女子中的大部分,強行指給他的部下為妻,你要知道,那些人中很多人是他的姑姑輩、甚至是祖母輩,其中還有很多是老太上皇和太上皇的妃嬪,實在是悖亂綱常啊!」,虞祺顯得很是痛心疾,「這樣有才能的一個人,怎麼就不學好呢?」
「雖然傳言未必都是真的,但也總能反映出一些問題,看來這趙王的確不像是一個好人,父親您繼續說吧。」,虞允文一邊聽一邊沉思了起來。
虞祺深呼吸了幾下,將氣理順,才繼續說了下去,「他接下去又開辦什麼學院,不教道德文章,反而教的是兵法、武功之類的雜學,這些東西其實也不是不能不學,但像他那樣做很明顯是本末倒置!而且他居然還讓女子一起學習,全無避嫌之意,實在是有傷風化。前段時間,也差不多就是他出這《求賢令》的時候,他宣佈正式建國,國土包括麻逸、渤泥、琉球等海外蠻荒之地,據其聲稱居民過了百萬戶,從此脫離了朝廷,實屬大逆不道。」
虞允文畢竟年輕得多,從這些話裡他聽出了一些別的內涵,「獨自一人,能建立起如此勢力,很不簡單啊!可惜,若是為惡的話,他越有才能那為禍便越大」
「他還自創新的官制、軍制,與我大宋全然不同,甚至還任命女人擔任要職,實在是嘩天下之大謬!另外,他甚至還禁止父母死後子女為其守孝,理由居然是浪費錢糧,這孝悌禮義,怎麼能用金錢來衡量呢?」,虞祺說得激動,身體一時有些不適,虞允文連忙為其捶了會背,他才好過了點。
隨後虞祺又向兒子說了趙抗收養小孩等其他事項,虞祺雖然認為收養小孩的確算是善舉,但是不准其認祖歸宗則是更大的罪過,評價還是相當地差。後來說到趙抗的兩個姐姐住在王府這件事時,那些文人竟然臆測是趙抗與其有著不正當的關係,真是一旦認為某人是壞人,那麼天下所有的壞事便都是他幹的
好在虞祺年紀雖大,但不糊塗,這件事他還是不太相信的,別說王宮比普通人家大很多,姐弟的房間估計有著相當的距離,就是一般的家庭,與兄弟姐妹住在一起也很正常,這一傳言根本毫無根據。
虞允文雖然是個儒生,但卻有著獨立的思想,並不人云亦云。聽了父親的話,他對趙抗這個人倒是產生了較濃厚的興趣,可惜一來母親需要人照料,二來看父親這個態度,自己恐怕也去不了吧。
誰知這時虞祺卻突然開口說道,「這《求賢令》倒是可以利用,文兒,要不你就去一趟試試?」
「父親你這是什麼意思?」,虞允文即使聰明絕頂,一時也沒弄明白父親的用意,聽後也是一團霧水。
「此人不忠不孝,卻又才能過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虞祺似有深意地看著虞允文說道。
「這是天下人的大禍啊!」,虞允文答道。
「不止是這麼簡單,其實我們心裡都知道,世上從來就沒有正義必勝這個道理,要成功靠的主要是實力。他還很年輕,現在才只有十八歲而已,將來的展實在難以想像。世上的大部分壞人往往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對,但是由於貪婪等各種原因,他們還是要去做壞事。而他則不同,似乎並沒意識到他所做的一切並不對,又正處在叛逆心最強烈的年齡,社會的譴責只會將他越來越往邪路上逼。」
「嗯,他比起一般的壞人,是要好不少。」,虞允文應道。
「是這樣沒錯,但危害卻更大!」,虞祺搖搖頭,歎息道。
「父親您的意思是?」,虞允去也有些糊塗了。
「一多數的壞人都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不對,所以他只會自己作惡,而不會去大肆宣傳,讓其他人都作惡。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這世上如果沒有好人,那壞人吃什麼啊?」,虞祺突兀地說了一句笑話,顯得很不協調,「但他卻不同,這個趙王現在大權在握,以他天才的用兵能力,日後一統天下也未必不可能,他又認為他做得沒錯。這樣便導致了一個很可怕的結果,他會將他的那一套推廣給他的臣民,你應該能想像那危害會有多麼地巨大!」
虞允文聽到這,臉色似乎也變了,「父親所見甚是!」
「所以,他需要有一個人去指點他!」,虞祺說道,「本來以他的身份,說客很難見到他本人,而對他的屬下講再多也毫無意義。但現在他求賢令》廣招天下人才,這便是個機會,以我兒大才,要獲得見他的機會應該很容易,到時候便可以趁機說服他改過向善!」。金人南下侵宋的最艱難時期,虞祺也沒有讓兒子捨小家救大家,可見對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他來說,被一個異端的漢人統治,遠比被那些崇儒敬孔卻壓迫奴役漢人百姓的胡人統治更加難以接受。
「難度不小啊!」,虞允文心想,「我倒是可以去試一試,只是我這一走,母親現在病重,您又公務繁忙,身體也不是很好,我又怎麼放心得下啊!」
「小家事小,國家事大啊!」,虞祺表情肅穆地說道,「你一個人做了孝子,很可能將來天下的人便都做不了孝子啊!」
「我明白了!你們二老多多保重,我會去回的!」,虞允文也終於下了決心,開始前去準備行裝了。
「去回嗎?只怕是再也回不來了」,虞祺心想,「如果說服成功,你這樣的人才他怎麼可能放你回來?到時候兩個孫子可以送過去,可為父有官職在身,你娘又身患重病,基本上此生很難再相見了;如果失敗,那就更是不可能有再見的機會。我兒,後會無期」
本著一切從簡的原則,虞允文很快就準備好了行李,他突然臉現笑意,「時俊,你怎麼來了?」
「老爺說現在世道不太平,少爺您雖然武功不錯,但多一個幫手總是好的,再也得有個伴,所以就讓我陪你上路了!」,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身高雖然比虞允文矮上一頭,但一身鋼鐵般的肌肉顯示出他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