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虎離開黑粟堡,奔馳了一夜,以他元嬰期的修為,這一夜之間跨越無數的崇山峻嶺,在清晨時,前方地平在線出現一座白茫霧氣繚繞籠罩的高山,迎面撲來溫暖的風勢,卓虎知道,前方就是乙陽山了。
他高速衝入霧中,潮濕悶熱的氣息迎面撲來,忽然前方爆閃兩團紅光。
卓虎揚起一道劍光,擋在身前,喝道:「我是雲天風嵐宗的卓虎!」
兩團紅光消失,接著兩個紅袍的乙陽宗弟子從霧中現身,呵呵笑道:「師兄勿怪,這幾日煙明城中的魔族大軍頻頻調動,因此我門不得已加強了防衛,差點誤傷師兄。」
卓虎微微地一笑,他身為雲天風嵐宗的弟子,在遇到其它宗門的天道士時,往往會有一種天生的優越感,道:「沒關係,我接到本門信號,敝宗的卓鏞道尊似乎在貴宗乙陽山?」
乙陽宗弟子看出卓虎的傲氣,互相看了一眼,道:「卓鏞道尊是昨夜來到的。本門的岸塵掌尊吩咐,一有雲天風嵐宗的師兄們前來,立刻就請上山。師兄,請!」
卓虎跟著一名乙陽宗弟子向前飛馳,周圍迷霧濛濛,卓虎問道:「難道乙陽山總是這般雲氣繚繞嗎?」
乙陽宗弟子得意地微微一笑:「這霧氣是以我們乙陽山蘊育的天然陽焰,摧動山中湖泊散發出來的水氣布成的,這本是一個法陣,師兄請跟緊我,如果觸動法陣禁制就麻煩了。」
卓虎點點頭,緊緊地跟著乙陽宗弟子左繞右轉。大約又行了百里,迎面撲來的氣息越來越悶熱,他們忽然從霧氣中穿出,陽光明耀照射,面前矗立著一座巍峨高聳的奇異山嶺。
山上樹木雖然茂密繁盛,但卻有幾處大塊祼露的赤紅色岩石帶,像是傷疤一樣顯目。灼熱的氣浪奔湧而來,卓虎不禁咋舌,「這裡真是炎熱。」
乙陽門人點頭道:「乙陽山中有天然的真陽能量脈,所以山體散發出高熱。師兄看這些植物,也是我乙陽山上專有的,這些植物在如此灼熱的純陽地貌中生長,其結出的果實充滿了自然陽能,如果服食會十分有益於修行。」
卓虎微微頷首,許多修真門派都選擇在元能充足的靈異地域建立道觀宗門,這樣極有利於他們的修為。像雲天風嵐宗所在的禪海界,天地氣能更是充沛,修士在其中修行功境提高極快,所以雲天風嵐宗才能傲視天下。
他們進入山谷中,從山中湧起滾滾透明的熱浪,使得遠處的景物動盪扭曲著,卓虎不得不運功抵住熱浪,看著周圍翠綠繁茂的植物,每一片葉子都洋溢著旺盛的生命的綠色,他心中也不禁讚歎,這些植物能這種地方生長,確實具有特異的力量。
一路上,他們經過不少的哨卡,乙陽守衛仔細盤問後,他們才被放行。在進入內山後,密林中開始出現一座座的紅色的道觀,像魚鱗一般密集排列到山頂,銅色的屋脊閃著灼眼的光芒,紅色的牆壁帶著膨脹爆炸般的醒目色彩衝入眼中。
卓虎心想,怪不得這些乙陽宗的弟子往往情緒亢奮,在這害了紅病的道觀中呆久了,難免會受到影響,還是他們雲天風嵐宗的白色最好,看著令人心地清淨安寧。
他們加快腳步,穿過一道道紅色道觀。
在道觀前,無數乙陽宗弟子正在修煉,火紅的身影龍騰虎躍,各種法寶飛騰入天,嘯叫著噴出團團烈焰,熱烈的氣氛使得山中更加炎熱。
他們一直來到山的最頂峰處。這裡的氣溫不但沒有減低,相反卻更加烘熱,一團團灼熱氣浪似乎能把人的衣物點燃似的。
在林蔭籠罩下的一座道觀前,他們停下腳步。
乙陽門人先進入通報,過了一會兒,走出來請卓虎進去。
卓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衣領,心裡緊張,真不知卓鏞師兄請的是哪位仙人,他深吸了口氣,才跟著走入。
屋內青磚地面上,擺放著兩列紅木桌椅,幾個人坐在那裡。
他一眼就看到卓鏞師叔坐在左首位,下首位的椅子上坐著英俊的明紀、清雅出塵的紫雲,而乙陽宗的岸塵、兆灼兩位道尊依次坐在右首位。
卓虎奇怪,他沒看到有仙人的蹤影,他立刻見禮,「拜見師尊。」
卓鏞面色沉重,「你起來吧。」
卓虎站起,他看向明紀,以眼色詢問仙人在哪裡?
明紀卻微微搖頭,神色嚴肅。
卓鏞道:「你在黑粟堡監視玄角魔童很長時間了,把你所知的情況說一下。」
卓虎就將星拓來到黑粟堡後的事跡詳細說了一遍。
卓鏞聽後,沉默了半晌,歎道:「想不到這個邪魔已會使用琉天鏨的戰爭法陣了。他越來越強大,可是我們卻沒有辦法來限制他。」
卓虎聽了吃驚,「師尊,您不是去尋找上古仙人了嗎?」
卓鏞緊皺眉頭,長歎一聲,搖了搖頭,「這段時間,我和明紀、紫雲,分別前往幾十個仙空,但是卻想不到,那些仙空卻好像已很久時間沒有人居住,宮殿荒蕪,不見一個仙人。」
仙空一般指仙人們所居的能量次元空間,很多天道士在修到入虛期後,並沒有超升到天界,而是自己尋找一個次元世界居住,不受天界號令轄制,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卓虎心中震驚,「師尊,仙空怎麼會……」
卓鏞又歎了口氣,「不但如此,在一些仙空,我們還發現那些仙人宮殿有被強大法器破壞的痕跡。」
卓虎倒吸了口氣,「難道這些仙空經歷了戰火的蹂躪?」
卓鏞站了起來,背著手在地上踱了兩步,「不知這些仙空到底出了什麼事。說起來,雖然仙空不像天界那般難以進入,但是要前去一趟,也要消耗巨量的法器能量,所以咱們天道士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也不會去打撓那些散仙。我雲天風嵐宗的道人最後一次進入仙空,還是數百年前的一位長老。但沒想到,這數百年來,仙空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一時殿中無人出聲,心驚不已。這次數十仙空荒蕪破敗,仙人失蹤,是前所未聞的嚴重事件。而天界仙空因為能量等級高,因此對塵世的影響巨大,發生在天、仙界的任何動盪,很快就會影響到塵世的時空能量運行,恐怕這天宇將要發生天翻地覆的劇變。
岸塵輕輕端起茶碗,輕輕地飲了一口,他似乎並不太關心仙空的事情,道:「那麼卓鏞道尊,仙人既然請不來,我們又怎樣對待那玄角魔童呢?天上的事自有天人去管,這塵間的事還需要咱們自己努力啊。」
「現在仍有辦法,」卓鏞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那就是打開天界!」
岸塵手中的茶碗一顫,滴出幾滴茶液,他抬起頭,與殿中所有人一樣,吃驚地望著卓鏞。
卓鏞點頭道:「仙空與天界不同。雖然我們不知仙空出了什麼事,但天界卻可能仍然安全。我們雲天風嵐宗有一道『祈靈天法』,如果能夠誠心施為,就可以打開一道通往天界的通路,召引天人降臨,為我行使權威。」
岸塵呆了半天。天人是天宇中最高層極的生命,與仙人不同。仙人本為人類,通過修煉修到天位;而天人卻是直接從天界中誕生的,天生具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塵世間的智慧生命都崇敬天人,就連魔族也崇拜同屬天極層次的天魔。天人、天魔也在塵世間傳授、遺留許多法術、法器,這使得塵世間的人、魔等族受益非淺。
岸塵深吸了口氣,召請天人降臨可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與仙人不同,一般天人不願介入塵間的事務,他問道:「天人會聽從咱們的召請嗎?」
卓鏞道:「這玄角魔童擁有琉天鏨,而琉天鏨卻是天界的神器。僅憑這一點,天人必定會幫助我們。」
眾人都暗自心驚,這個玄角魔童似乎是個災星,引起的事態越來越嚴重,開始是魔族、天道士,然後是妖族,現在竟然要將天人也一併牽扯進來。如果天人也參與到這件事中,還不知將來又會發展成什麼樣嚴重的局面。
岸塵想了想:「如果卓鏞道尊真的能引動天人降臨,那麼玄角之事可能會很順利地解決。只是不知施行『祈靈天法』需要何等的條件?」
卓鏞道:「需要兩件事:一、潔淨,天人不喜灰塵污穢,因此施法之地應纖塵不染;二、誠心,一念至誠才能夠感得天人降臨。」
岸塵道:「沒問題,道尊可以在我乙陽宗的『真陽大殿』施行祈靈天術,那裡每日三時打掃,極為潔淨。現在我就命人再清掃一遍,直到道尊滿意為止。」
卓鏞點頭,道:「那就有勞岸塵道尊了,請給我準備香湯,我要沐浴更衣。」岸塵連忙吩咐弟子去準備,卓鏞跟著走出。
明紀、紫雲和卓虎都興奮地互相看著,卓虎小聲笑道:「哈哈,紫雲師妹,這回有機會看到天人。而你一向厭惡塵世,這次可別跟著天人跑了啊。那我們明紀師兄可會很傷心的。」
紫雲微微一笑,神情平淡,但她心裡卻在熱切期盼著。
天人被認為是位於天宇眾生最頂端的生命,高潔神聖、威力無比。紫雲小時正是聽了關於天人的傳說後,才堅決地拜入到雲天風嵐宗門下,期望自己能夠通過修煉,最終修到天人之位,前往光明無限的天界,徹底擺脫這肉身凡胎的束縛,擺脫這骯髒亂世的污染。
明紀也笑道:「如果那是師妹真心想要的,我會祝福師妹早日修成正果的。」
紫雲看了他一眼,目光溫柔。
明紀開朗而笑,內心卻在歎息,他在最初見到紫雲的時候,他十一歲,而那時紫雲還是個十歲的小女孩,他一看到這個淡若微雲、清秀空靈的女孩,就打心底裡喜歡。及至長大,他的情愫日漸加深,儘管他也知道情慾是修道大忌,但他就是無法割捨那份心中的掛念。只是這一切,紫雲是否知道,是否明白他的心意呢?他心中苦笑,他身為雲天風嵐宗最傑出的弟子,受到人們的尊敬與羨慕,可是又有誰知在他開朗英俊的外觀下,心中的鬱悶傷懷呢?
岸塵一轉眼,看到兆灼仍然呆坐著,眉頭微皺,呆呆出神。岸塵微微一笑,「兆灼師弟,你在想什麼呢?難道天人前來你不高興嗎?」
兆灼卻微一搖頭,「幾十個仙空損毀,仙人失蹤,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凶兆!我在想仙空到底出了什麼事。仙空與天界通連,恐怕天界也不會安寧啊。」
岸塵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一笑,走出大殿。他和兆灼雖然師兄弟相稱,但師尊並不相同。在乙陽宗內存在著兩派,修法理論上略有不同。岸塵所在的派別較大,往往掌控著乙陽宗實權。但兆灼所在的小宗派也並非全無實力。
這次,迎接天人降臨可是一件天大的榮耀,岸塵心想,整件事就由他這一派來操辦,到時定會得到天人的歡喜。他親自督促本派的弟子去準備各種施法用具。
「真陽大殿」位於乙陽山的最頂峰處,三重的紅銅屋脊巍峨高聳,氣宇威嚴,大殿前寬闊的廣場輔著青色的石磚,兩側有一人高的香爐散發著裊裊香煙。
乙陽宗的弟子們,戴著口罩、手套,把臉、身的各部分全部遮起來,在進入大殿前,還要經過香枝的熏炙,生怕人類身體散發出的氣息也污染了這間祭天大殿。
大殿約有三丈寬,五丈深,地面輔著青磚,十幾根紅色的柱子支撐起雕樑畫棟的屋頂,在大殿後方,擺放著香案,香燭等祭天法物。
他們以乾淨的布,沾著清水,把大殿內的牆壁,香案,香爐等物擦了數遍。再把各種沉、檀香木條一一迭放在香爐中,組成一個香塔。
一名乙陽宗弟子看著光潔得如同鏡面般的牆壁地面,歎道:「這個地方大概可以比得上天界了吧。看在我等如此誠心的份上,天人要是不來,真沒天理了。」
「噓!」旁邊有弟子連忙令他噤聲,「說話也不可以。」
他們默然無語地準備這一切。
卓鏞換了全套的新淨衣服,頭戴高聳的道冠,身上白袍上繡著法術咒符,來到大殿中,而其餘的人,則站在大殿之外的廣場上,不安地等待著。
卓鏞在大殿中,四下仔細查看,對這裡的潔淨比較滿意。他心中激動,召請天人降臨的法術,已有兩千年的時間沒有舉行了。在兩千年前,魔族剛剛在宇宙內興起的時候,雲天風嵐宗的長老們曾經頗為迷惑,為什麼魔族勢頭如此猛烈難敵。於是他們就施過祈靈天術,迎請天人降臨,以請求天人幫助他們抵抗魔族。
當時一位天人在光中現身,聲如驚雷,言道:魔族的興起乃是因為人心墮落,物慾橫流,不敬天道,因此不能與天道相應,也就沒有力量來抵擋魔族。只有人類真正地恢復對天道的信仰,才能重新掌握力量掃除魔族。
卓鏞歎了口氣,從那時起到現在,已有兩千年過去,但魔族的勢力卻越來越強大,而人類卻愈加墮落,面對邪魔不但不去抵制,反而有很多人類都投身入魔道中。真不知天人所說的全體人類重新恢復天道信仰,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搖搖頭,定了定神,右手施出劍指,一道真陽烈焰點燃香木,淡淡的香氣逸滿屋中。
卓鏞先向虛空拜了三拜,然後盤腿浮於空中,雙手持印在胸前,念誦著咒文。
一道銀鱗似的光華從他手中閃出來,蕩漾擴散至整個殿中,隨著卓鏞咒音的持續,這道閃亮的光華越來越明耀、激湧,整個殿內的時空開始漸漸震盪。
卓鏞再一變靈訣,一道藍光激出,像一把劍攪動水潭般,銀色的光華翻騰湧蕩,他強力的印訣,劈開一道時空的裂隙。
他開始念誦祈天咒文,咒音據說是古天界之音,通過時空裂隙,他誠心地祈求著天尊的降臨。
卓鏞拋開一切雜念,沒有貪著、沒有掛礙,一心至誠念誦著咒文。
那道藍色的光跡在空中搖晃著,當卓鏞一連念誦七遍咒文後,藍色的光跡開始擴大,從裡面傳來曼妙的寶鐸玲音,一陣陣明麗奪目的光能花瓣也從光影中飛出,落在卓鏞的身上,立刻融入到體內。
卓鏞感到一種異常精純的能量匯入氣脈中,他的信心倍增,這是個好的徵兆,表明天界對他的祈求已有所感應。
藍光漸漸擴大至十尺直徑,耀目的光華射出,甚至透射窗扇,擴至整個廣場,地面開始震顫。站在廣場上的眾人被這光芒籠罩著,心中忐忑不安,甚至有些恐懼。
天人到底只是傳說中的一種存在,他們根本想像不出,天人到底是何模樣,性情如何。他的應對又是否得體,會不會冒犯天威,一連串的疑問與擔心令他們無法安下心來,只是頻頻地望著大殿之內。
大殿內,藍光忽然像是一朵花蕾似地綻放,從裡面飛出三名光幻無比的身影。
卓鏞立刻叩拜。光明漸漸消散,他微微抬起頭,就看到三個身如琉璃明澈的身影浮在空中,身披著如雲一般飄逸的無縫天衣,週身放射著濛濛白光,面容是他無法想像的精緻、莊嚴,就算以他所見過的最俊美的魔族與這天人相比,也會顯得面目粗糙。卓鏞心中萬般激動,天人降臨,天下蒼生有救!這是兩千年來的又一次天人降臨,他直覺地感到,也許從此天宇的歷史將會揭開新的一頁。他不斷地叩拜著。
他忽然聽到一個極為清朗、猶如罄鳴的莊嚴聲音:「奇怪,怎麼會到這裡?」
這聲音是天界之語音,但卓鏞卻聽得十分明白,似乎句意直接出現在心識中。他恭敬地道:「弟子卓鏞,是雲天風嵐宗的長老,因為遇到人力無法解決之事,並且此事可能最終波及到天界,因此斗膽奉請天人降臨,行使天界威權,斬妖除魔。」
卻有另一個略顯暴躁的聲音,如雷霆之音轟鳴:「你這大膽的凡人,竟敢干撓我們的行程。塵世凡人的卑微之事,也要煩勞我們嗎?如果影響了我們的事情,我會將這裡完全摧毀,看以後還有哪個凡人有天大的膽子,敢驚動我們!」
卓鏞心中驚駭,這天人竟如此暴怒!
第三個平淡如嵐的聲音響起:「翼東,不要這樣暴怒。這是天命所定,既如此,我們就從這裡開始吧。下跪之人叫卓鏞是吧,你起來吧。」
卓鏞聽著這清朗、緲然的聲音,感到心境無比清靜,心中惶恐漸漸消去,站起身形,偷偷地打量著三位天人。
正中的天人面目清逸英逸,一頭黑色長髮,卻在微笑:「不必害怕,你我同為天宇中的生命,不過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罷了。天道士奉行天道,為天界之柱基,我們會盡力幫助你。你只以朋友看待我們即可,我是玄狄,這兩位分別是翼東、易梏。」
翼東就是那個暴躁的天人,赤紅的爆炸似的頭髮,耳邊垂著約三寸直徑的金色耳環,抱著手,身材雄武,粗大的手掌上,一陣陣透明的力場波動著;而易梏,紫紅長髮,面容異常地清雅,雙眉清潤飛聳,細軟的嘴角邊帶著一絲神秘的微笑。
卓鏞連忙恭身,「拜見三位天尊。」
玄鈥道:「你到底有何事?」
卓鏞道:「可否請在殿外等候的眾人一起進來拜見天尊?」
玄狄精緻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可以。」
卓鏞讓外面的人都進來。岸塵、紫雲、明紀等人剛剛進來,看到天人光幻神聖的身形,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心中虔敬,一起拜了下去。紫雲更是熱淚盈眶,激動不已。
翼東抱著手,瞪著眼,哼了一聲,聲音如雷霆般地震得眾人心中驚駭。
易梏帶著神秘的微笑,道:「以後不必這麼多禮,我們並不喜歡你們人類的這套繁文縟節。」
卓鏞微微欠身,道:「是。」
岸塵連忙命人搬進來座椅,請天人上座。
他們坐下後,玄鈥面容無悲無喜,神情平靜淡遠,「現在說說你們到底有何事?」
卓鏞就把玄角魔童的事說了一遍,玄狄稍露驚容,「哦,我們知道世間有這個玄角,這是那些魔族煉出的有違天道的至凶至戾之物。」待聽到玄角魔童竟然掌握琉天鏨,翼東猛地站了起來,瞪著卓鏞,聲如奔雷:「琉天鏨竟然又出世?」
卓鏞惶恐地點頭。
紫雲在下首的座位,好奇地打量著天人,看到翼東的暴躁的個性,心中驚詫,原來天人並非毫無感情,這反倒令她感到親切,嚮往天界之心更加熱切。她又看其它兩位天人,忽地看到易梏淡淡的微笑藍瞳正在盯著她,那眼神中竟然隱藏著令她心動的熱情,她臉上一紅,立刻低下頭來。易梏笑容顯得更加神秘莫測,神情悠然不羈,饒有興趣地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紫雲,其它人所商議之事,他似乎根本不在乎。
玄狄靜思了許久,「怪不得,我們會被引到這裡來,原來是要我們先處理這件事。」
岸塵恭敬地道:「玄狄天尊,我聽說琉天鏨本為天界神器,只是不知後來為何流落到塵世中?」
玄狄緩緩地道:「此神器是上一個天劫戰爭中失落的,我們一直在找它。你們能及時通知我,這很對。琉天鏨的力量實在驚人,不是你們這些人類所能掌控的。」沉默了片刻,他又道:「卓鏞,你再說說那罡氣淵的詳情。」
卓鏞又詳細說了罡氣淵的事情。
玄狄重又坐回到椅上,微微沉思,忽地一笑,道:「原來如此,那罡氣淵已化身為天瑛了。」
眾人一驚。
玄狄看著他們,「你們想,蟒山怎麼會突然就誕生出天地靈命?如果蟒山地形真是如此神奇,為什麼以前沒有過這樣的事情?天瑛出現的時機,正是星拓在黑粟堡安下身來之時。而星拓原本只是孤身一人,可是後來卻忽然有了一名侍女。這侍女是什麼人?再後來,侍女又忽然失蹤,隔不多久,天瑛就出現了。怎麼會這麼巧?再據妖武士透露出來的消息,在妖冥之眼,最後時刻是天瑛才完全激發出罡氣淵。而星拓自己卻只能招出極小的一部分罡氣。所以,天瑛可能就是那罡氣淵所化現,所以她才能輕易地就發揮出罡氣淵的全部力量。」
眾人不由得頷首,才想到這一點。
玄狄道:「罡氣淵為宇宙元始能量,強大無比。我們雖然是天人,但也不見得能夠勝過。而罡氣淵本來並無危害,我們不必去管它,只要解決掉星拓,從他手中奪回琉天鏨就可以了。至於天瑛,她願意當什麼聖女,就由她去吧。」
「可是天瑛與星拓形影不離。」卓虎道。
玄狄道:「就那分開他們倆個。」
眾人皺眉,岸塵道:「可是該怎麼分開呢?」正在這時,殿外走入一名乙陽宗弟子,本來行色匆匆,看到玄狄三名天人後,立刻直勾勾地盯著。
岸塵提高聲音:「什麼事?」
乙陽宗弟子驚得回過神來,立刻來到岸塵身邊,附身說了幾句。
岸塵聽著,漸漸露出笑容,「蒙天人的恩賜,機會來了。有人前來,準備跟我們合作呢。」他站起身形,「天人,這裡為祭天聖所,不能引雜人入內。請天人跟我來,我們在迎賓館去見那個人。」
玄狄站了起來,看著外面的天空,露出平靜的微笑,「好啊,讓我們看看塵界的天空。」
他們離開後,幾名乙陽宗弟子按照岸塵的命令,來到大殿,清理燒盡的香灰。他們把燒成炭狀的檀香木條取出,放在乾淨的盤中,準備拿到淨處掩埋。一名弟子一時失手,一段炭灰落在盤中,斷為兩節,他忽然驚得「嘶」地一聲,深吸了口涼氣。
周圍的弟子看過來,立刻也都驚住。
在炭灰中央,有一段極小的骸骨,渾身燒焦,眾弟子一看就知道,這是乙陽山上特有的一種火微鼠,身長僅有半個指節大,想必是鑽入到木節孔洞中當作巢穴,卻被一同燔燒了。
弟子們驚得渾身驚顫,本來這祈禱天人的施法要極為潔淨,連灰塵都不能有。但是在燃點的香木中,竟然混雜了一具動物的屍身,那緲緲清煙中也會有這火微鼠燔燒的氣味。天人怎麼能在這種犖腥氣息的召引下降臨?
弟子們驚惶疑問之中,很快就決定,隱瞞此事,不能讓岸塵掌尊知曉,否則他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他們將火微鼠的骸骨取出,藏在衣袋中。然後若無其事地將香灰埋掉。又來到後山,將火微鼠的焦骨扔下懸崖,他們才鬆了口氣。
一名弟子望著莽莽山嶺,忽然大笑道:「什麼天人……」
「噓!」旁邊的人連忙驚駭地摀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