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上班,林箏神清氣爽,樸素大方地准時出現在省委後院沈樹臣的辦公室門前。沈樹臣正在聽一個工作人員的口頭匯報,點頭示意林箏稍等。來人很快匯報結束,沈樹臣等他走出房間,輕輕帶上門,才從碩大的辦公桌後繞了出來,走到沙發區,握住林箏的手,“兩年沒見了吧?小林。快坐。”用敦厚的大手一直牽著林箏落座。然後起身給林箏倒水。“怎麼樣,小林,聽他們說你現在北京發展?那時我就跟他們說,這個小姑娘定非池中之物啊,說中了吧?省水淺,養不了你們這些大魚啊!”林箏笑一笑,雙手接過茶杯,說道:“沈書記取笑我呢!”沈樹臣看著林箏,過了一會兒,擺擺手說:“外邊的水夠深,可也考驗水性啊。你也不用客氣,你遇到事情能想起到我這裡來,老實說,我很高興。”林箏沒有想到沈樹臣會如此直接地點明她的來意,先是有些意外,隨後感到一絲感動,盡管這麼多年來,無論官場上還是商場上,林箏見過太多的太極高手,聽到過太多虛虛實實的許諾,但沈樹臣的態度還是讓她感動了。林箏想了想,把連鎖藥店的事扼要說了。沈樹臣的反應很快,稍稍琢磨了一下,立刻問了幾個問題,都是臨來之前馮雪峰特別關照過她的事情。林箏一邊按照馮雪峰交待的解釋給他聽,一邊心下暗自服氣。沈樹臣說,“這樣,審批的事情是衛生廳辦,你們這就回去准備好報告送到衛生廳,他們會按照規定辦理的。”林箏為難地看著沈,“報告我已經擬好了,可是……”沈揮揮手:“這是他們的正常工作嘛,他們要是耍官僚你就找我!”林箏心想,您就在這跟我耍官僚呢,我找誰去?林箏的手慢慢摸過手袋。沈樹臣想了想忽然又道:“這樣,你拿著報告去衛生廳直接找張廳長,不用提我的名字。”林箏心內大喜,仍盡量不露聲色地說“我知道了,沈書記。”林箏拿過手袋,取出一個薄薄的白色信封,什麼也不說,放在沙發上起身告辭。沈樹臣叫住她,說,“小林,你大學學的什麼專業?”林箏心裡詫異,還是微笑作答:“經濟。”“那也應該有點中文的底子了。我記得柳宗元有一篇文章叫做《蝮蝂傳》,你有印象嗎?”林箏飛快搜索記憶,還是沒有。沈樹臣搖頭,輕聲說:“回去找來看看,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指著白信封,“你的東西掉在這裡了。”林箏只遲疑了一瞬,馬上伸手把那個裝了一張身份證和一張銀行卡的白信封放回手袋。沈樹臣笑著和林箏握手告別:“有空來坐啊!不要有事才來坐。”林箏從省政府出來,打車直奔衛生廳,把報告直接遞到300室張廳長辦公室。張廳長個子不高,黧黑面孔,是新從下邊調來不久的,林箏從沒謀面。林箏趕到衛生廳的時候,他正在小會議室開會,衛生廳的辦公室主任是林箏原來電視台同事的夫人,林箏找到她通報了一下,張廳長讓主任把材料拿了進去,林箏特地在門口站了一下,張廳長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林箏到主任辦公室閒聊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整整半個月,林箏按照馮雪峰的遙控,一直守在酒店裡,每日只是看電視,一日三餐都是在房間裡吃,之間約到沈樹臣喝過一次茶,沈樹臣好像忘記了林箏等在省的原因,絕口不提批文的事情。若不是每晚和馮雪峰通電話時,馮雪峰篤定的態度,林箏幾乎就要放棄了。林箏事後回想起接到通知到衛生廳的一個小科室取回三十張連鎖藥店許可證的批文的那個下午,真的覺得像在拍電視,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迅速辦好了一系列的手續。臨走之前林箏再次來到衛生廳300室,張廳長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林箏按照馮雪峰教的,成功把信封留下。林箏當天回到北京,馮雪峰專程來京等她的消息,並親自駕車到機場接她。香妃金色沃爾沃轎車開啟了自動駕駛功能,貼著空曠的機場高速路邊,以20邁的速度緩緩滑行。林箏蜷縮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頭枕著馮雪峰的大腿,撒嬌地攥住馮雪峰的食指,向他講訴著辦事的經過,馮雪峰捋捋她的頭發,道:“你不是一直在問自己為什麼流浪嗎?怎麼樣,第一次的感覺如何?”林箏順口調笑:“第一次呀?第一次總是會疼的。”馮雪峰踩下剎車,深深吻了下去,林箏熱情回應,但是忽然覺得無法集中精力,恰恰是在這段機場高速上,而不是沈樹臣的書記辦公室裡,林箏深深感到了成功、權力這樣的字眼的巨大魅力,是甚至連心愛的男人的懷抱也無法給予的另類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