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妾是艷鬼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願得一人心
    楊越澤沒有隨我一起回去,我也懶得理會他,獨自一人離開了。宴會散開時,我總想著春來的哭聲和楊官責怪的神情,他終究,沒信我是阿碧吧?

    我一個人退下了貼身伺候我的那個丫鬟月娘,自己一個人信步走到了花園的方向。重陽的夜已經有了濃濃的寒意,我緊了緊薄薄的披風,不禁打了哆嗦。

    「你身體,可都好了?」正準備拐個彎進入園子裡,忽然兩道人影一閃,我就像個做賊的小偷,躲到一旁的黑暗裡隱沒自己的身影。

    「大好了。」一女聲音回應著適才的男子。這兩把聲,怎的如此熟悉?是楊越澤和惠喜?!我摀住自己的嘴,以免大叫出聲。

    只聽一陣唏唆聲,兩人一時無聲。他們在幹什麼?惠喜跟他,真的有什麼關係嗎?可是楊越澤不是說過,惠喜已經刻意忘記他了嗎?怎的如今兩人又在這裡,「幽會」?不知道為何我腦子會閃現這兩個字。

    「你一直牽掛的,還是他吧?」楊越澤說話向來都是那麼難懂,他說的「他」是誰?是說惠喜牽掛楊官嗎?

    「他是我的相公,我自然牽掛他。」惠喜立刻為我解開了心中的疑惑。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老二。」楊越澤的聲音帶了絲感歎,彷彿受了重創,這是我第一次在楊越澤口中聽到如此頹廢的語調,我的心不禁一陣莫名的心悸。

    「你以後莫要來找我了,我已經是有相公的人。我的心裡……已經容不下別人了。」惠喜絲毫不憐惜楊越澤的情緒,也許她只是想快刀斬亂麻,早點結束這一切吧?我心裡的好奇湧動著,適才的憐憫退去,我只好奇楊越澤現在會是什麼表情。

    我微微探出個頭,見楊越澤抓住惠喜的肩膀,月光下顯得他的臉一片慘淡蒼白,他問惠喜:「如果我當年及時趕回,你是不是就不會嫁給他?你是故意惹我生氣,對不對?對不對?」

    惠喜極力掙脫楊越澤的手,背對著楊越澤,剛好可以讓我看清她的表情,惠喜若有若無的扯出一抹微笑,輕聲道:「大哥說笑了,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我怎會如此兒戲?」

    「不會的。」楊越澤轉過惠喜的肩膀,神色未有的焦急和失態,可能是惠喜臉上並無別的表情,我明顯楊越澤到的手一鬆,道:「你是怪我害死了那個人,是不是?」

    惠喜又掙脫他的手,神色有些生氣:「這要你自己良心過的去,我並不在意。因為……我本也未喜歡過他。」

    我越聽他們的話越迷糊,這「他」來「他」去的,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楊越澤卻似乎聽明白了,而且神色頗高興,他追上一步,面上的喜色散開蔓延:「真的嗎?那是為什麼?」

    靜靜的夜裡,一時兩人無聲,良久惠喜才歎息一聲:「當年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只是你出去那麼久,我已經等不起了,我也對自己失去信心,也許在你的心裡,事業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與自己的相公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我就知足了。」

    「哎——」我也隨著惠喜的語氣歎息了一聲,楊越澤立刻厲聲喝道:「給我出來。」

    我暗地裡吐了吐舌頭,心想這可好,死定了。

    還未等我想完,已經被迫不及待的楊越澤扯了出來。他瞪著瑟縮我,狠聲道:「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我「嘿嘿」笑道:「賞花。」

    還不待他的怒火澎湃而出,遠處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惠喜,你在哪?」

    我們三人都是一驚,這是楊官的聲音,楊官向來不喜惠喜跟楊越澤有過多的來往,此時的夜晚在此「交談」只怕更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來。我首先反應過了,拉著惠喜在我適才躲避的暗處蹲下,月色下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她的手被我拉了一下,微微掙脫,我尷尬的放開她的手,蹲在稍外面觀察。

    不一會楊官就來了,他看到楊越澤在此,怔了一怔,奇道:「你怎麼在這?」

    楊越澤學這我適才的語氣,道:「賞花。」我心裡暗暗好笑,轉眼看見惠喜正望著我,便忍住不出聲。

    「大哥真是好雅興,一個人在這賞花。」楊官忽然冷冷的笑了起來,話未說完忽然閃身過來拉住我的手猛一頓,我就被輕易他扯了出來。他回頭一看見是我,先一怔,而後又冷冷的「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他離去時,那是怎樣的眼神?憤怒、悲傷、厭惡、鄙夷?不,楊官怎麼能這樣瞧我?

    一場虛驚就這樣過去了,楊越澤和惠喜的話我未聽不明白,我也沒心思再去聽,一個人恍恍惚惚的去了荷花池邊。

    冰涼的秋夜,涼月在黑絲絨的夜幕中靜靜地看著我,我回頭,楊越澤早已不見蹤影,然而楊官那複雜的眼神,卻在這深寂的秋夜依稀烙進了我的心裡,我的面前是碧波粼粼的湖水,越過這片湖水,就是楊越澤的景華園,我那華麗的牢籠。想起楊官那眼神,我極力的告訴自己,不要去想。

    想起楊越澤在惠喜面前看都不看一眼我的神情,我又告訴自己,更不必要去想。我與他,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緊此而已。我的無用無助,一直都如一,我沒有分毫能力,更沒有權利去感傷怨恨。

    忽然問著自己,究竟何去何從?頹然間,渾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乾了,一股腥甜在我喉間湧起,我強自摀住我的口,跌跌撞撞地爬到湖岸,雙腿跪地,滿口的血腥隨著淚水,湧出我的指間,滴滴落在湖水中……

    我忍著胸脅的巨痛,急喘著氣,看著湖中波影破碎的我,一臉淒愴,蒼白如鬼,印著右臉上長長的蜈蚣疤痕,連我自己也不禁一陣厭惡,跟別說楊官或者楊越澤看見會怎樣的噁心了。

    月影在湖中幽幽蕩蕩,一如我飄蕩憂鬱的靈魂……

    就在這一刻,我忽然有種奇特地感覺,我之所以迷迷糊糊地穿越兩世,無論是現實樂觀的我,還是現在病弱不堪地倒在湖邊,血濺石榴裙的我,彷彿都只是為在尋尋覓覓一個人,一個能與我長相守的人。忽然想起娘親教我的一首詩裡有一句: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前世我將能與我相守之人看作是楊官,最後被撕裂地體無完膚,丟失性命,而最後只得知他的多情。我也一直不知道東方語堂跟我說的「泛舟碧波,了此一生」是什麼意境,現在我卻真正的明白了,權利富貴,都是過眼煙雲,我終生追求的,不過是一個虛渺的夢,根本就是我無能實現的夢。

    也許,我本就不屬於那種生活。我本就該如此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不,我不甘心,我要權利,我要顯赫!

    我想著我前世的名字,有多久沒人叫過那個名字了?蘇碧也好,惠喜或者紅衣也罷,為何我總是這麼蠢呢,難道我又要想著和前世一樣為了一份虛薄的愛和一份簡單的人情而喪失性命和所追求的東西嗎?不,我不要,我已經活了一次又一次,老天既然給了我那麼多次機會,就證明它能保佑我得到自己所想的。

    權利,或者富貴!

    一陣悲憫地歎息在我耳邊傳來,我感到有人把我扶起,給我的嘴中塞了一粒東西,好苦,那東西滑入我的喉間,一股清涼枯澀傳遍我的全身,我不得不苦著臉睜開了眼睛,胸腔的怒伙似乎消失了許多。

    一個白衣勝雪的影子輕扶著我,我已經昏迷的睜不開眼,但我能感覺到他關切地看著我,隨著那粒藥丸的下落,我舒暢了許多。胸脅雖依然隱痛,但已能通暢呼吸了。

    我靠著這堵含著淡香的肉牆,輕輕喘了幾下,順了順氣。

    我看著眼前去而復反的楊越澤,他的鳳目明亮憂傷,全不似壞人,可是為什麼?對我最殘忍的便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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