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的荒原上,一騎人馬正在一處高坡上緩緩踱步,他是氣勢恢宏的金台城。此時不見了幾月前戰時的忙亂景象,夕陽籠罩下更添了幾分寧靜與安逸。
「雲沙泱~漠,真的要離開了,沒想到還有些捨不得。」朱顏近乎沉醉的欣賞著眼前的風景,她身材纖細,整個人被裹在子墨的黑色斗篷裡,遠遠望去倒像是一個人。
子墨低下頭,在她的鬢邊落下輕輕一吻,柔聲道:「我們很少有如此靜靜相處的機會,長久以來……總之,我總是虧欠了你。」
「別這麼說,」朱顏嘴角綻開一絲笑紋,「來日方長!」
「是,來日方長,我定會帶你遊遍這三山五嶽。」子墨摟緊了懷中玉人,想到分別又在眼前,心裡便是一片沒著沒落的悵然若失。
「此去西北多艱難險阻,你萬事小心,」朱顏轉身看向子墨的俊顏,「我知道你本領非凡,原不該多嘴的,可亂軍之中,刀劍無眼!我聽說個人的武藝在面對大軍時幾乎沒有用處,你身上繫著無數人的身家性命,切切要多加保重,嗯?」
「我身上繫著無數人的身家性命,可我自己的身家性命卻已盡數繫在某個人身上了!」子墨低低的笑,見朱顏轉身吃力,乾脆將她一把抱起,讓她橫坐於身前,又瞧見她玉容上紅雲陡升。不由心神微蕩,忍不住笑道:「你再這般看著我,我便是綁也要將你綁在身邊了,從此騎不得馬,扛不了槍,還沒看見敵人腿就已經軟了,那可如何是好!」
「那便不騎馬、不扛槍!」朱顏嫣然笑道:「就讓我這般日日看著你,不是很好?」
「會把我看化的……」雙臂一緊。軟玉溫香已完全貼於身前。毫不猶豫地吻上那嬌嫩柔美的唇。用攻城拔寨似的索求來宣告所有權。又將刻骨的相思揉進這層層的輾轉反側中。黑色斗篷宛若最安全的營帳,將這片旖旎盡數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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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搖晃,殷震霆與白鋒寒兩人各佔了車廂一角,俊俏的小臉兒上卻是滿滿地鬱悶。這世上能讓他倆吃癟地人實在不多,偏生睿親王派給他們地車伕竟是個真正的高手,而且性冷如鐵,屬於油鹽不進的那種人。一路上把這小哥倆給整的夠嗆!
其實也不是整,只是從金台到京城十來天的路程上,每每要上演官兵抓小偷的戲碼,到後來殷震霆見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脫,只得老老實實的躺在馬車裡不再動彈了。
行動被控制了,可心眼卻是異常地活絡。殷震霆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睿王會單槍匹馬的去了金台,單單就是為了接朱顏回京麼?哪裡有這麼巧的事!還正好就在半道上遇到他爹殷佑然——一提到這事兒。他又忍不住擔心起來。
好在熬了這幾日已是京城在望了。殷震霆瞧著窗外漸漸的景色繁盛,心情也跟插了翅膀似的,恨不得立刻就飛回了將軍府才好。白鋒寒性子比他穩些。這幾日話說的越發少了,也不朝外面看,要麼盤膝打坐練氣,要麼躺下閉目養神,倒是悠閒自得的模樣。
「鋒寒!快來看!」殷震霆忽的叫起來。
白鋒寒皺皺眉,移到窗前向外看去,就見一列長長地軍隊正迤邐而行,旌旗招展、盔甲鮮明,行進地方向卻與他們的馬車整好相反,照此推測應該是剛出城不久的,「這是哪路人馬?」
殷震霆扒拉著窗框往外探出頭去,就見遠遠地一幅杏黃玄龍旗迎風飄揚,不由訝然道:「是玄龍,難道是有親王掛帥
兩人面面相覷,陳朝雖有好幾位親王,可當得了杏黃旗的卻只有皇帝的手足了,何況除了睿親王龍承御精通軍事外,其餘幾位王爺都是年老體邁之人,絕不可能領兵出征的。可如果統帥是睿親王也未免匪夷所思——他,他不是還在金台返京的路上麼?
「震霆,你看!這些官兵的襟口是滾藍邊的,他們是南路軍!」白鋒寒神色凜然,誰都知道皇帝是將南路軍交到殷佑然麾下的,即便殷佑然辭了大將軍一職,但兵部因為沒有接到聖旨,也就一直沒有委任新的南路軍指揮使;陳朝精銳盡在南、北兩路,用於互相制衡。北路軍自上次與鐵鷹作戰便交到了睿王手裡,現在連南路軍也給了他,這又意味著什麼?
「皇帝叔叔瘋了,那幫老頭子們莫非也瘋了不成?」殷震霆想明瞭其中關竅,跟著又替自己父親擔心起來,「難道,是爹爹有什麼不測!」他一念至此,頓時心急如焚,扯著嗓子嚷嚷起來,「顧大爺,咱們能不能快些,您倒是快些!」
車伕老顧卻是一聲也不吭,只管慢慢悠悠的往前行,氣的殷震霆恨不得衝出去就和他打一架才好。
「稍安勿躁!」白鋒寒一把扯住殷震霆,「官道上正行軍呢,咱們的車要是突然飛奔起來的話,非得讓人攔下來詢問不可!」
「攔下來才好呢!我還真想見見哪位統帥大人的廬山真面目,別是個西貝貨吧!」殷震霆冷哼一聲。
「真的假的,見到姑父不就都清楚了?」
白鋒寒這話一說,殷震霆也安靜了下來,只是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馬車忽的停住了,殷震霆挑簾張望,又道:「我們是進城,又不是出城,你停在這十里亭做什麼?」
然而老顧我行我素,下了車就到路邊拾掇乾草去了。殷震霆勃然大怒,猛的跳到車外,剛要厲聲喝問,就聽耳邊傳來一聲「震霆!」不由心頭一震,抬頭看去,只見那十里亭的重簷下,一人身著青袍,負手而立,赫然是大將軍殷佑然!
「爹!」殷震霆一躍而起,直直的撲至殷佑然跟前。
「姑父!」白鋒寒緊跟著下馬車,不過是一瞬的區別,就已經穩穩的站在了殷震霆的旁邊。
「知道回來啦?回來就好!」殷佑然見到兩個孩子完好無損,心情終於舒展了些,眼下家人都圍攏到了身邊,他做起事來再不用束手束腳。
「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對了,我們見到朱顏了!」殷震霆心急,恨不得一股腦兒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真的?那……可還有別人?」殷佑然似乎異常激動,連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抖起來。
「別人?」殷震霆想了想,才道:「有四個鐵鷹國的鷹擊奴看著她,可後來睿王爺到了,那些個鷹擊奴便再沒出現過。」
「除了鷹擊奴,可還有其他人?」
「沒有了啊……爹,還會有什麼人?」
殷佑然像是被他問的愣住了,停了一停才道:「哦,沒什麼,只是想印證一個猜測而已。沒有便沒有吧!鷹擊奴……睿王果然與耶律瑾有瓜葛。」
「爹,我們立刻進攻把朱顏的事兒稟報皇上叔叔吧,這回可是千真萬確的,他要是知道了,沒準兒瘋病就好了!鋒寒,你覺得呢?」
白鋒寒也立即點了點頭。
然而殷佑然卻是雙眉深鎖,「不能進宮,我在這裡等你們倆,就是要帶你們直接去三林鎮老宅的。」「什麼!」兩個孩子同時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