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當胸而過,龍啟磊小小的身子只是略晃了晃,便從地,一動不動。即使是城樓上的人也都看出,大陳朝唯一的皇子,居然就這麼沒了!而那罪魁禍首竟然是來自城樓之上!
城樓上下人人皆目瞪口呆,只見一道玄色光芒劃空而過,直直的朝城牆靠西邊的人群撲去。原來是子墨陡然躍起,兔起鶻落間,只見他手中竟已抓了一人,他隨手一擲,那人已被他丟在了人群城樓正中。
「要知道,世間比死更痛苦的刑罰多的是!」子墨冷冷的盯著地上的刺客,一手卡住他的下頜,「你若是肯說出幕後之人,我便讓你死得痛快些,如何?」
那刺客面色灰白,他下頜被子墨捏住,無法說話,亦不能服毒,只得點頭同意。
寒光一閃,就見那刺客手上血流如注。
「寫!」
刺客無奈,忍痛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寫了起來,漸漸的,城樓上又是一陣驚呼,就見那青石地上,赫然寫了一個歪歪斜斜的「皇」字!
「膽敢胡言亂語!」子墨手下用勁,只聽那刺客口中「吼吼」作響,更用那血手模糊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口。
「皇甫將軍!」子墨低聲吩咐。
「是!」皇甫嵩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向刺客懷中掏去。不一會兒,就見皇甫嵩臉色大變,顯是摸到了什麼物事!
「王爺……」皇甫嵩將手中的物事遞到子墨面前,陽光照射在上面。泛起一陣金色地光芒!
圍攏在子墨身邊的原本就是各級將領,人人都認出了那東西地來歷——竟然是御前侍衛的腰牌!
「王爺。鐵鷹人退了!」有人在身後稟報。
子墨一手接過那面腰牌,仔細的看了看,眼神頓時變得複雜莫名,又朝那痛的面無人色的此刻看去,終於長歎一聲,鬆開了手。
黑血從刺客的嘴角緩緩流出,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今日之事。不許再提,違者格殺勿論!」子墨轉身看向城下,鐵鷹軍兩隊合併,迤邐往北而去。
「王爺,大皇子也被他們帶走了!」皇甫嵩失聲叫道,「要不要派人去追?」
「你覺得。即使追上了,能搶得回來麼?」
城樓上一片默然,交戰雙方只怕都被剛才那一幕驚呆了,嚴格說來,是守軍這一方受到的打擊更大,誰還有力氣去搶那具屍身?
「還是那句話,敵不動,我不動,」子墨沉聲說道:「朝廷此舉,必有深意。至少我軍不再需要忍受鐵鷹人地要挾!此事本王會即可上報朝廷。在此期間。各級將官約束好自己的屬下,本王不希望聽到任何的流言蜚語!」
眾將轟然應諾!
北風驟起。子墨濃黑的披風迎風揚起。如刀削斧鑿般英挺的輪廓宛若神祇,似乎帶著一股神奇的力量。讓人覺得彷彿只要看到他,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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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安樂侯殿外求見!」
「什麼?他來了?」龍承霄霍然立起,「快傳!」
「微臣參見皇上!」蕭見離還是一貫玉樹臨風地瀟灑模樣兒,只是神色有些凝重,看得龍承霄越發忐忑不安起來。
「你難得進宮,是不是前線出事兒了?」蕭見離與子墨之間一直有消息相通,其速度只怕更甚於朝廷軍報,莫怪龍承霄會如此緊張。
「是,微臣剛剛收到消息,此刻朝廷軍報只怕還在路上!」蕭見離將一卷小紙條遞到龍承霄手中,「微臣惶恐,這本是違禁之舉,然而事關重大……」
「事急從權!」龍承霄匆匆展開紙條,只見上面不過三五行字,誰知龍承霄一讀之下,竟如遭雷擊,往後「蹬蹬蹬」連退了好幾步,直到撞上身後的御案才止住
面若死灰!
「這……這是真的?」龍承霄牙齒咬的「格格」響,握著紙條的手不停的在發抖,手背上青筋暴出,突突直跳。
「是!當時雙方數萬將士同時在場,都看到了的!」蕭見離低聲道,臉上卻忽的又掠過一絲詫異,就聽他猶豫的道:「那刺客是御前侍衛,難道……」
「砰!」龍承霄重重一拳砸在御案上,雙目盡赤,卻是極艱難的從齒縫中擠出字來,「那塊腰牌,現在何處?」
「睿王爺應該會派專人送至京城!」
「很好!」龍承霄猛地站直身子,竟是直接就往外衝去。
「皇上,皇上您這是要上哪兒?」原本躲在牆角不敢吱聲地玉喜,這會兒不得不出來了,一溜小跑的跟在大步流星地龍承霄後面,「奴才去傳肩輿來……」
「去慈寧宮!」龍承霄聲音尖銳無比,又如夜梟啼哭般嘶啞難聽。
慈寧宮門口,秦嬤嬤老遠就見到龍承霄,忙忙地迎了上去,「哎喲,皇上怎麼就走著來了,太后她老人家一直惦記著您呢……」
「滾!」龍承霄袍袖一揮,他本是有功夫的人,秦嬤嬤只覺一股大力推來,頓時跌倒在地,疼地她面無人色,卻是一聲不吭。
「皇帝來了?」殷太后坐在榻上,然而見到龍承霄殺氣騰騰的模樣,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倒像是要吃人!」
「你在甘州守軍裡埋伏人了?」
殷太后忽的立起,「怎麼了?又出什麼大事兒了,讓皇帝竟忘了應有的禮數,就這麼你啊你的?」
「說!是不是你派人潛伏在甘州,又暗中命令他們除去磊兒?」
「什麼!」殷太后踉蹌了下,「磊兒出事了?」
「你還裝什麼?當日你將幾名殷府暗衛調入宮中,讓朕賜以御前侍衛的身份,說是來保護你!沒想到你竟如此歹毒,居然讓他們埋伏在甘州守軍裡,當眾射死朕唯一的皇子!你好狠的心啊,磊兒也是你的皇孫,你還有心麼?」龍承霄雙手握拳,骨節泛白,瞪著殷太后的雙目已是眥欲裂。
「皇帝說的好,磊兒也是本宮的皇孫,他若有事,本宮又如何不心疼?」殷太后氣得不輕,頭上金釵一陣亂晃,「本宮若不出此下策,難道就任由朝廷去受那鐵鷹賊人的要挾不成?本宮不知道說過多少遍,皇帝不能只顧著骨肉親情,江山社稷與兒女情長孰輕孰重,難道還要本宮教你?先前為了個出身下賤的女人要死要活,還任她懷我天家骨肉,要不是本宮……」殷太后忽的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猛的剎住!
「要不是什麼?」龍承霄已然聽出她話中意思,「難道……難道那件事,竟是你做的?」
「皇帝不要妄加揣測,要不是……本宮仁慈,她便是罪該萬死!」殷太后掌權多年,心高氣傲,哪裡受得了這份氣,「便就是本宮做的,也是為了祖宗基業,本宮問心無愧!」
「好好好……」龍承霄怒極反笑,「多謝太后諄諄教誨,朕到今天總算領教了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只是朕沒想到教會朕這一課的居然是太后你!」
「傳朕的旨意,太后不顧人倫,德行敗壞,著奪去封號,移居惠安宮,沒有朕的允許,不得出宮一步,任何人不得探視!」龍承霄目中儘是殺意,「玉喜聽到了嗎?」
「奴才……奴才遵旨……」玉喜縮頭縮腦的回答,小臉嚇得煞白,怎奈龍承霄怒意沖天,只得挪到殷太后身邊,「太……您……」他忽的意識到已不能稱太后,當下為難不已。
「好的很!這就是本宮生的好兒子!」殷太后傲然而立,「不用奴才們請,本宮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