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之內射穿鋼鏈甲的勁弩,數量三十,箭頭淬毒,幽幽然發著藍光。
霎時間箭已經在方睿麟眼前,那幽藍的箭頭竟是精製的銼骨箭,箭尖的血槽細如髮絲,卻很有效,一旦射入人體便血流如注,難以癒合。血槽同樣適合淬毒,通常也只有專業的刺客才會偏愛這種昂貴的箭矢。
劇毒,銼骨箭,血槽……看起來,世子殿下還真是招人怨恨呢。
「保護殿下!」陸致明第一個動手,鐵折扇長有一米,迎風扇開便有近兩平方米的面積,頂得上一面盾牌了,隨手一扇一振就將數支利箭攔腰擊落。
雪練般的劍光揚起,銀霜劍如其名,雪亮的劍伴著銀白的光如冬日的初雪一般皎白,在那玉色的光芒下,來襲的利箭頓時被絞碎。銀霜彷彿是在炫耀自己的劍法,一劍出手,便是全力施為,大半的箭矢便被他一個人擊碎。
「數量三十……分佈範圍目標中心半徑一百米……制高點。」遠遠的聽見火龍和誰說了一句,陸致明聽不懂,不過,他很清楚的看見,五十驃騎兵不約而同的就這樣舉起手中的弩。
驃騎兵們在火把的範圍之外,倚著牆,若不注意,定然不會發現他們,更何況他們離世子相當遠,想來殺手們沒把驃騎兵當作敵人。
於是殺手們倒霉了。
蘭默設計的鋼臂弩雖然重量輕,體積也不大,但射擊的精度和力量卻一點不縮水。
重要的是,驃騎們左眼的紅色晶片並不是裝飾,而是刻有炎靈眼術法陣的紅色水晶鏡片,它能讓驃騎兵看穿夜幕的掩護,直視人體發出的細微溫度差。
在驃騎兵們眼中,那三十多個身披黑色布料的殺手就像禿子頭上的跳蚤一般顯眼,擅長射擊的驃騎們也沒有讓蘭默失望,五十支輕弩,僅有兩支射在了空處。
慘叫聲響起,蘭默的弩箭是不淬毒的,倒不是蘭默有什麼德行廉恥,而是蘭默認為在特製的三稜倒勾箭頭擊中對手後根本沒有淬毒的必要,那劇烈噴湧的血液足以擊倒普通的對手……至於不普通的對手,自然有更強悍的武器應付他們。
中箭,倒地,從屋頂上滾落。精忠武士們驚訝的看著周圍的傭兵,他們沒有想到,這些悶聲不吭的傢伙,竟然有如此的眼力,準頭,和心狠手辣。
仍然是不留活口,所有的弩都是衝著要害去的,距離較近的自然是被一擊斃命,距離較遠的殺手則要面對兩支弩箭。驃騎們的目標很明確,五十支箭射殺三十名殺手,措措有餘。
「任務完成。」火龍又低聲說了一句。陸致明突然好奇起來,火龍的聲音很輕,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但所有的驃騎兵們卻都彷彿聽見了這句話,放下了手中的弩,飛快的在弩身上一扣。
弩弦鬆脫,弩臂便合在弩身上,整支輕弩就可以輕鬆的放入身側的腰包中。陸致明不禁佩服,是什麼人能夠想出這樣便攜的強弩呢?
「為什麼不留活口?」世子皺眉低聲問道。
「沒必要。」火龍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只微微低頭答道。
「能在這裡埋伏殺人的還能有誰?」陸致明輕聲解釋道,「這些殺手只是小人物,他們的口供毫無用處,而且這些死士多半有自盡的方法。」
「那只能這麼算了嗎?」方睿麟歎了一口氣道,「難怪老二這麼囂張。」
「二公子控制著城衛軍的正副統領。而且正在沿海靖匪的火山軍團好像也和二公子關係非凡。世子殿下的力量在於朝堂之上,而二公子的力量來自於軍方。我們的前景並不樂觀,世子需處處小心。」陸致明提醒道。
「受教了。」世子微微一笑,向前邁步。
於是,四大護衛稍稍向一旁讓出一線空間,好讓世子走得更雍容些。
哧……就在這一剎那,一抹烏光襲來,饒是四大護衛警惕非凡,也沒有料到在剛剛解決這一票殺手之後便又有襲擊。
陸致明的反應最快,折扇一張,迎風兜向烏光。哧啦……聲如裂帛,由合金絲織成的扇面竟被輕易撕裂,甚至連精鋼製成的扇骨都被那暗器擊斷。
烏光一閃即沒,第二道,第三道……轉眼間便是數十道烏光襲來,陸致明一擊出手,尚未來得及回手,接二連三便將他的鐵骨扇撕得片片破碎,直穿向方睿麟。
銀霜和雷靜都在方睿麟的另一側,顯然已來不及救援,而另一名護衛林冰擅長的卻是類似居合切的撥劍術,殺傷力強大,卻不適合格擋暗器。眼看著世子殿下就要被那危險的武器擊中了。
「桀桀桀,我來得可真是時候啊。世子殿下晚上好,今夜月黑風高,天高雲厚,真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啊!」
一句話說完,在方睿麟面前已然密密麻麻的掉了一地的暗器。竟沒有人看出,蘭默是用什麼辦法擊落這滿天的暗器的。
「蘭默?你就是蘭默?」方睿麟又驚又喜,低聲問道。
蘭默站在方睿麟跟前,左手負在身後,右手隨意的低垂在腰側,在旁人看來蘭默是說不出的輕鬆隨意,唯有蘭默自己能看見他右腕上附靈的布袋。
以精神禁錮實體化的幽魂觸手,一式神風怒濤抖出漫天鞭影,不要說區區數十支毒梭,便是再多十倍,又怎麼敵得過布袋而數百上千根觸手呢?
毒梭射來的方向五十米處,一處普通的商行一側,突然暴起無數蒼白的骨刺,一團黑影猛然掙開身上的偽裝疾奔而出,眼看就要越上樓頂遠遁,一聲女孩的嬌笑聲就在此時傳來。
「不要走喵,若若還沒有動爪子喵!」
清脆如銀鈴的笑語聲中,一雙金光閃閃的利爪從黑暗中幻起刺眼的光華,如日輪初升,萬道金線籠向大地,放眼望去竟如絲網一般細細密密。暴烈鋒快的爪影便在一息之間將那黑影迫回地面。
無數白骨林立如標槍一般直指天空。那黑影退無可退,猛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刀,削在骨槍之上。
蘭默微微一笑,美帝月的骨哪是這麼容易削斷的。果然,數枝骨刺斷裂,便有數倍的骨刺從四周紮了上來,縱然那黑影的武技再高十倍,在這樣上下無處借力的半空中,怎樣也無法逃過那無數骨槍和若若爪影的夾擊。
另外,還有一個蘭默呢,這孩子會放棄這麼好的攻擊機會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這廝就算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也不會顧忌什麼公平原則的。
於是蘭默便箭矢一般射向那黑影,玄魚劍出鞘,黯啞無關的刺向黑影的腰眼。
哧……黑影衣裳盡碎,血肉翻滾。更兼著蘭默及時的一劍封死了他唯一的應變之路,哪怕是連扭轉身體減輕傷害程度都辦不到——蘭默這一劍真是狠毒。
「抓住了喵,是若若的功勞喵?」若若蹲踞在屋頂偏著頭向下問道。
「嗯,是若若的功勞。」蘭默點頭笑道。
「嘻嘻,蘭默哥哥做的爪子很好用喵,就像若若自己的爪子一樣合手。」若若晃著手中黃金一般的金屬爪笑道。
鬼的睚眥4第六章神風怒濤2
貓人不喜歡使用兵器,他們更相信自己的身體,但是蘭默打造的金屬爪很特別,不僅輕若無物,套在腕子上便如同身體的一部份一般,全無一點不適。更重要的是,當若若快速揮舞利爪的時候,爪風便能吸收她的金相真氣化為銳風之刃殺傷五步之內的敵人,超長的攻擊範圍加上若若驚人的速度,那是何等可怕的武技。
蘭默嘿然一笑,收劍入鞘,向美帝月看了一眼道「美帝月,用骨刺挑掉他的臉罩,看看是什麼人,死透了沒有。」
話音未落,本已然被認為是死人一個的黑影暴跳而起,雙手疾揚,一串毒梭迎頭灑來。
「砰!」蘭默左手一揚,血光崩現,黑影的額頭應聲爆出一蓬血花,整個天靈蓋應聲被削飛,死屍墜地,臉上兀自帶著不敢相信的表情。
「毒龍梭,果然是金牌殺手白七。」蘭默哼了一聲道,「區區毒梭,哪是我血崩的對手。」
「蘭默哥哥最厲害了。」若若一邊嬌笑,一邊習慣性的在對手身上措索著戰利品。小貓的動作輕巧明快,隨手一探便將他身上零零碎碎全部掏了出來,討好的放在蘭默手中。
「乖……」蘭默笑著摸了摸女孩的頭。白七的隨身物品很簡單,幾張救命用的皇家債券,十枝毒龍梭,兩柄即是開鎖工具,又是武器的纖型刺,還有一柄品質相當不錯的單手短刀。蘭默便不客氣的笑納了。
看著這邊三大怪物談笑間取人性命,奪人財物,家常便飯一般渾然沒有一絲歉疚的樣子,陸致明和世子相視一笑,卻是苦笑——這哪是傭兵,分明是一群強盜。
正想著,王府大門啞然拉開,從洞開的大門中走出一行人,為首的正是衣飾樸素,髮束金冠的二公子方睿鶴。
「臣方睿鶴叩見世子殿下。」方睿鶴不失禮數的連忙搶上一步,向世子行禮。世子伸手要扶,還未及身,方睿鶴竟就勢起身,瀟灑一笑道「國禮已畢,接下來便是你我兄弟相稱了。」
這話本該由方睿麟這個世子來說,以顯得世子寬宏雅量,想不到方睿鶴竟是如此的狂妄——雖然二公子臉上帶笑,一臉的恭謙,在場人卻都明白這兩位公子之間已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不把對得靈魂出竅,是萬難停戰的。
二公子一邊寒暄,一邊將世子往王府裡讓,就彷彿自己已然是鎮南王,而世子卻是客人一般。雖然慇勤,卻讓世子手下人憤怒。
但沒等他們找到借口發揮,便有人惹上門去了。
「二公子,晚上好。」蘭默笑嘻嘻的信步走來,二公子手下立刻將主子護在當中,如臨大敵的看著蘭默。
到了如今,再不會有人敢小看蘭默,縱然他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真氣,沒有一絲術法的痕跡,稍有見識的人卻都知道,這個蘭默是個恐怖的邪法強人,一個魔俑製造師,一個無形無影的殺手。
「蘭默,你小小一個傭兵,插什麼話。」二公子淡然掃了蘭默一眼,冷冷說道,「治你一個無禮之罪是應當的吧?」
「無禮?無君無父都不算罪,無禮又有何罪之有呢?」蘭默冷笑著白了二公子一眼,衝著世子呶了呶嘴。
在場的不乏聰明人,二公子猛然意識到,自己太過心急了,太急著向世子表示自己的優勢,竟然不經意間將自己置於一個危險的境地。
無君無父……很重的罪名啊。想到自己之前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方睿鶴便覺得喉頭一陣發癢,忍不住偷眼看了世子一眼。
方睿麟仍然是一臉肅然,沉靜如水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但他的心裡卻是萬分鍾意。蘭默暗示得對,只要將二公子之前所做的一切傳出去,朝堂之上的幾個極重禮法的中立派定然會自己。
想到這裡,方睿麟差點笑出聲來。
「閣下便是蘭默?赤焰一個小小的傭兵團,你算什麼東西?」二公子身後一名大漢冷哼道。
「你又算什麼東西,搶在主子前面插話,又一個無君無父的蠢蛋,二公子,有空管管他們啦,沒有知識也不該沒有見識,總該知道什麼時候說話,什麼時候安靜。」說到罵人,蘭默是不怕任何人的。
「我要和你決鬥!」那大漢顯然不太擅長罵戰,臉上一紅,大聲道。
「你是哪根蔥?想和我決鬥就和我決鬥,那我不是很沒有面子。」蘭默撇撇嘴道。
「在下天馬傭兵團易方天。」大漢傲然答道。
「易方天……」蘭默偏著頭想了半天,才答道,「這又是哪根蒜?」
大漢大怒,伸手就要撥刀。蘭默不慌不忙的冷眼看著他,全然沒有動手的意思……果然,二公子狠狠甩了那大漢一眼,罵道「蠢貨,這裡是什麼地方!」
易方天恍然大悟——這裡是鎮南王府,.更新最快.他區區一個傭兵,哪有資格在這裡說什麼決鬥!
「易方天……大約是石山一脈出來的武者吧。」蘭默自語道,「要是說到決鬥,倒也不用太麻煩……」
沒等其他人答話,蘭默便向世子行了一禮,轉身離開,沿著街走了數十步,回頭向易方天勾了勾手指。
易方天熱血沖頂,老臉漲得通紅,竟沒有請示二公子,撥出腰刀便向蘭默衝了過去。
石山的武者最講究凝,厚二字,易方天不是庸手,雙手握刀一劈之間頗得其中三味,刀勢厚重如山崩一般迎頭壓下,凝實的氣機也在同時制住蘭默的前後左右。
易方天不相信,一個沒有真氣的對手能夠逃得過自己最拿手的「崩山」。
「果然是崩山。」蘭默不知是自語,還是在向易方天說道,「奔行數十步,下盤必然有漏洞,放棄石山最大的優勢穩重之後,所謂的崩山根本就不足為懼。」
話音未落,蘭默右手輕輕一抖,五根細鏈錚然垂下,兀自不住搖晃著,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神風!」
以蘭默的惡劣嗜好,這五根寒鐵細鏈沒有塗成啞光的黑色,沒有設法消去那清脆的聲音已是易方天莫大的幸運了。只見眼前精光閃閃,漫天星辰一般迎面湧來,那細鏈本身密度即大,又細不受力,竟不受刀勢的壓力徑直抽向易方天的雙腿。
鬼的睚眥4第六章神風怒濤3
蘭默的毒眼例無虛發,只一掃便看出易方天的弱勢所在,五條細鏈彷彿化身上千,劈頭蓋臉將易方天的視線完全霸佔,鞭影一閃即沒時,易方天雙膝已受重創,跪倒在蘭默面前,鐵青著臉雙目緊閉,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百戰鞭法!」幾名武者心裡格登一聲,相互間驚訝的對望一眼,彼此掩不住眼中的異樣。
「是百戰鞭的神風,我見過柳爺用過。」二公子身邊的長鬚老人低聲道,「鞭出如風,無所不至,這孩子的鞭法雖然力有不足,精巧之處卻甚至還在柳顯之上。」
「好狠辣的手,易方天的腿大概是廢了,就算治好一身武技也只剩一半不到。」陸致明額角沁出細汗,低聲對方睿麟道,「還好這孩子是我們的盟友。」
「暫時的盟友。」世子輕聲答道。
「不過易方天怎麼說也是石山一脈有數的好手,在天馬傭兵團中也是相當受重用的,竟然被他一擊打倒……」陸致明小聲道,「太可怕了,他甚至沒有內家真氣,怎麼能把百戰鞭的威力發揮到如斯地步?」
蘭默悠然一笑,遠遠的向世子一拱手,轉身就走。若若喵了一聲,便拉著美帝月的手蹦蹦跳跳的追了上去。
「你們不和我進王府嗎?」世子轉向驃騎兵們問道。
「王府上沒有我們發揮的舞台。」火龍仍然是一張冰雕臉,低聲回答道,拱手一禮,便帶著五十騎潑風般追蘭默去了。
「真是羨慕蘭默,能夠擁有這樣的騎兵。」兩位鎮南王公子不約而同的想道。
世子總算平安到達王府,在眾多忠於鎮南王的老臣子,老將領中間,二公子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再向世子出手了。
次日,一直在沿海辦差的三公子方睿竹也趕到了,三位公子既到,王府便準備為已歿的鎮南王方浩澤發喪了。
田小姐和銳鋒一干人不知用了什麼法子也進了越州城,此時她和方睿麟都已忙得一蹋糊塗。眼下的鎮南王府就如同一盤棋,一招錯,滿盤皆輸,對於棋勢的厚薄,輕重,一點也不能放鬆。
倒是蘭默很是輕鬆,整天帶著若若和美帝月在城裡亂躥,惹是生非。城衛軍的士兵雖然早就知道這三人,卻假裝沒看見一般,無論蘭默怎麼挑釁怎麼無禮,他們就當蘭默不存在。
畢竟二公子吩咐過城衛軍的統領,無論蘭默做什麼,都假裝沒看見。在這關鍵的時候,他不想再招惹蘭默了,方睿鶴知道,蘭默是個懶人,只要自己不逼他,他多半還更安份,如果逼急了,天知道這小子會鬧出什麼事來。
不過,方睿鶴不逼蘭默,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會這麼放過蘭默。
琴兒和雷小雨分別已經到了田雯雯和方睿麟身邊,方東浪和牛氏三熊則忙著擴建這個貧民區一條街,此時在蘭默身邊只有美帝月和若若,三個人圍坐在一張小桌前,玩著紙牌。
說到玩紙牌,若若和美帝月加起來也不是蘭默的對手,事實上,他們也正是這樣玩的,美帝月和若若一國,蘭默一國,誰先將手中的紙牌跑完就是勝利者,而失敗者則根據手中殘存的紙牌數決定懲罰。
美帝月冰冷難以親近,偏偏若若和蘭默兩人和他都很談得來,甚至連往美帝月臉上畫鬍子這樣的事情,若若做起來也是理所當然,全然不在乎美帝月遠勝於她的實力。
「嘻,蘭默哥哥輸定了。」若若得意的將手上一把紙牌一口氣出完,拍著手笑道。
蘭默聳聳肩頭道「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一局下來最後輸的還是你們,我是不會奢望每一輪都是我贏,只要最終我是勝利者就好。」
美帝月微微一笑,正要出牌,突然微微一滯,低聲道「有人。」
「我知道,來了很久了,不理他,我們繼續。」蘭默隨口答道。
美帝月哦了一聲,便繼續牌局,倒是若若撲扇著耳朵,偏著腦袋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好吧好吧,若若,反正你的牌已經出完了,就去看看是什麼人吧,自己小心。」蘭默跟了一手牌,一邊笑道。
「喵,我馬上回來!」於是若若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蘭默又甩了兩手牌。無奈一把屎牌,三下兩下便被美帝月截了下去。好在蘭默心思活絡,已經盡可能的將手中能跑的牌跑得精光。輸便輸得最少,贏就贏得最大,這是蘭默的一貫風格。
轉眼間若若便轉了回來,一臉的疑惑之色,走回座位上坐下,望著蘭默發怔,卻不說話。
「怎麼了若若?」蘭默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一邊問道。
「是個漂亮姐姐,送了一封信過來呢。」若若偏著頭道,「真奇怪,蘭默哥哥什麼時候有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哧……蘭默一口茶噴了出來,放下杯子愕然望著若若,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若若晃了晃手中的信。蘭默狐疑的搶過信,三下兩下將信拆開——他倒不怕信中有什麼機關,以若若的速度,美帝月的身手,以及自己的金屬細胞,無論是毒還是暗器他都照單全收了。
信上的字跡卻不是女子手筆,鷹揚豪放,筆力深厚,顯然手勁驚人,手腕手指都很靈活。
「今日午後,望君移趾威德武館,在下柳顯掃階相迎,以上。」
「柳顯?」蘭默偏著頭想了一陣,.更新最快.「好像在哪見過這個名字……是了,百戰門四大執事之一,二十年前曾以軍功獲四品武官銜,我在皇宮的百官檔裡見過這一條。」
若若早知道蘭默的記憶變態,也不說什麼,美帝月倒是頗為好奇的看了蘭默一眼,畢竟百官檔這種東西不是普通人有機會接觸的。他哪知道蘭默曾經夜闖皇宮。
「也好,正愁沒有樂子,就有樂子找上門來。」蘭默放下手中的紙牌,笑道,「好了,便宜你們了,你們兩人一共欠我三百四十手牌,按每十張牌一個銀幣算,三十四塊金幣,拿來。」
「蘭默哥哥真不好,又騙若若的錢錢。」若若嘟著嘴道,「一點也不讓著若若。」
「我請你去銀色王座吃大餐,吃完大餐直接去武館找樂子。美帝月,一起來。」蘭默一點也沒有請問的意思,直接宣佈道。
果然,美帝月想也不想便點頭應允了。
「蘭默哥哥,銀色王座是那個二公子的地盤呢,我們這時候去好麼?」若若小心的提醒道。
「怕什麼,有你和美帝月在,他們還能吃了我?」蘭默笑道。
如蘭默所願,當三人步入銀色王座時,至少有十多雙眼睛在暗處盯上了他們。
銀色王座還是那位方老闆坐鎮,見蘭默帶著兩人上門,不由微微一怔,連忙喚來一名親信低聲吩咐了兩句,一邊大笑著迎了上去。
「方老闆,二樓雅間,上八珍一席面,滇南燒烤兩份。」蘭默微笑行禮,神色謙和有禮,和那個狡猾壞笑的小傢伙判若兩人。若不是方老闆吃過蘭默的虧,說不定就這麼誤以為蘭默是個三好青年了。
「好說好說……閣下是稀客嘛。還有其他客人嗎?」方老闆問道。
「哦,沒有了,隨便吃吃,然後就走,下午還有約。」蘭默很隨便的回答道,似乎並不擔心方老闆看出什麼。
方老闆客套了兩句,便離開了。蘭默微微一笑,輕車熟路的帶著兩人走進二樓的雅間,隨手將門帶上。
「一席上八珍席面大約要兩百金幣,閣下竟然說隨便吃吃,恐怕本城的富商也不敢這麼隨便吧。」美帝月神態自若的挑了個靠牆對門的座位坐了下來,一邊溫聲道。
「富商?」蘭默笑道,「什麼富商敢和我比?若若告訴他,我們赤焰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若若清了清嗓子,繞口令一般清脆響亮的一口氣說道「上年平均每月任務獎勵八百七十金幣,戰利品一百二十金幣,自製法器武器一千四百金幣,折合金幣共兩千三百金幣。報告完畢。」
蘭默笑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們赤焰在整個傭兵界單單論金錢絕對是天下第一。」
「哪來的這麼多錢?」美帝月有些疑惑,問道。
「當然是蘭默哥哥的眼光好啦,他一眼就能看出什麼東西值錢,什麼東西值得我們下手,什麼東西浪費時間又不值錢。」若若哧的一笑道,「還有還有,有蘭默哥哥帶我們去買東西賣東西,都是高價出低價進,厲害得狠喵。」
「自製的法器和武器,又是什麼?」
「這個,閒的沒事的時候,琴兒他們就會幫我製造法器。我將這些東西分成大的零件,由他們幫著完成,最後由我製造最精細的部份完成組裝。」蘭默很簡單的說道。
「分解?組裝?法器可以這樣造嗎?」美帝月有些吃驚,不由多看了蘭默兩眼。
「對別人當然難了,對蘭默哥哥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咦,菜來了,若若可以吃了喵?」若若興奮的搓著小爪子……她還是不喜歡用餐具,無論是什麼菜色總是用手爪來處理,倒也方便。
「動手吧。」蘭默點點頭。果然,幾名體態輕盈的少女捧著菜色流水價走了上來。
這一頓飯吃得不慌不忙,蘭默和美帝月還有若若都是膽大妄為的傢伙,就在二公子的地盤上消磨了近兩個半小時的時間,這才不急不慢的結束飯局,要來香湯清茶洗漱一番,揚長而去。
在這三位用餐的時候,小心謹慎的方老闆帶著一大票二公子的親信周密的將整個銀色王座監視起來,不僅在隔壁房間有人用茶杯扣牆偷聽,更有專業的斥候從窗前懸下用讀唇術偷窺……但是,除了知道赤焰非常有錢之外,他們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而對唯一有情報,方老闆也不甚相信,他很難想像蘭默會主動上門就是為了提供一個情報,說起來,上次那份送上門的帳冊已然讓方老闆吃夠了苦頭,方老闆頗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味了。
不過,方老闆還是將收集來的信息報了上去,甚至連蘭默穿什麼款式的衣服,戴哪種飾品,靴子的尺碼……不知道蘭默若是知道方老闆對他如此重視,會不會笑出聲來。
事實上,蘭默這時候真的笑的很開心。
冷冰冰的美帝月,那個眼神中透著殺氣的男子,那個隨意一刺便能破開琴兒和雷小雨合擊的年輕高手,竟然被若若逗弄得哭笑不得。
奇怪的是,若若一向很纏蘭默,但是幾天下來,她似乎發現美帝月要比他的蘭默哥哥更好玩,於是改纏美帝月了。
往臉上畫貓鬍鬚,給頭髮扎小辮子,抱著美帝月的手臂喵喵直叫著撒嬌……換了別人這麼做,恐怕早被美帝月撕成碎片了,偏偏若若無論怎麼折騰,美帝月都只是一笑,並不生氣。
於是蘭默才笑得如此開心,能看到強大,優雅,冷冰冰的美帝月露出這樣尷尬的神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美帝月哥哥幹嘛別著臉,若若很嚇人喵?」若若扯了扯美帝月的手,嬌聲反問道。
「不嚇人。」
「若若很難看喵?」
「不難看。」
「若若……唉喲!」若若突然發現了什麼,箭一般躥了出去,凌空一個空翻,直撲向房頂。
「小心!」蘭默和美帝月異口同聲的喊道。話一出口,只見美帝月臉上微微紅了一紅,一閃即逝。
「是我看錯了嗎?」蘭默心裡大叫過癮,「難道美帝月看上我家若若了?哇哈哈哈,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