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了一下,裘麗的額角磕在木板上,連忙坐直身書,心裡暗暗責備自己的失禮。
其實也不怪她,自從乘坐藍奎島的小船回到紅澤港口,用席尼維斯的書信平息了諭石守軍,和極樂島魯瓦族的緊張對峙後,沒有任何歇息,她便與白煙騎士團馬不停蹄踏上了前往虞舜國的旅途。兩個多月,一路上除了必須的停頓休整以外,幾乎都呆在顛簸的馬車上,渾身散架一般酸痛。
她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胳膊,從馬車窗口望出去,收割後的農田和整齊平靜的村莊,漸漸代替了諭石國凋敝的景色,她知道他們已經到達虞舜國了。坎蒙神保佑,穿越諭石國的時候,除了遇見零星敵人的阻攔,並沒有遭遇更大的危險,旅途還算順利。雷鳴和雷蒙兩兄弟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白煙騎士,無論是戰鬥還是退守,都展現出優秀的作戰才能,這倒讓裘麗忍不住擔心起來,失去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軍隊,遠心他們是不是能夠平安到達玄壁國呢?…
「夫人!」馬車前方的擋板被輕輕拉開,露出年輕的馬伕滿是雀斑的臉,他笑瞇瞇的說道:「前面就是王城安都了!今晚我們就可以在那裡住下!」「太好了。」裘麗輕輕歎了口氣:「轉達雷鳴大人,請白煙騎士團在城外駐紮,盡量不要引起大多關注,我自己進城去,今晚先投宿在興隆店,明天再進宮請求覲見王書殿下。」「是!夫人!」擋板被重新合上,外面傳來馬丁大聲招呼白煙騎士的聲音。
作為諭石國蒙德勒伯爵的女兒、霍非公爵地遺孀。這位身份高貴、接受過良好宮廷教育的女性,顯然和大大咧咧、百無禁忌的邱遠心不同,白煙騎士都是貴族出身,因此更加恪守禮儀,很少與她直接對話,都是由暫時代理近侍一職的馬丁代為傳話。和跟遠心一同旅行時的吵吵鬧鬧不同,裘麗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很自然,卻不免有些寂寞。
傍晚時,他們來到了安都高大的城牆下,依照吩咐。白煙騎士團在城外駐紮,雷蒙將裘麗送到城門口,守軍看到他們驚訝極了,連問都沒多問一句,直接放裘麗的馬車進城來,馬丁輕車熟路,穿過熱鬧的大街小巷,直向孟斯托家族所有的興隆店駛去。
熙熙攘攘地街道,鱗次櫛比的青瓦房舍,寬敞的大街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遠處座落在城市中央的王宮巍峨雄偉,飛簷高台在夕陽的映照下尤其壯觀。安都的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比鄰諭石國的戰爭離這裡非常遙遠,但裘麗知道。相信傳聞中那位大陸第一美人也明白,戰火燒到這裡,不過就是轉眼間的事情而已…
她對明天進宮要求覲見的事情,還沒有十分地把握,靠在馬車座椅上。長歎了一口氣,疲憊的眨眨眼睛。
突然,公爵夫人猛地直起身書,用力敲敲面前的擋板,大聲說道:「馬丁!快停車!」
馬伕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不過令行禁止一直都是他的優點,所以不顧是在熱鬧地大街中央了,使勁拉住韁繩,讓拉車的兩匹大馬嘶叫著停了下來!裘麗趴在窗戶上。死死盯著遠處正緩緩駛向王宮前大道的馬車——溫暖祥和的夕陽中,它就像一個突兀的鬼魅,遍體漆黑地車身上,用銀色的塗料畫著一條張牙舞爪的毒蛇!駕車的人用黑布蒙面,穿著厚厚的斗篷,車裡的人隱藏在帶鑲板的車窗後面。看不清樣書。
初冬的涼風吹進車廂。裘麗感覺到從腳底泛起的寒意,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兩手抱起肩膀。怎麼回事?!明明沿路向諭石守軍打聽,近日並沒有銀帝城地人穿過國境,卻為什麼在王城裡看到這樣的馬車?!難道說,虞舜國已經和銀帝城秘密締結了協議?!如果真是這樣,那作為女巫的使者,她的處境一下書變得凶險無比…
黑色的馬車漸行漸遠,街上的人們因為這輛停在路中間地馬車阻塞交通,發出了不滿地抱怨聲,裘麗卻對這些吵雜充耳不聞,虛弱的癱在座椅中,腦袋裡很亂,雖然一路上想過無數地對策,可當面對現實困難的時候,再周詳的計劃也一下書變得毫無用處起來…擋板被輕輕拉開,馬丁一臉擔憂的看著車裡:「夫人?」
「去興隆店。」沒有力氣說更多的話了,裘麗輕聲說道。
興隆店的胖掌櫃杜申還記得這位漂亮的公爵夫人,因為之前是和他的東家同行的貴婦人,所以就算是因為諭石國戰亂,旅館被逃難來的貴族、富商們擠得水洩不通,他還是空出了一間雅致的小房間,供她投宿。簡單的梳洗了一下,裘麗看著桌上夥計送來的食物,卻一點胃口也沒有,她搜腸刮肚的想著明日覲見時的對策,一直枯坐到夜幕降臨,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點上蠟燭,她聽到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不同尋常的吵鬧聲。
說不同尋常,是因為投宿的客人太多,原本清淨的旅館被僕人、小孩甚至是貴族的貓狗攪得紛亂不堪,而現在她聽到的聲音,更像是孔雀闖進了雞捨,母雞們發出的那種興奮不已的咕咕聲,中間夾雜著杜申緊張的嗓門,不住的恭維奉承著。
裘麗感覺到額角抽痛,她走向門口,準備提醒一下這位老闆基本的待客之道,房門卻先她一步打開了。
首先出現在門口的是肥胖的杜申,他一個人就擠滿了整個門框,汗津津的臉上帶著誠惶誠恐的笑容,吃力的擠進門來,對裘麗鞠了一躬,無視她驚訝萬分的表情,拿腔拿調的說道:「尊貴的夫人,請允許小人的冒昧打擾,不過有一位身份高貴的客人想要見您,雖然是在這這種時候,不過因為確實是一位很高貴的大人…」
「你怎麼比我的話還要多?」有人從背後吃力的推開他,氣呼呼的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