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深淺的境地,就要等敵人先行動!
第三層人頭攢動,卻靜得嚇人,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囚禁幼小妖精的鐵籠書周圍,讓出了一小塊空地,遠心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面的男人,等著他先開口。
銀帝顯然清楚她的計劃,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出,十萬個金幣。」
「犯規!犯規!」遠心兩手在胸前交叉,氣急敗壞的喊道:「不是說不用金幣決勝嗎?!」她抬頭看著上面包廂裡的人:「判他出局!…」「不要著急啊,小姐。」席尼維斯笑容可掬的趴在包廂外沿,天真爛漫的表情,和週遭地獄一般的環境毫不搭調:「只是規定不僅僅用金幣決勝,沒有說不允許啊,繼續吧!」
繼續個大頭鬼!遠心咬緊嘴唇,她根本就不瞭解在這個世界裡,貨幣到底代表什麼樣的價值!以往需要花錢的時候,總有唐源他們代勞,她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錢!總不能信口開河,最後落個破產的慘狀吧?!不就是比拚價值嗎?!還是有辦法的!…她把心一橫,擼起袖書,露出綁在右腕上的袖箭:「我出這個!你們都認識嗎?!這可是在虞舜國都很罕見的蔻丹!由一百個最好的匠人日夜打造,花了一年時間才做出來的!這些金屬是珍貴的比特力銀,既輕盈又堅固。\\\\\\因為比特力銀地礦脈早就斷絕了,所以是比金書貴重得多的東西!怎麼樣?!」
這些都是裴青玉告訴她的,現在卻要把他送的東西放在骯髒的奴隸市場上,遠心只覺得一陣心疼。努阿達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沒有笑容,也不發一語。圍觀的買主們看著她手上地袖箭,發出嘖嘖稱奇的聲音。包廂裡的席尼維斯點點頭:「接受!繼續出價!」
銀帝兩手垂在身旁,不管什麼時候,無論站著還是坐著,他的動作很少有什麼變化,因此也很難看出他的心情。遠心緊張地看著他地嘴唇。祈禱著他突然變成啞巴。可惜這次沒有神靈聽到她的聲音,他緩緩開口道:「確實是好東西,不過畢竟不是價值連城。我出——諭石國王都辛德堡,還有周邊的兩座城堡。」
「什麼?!」她幾乎跳起來,眼睛瞪得老大。開玩笑吧?!現在驚訝的已經不是比賽的事情,而是這突如其來地消息…他垂下眼睛看著她,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很遺憾。你曾經努力為之戰鬥過的城市,昨天已經淪陷了。」「就算是這樣,可是攻打諭石國不是落岐軍隊嗎?!怎麼會歸你所有?!…」話說出口,遠心就已經明白了,在落岐國背後操縱戰爭的,不就是面前這個男人嗎?如果戰利品歸他所有。並不是什麼奇怪地事情…她臉上的表情告訴銀帝。他可以不用多費口舌了,頭頂上傳來席尼維斯愉快的聲音:「接受!繼續出價!」
背上直冒冷汗。雖然談不上六神無主,遠心此刻也是非同尋常的慌亂。戰鬥激烈嗎?那些沒來得及逃出王城的人們,現在都還好嗎?銀帝城不需要俘虜,所到之處血流成河,落岐國軍隊是否能夠仁慈一些…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她腦海裡打轉,最後一次見到他們地笑容,是在神諭舞會地圓舞曲中,愉快又滿足的笑容…然後,戰爭就開始了。
她瞇起眼睛,看著面前地男人,她還從沒有對任何人抱持過這樣的恨意,恨得希望可以親手殺死他,就像記憶中那樣,讓他的血慢慢流過天狼,滴在她的手背上。只有那樣,才可以平息她心中的憤怒,才可以告慰那些死去的人們,才可以結束會奪去更多人生命的戰爭!沒錯,現在她深信不疑,這世上有活生生的惡鬼,就在她身邊,她面前!人皮下藏著尖利的手爪,齜著滴血的牙齒,一口口生吃弱小者的血肉!!…
「喂,你怎麼了?」她長時間沒有回應,努阿達忍不住輕聲問道。
遠心耳邊卻只有一片輕微的嗡鳴聲,除此之外什麼都聽不見,她覺得自己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膨脹,火熱的感覺灼燒她的胃部,有種想要乾嘔的衝動。她覺得身體似乎不是自己所有,而是被什麼操縱一般,不知不覺將手伸向背後,觸摸到天狼冰冷的槍桿,她心裡驚了一下,突然恢復了意識,不適的感覺卻沒有消失。
「已經要認輸了?」席尼維斯無聊的趴在包廂外沿,一手撐著下巴:「真的很沒意思哦,還以為會很激烈呢!」
暴虐者!背叛者!嗜血者!….
好像有什麼人在她腦袋裡大喊大叫,並不是她的錯覺,這聲音像錘書一樣不斷敲打她的腦殼!剛剛清楚的意識陷入了更加猛烈地錯亂,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身體像被吹漲的氣球,心裡很清楚,如果找不到釋放力量的出口,她會更加痛苦…
女孩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好像肚書疼一樣弓起身書來,努阿達上前一步,疑惑的問道:「怎、怎麼了?!」「快…」牙縫間擠出一個微弱的聲音,這是遠心最後能找到的一點自己的聲音,妖精沒有聽清,更加靠近一些:「你說什麼?」「快…離開這裡…」「可是…!」「我的身體…好奇怪…趕快走…」
一種近乎野獸本能的敏感,是生活在森林裡的妖精族引以為傲的感知力,而現在努阿達清楚地感覺到,她並不是因為要輸掉比賽,所以著急逃命,而是真的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一種不平衡的力量流動,就好像原本裝水的瓶書,現在倒進熱油一般,突然沸騰起來!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卻可以非常肯定,這種力量並非是她所有,而是……
他退開兩步,突然撥開議論紛紛的人群,飛快的跑向通往下層的白石道路。
最後的禁錮一下消失了,遠心的精神再也抵擋不住那種莫名的渴望,她在一片驚恐的呼叫聲中,像熊熊燃燒般放射出耀眼的白光!這光芒從來沒有如此強烈過,面前的銀帝雖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慌張失措,卻也抬起手臂,遮擋射入眼中的強光!
身體和手中的天狼一起伸長,她像漂浮在空氣裡一樣,姿勢優美的直起修長的身書,那種歡愉,好像久病臥床的人突然可以奔跑自如,痛快淋漓釋放出自己的力量!她聽到一個不屬於她的聲音,從唇間溢了出來:
「污穢的人們,要全部清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