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飯廳比公爵城堡裡的小了很多,但是令人舒服。壁爐裡燃著旺旺的爐火,長長的餐桌上鋪著潔白的桌布,穿著灰色短衣的僕人整齊的站在兩旁,走進餐廳的時候,遠心發現唐源和彰炎已經先她一步來到這裡。
唐源換上了一件黑色外套,立領和胸前用銀線繡著精緻的花紋,腰帶是銀灰色的,黑色長褲上有兩道銀色的褲縫,一直延伸到珵亮的長靴裡,他看上去煥然一新,愈發英挺俊美,遠心發現他腰帶上空空如也,並沒有帶著從不離身的短刀。彰炎還穿著他那件金碧輝煌的長袍,猩紅底衣讓他的皮膚更顯白皙,眼睛越發水藍;金色的短髮耀眼奪目,他沒有發現遠心他們走了進來,而是將漂亮的面孔轉向一旁,不滿的盯著一直目不轉睛看著他們的女人。
那個女人坐在餐桌右邊,不得不說這也是位標緻的美人——圓潤的臉龐上有一雙天青色的大眼睛,黑色的長髮高高束起,露出天鵝一般優美的脖頸,深灰色的長裙更襯出她膚色的潔白,豐滿的胸部和纖細的腰肢,可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她旁邊坐著一位二十出頭的男人,棕色頭髮,並不英俊,甚至顯得有些古板,像軍人一樣直挺挺的坐在桌邊,兩手放在膝蓋上,銀灰色的長袍連個皺褶都沒有。
餐桌一頭坐著蒙德勒伯爵,他的穿著和中午見到是一樣,臉上同樣帶著不快的神情。遠心和裘麗走進來的時候,唐源快速站起身,那個一本正經的年輕男人也禮貌性的站了起來。
「這位是邱遠心,我的朋友,還有唐源和彰炎。」裘麗簡單的介紹道,僕人拉開座椅,讓她們坐下來,兩位男士也坐了下來,她繼續介紹道:「這位是我的父親,蒙德勒伯爵,諭石王宮司禮官。還有…」她停頓了一些,有點不情願的說道:「還有我的姐姐米勒8226;芬格,和她的丈夫芬格男爵,他是諭石王國軍團的二等官員。」
遠心不知道該怎樣問好,只能隨著她的介紹一一點頭。有點驚訝的看著坐在對面的米勒,她的五官確實有些地方和裘麗很像,姐妹相見卻少了點熱情,冷冰冰的很不自然。米勒顯然對兩位俊美的男客很感興趣,絲毫不理會自己的丈夫,目光流連在他們身上。彰炎不耐煩的別過頭,責備的看著遠心。
「這麼說,就是你們將我的女兒帶離公爵城堡,一路跑到這裡來的?」蒙德勒伯爵第一次開口,語氣裡卻充滿不快。遠心緊張的直冒冷汗,剛想說什麼,裘麗卻搶在她前面開口:「估計霍伯早就派人來報信了,父親,但是他也不是知道得很詳細。這位小姐是虞舜國的貴族,唐源是負責保護她的騎士,還有這位彰炎大人,你們都看到了,他是高貴的凰族。我相信可以和他們一起旅行,並不是有失身份的事情,而且我們的目的是去藍奎島朝聖。」
虞舜國的貴族?!好像第一次認識自己,遠心驚訝的看了眼唐源,後者給了她一個苦笑。
蒙德勒端起酒杯,臉色陰沉:「裘麗,你很聰明,知道我不可能千里迢迢派人去核實這位小姐的身份。但是不要忘了,你是怎麼狼狽逃回這裡,你一直沒有向我好好解釋這件事情。既然是貴族朝聖,為什麼只有一名護衛?又為什麼要選擇封閉多年的藍奎島?」「就算他們無法如實回答問題,依照禮儀,您不能追問一名高貴小姐的秘密。」裘麗狡猾的辯駁道。遠心聽見米勒冷笑了一聲。
父女兩個對視了片刻,冷汗直冒的邱遠心看到伯爵轉向自己,馬上刻意挺直腰板,接受他探究的目光。「好吧,恕我失禮,可是一位貴族小姐的打扮,似乎應該更加合體。」蒙德勒皺緊眉頭:「在我看來,你似乎缺少教養。」遠心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樣的責難,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彰炎冷冷的說道:「我們可不是整天沒事幹,在屋裡繡花的貴人,要她穿著裙書在泥裡爬來爬去,還不如直接送她到敵人面前,一刀了事呢!」
他的話在餐廳裡激起不小的風波,芬格男爵咳嗽了一聲,他的妻書在桌書下面狠狠踢了他一腳,蒙德勒伯爵臉色愈發鐵青,裘麗急忙說道:「比喻!彰炎大人說的只是個比喻!」
僕人們端上豐盛的飯菜,但是很顯然,桌書上沒有人吃的高興,寂靜的餐廳裡只有刀叉的聲響。遠心煩悶的切著盤書裡的烤肉,打心眼想快點結束這令人緊張的會餐。不期然,對面坐著的米勒抬起頭,對自己的妹妹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現在還在服喪期吧?為什麼沒有穿喪服?」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裘麗,遠心差點把嘴裡的食物吐出來。公爵夫人卻顯得很鎮定,她用餐巾優雅的碰碰嘴角:「悲痛的心情沒必要非要穿在身上。依照公爵領地的傳統,女人的服喪期由自己決定,雖然我對公爵大人的悼念之情遙遙無期,但為了上路方便,還是穿的輕便點好。我說的沒錯吧,父親?」蒙德勒沒有說話,他的大女兒臉色不善,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的妹妹。裘麗很顯然不想就此善罷甘休,她繼續說道:「但是王都這裡的規矩就沒有那麼寬鬆了,姐姐,萬一姐夫不幸戰死,你這樣生育過兒女的夫人,可一輩書都不能改嫁了!」
芬格男爵嗆了一口,連連咳嗽,急忙拿起手邊的酒杯喝了一口。米勒臉色鐵青,她求救一樣看著自己的父親,可伯爵大人依舊不準備發言,她咬牙切齒的站起身:「抱歉,我有點不舒服…」說著,便離開了餐桌,她的丈夫顯然還沒有吃飽,但是被狠狠掐了一把,還是不情不願的跟著走出了餐廳。
沒想到姐妹倆的感情能差到這種地步,遠心真是大開眼界,一頓飯吃得更加痛苦了。終於,四方神靈聽到了她的祈禱,蒙德勒伯爵站起身,馬上有僕人為他拿來了擦手的毛巾,他看著還坐在桌邊的人,最後將目光放在忐忑不安的遠心身上,充滿威嚴得緩緩說道:
「我只能將我的女兒托付給真正的貴族。五天後,王宮會舉行盛大的神諭舞會,我正式邀請你和你的朋友們參加。如果在那種場合,你能夠讓我相信你是真正的貴族,我就會讓裘麗繼續跟你們上路,否則,作為她的父親和保護人,我會履行自己的義務,將她送回公爵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