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之間的空氣突然燃燒起來!
黑袍騎兵的坐騎受到驚嚇,猛地向後退縮,阿斯蘭乘機掉轉頭,向著南方發足狂奔!遠處銀帝城殺手發出了駭人的尖叫聲,那個戴面具的男人並沒有放棄追趕,他緊緊跟在他們後面,近到遠心能夠聽見黑馬的鼻息聲!長槍的銀光在眼前閃過,她看到彰炎身上迸發出耀眼的火焰,連忙抓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不可以!唐源和阿斯蘭會受傷的!」「快想辦法甩掉他!」少年氣餒的喊道。
黑馬漸漸趕上了阿斯蘭的速度,長槍和巨劍之間又展開了一輪廝殺!唐源一面保護著身後的人,一面迎戰兇猛無比的對手,漸漸有些力不從心。遠心驚恐的看著他們的拚殺,這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將唐源壓制住!她不禁開始擔心起來,就算身後那些騎兵沒有攻上來,他們的處境也很危險!
「放下那個女人。」面具後突然傳來一個厚重的聲音,冷酷,沒有一絲感情,甚至不帶喘息聲。唐源沒有答話,奔馳的馬上兩人過了幾招,黑衣人又說道:「我只要她,放下她,你們都能活命。」「和我動手時,最好認真些!」唐源用手肘擋住了橫掃的長槍,巨劍砍向他!黑衣人敏捷的在馬上俯下身書,劍刃從頭頂滑過,速度稍慢了些!他追著他們,長槍拖在馬下,槍尖與地面接觸,劃出了一路火花,突然從奔馳的馬腹下快速掄起,直取彰炎後背!
唐源沒有減速,猛地轉過身,左手一把抓住了刺過來的槍桿!也許是錯覺,遠心分明聽到面具後傳來一聲冷笑,黑衣人緊緊握著長槍的另一端,雙手一擰,槍桿竟然斷成兩截,他手裡握著的半截,變成兩把細長的短劍!黑馬急衝了兩步,不等唐源反應過來,他貼近他們,短劍向遠心刺了過來!
現在想舉劍阻擋已經太晚了,唐源扔下手裡的槍桿,千鈞一髮之際,將遠心猛地拉向自己另一側!她發出一聲驚叫,身體幾乎騰空離開馬鞍,多虧了彰炎一直緊抓著她,否則她恐怕就要從奔馳的馬上甩出去了!她連忙抱住唐源寬厚的肩膀:「小心他的劍!…」
這樣的警告已經太晚了,兩把短劍深深紮在唐源的胸口上!後面尾隨的殺手們發出歡騰的叫聲,黑衣人並沒有放開手,他帶著殘忍又邪惡的意圖,就在遠心眼皮底下,將劍又往深刺了些,直沒到劍柄!她嚇得大叫一聲,又是恐懼又是憤怒,一時竟忘記了自己手裡的短刀,伸出手緊緊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一道白光照亮了黎明前的草原!她聽到了清脆的破裂聲,那張魔鬼的面具在白光裡扭曲了,朦朧中,她似乎看到了一抹淡藍色!
唐源手中的巨劍猛然揮下,黑衣人的手腕被白光彈開了,因此躲過了斷腕之災!黑馬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它發出慘烈的悲鳴聲,前蹄在奔馳中跪倒在草地上,連同它背上的主人一起向前翻滾,狠狠摔了出去!跟在後面的騎兵發出驚恐又憤怒的喊聲,但奇怪的是,他們竟然沒有繼續追上來,而是在落馬的男人周圍聚集起來!
阿斯蘭繼續向前狂奔,唐源緊緊抓著遠心冰涼的手,在彰炎的幫助下讓她回到馬鞍上,她感到神智在一點點後退,耳邊的風聲和彰炎焦急的詢問聲漸漸融合在一起。
眼前一黑,她暈了過去。
獨眼男人單膝跪在地上,汗從下巴滴落胸口,這絕對不是因為熱——汗滴慢慢在胸甲上結成了冰。
這個空蕩蕩的殿吧足足可以容納上百人,唯一的光線來源,就是五層樓高的錐形屋頂天井,青色的光從上面射下來,形成一道光柱,籠罩著高高在上的王座。獨眼男人小的時候,從那些悄悄流傳的詩歌裡,聽到過這座殿吧昔日的盛況——勇士歡慶的火把圍繞加丹王座,火光衝破天井,數十里外都能看到;得勝歸來的男人,能夠在這獲得賞賜和一頓美餐,在這塊女人不能涉足的神聖之地,爭先恐後的獻上敵人的首級;傳說裡加丹王座的火把終年不滅,代表著銀帝城勇士的生命之火——而很久以前的一天,火把熄滅了,再也沒有點燃過。
他強迫自己抬起頭,注視著王座上的男人,他穿著厚厚的斗篷,佝僂著身體,渾濁的冰柱包圍了整個王座,蔓延到殿吧周圍,讓這裡的氣溫一直像寒冬臘月。乾枯結痂的手輕輕撫摸著包裹王座的堅冰,似乎它們是他的寵物,獨眼男人胃裡翻江倒海起來,連忙低下頭,他是在恐懼,恐懼那腐朽的身體散發出的氣息——死亡,絕望,暗無天日。
「你的意思是說,又讓她跑掉了?」兜帽下發出尖細的聲音,帶著嘶嘶聲,好像某種爬行動物。獨眼男人顫抖了一下:「是的,陛下。剛剛接到飛報,我們損失了幾個人…」「他親自出馬,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恐怖的聲音響徹大殿,寒冰發出碎裂聲,獨眼男人垂下雙手,幾乎是匍匐在地上:「請您息怒!我們的對手絕不是一般角色!勇士們會繼續追查下去,一定會找到他們…!」他驚恐的喘息著,呼出的白霧籠罩著扭曲的五官。
王座上的男人動了動身書,周圍瀰漫的緊張氣氛緩解了一些:「那個女人…不能讓她活著來到這裡。依靠愚蠢的米盧精靈,原本就不會成事,我有新的打算…」他發出細小的冷笑聲,好像一條伺機而動的蛇,陰險邪惡:「安杜恩,去通知他,你會帶著我們新的軍隊與他會合,跨過大陸,越過一切障礙,直到找到那個女人…我要她的首級,還有鮮血,要不擇手段…」
「陛下!您的意思…?!」獨眼男人僅剩的右眼露出一絲慌張:「戰爭…開始了?!」
乾癟腐爛的手在半空中輕輕揮舞了一下,他不敢再說什麼,從地上爬起來,倒退著一步步走出大殿。殿外空地上,悄無聲息的矗立著幾十個黑衣騎士,他們似乎幽靈,只聽見風吹過石頭的聲音,連馬都靜立不動,雕像一般。獨眼男人有些毛骨悚然,他看到一旁站在石階上的人,像見鬼一樣,不由後退一步,差點大叫起來。
黑色斗篷包裹的身體纖細修長,兜帽下一張蒼白的臉孔毫無生氣,她冷冷的看著他,黑色的瞳孔深不見底,透著寒冰般的冷酷——她似乎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而是從地獄歸來的冤魂。男人張著嘴,聽見自己發出窒息的聲音:「你…難道你是…」
女人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俯視著殿前排列整齊的士兵,輕輕吐出幾個字:「現在,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