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兩個人猶如小孩和潑婦一樣，趙東明反而放心了，他們這樣打一架也好。至少給這尷尬的局面，打開了一個缺口，也說明肖震並非真的心死。
雖然，他弄了個光頭，雖然他搞得頹廢的樣子，可他的心還沒死。
龍剛跟豹子跟提小雞一樣，把肖震跟老鬼兩個人弄上車（當然，老鬼這個小雞比較重，這也難不倒龍剛）。上了車以後，兩個人身上雖然沒有太重的傷，不過也都是戰績斑斑。趙東明靠在那裡，閉目養神，龍剛則幫他們簡單的先處理一下傷口。
車直奔機場，兩個人身上沒什麼大傷，當然，這個沒什麼大傷，是在龍剛的眼裡看來。對於他們這兩個，多少年沒參加過自己動手打仗的人來說。這次已經是相當慘烈的戰役了，不過看著老闆高深莫測，上來後，沒有表情也沒說什麼的樣子，兩個人也沒敢再作什麼。
就是兩個人的眼睛，互相瞪著對方，從眼睛裡，傳達著彼此之間的話語。當然，他們兩個人之間，絕對不會是甜言蜜語了。
龍剛所謂處理傷口，還不如說是幫他們補裝呢，讓他們看起來更像正常人樣，尤其是肖震。頂著一顆光頭，頭上臉上讓老鬼抓得一道一道的。龍剛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那是打仗，所以幫他把表面的血擦一下，也就算了。
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他也坐下來。肖震跟老鬼兩個人，雖然感覺還很不夠，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趙東明依然閉著眼睛坐在那裡，好像已經睡著了一樣，不過肖震跟老鬼卻都能感覺到老闆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壓力。兩個人的心裡都打著鼓，老鬼還稍微好些。他這怎麼也算是奉命工傷。而肖震，他最怕的則是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可是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
聰明的他，當然知道老闆要作什麼了，如果老闆真的怒了自己，也就不會到現在親自過來了。老闆要收拾自己，那還不容易，一句話的事情。可是，自己這樣的人。還有臉回去，還能再回去嗎。
跟老鬼這麼一打，肖震地腦子現在自然的開始對身邊的事情和人進行分析。
車隊直接開進飛機場，從車上下來，就已經在趙東明豪華專機的底層。有電梯，可以直接上去，兩個人跟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跟在趙東明後邊。
進去之後，對於剛才的事情。趙東明一句未提。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就讓老鬼先下去休息了。
雖然是在飛機上，但是空間卻一點也不小，偌大個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此時飛機早已是在雲層之上。坐在飛機裡，並沒什麼感覺。
看著肖震，趙東明終於開口道：「算算你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捫心自問，我對你如何。」
肖震低著頭，痛苦的點了點頭，趙東明拿出煙來，扔給了他一根。
肖震忙點上，不過。頭還是低著地。
趙東明自己也點上一根。吸了兩口，慢聲道：「知道出這種事情。我首先就想，是不是我哪做錯了。哪做得不夠，可是我又一想，這幾年你我在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秦風集團能有現在這種規模，都是因為有你。隨著集團各方面的成熟和完善，你們這些跟我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們，我也並沒有忘記和虧待。九洲失去了，買賣受挫了，這些都不是重點。有什麼困難，有什麼問題，拿出來大家一起面對解決不就行了，現在，說說吧。」
聽到趙東明的話，肖震又使勁的吸了幾口煙，煙已經燒沒，他按到煙灰缸裡。
看到他沒有出聲，趙東明問道：「怎麼，不方便說嗎？」
如果說肖震在被老鬼那招人肉炮彈壓過之後，沒什麼事情而且沒什麼反應的話。趙東明說不定都會放棄他，至少不會立刻帶他上飛機。
而肖震的頭腦，從剛才也早就開始運轉了，雖然有段時間沒這麼想事情了，可是還算好。
聽到老闆這麼說，他忙搖頭道：「不……只是……」
趙東明微微笑道：「這不像是你啊！你跟我時間也不短了，我什麼樣的為人處事你知道，行就行，不行你就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很多的時候，當局的人總是感覺天要塌下來而已。」
趙東明的話讓肖震一震，他本來就是一個灑脫的人。想了一下，他自己又點上了一根煙。
「連我自己現在想起來都感覺好笑，真沒想到，事情過了這麼多年，竟然會變成這樣。而當年，我自己也沒想到，一個玩笑式的承諾，會是這樣一個局面。」
趙東明認真的聽著他說，非常認真，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肯定跟大漢集團跟風麟有關係，甚至跟風烈……
「當初在跟王哥聯繫上之後，沒想到緊接著，就有另外一個人找到了我。」
趙東明眉頭一皺，低聲道：「風叔……」對於風烈，不論從那方面。趙東明還都是非常尊敬的，雖然現在處在他這個身份和地位。這種信任已經顯得很不切實際了，但是對於風烈，他總是有著一種難以言語的感情。
肖震點了點頭道：「嗯，正是當時大漢集團董事長風總，我跟風總之前就認識，他也曾經邀請過我加入。不過，我當時對固定下來給誰打工根本就沒有這個念頭。巧得很，他找我的目的竟然是跟王哥一樣，本來我就很好奇了。當時不知道老闆您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能讓風烈親自找我幫你。」
聽到這裡。趙東明的心中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沒想到，肖震的出現，裡邊竟然有這麼多的事情。
「因為當時風總跟我說的，也不是一直工作，就跟我以前工作的性質一樣，就如接了一項任務。當時，風總告訴我。他很看好老闆，但是怕老闆畢竟太年輕，突然之間得到如此大筆的金錢，沒有經過原始資金的積累，很容易出問題。當時風總的意思是讓我扶您上馬，走一段，然後……」
說到這，肖震頓了一下，小心地看了看趙東明的臉色。畢竟現在再說起那個時候的事情。談到那個時候對老闆的一些事情，再提起來總有些不太尊敬的感覺。
這幾年來，讓趙東明訓練的，也都規矩起來了。看著他的樣子，趙東明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咳……，所以……當然了。主要還是老闆您個人魅力吸引了我，加上當時我也答應了風總。還有跟老闆您的賭局，最後……」
肖震說這個，趙東明並不吃驚，風烈畢竟是多年商海翻滾的老人了。就算自己救過鈴兒。可是一億也不是個小數目，放在現在的自己，如此安排也無可厚非。
如果是現在的趙東明，對於肖震當年的突然到來，並且跟自己如玩笑般的打賭，一定會有很多想法。可是，當年他可沒想那麼多，那個時候，一切好像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一樣。
後來。他也曾經想過。但是那個時候肖震已經成為他三大助手之一，他也就沒太多想。就跟談笑的時候。感歎自己有點好運氣一樣，能得到他們的幫助。
發生這件事情之後，趙東明又把前後想過，很多地方就感覺到了一些不妥。但是，肖震跟著自己這麼長時間，並沒有其他的行動。絕對不可能說是誰派過來，否則，他早就有機會把自己坑了，獲得更大的利益，沒必要等到現在。
此時聽他親口說出來，趙東明突然想到，連在自己什麼都不是的時候出現，跟自己一起打江山的肖震都如此。還有誰，自己能真正信得過的。
肖震看到老闆的眉頭皺起，也停了下來，老闆沒有說什麼在那裡看著自己，卻一動不動。他知道，老闆現在並不是看自己，而是在沉思。
趙東明想了一下，很快就讓自己先放下，清醒過來，看到肖震在那裡小心地看著自己。
「繼續說。」
看老闆清醒過來，並沒有說其他的，他心裡長出了一口氣。繼續道：「本來，當初我的想法也是，幫助您一段時間後，完成了對風總的托付也就可以了。可是，在不知不覺中，我被老闆您的魅力所吸引，同時被跟您一起創業那種感覺所感動，我第一次有了一種歸屬的感覺，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找到自己所要的。老闆，我肖震發誓，跟著您干，我從來沒有存過一點的歹意。」
趙東明信任的點頭道：「當然，這一點我絕對相信你。」
肖震聽了，精神一震，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不過，他接下來卻有些沮喪道：「當時，風總曾經讓我答應他一件事情，當時他只是隨便說地，說以後會有件事情需要我幫忙，我當時一個人，什麼也沒有。而且，風總的為人，那個不敬佩。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不過他沒有說時間，只說以後會需要的，沒想到……」
肖震看著趙東明的臉色，他知道，說到這裡，老闆肯定早就想到了。可是，他還是得繼續說。
「沒想到，這個承諾過了這麼多年後，竟然因為我害的老闆失去九洲。不過，風麟讓我當內奸，我沒有同意。」
承諾這件事情，看怎麼看了，作為商人，無信不立。
可是，有一些事情，太過死板了反而是迂腐。在趙東明的觀點裡，為了名譽聲譽損失點金錢，是很正常得，讓自己擁有一個好的信用，以後才能常做長有。
可是，不論什麼樣的承諾，如果涉及到自己家人朋友的安危，或者是生存問題，那就都去他媽的滾蛋。
就跟看小說裡說什麼大俠的一些行為，對於他們寧可死也不會在地上打滾躲避之類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贊同的。說什麼好馬不吃回頭草，如果餓得快要死了，才不管那些呢。
聽到肖震說到這，趙東明用手輕輕得敲著桌子道：「嗯，商人無信不立，當然，諾言的事情也要看怎麼說了，如果為了一句話讓我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呵呵，我只能說抱歉了。我想，以你肖震這麼聰明，這點你不會不明白吧。你做的還不錯，所謂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其實，因為這個原因，如果他要九洲，你完全可以跟我說。給他又如何，你肖震的承諾，就是我趙東明的承諾，就是我們秦風集團的承諾，別說一個九洲了，就是把半個秦風集團給他們又如何，只要我有你們。就算是失去了整個秦風集團。我，趙東明。也有信心，再創出一個新的秦風。一個更加強大的秦風。」
話是用來說的，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這種順水人情的話不說才是笨蛋。雖然現在趙東明只是說說。卻也讓肖震感動夠戧。
趙東明信心十足的樣子，話語之間對肖震的重視，讓肖震的血都在沸騰。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現在估計讓他立刻跳下飛機問題都不是很大。
「老闆，我……」
看著肖震感動激動的樣子，趙東明卻並沒有讓他說，一擺手道：「我只是不明白，以你肖震的聰明，怎麼會因為當年這麼一句可有可無。無憑無據隨口一句話的事情而聽他話呢？」
「唉……」肖震長歎一聲。低下頭無奈的道：「如果要是風麟就好了，我又怎麼會鳥他呢。如果不是風總他……」
趙東明心中一顫，其實，他早就想到過了。至少，他自己不想承認而已，不想去面對。
趙東明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漲，真的是風烈，難道他早就知道風麟在作什麼。這一切，他都知道，又或者，這一切本來就是他在背後策劃的。
雖然不樂意去想，去承認，但是趙東明知道，自己必須還是要去面對的。秦風集團，是他趙東明的，但是從更大的意思來說，也不全是。
所以說，雖然對於風烈，他有著一份不同尋常的感情，可是如果他真地想動吞噬自己的秦風，那還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看著老闆得臉色陰沉得可怕，瞭解老闆的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停。不過，對於風烈的稱呼也變了，繼續說道：「風烈親自給我電話，他沒有提跟風麟一樣地要求。正如老闆您說的，如果他提出那樣的要求，別說是他了，就是天王老子我都不會答應的。可是，他提出了這個，我想起當初是因為他，所以我就……。」
趙東明用手捏了捏鼻樑，又按了按太陽穴等幾個讓人解除疲勞，放鬆神經的穴道。
他很累，真的很累，商海中的鬥爭跟政治的鬥爭都一樣，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些，他都知道，但是當昔日的朋友變成敵人的時候，總是讓人難以接受。
如果說敵人變成朋友，虛情假意，為了利益，一切都是為了彼此之間獲得更大的利益。這些，他早就習以為常，甚至有的時候，他認為，因為如此商海才有意思。
他的朋友本來就不多，能為之動感情的就更不多了。現在，連僅有的，也要去面對如此殘酷的轉變，他怎麼能不煩不累。
說到這，肖震已經把經過都說完了，人就是如此。事情真正發生後，也就不真正可怕了，最可怕最難熬的總是事情沒有發生將要發生的時候。
此時，他反而坦然了，心中一塊大石頭也沒了，整個人輕鬆多了。
趙東明按完之後，很有興趣地看著他，左右看看，然後上下看看。
突然笑道：「呵呵，就是因為這樣，你就搞得好像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一樣，好弄了個光頭。」
說著，趙東明伸手去摸他的光頭，肖震此時已經好很多了。想躲，可惜，就他的速度，趙東明稍微一加速，就輕鬆的摸到了。
「呵呵，不錯嘛，挺光的，真不知道你那根筋不對勁，這麼屁大點事，讓你弄得這麼複雜。搞得集團上下，沸沸揚揚的，尤其是你現在這個形象，我看你要真當和尚還好了。怎麼樣，還想當嗎，用不用我給你捐贈一座寺廟啊！」
趙東明的調侃，說得肖震不好意思的撓著頭，看他的樣子就知道，現在打死他也不會去當和尚了。
「你他媽的，竟給我沒事找事，現在事情那麼多，老子正是用人的時候，你倒會偷懶。告訴你，要偷懶也得本老闆偷懶，你就乖乖的給我幹活。」
說著，趙東明站起來，又給他的光頭來了一下，清脆而響亮。
「呵呵，去，給我好好把自己弄一下，弄得像個人樣，你不喜歡弄光頭嗎，那就留著這個光頭當個警戒。一會回SH，事情還多著呢。」
肖震離開了，趙東明的笑容慢慢的消失，慢慢的坐在沙發，雙手掩面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