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不安地湧動起來議論紛紛。水六郎身邊有一個人低聲道:「先談正事。」這個人一直低著頭長漆黑披散在黑色的長袍上雙手捧著一隻黑色的包袱包袱口緊緊繫著一根黑色的絲帶。我心中一凜這個人是誰?光看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深沉氣勢就知道是個高手。
形勢對我有點不利不過我也不但心大不了我駕起吹氣風逃跑。不過要帶著花生果一家逃走恐怕比較麻煩得想個辦法。我裝作驚訝地叫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大千城的三大掌門不敬。這裡三大門派的弟子無數吐點口水就能把你們淹死。」為今之計只有先挑起水六郎這夥人與三大門派大戰我再收漁人之利。
水六郎森然一笑對我道:「你以為他們能救你?告訴你他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韋陀忍不住了臉一沉喝道:「你們到底是誰?來這裡尋釁目的何在?」
水六郎傲然道:「本人是魔剎天魔主座下的水六郎。現傳魔主法令限你們三大門派一個月內滾出大千城。從此以後大千城所有的生意往來都交由我們魔剎天管理。如果不從這條飄香河」一指河水:「將被鮮血染紅!」
「魔剎天?」三個掌門暗中交換了眼色柳荷東怒吼:「你們在做夢!」
韋陀道:「聽說幾年前魔剎天出了一個魔主但我們和魔剎天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們魔主的命令我們無需遵守。何況就算我們肯把大千城讓給你們清虛天和羅生天也不會答應。」
何平做了個鬼臉:「還有高高在上的吉祥天的幾位長老恐怕也不會坐視魔剎天染指紅塵天呢。」
「無論是清虛天、羅生天還是吉祥天神擋殺神仙擋殺仙!」水六郎身邊的那人一字一頓道語聲孤峭、生澀頭始終沒有抬起來。
韋陀臉上露出驚容轉而大笑:「魔剎天要向整個北境宣戰?你們魔主不會是得了失心瘋吧?」
四周哄堂大笑誰都知道那是癡人說夢。韋陀不住搖頭目光中充滿了譏諷。我卻生出警兆魔主想必已經統一了魔剎天!
黑雲倏地掠起剎那間我見到水六郎身邊的那人挑開了包袱的黑絲帶黑色的包袱冒出一團詭異的黑雲。那麼黑那麼濃那麼深的一團妖雲就像一個不可測的深淵。解開包袱的瞬間我隱約聽見了黑雲裡淒厲的嚎叫。
黑雲一瞬間就籠罩住了韋陀又在一瞬間鑽回包袱。度之快令人目眩神迷。眾人大聲尖叫起來台上的韋陀一動不動駭然變成了一具森森白骨。他的血肉已在剛才被黑雲吸光了。
「魔主座下——雲大郎。」那個人淡淡地道手指一挑繫上黑絲帶雙手依然捧著包袱彷彿從來沒有打開過。他的頭還是低垂。
飄香河畔死一般的寂靜三大門派的弟子們面無人色何平也呆住了。水六郎環顧四周得意洋洋:「誰敢對魔主出言不遜韋陀就是你們的下場。」
好可怕的妖術!我倒吸一口涼氣我能打贏雲大郎嗎?動手之前最好先偷走他的黑包袱。
柳荷東雙眼赤紅:「我和你們拼了!」就要撲上卻被何平伸手攔住柳荷東眼一瞪嘶聲道:「何平難道你要把大千城拱手讓給妖怪?」
這個嬉皮笑臉的掌門此刻一臉肅然沉聲道:「柳掌門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不是嗎?」
柳荷東神色一動何平不卑不亢地對水六郎道:「就照閣下所說一個月後我們在此等候你們的光臨。」
水六郎理也不理他目光落到我臉上陰惻惻地一笑:「我的運氣不錯原本是來向三大門派傳達魔主法令的沒想到遇上你這條大魚。林飛甘檸真她們呢?」
我嘲弄道:「你怕了?我還記得你被三千弱水劍打得抱頭鼠竄的醜態呢。」
水六郎長激烈飛揚:「這一次我一定要割掉你這條討厭的舌頭順便挖出你的內丹。地圖呢?交出來我讓你死得毫無痛苦。」
眾人畏懼地向後退去一出手就殺了韋陀的妖怪連三大門派也惹不起更別提他們了。人群離得遠遠的在遠處觀戰四周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花生果一家還有柳荷東、何平父女。
柳翠羽看了我一眼露出幸災樂禍之色收起劍氣閃開。阿蠱正要溜雲大郎忽然哼了一聲阿蠱像老鼠見了貓嚇得一動不敢動。我略微安心看來阿蠱和雲大郎有點舊仇不會聯成一氣對付我。
何平猶豫了一下對我拱手道:「林公子是混沌甲御派的人嗎?」
我搖搖頭何平低歎一聲拉起何賽花就要離開何賽花一擺手嚷道:「爹你怎麼不幫你的女婿?這幾個妖怪擺明了要找他的麻煩你怎麼不阻止?」
何平一愣:「俺的女婿?」
何賽花一指我脆生生地道:「我喜歡他我要他作我的相公。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他!」
我驚訝地看著何賽花白癡都知道得罪水六郎他們會是什麼結果。何平看了看我苦笑一聲:「丫頭你真喜歡他嗎?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何賽花臉上一紅卻堅定地點點頭。我呆了許久才道:「何姑娘你不必趕這趟混水。也不必為了救我就說喜歡我。」
何賽花睫毛閃動:「廢話少說這趟混水本姑娘趕定啦。」
何平木然許久忽然一笑摸了摸何賽花的頭:「看來爹只好拼了這條老命啦。嗯林公子既然會混沌甲御術想必和俺們也有些淵源。」
「對!誰也別想動林小哥一根汗毛!」花生皮甩掉長衫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花生果、花生殼和大虎也簇擁而來白光光留在原地抓耳撓腮猶豫不決。
水六郎冷笑:「林飛看來給你陪葬的人還不少呢。」
「各位還是讓開吧我我已經很感激了。」我緩緩地道喉頭一陣哽咽。站著靜靜地看著圍在我身邊的人內心如同激動洶湧的潮水。老爸說過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但現在我知道生死關頭也會有不離不棄的情義。
這一刻我不再有畏懼不再想逃跑。為了他們我也會打贏這一戰。這一戰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戰!
仰天長嘯我飛身掠起直撲水六郎。後者毫不猶豫地迎上在他眼裡我大概還和過去一樣不堪一擊。這正是我的目的只要和水六郎纏鬥在一起雲大郎就不會解開那只可怕的黑包袱。
身在空中我一口氣連施幾十種法術兵器甲御術、璇璣秘道術、鏡瞳秘道術、傀儡妖術、遁隱妖術•;•;•;•;•;•;猛烈的攻勢、多變的法術壓得水六郎喘不過氣一時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
「咦怎麼不敢還手?不用看你媽的面子!」我故意譏笑水六郎擾亂他的情緒璇璣氣圈形成一個個氣流漩渦死死纏住他順勢拍出一掌半途化作鋼刀。
水六郎又怒又急被我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打懵了閃開我的手刀他倉促射出幾道水箭卻被我以鏡瞳秘道術反彈。趁他手忙腳亂我運轉龍虎秘道術一拳重若千鈞直擊他的胸口嘴裡笑道:「兒啊就憑你還收拾老子?」
水六郎狂吼一聲不閃不避胸口裂開一個透明的大洞同時雙袖拍向水面兩條水龍沖天而起凌空撲向我。
我立刻吹出吹氣風駕風閃過水龍倏地飛到他身後。我的突然飛行讓水六郎目瞪口呆不等他回過神來我一拳已經變化出混沌甲御術猛擊他胸口的大洞。
「轟」的一聲大洞瞬間彌合被混沌甲御術打回血肉之軀。我拳不停頓蓄滿龍虎秘道術輪番擊出。「砰砰砰」水六郎口噴鮮血向河中跌去半天都沒有爬起。
花生果一家放聲喝彩花生殼一拍大腿:「***小伙子幹得不錯。」我心情大爽卻不敢放鬆目光緊緊盯著雲大郎駕著吹氣風來回飛動讓他無法捕捉我的確切位置。
「精彩真是精彩。」雲大郎一動不動低著頭漆黑如緞的長無風自動:「閣下如此身手無論在哪一重天都可算是高手了。」
我全神貫注地盯著他手上的黑包袱道:「多謝誇獎。」
「你——值得我出手。不過你如果敢駕著吹氣風逃走我就殺光你的朋友。」雲大郎澀聲道我心中一沉雲大郎又道:「如果你留下來我不會碰你的朋友一根毫毛。」
我聳聳肩:「老子哪需要逃跑?殺你小菜一碟!」
「地圖呢?」
「早就擦屁股啦。」
雲大郎沉默不語猶如一隻黑色的大蝙蝠飄然掠到了河面上一隻手伸向黑包袱上的絲帶。
「呼」的一聲我閃電般衝去雙拳舞出魅舞直擊雲大郎的太陽穴他要想解開包袱就必須硬受我的一擊。
雲大郎低著頭貼著水面向後滑去左手依然摸向絲帶。我低哼一聲雙腿連環擺動再次踢向他的心窩雲大郎不得不向旁閃避始終沒有機會解開絲帶。
我信心大增知道自己的戰略正確展開魅舞服過碧珠後的舞姿猶如行雲流水自如揮灑招招擊向他的要害不給他騰出手解開包袱的機會。魅舞的確無比神妙即使以雲大郎的妖力一時也被逼在了下風。
彩霧暴起一群顏色鮮艷的毒蟲突然托起阿蠱向遠處飛逃這個傢伙倒會抓住時機。雲大郎低哼一聲突然抬起頭來。
我一楞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臉確切地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團雲很濃、很白、很深的雲。這團白雲從臉上擴散覆蓋住他的全身像是穿上了一件白雲做的大袍。「砰砰」我兩腿閃電般踢中雲大郎卻彷彿踢在了空蕩蕩、軟綿綿的雲端裡。雲大郎手指一挑終於解開了包袱。
我知道壞事了駕起吹氣風向天上瘋狂直竄現在就看包袱裡的黑雲快還是我的吹氣風更快了。
一團詭秘的黑雲飛出包袱出乎意料地沒有撲向我而是追向了阿蠱一點點追上了他裹住又倏地散開鑽回包袱。
「撲通」一聲一具白森森的骷髏從半空摔下河正是阿蠱。雲大郎又低下頭那團白雲在他身上收縮回到臉上。指了指阿蠱的屍體他平靜地道:「這個人曾經殺死過我的朋友先殺了他你我可以安安心心地較量。」
我駕著吹氣風緩緩落下心中忐忑不安。雲大郎的妖術太恐怖了我該用什麼法術對付?
「怕什麼?」手指上的月魂光暈流動:「有我在你死不了。」
我頓時膽氣一壯對啊還有月魂這個高深莫測的老傢伙幫我呢。一挺胸我喝道:「雲大郎動手吧!」
雲大郎的手指慢慢伸向包袱。
「小無賴!」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幽幽地傳來剎那間我渾身劇震像是被雷電猛擊了一下。
「是你嗎?小無賴?」
我猛地轉過頭橘紅色的夕陽下飄香河像一條夢幻的光帶波光閃爍海姬艷麗的容顏彷彿也在閃爍。她立在河畔身影高挺、曼妙。我呆呆地看著她她也呆呆地看著我。金色的星桂花飄落濺開如同星星點點的螢火在黃昏裡在我們的眼睛裡飛舞。
一滴淚水倏地從海姬白玉般的臉頰滑落被星桂花照得亮晶晶。
「海姬!」我狂叫一聲激動得渾身顫抖這一瞬間我忘記了雲大郎忘記了可怕的黑包袱忘記了一切。
第三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