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這是草原上最深沉可怕的惡夢之一,單獨的狼並不可怕,雖然它的爪牙鋒利,速度飛快,可是它沒有虎豹那樣可怕的力氣,對付起來並不是很困難。不過,狼是很少會單獨行動的。通常來說,它們都是成群結隊的在這片草原上縱橫的,狼群是所有牧人心中的陰影。
狼有著虎豹所沒有的團結性與紀律性,它們力量的弱勢,促進了它們頭腦和團體合作性的發展,它們用數量和頭腦,彌補了自己的在力量上的不足,狼比任何一種野獸都更像一支軍隊。而晚上則是它們出沒的時候。
我們現在遭遇的就是一群狼,而且是一大群狼,狼多到一眼望不到邊際,遍佈了周圍整個草原,而且還有狼群不停的加入其中,向著我們這面衝了過來,數量上絕對不少於三千隻。
我和索羅狄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的驚訝,雖然草原上的狼群不少,可是像這麼大規模的卻是頭一次聽說,雖然可以使用大規模的魔法對它們進行打擊,可是這種草原上的魔狼或多或少都有些魔法抵抗力,再加上那種速度,一個大型魔法的打擊,並不一定能夠給這些矯捷的動物帶來什麼毀滅性的打擊,相反,如果讓它們受到傷害,見到血之後,它們會更加的瘋狂。
突然,我聞到了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然後,我知道了這些狼群們為什麼會這麼多,樣子會如此的瘋狂。是血,那些狼群們最渴望的東西,而那些鮮血,則是由狼群前面不遠的地方,幾個人身上流淌下來的。我依稀看見那幾個人的樣子,不由得為這些人感歎一聲。
為了吸引狼群,這些人切開了自己的手腕,然後在身上劃滿了傷口,雖然鮮血在他們身後畫了一條赤紅醒目的道路,但是在他們的臉上,卻看不出來絲毫的恐懼,我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表情,就像是虔誠的信徒,在參加一場聖潔的宗教儀式一樣,莊嚴肅穆和興奮莫名融合在一起,在這暗夜之下,在這充滿血腥味的空氣中,顯得有些猙獰恐怖。
不過,這些人是向我們這裡跑過來的,身後跟著無數的狼群,這是不爭的事實,不管這場面有多麼血腥和壯觀,現在都不是感慨的時候。
「不要愣著,快!快準備防禦工事!魔法師,你們在幹什麼?快準備魔法屏障,在我們周圍用地刺佈置一條防護圈,冰系法師在那裡佈置一層冰,一定要阻止他們繼續前進,只要堅持到天亮,這些狼就會退走的!」米薩蘭在他們身後大聲吼道。
他的聲音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那些還在震驚中的傢伙恢復了神志,為了自己的生存開始奮力掙扎起來。
魔法師先開始念誦咒語,然後,周圍的土地上開始冒出來一根又一根的巖刺,這些巖刺足足有半人多高,尖銳的頂端指著夜空,足足排出去一兩百米,將周圍圍了一個嚴嚴實實,這不是個很高級的土系魔法,一般的法師都可以使用,接著,又有一些冰系法師在周圍佈置上一層薄冰,讓這簡單的障礙更加牢固幾分。
隨行的武士紛紛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同時大量的弓箭,也從馬車上被拿了出來,雖然只是狩獵用的短弓,威力遠不如軍隊的制式武器,可是在近距離的殺傷力,卻一點也不差,再加上配備的打獵用毒矢,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每一個人的手,都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武器,這都是在關鍵時候,能保住自己性命的東西。
就這短短一陣,狼群的數量又增加了,幾乎有五千多的數量,黑壓壓的佔滿了整個草原。
最先撲到的是那幾個渾身鮮血的人,那些人跑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油盡燈枯,事實上,他們能夠跑到這裡,就是一個奇跡了。他們的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就像是做了多麼了不起的事情,狂熱的衝到我們營地外面,然後微笑著撲到那些尖銳的巖刺上,心滿意足的走完了他們生命中最後的旅程,閉上了他們的眼睛。
沒有多久,他們身後的那群狼惡狠狠的撲了上來,狠狠地咬住那些一直在勾引它們的美食,那幾個人的屍體在短短的一會兒間,就被撕碎、吞嚥,只留下地上點點的血跡。
可惜,這一點點的食物,無法滿足如此眾多的食客,這一瞬間的鮮血和食物,只會讓這些瘋狂的野獸更加的飢渴,於是,它們把注意力轉向我們這裡,對它們來說,這裡有更多的食物等著它們享有。
於是,這些瘋狂的獵人們,開始衝擊外面那圈尖銳的圍牆。雖然這些狼比虎豹的身材要小好多,可是還是通不過那些窄窄的縫隙,很多狼試圖從空中突破這裡的防線,可是無一例外的,都被穿在那尖銳的頂端,成了哪些石柱血腥的收藏品,不過,這些狼不會被挫折嚇倒,它們還是奮不顧身的撲上來,然後毫無怨言的奔向死亡。
營地裡的武士和僕人們也沒有閒著,他們努力的用手中的弓箭襲擊外面的狼群,可是效果並不是很明顯,一頭狼被射倒了,周圍它原本的夥伴們會撲上去,把它留下的屍體分食,然後繼續進攻、繼續死掉、繼續被自己的同伴分食。
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那群獵食者們雖然大量的死亡,但是卻不停的有新的狼群加入,反而讓狼群顯得更加龐大,我們不得不持續的殺戮著這些不知疲倦、不知畏懼的敵人,它們的大量的死亡,引來了它們更多的夥伴;它們更多的夥伴,也帶來了更多的死亡,這是一個血腥的迴圈,生命和死亡在這裡圍成一圈,毫無疑義的旋轉著。
不過總的來說,形勢對我們還是不利的,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什麼傷亡,可是這些狼太多了,離天亮還有好久,誰也不知道這中間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經過這段時間血腥的搏鬥,所有人都不像最開始那樣驚慌失措了,只是機械性的做著該做的事情,也許是太多的鮮血,已經讓他們麻木,以至於忽略了可能到來的死亡。
這場血腥就這樣沒有結果的繼續下去,我不知道我們還能堅持多久,不過看到那彷彿無邊無際的狼群,我微微歎了一口氣,如果我和索羅狄再不出手的話,那麼這些隨從,今天就要葬送在這裡了。因為石柱的邊緣已經被這些瘋狂的野獸破壞殆盡了,石柱上也插滿了它們的屍體,有些地方的狼,甚至已經可以踏著同伴的屍體衝進營地,現在,到處都是人類的慘叫,還有野獸的嘶叫。
「索羅狄,你有什麼好辦法,能把這些瘋狂的傢伙趕走或者是消滅掉?」我看著那一片一片飛濺起來的血花,問一邊的索羅狄。
「很難。」索羅狄皺著眉頭說道:「數量太多了,除了動用禁咒之外,其他魔法很難把它們消滅掉,這些東西的生命力非常頑強,而且或多或少的都擁有一些抗魔能力,就算是禁咒,我也不敢說就能把它們消滅乾淨。」
「實在不行,就只好動用靈魂魔法了。」我輕輕揉著額頭說道:「這種場面我們不出面解決的話,後果可想而知,用禁咒的話,聲勢又太大,我們兩個能夠使用的,比較正常的禁咒,也只有暗黑系的了,貿然使用的話,影響很不好。」
「只好如此了。」索羅狄歎了一口氣:「實在不行的話,你去使用靈魂魔法,我在這裡用光明系結界盡可能的淨化掉魔法氣息,不讓任何人察覺。」
我們兩個正在商量的時候,米薩蘭已經一頭汗水的走了過來,對我們慘笑了一下:「兩位,本來我們是不應該對我們的客人提要求的,可是兩位看到了,我實在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兩位再不出手的話,我們可能就要葬身此地了。」
「我知道,米薩蘭先生。」索羅狄點了點頭:「剛才我正和我的同伴討論這件事情呢!這很辣手,畢竟狼的數目實在是太多了,很難消滅乾淨,平時草原上的狼群很多嗎?」
「平時狼群也是有的,規模大的也很多,可是,像今天這樣幾千隻一起出現,可是絕無僅有的事情,這些狼已經不是附近的草原能夠湊齊的,應該是很大範圍的一片狼群都被引來了。」米薩蘭苦笑著說道:「如果他們用的是那種方法,那他們還真的是如傳說中的,毫不畏懼死亡,真是一群亂來的瘋子。」
「導師,這些狼還沒有被打退嗎?」這個時候,幽雲從自己的帳篷裡走了出來,看著外面奮不顧身的狼群,皺著眉頭問道。狼群剛開始進攻的時候,我就把幾位女士送進了帳篷,然後把速和流摩派去保護她們。
「數量太多了,魔法打擊的效果又不是特別好,讓人頭疼啊。」我看了一眼幽雲說道,突然,我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好主意,我對幽雲一笑:「你來得正好,說不定可以幫上我們的忙。」
幽雲聽了我的話一愣:「我能幫忙?導師,我能為您做什麼?我並不會戰鬥啊?」
「並不需要你戰鬥,只要你會演奏就可以了,來,坐到這裡,拿出你的樂器。」我微微笑了笑,然後指著旁邊的一塊岩石對她說道。
「噢!」雖然不明白我要做什麼,幽雲還是乖巧的坐到了我指著的位置上,然後我給她周圍佈置了一個擴音魔法。
我的舉動看的索羅狄和米薩蘭一頭霧水,搞不清楚我究竟想要做些什麼,不過他們也沒有發問,只是看著我做下去。
一切佈置好之後,我對幽雲說道:「拿出你的樂器,演奏一首曲子吧!」然後微笑著站在她的旁邊,看著前仆後繼的狼群。索羅狄和米薩蘭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聽音樂的興致。
幽雲也沒有多問,拿出隨身攜帶的骨笛,放到唇邊,輕輕吹了起來,剎那間,那笛聲通過我的擴音魔法,傳遍了整個草原,首先在血腥的環境影響,那笛聲帶著淡淡的哀愁、淡淡的不滿,傾訴進附近每一個生物的靈魂裡。
慢慢的,草原上那場聲勢浩大的廝殺漸漸停了下來,周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聲音,只有幽雲的笛聲迴盪在這片草原上,撫慰每一個受傷的心靈、亡故的生命、失去軀殼的身體,讓他們感受到周圍美妙的一切,眷戀這美好的世界。
狼群已經停下了它們的進攻,靜靜的趴在地上,豎起耳朵聆聽這美妙的音樂,那紅紅的舌頭伸出口腔,掛在外面,輕輕的抖動著,讓原本彪悍凶殘的它們,顯得有些可愛乖巧。草原上還是一片綠熒熒的眼睛,可是那眼睛中已經沒有了殺伐的,只剩下對生命的感慨和眷戀,連它們看向自己同類屍體的眼光,也多了一份憐憫和悲哀。
良久之後,笛聲漸漸止住,幽雲放下手中的笛子,輕輕出了一口氣。
如同往常一樣,四周都靜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只有一個,就是手裡握著那只骸骨之笛的幽雲,此時此刻,幽雲的身影在他們的心目中,就如同女神一般高貴不可侵犯。
半天,周圍的人才漸漸回過神來,一直站在一邊的米薩蘭,眼睛裡閃爍著難以抑制的狂熱,目光炯炯的盯著還坐在那裡的幽雲,他是第一次聽到暗靈歌舞團名震大陸的音樂,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受到的震撼有多大了。
「太完美了,幽雲小姐,這簡直是太完美了!原來關於貴團的那些傳聞,沒有絲毫的誇張,我甚至覺得,那些話還遠遠無法形容出你們音樂的完美程度,和您的音樂比起來,我以前聽到的那些所謂的高雅音樂,簡直比垃圾還不如!」米薩蘭激動地說道。
「米薩蘭先生,您過獎了!」幽雲笑了笑說道。
「沒有,我的話絕對沒有一絲半點誇張的地方,我完全是實話實說!」米薩蘭身體顫抖著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大喊道:「你們看,那些狼!」所有人都被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力,看向自己營地的外面。
原本趴在營地外面的狼群慢慢站了起來,但是已經沒有來時的凶狠暴虐,現在,它們安靜的更像是一群羊,而不是一群狼,在後面的一些後來的狼群,已經開始緩緩撤出這盤草地,而在前面的那些,則沒有走,它們用悲憫的眼光,看著那些倒在草地上,還有掛在高高石柱上的同伴屍體,嘴裡發出低沉的嘯叫聲。
「放心吧!我會妥善安排它們的屍體的。」我對它們說道。
那些狼群中前面的幾匹狼,對我點了點頭,然後一轉身,帶著它們的同伴,緩緩退去,地上幾隻輕傷的狼也掙扎著站了起來,蹣跚的跟在它們身後,最後消失在遠方的草原盡頭。
我歎了一口氣,吩咐那些魔法師撤去魔法屏障,然後盡快恢復一下自己的法力,因為還有一群隱藏著的敵人沒有露面,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出現,在哪裡出現,所以我們必須做好一切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撤去魔法屏障之後,所有的狼屍都跌落塵埃,圍著我們的營地繞了一圈,這裡面已經沒有活著的狼了,幾隻奄奄一息的,也在寬慰中緩緩閉上了它們的眼睛,這是一場古怪的戰鬥,像所有的戰鬥一樣,在血腥暴虐中開始,卻離奇的在平和安詳中結束,可是隨行的武士,卻沒有一個對這種結果感到奇怪的,聽了幽雲的音樂之後,這種結局才是最正常的結局。
凶殘和暴虐是一種本能,悲憫與哀傷同樣也是一種本能……
我指揮大部分的武士挖掘了一個大坑,將所有的狼屍埋了進去,竟然有幾百頭之多,這可能是這群流浪的野獸,第一次擁有自己的墳墓,它們以前只是掙扎的活在這遼闊的草原上,然後死去,變成枯骨或者是夥伴的食物,這是它們的生活,它們在生活中開始,然後在生活中結束。
雖然它們的墓室就是這遼闊的天地,可是那裡埋葬的是它們的一生,雖然它們沒有墳墓,卻有著最好的歸宿。而人類雖然有著華麗的墳墓,但是那裡往往埋葬著自己的貪婪,或者野心,不過這也是人類的生活方式,我們雖然在不停的詛咒這種命運,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就是智慧的代價,如果狼群們也擁有了智慧,是否墳墓裡的埋葬的也是這些東西。
不管怎麼說,這場戰鬥是結束了,眾人也終於有時間,繼續他們還沒有完成的晚餐,由於米薩蘭的刻意叮囑,周圍都加了雙崗,但是沒有人有怨言,那幾張猙獰的、溢滿鮮血的臉孔告訴他們,這一路上絕對不會太平。
「還有半天的路程,我們就到首都了。」米薩蘭皺著眉頭說道:「兩位認為他們會在什麼時候襲擊我們?」
現在是在餐桌上,剛才米薩蘭邀請我們一起共進晚餐,順便商量一下對付隱藏敵人的方法,可是我看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我身上,吃飯期間時不時地看向花穎、幽雲和莉莉絲,可能還想再聽一邊剛才的那首曲子。直到現在,他才說了一句比較有用的話。
「他們的計劃應該是在黎明時分發動進攻。」我笑著說道:「那個時候,瘋狂了一夜的狼群,應該慢慢散去了,我們就算是沒有被狼幹掉,恐怕也只剩下半條命了,當然,他們可能希望看到有禁咒一下子消滅數量龐大的狼群,這樣可以大量消耗我們的魔法力量,就算我是一名魔導師,恐怕也經受不起這麼大的魔法消耗。不過,我們現在迅速的驅逐了狼群,恐怕是他們始料未及的,而我們必須要盡快構築防禦體系,比如在營地周圍挖壕溝之類的,充分做好與他們接戰的準備。」
「沒錯!先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米薩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們一定要堅持住,這裡是草原的邊緣,快要接近冰雪地帶,周圍沒有什麼城市,我們不可能等到援軍,不過我們物資充足,足夠我們在這裡住上半個月的,我原先已經派人向首都送去了通知,讓他們知道我們到來的消息,如果我們耽誤了日期,首都一定會派出搜索隊,這樣的話,我們就有希望了。」
「是這樣的。」索羅狄點了點頭:「有傷員出現的話,我可以幫忙,一般的傷口我都處理得了。」索羅狄的話讓我嚇了一跳,神殿經捲上所描述的嗜血如命的魔族先知,什麼時候也開始扮演救死扶傷的大夫角色了?接著,我收到了索羅狄的傳音,只有幾個字:「做戲要做真。」
今後的行動步驟很快就被我們幾個定了下來,米薩蘭開始安排人手在營地周圍挖了一條壕溝,同時又安排魔法師在周圍作了一些魔法陷阱,沒有多久,這片小小的營地,就變成了一個軍營,對一般的馬賊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密不透風了,比剛才對付狼群那條簡易防線,不知道要強了多少。
「如果是一般蟊賊的話,看到這種架勢就不會來了。」米薩蘭看著周圍的營地說道:「可是,那群傢伙並不是一般的蟊賊。」
「是啊!」我點點頭:「如果那個死亡俱樂部,真的像他們名字那樣視生命為兒戲,那麼,這種場面正是他們渴望的地方。」
「來了。」站在一邊的索羅狄輕輕地說道,彷彿要應證他的話一樣,遠方草原的盡頭,幾匹馬緩緩的跑了出來,一開始是幾批,接著越來越多,當最後一名騎士出現的時候,整支隊伍已經達到了八百人左右的規模。
「人數還真不少。」米薩蘭說道:「我們有伴了。」接著,他回頭向著身後的侍衛大聲喊道:「快,不要愣著,快回到自己的崗位,準備迎敵。」
身後的武士聽到命令一哄而散,奔跑著回到了自己守衛的地方,隨著一陣低沉的咒語,周圍的地面上迅速升起了一圈尖銳的石柱。
遠方的那些騎兵也開始慢慢加速,在毫無阻礙的大草原上馳騁起來,沒多久,就來到了我們營地的周圍,在我們弓箭的射程之外停了下來,靜靜的立在那裡,就像一群雕像一樣。
營地裡的人,緊張的注視著自己的敵人,雖然他們的數量遠不如剛才的狼群,可是,他們卻比那些狼群們更可怕,因為人類擁有智慧,這智慧使他們殘殺同類的時候,比起野獸更加有效率,也更加有辦法。
很顯然,我們的對手並沒有想到,那可怕的狼群並沒有把我們怎麼樣,這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不過,他們也同時看到,經過那些狼群的襲擊,我們已經非常疲憊了,而且有些人的身上,帶著明顯的傷痕,纏著厚厚的繃帶,那群狼還是幫了他們很大的忙。
這一次,這一群騎士並沒有採取以往那種小心謹慎的試探式進攻,而是直接動用了他們的力量,開始攻擊我們的營地。
隨著一陣咒語的吟唱聲,各種各樣的攻擊性魔法,鋪天蓋地的向我們這個小小營地打來,在這種魔法打擊下,營地上空的魔法屏障遭受了巨大的壓力,三十名魔法師,五人一組的支撐這個魔法屏障,只有短短的一下子,已經有兩組人魔力透支,癱倒在地上。
由此看來,對方大概擁有一百名左右的魔法師,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每個帝國對於魔法師的管制都非常的嚴格,就連米薩蘭這種有特殊任務的國家使節,也只不過有三十名中低級法師隨行,而對方竟然一下子集中了百名魔法師,看來這個所謂的自殺俱樂部,果然擁有非常可怕的實力。
在不停的魔法打擊之下,我們可憐的三十名法師很快就體力不支,頭頂上的魔法護罩岌岌可危,出現了一種很不正常的顏色,眼看就要像雞蛋殼一樣被敲碎了。
果然,沒有多久,那層魔法屏障就被擊碎,整個營地失去了屏障,直接暴露在對方的魔法打擊之下。對方先是一次連珠火球齊射,一次性的摧毀了營地正面聳立出地面的那高高的石柱,那條倉促之間挖出來的壕溝,也被對方用冰系魔法凍結起來,馬蹄上裹了一層防滑皮毛的騎兵,可以在上面盡情的奔跑。
看到這些,早已經按捺不住的騎士們,興奮的撥動自己胯下的戰馬,開始向這面衝鋒,衝在最前面的幾個騎士身上,還泛起了不同顏色的光芒,竟然都是鬥氣,真正的戰爭也不過如此了。
我們這方的武士,眼神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惶恐和不安,拿著武器的手微微顫抖著,雖然他們經受過嚴格的訓練,擁有很強的戰鬥力,但是自己是什麼斤兩,他們還是知道的,面對著一群擁有鬥氣的戰士,他們只不過是一群活生生的靶子,最多比一般的靶子能多堅持一段時間,可是,他們還是要戰鬥,無法逃跑,在遼闊的草原上,沒有人能夠跑過狂奔的駿馬。
「糟了!」在周圍的防禦圈被對方一舉擊破之後,米薩蘭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現在的情況非常危急,一個處理不好,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所有人都會死得很難看,絕沒有一絲半點的生路。無奈之下,他又把求助的目光移向了我,在他的印象裡,在某些方面,那位光明使者或許更加強大一些,但是在陰謀詭計方面,他顯然不如那名暗黑魔導師的鬼主意多,他期盼著這名暗黑魔導師,能夠像剛才一樣拯救這裡所有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對於米薩蘭的眼神,我有些無可奈何,剛才幽雲的成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對手只是一些憑借本能過活的動物,因此音樂比較能安撫一些,可是,這一次,我們的對手是人,我可不相信這些人會把費了這麼大勁才困住的暗黑魔導師輕易放掉。
我歎了一口氣,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能幫忙的話,我還是要幫一下忙。我向站在一邊的流摩打了一個手勢,這個傢伙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出了他的靈魂收割者,騎在暗流上,準備戰鬥。
一直趴在地上的速也收到我的消息,從地上站了起來,輕輕抖了抖身上的毛,兩隻眼睛放出幽幽的寒光,盯著不遠處的敵人。
隨著我古怪的手勢和咒語,這片草地上緩緩升起來三道暗黑色的牆壁,是三道暗黑防禦結界,敵人馬上開始慌亂起來,按理說,這只是三道普通的防禦結界,雖然它比一般的防禦結界要強悍一些,但也不是沒有人能夠造出來,真正讓敵人慌亂的並不是這些原因,讓他們慌亂的是三道防禦結界升起的位置,正好在他們隊伍中間,把他們的隊伍完整的劃分成三塊,每一塊都有差不多的數量,這種對於魔法陣的控制,讓在場所有對魔法有所瞭解的人,是驚得目瞪口呆。
慌亂的敵人立刻開始攻擊身邊的防禦魔法屏障,可是我的魔法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攻破的,敵人聲勢浩大的攻擊,並沒有給屏障造成什麼損害。我向一邊的流摩微微點了點頭,那個傢伙會意的一帶胯下的暗流衝了出去,跟在他身邊的,就是速那矯健的身影,兩團黑色的影子,衝進敵人的隊伍裡,帶起了一片血雨腥風。
由於我魔法的特殊效果,我們的隊伍在局部取得了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再加上流摩和速兩個人加盟,讓被我的魔法陣中,敵方騎士的覆滅變得更加快速,只是短短的一陣子,衝在最前面的那群騎士們,完成了他們的願望,面帶微笑,倒在這青青的草地上,用他們的鮮血,滋潤了這片孕育生命的土地。
緊接著,魔法屏障被我打開了一層,被魔法屏障困在中間的敵人,完全暴露在我們面前,沒有任何的預兆,速已經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狠狠砸向了它的敵人,戰鬥同樣進行得毫無懸念。很快,這一部分的敵人也被消滅殆盡。
我歎了一口氣,同時去掉了最後兩道魔法屏障,我不想再看到太多的殺伐,這片草地已經完完全全被鮮血染紅了,變成了那種妖異美麗的顏色,如果最外面的那些人想要逃跑的話,那就讓他逃吧!
可是,我的敵人顯然沒有這種意圖,同伴的死亡,讓他們變得更加狂熱,他們就像是一群以身殉道的虔誠教徒,呼喊著奔向自己最後的歸宿。
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原本以為事情就會這樣收場,可是沒想到,我身邊的米薩蘭突然有了動作。
首先,我感覺到他的精神出現不正常的一陣波動,似乎看到了什麼讓他無法想像的事情一樣,接著,他對我笑著說道:「多謝先生出手相助,我們就要大獲全勝了,我粗通劍術,看到這種場面有些手癢,對不起,我失陪一下。」講完這段莫名其妙的話之後,米薩蘭一帶胯下的馬匹,帶著自己的親信武士,呼嘯著衝向不遠處的戰場。
我和索羅狄互視了一眼,都搞不懂他究竟想要搞什麼名堂。
沒有多久,米薩蘭就帶著他的人,一頭衝進那亂糟糟的人群中,和那些敵人開始了戰鬥,雖然米薩蘭他們擁有高昂的士氣,而且我們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是場面在他們衝進去之後,卻顯得越來越混亂,米薩蘭就像是不懂軍事的傻瓜一樣,帶著他的隊伍衝亂了整個戰鬥局勢,兩方面的人在米薩蘭的衝擊下混成一團,分不清誰是誰了。原本應該很快結束的事情,在米薩蘭的干預下,竟然越拖越久。
終於,那群死亡俱樂部的亡命騎士們,消磨光了他們的銳氣,剩下的幾個,在一名首領的帶領下,離開戰團,慌慌張張的逃向了草原深處,米薩蘭也沒有派人追趕,那群人很快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外。
雖然很多的騎士都蒙著他們的臉,可是,我還是看清了那名首領,有著一頭燦爛耀眼的金色頭髮。
沒有多久,米薩蘭回到了我們的身邊,抱歉的向我笑了笑,說道:「對不起,因為我的無能,所以在這種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竟然讓他們逃走了。」
「沒有關係。」索羅狄笑了笑:「在神的注視下,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權利,我們無需感慨什麼,也沒有必要去趕盡殺絕,我們要給誤入歧途的人,一個改過向善的機會,相信所有人的內心中,都有他善良的一面。」
「您再次讓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我將牢記您的教誨,終生侍奉偉大仁慈的神!」米薩蘭虔誠的說道。
我和索羅狄互視了一眼,都在猜測剛剛逃走的那名金髮男子的身份。
「還好,我們還剩下半個美妙的夜晚可以渡過。」我微笑著說道:「好了,米薩蘭先生,請你快去安排你的人打掃戰場,準備一下好好休息,我們明天還要趕路呢!」
「啊,說的是,我差點就忘了。」米薩蘭笑了笑:「那我就失陪了,兩位請好好的休息。」說完,轉身離開。
「這一路上還真是多災多難!」索羅狄笑著說道。
「沒錯,還不知道之後會出什麼問題。」我歎了一口氣:「這個冰雪王國真是一個錯綜複雜的地方!」
「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快要到他們的首都了,我想,麻煩會減少一些吧?」索羅狄聳了聳肩膀。
「不,我覺得到那之後,才真正開始我們的麻煩!」我歎了一口氣說道,搖了搖頭,走回了我的帳篷。
還好,也許是命運覺得我們這一路上的磨難已經很多了,他沒有在我們這根已經繃緊的弦上,再動什麼手腳,第二天清晨,米薩蘭就命令全體出發,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我們用最快的速度狂奔向阿卡亞西,在快馬的幫助下,周圍的景物在飛速變化,原本一片綠油油的草地逐漸變化,柔軟的草地變成了堅硬的凍土,吹過面頰的風也越來越狂野,周圍開始出現紛飛的雪花,終於,在正午時分,我們看到了阿卡亞西那雄偉的圍牆。
「神使大人是怎麼說的?」拉蘭朵神殿的主祭大人,看著面前那名神色激動的祭祀,焦急地問道。
「神使大人說,作為神的使者,就需要將神的意志散播四方,因此,他絕不能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他需要四處遊歷,傳播神的旨意。」那名祭祀恭敬的回答道,可是心思還停留在索羅狄在他肩膀上拍擊的那一刻,這件事情足以讓他比其他祭祀高出一個頭來。
「這、這可怎麼辦好?」主祭大人急得團團轉:「中樞神殿就要派人來調查這件事情了!
如果他老人家走了,我們怎麼向上面派來的人交代?」
「大人,我已經極力勸說神使大人了,可是您知道,神的意志是不可扭轉的……」那名祭祀小心地說道:「我無法勉強他,作他不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了吧!」主祭揮了揮手,讓那個祭祀離開,那名祭祀躬身施禮,然後慢慢退出了房間,去向他的夥伴炫耀他剛才的經歷去了。
幾乎就在同時,一名負責接待的祭祀,輕輕敲了敲房門後,走了進來,向神殿主祭鞠了一個躬。
「什麼事情?」主祭大人的心情很不愉快,隨便問了一句。
「大人,中樞神殿的使者已經到了,現在就在客廳。」那名祭祀恭敬地說道。
「已經來了。」主祭大人一驚:「來的是誰?」
「是中樞神殿的樞機主教大人。」那名祭祀有些興奮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