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隱入風雪中的我長出了一口氣,竟然破天荒的,做了一個幾百年都沒有做過的習慣動作,我輕輕的摸了摸額頭,儘管身為一個亡靈,冷汗這種東西,應該是不存在的,但是絲毫不妨礙,我借用它來減輕一下剛剛緊張的情緒。
伸出手來輕輕拍拍骨龍的身體,這個大傢伙還輕輕地搖了搖尾巴,一副享受的模樣,看來牠還不知道牠給我惹來多大的麻煩,儘管這麻煩,有相當一部分,是我自己惹出來的。
「好了,這裡離哈米不遠了,我可以步行回去了,不需要你的幫助了。」我搖搖頭說道,儘管這個傢伙是一堆骨頭,但是龍族強大的靈魂,還是在牠體內保留了很龐大的智慧,事實上,我完全相信,這個傢伙很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巴不得趕快離開我的身邊,身為龍的牠,當然知道被世人關注,有的時候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說話間,我唸動咒語,那個曾經出現過的骨制魔法陣,又出現在牠的上空,然後放出一道灰暗的光芒,照往牠龐大的身體,接著,這條骨龍就在這灰色的光芒中,慢慢的消失掉,連牠留在地上的巨大腳印,也因為肆虐的風雪,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是牠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個,應該就是最強的亡靈生物||骨龍吧?」我身後突然傳來了索羅狄的聲音,但是我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奇怪,剛才的那種場面,他要是不被驚動,那就只能用白癡來解釋了,如果要是他不知道這場轟動的效果是我製造出來的話,那他就配不上「亡靈先知」這個聽起來十分崇高的名號了。
「應該是吧?」我笑了笑說:「同樣擁有漫長生命和龐大智慧的牠們,有的時候,領悟的比一些人早一些,不被認同的牠們,反而有了最早的領悟。難道寂寞和創傷是智慧的催化劑,虛榮和驕傲真是愚蠢的代名詞?」
「呵呵,也許吧!」索羅狄笑了笑:「那麼,剛才的那場騷動應該也是你的傑作吧?」
「這個……」我笑了一下:「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算無遺策的,無論是龍還是人……」
「嗯,不過這其實讓我非常的開心。」索羅狄說道:「終於有人也惹下了不小的麻煩,讓我內心深處,多少有了一點平衡的感覺。」然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你離開這麼久回來之後,似乎有些地方不同了,而且很不同,可是我就是無法說出來。」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話,這種問題還是讓他自己尋找答案比較好,過渡依賴黑暗和光明力量的他,現在對於靈魂有些生疏了,而他真正的身份,應該是一個亡靈,一個沉醉在死亡世界裡的智者,而不是一個光明的聖人,或者是黑暗的先知,如果以前因為我的迷失,而讓他也有些偏離了死亡的軌道,那麼,就讓我來做回這個引導者,帶著他走回寂滅的路途……
「你、你!你身上的生氣都去哪裡了?」沉思良久的索羅狄,突然指著我說道,語氣裡有些明悟的感覺。
「生氣?我為什麼要有生氣?」我笑了笑:「我原本就來自死亡,為什麼還要擁有我曾經遺棄過的力量?」
「對了、對了,剛才那只骨龍,還有你施展的應該是龐大的靈魂魔法,竟然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死亡氣息,而你的身體雖然沒有了生氣,但是你的死氣,同樣也沒有顯露出來,現在的你應該稱做什麼?無嗎?」索羅狄問道。
「無?我不這樣認為!」我搖了搖頭:「我來自死亡,完全沒有必要唾棄死亡的力量,死亡才是我力量的泉源,我放棄了生氣,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但是如果我放棄生氣的時候,竟然帶來了你所謂『無』的力量,那我為什麼要放棄生的力量?要說改變,也只不過是我找到了一種非常好的方法,可以充分的隱藏我身上的死亡氣息罷了!」
「我明白了,我的導師……」比我還年長幾百歲的索羅狄,聽完我的話之後,恭敬的給我鞠了一個躬:「我已經明白了我的迷失,我現在存在於死亡之中,但是我仍然迷戀生存的力量,我已經迷失了我的道路!」
「不,這不能完全怪你,其中也有我的責任。」我歎了一口氣:「事實上,最先迷失的人是我,是我將你引入歧途。」
「那我現在應該怎樣去做?」索羅狄迷惑的問道:「捨棄我身體中曾經輝煌過的力量?從死亡之中重新塑造一個自我?」
「沒有這個必要,索羅狄,沒有這個必要!」我搖了搖頭:「選擇什麼方式,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我需要你知道的是,無論我們使用什麼樣的力量,都不要忘記我們來自哪裡。」
「我明白了,導師。」索羅狄恭敬的鞠了一個躬,下一刻,他就變了一副嘴臉:「但是,您這一次惹的麻煩恐怕是非同小可!」話中,絲毫不掩飾他有些幸災樂禍的態度:「現在哈米城裡已經鬧翻了天,到處都在傳頌著您的偉大!」
我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傳頌我的偉大?這要是在「埃格斯」上聽到這句話,我不會表示出任何的意外表情,但是現在我存在的世界,並不屬於死亡……
「算了,先不提這個了。」我放棄繼續思考的念頭,幸運的是,這些狂熱的人們,並沒有看到我的真面目:「先告訴我,我離開多久了?」
「你離開了多久?」索羅狄古怪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竟然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難道你自己沒有意識到時間?」然後搖了搖頭,又道:「雖然對於亡靈來說,時間的意義不是很大,但是,你還不至於到了連白天、黑夜都不知道吧?」
「怎麼說呢?」我笑了笑:「準確的說,是這樣,如果你和我一樣,待在那麼一個地方的話,你也會分不清白天、黑夜的,事實上,那個地方對於時間的計算方法,對於普通的人來說有些不一樣,我想大概是以一百年,或者更多的時間,來做為一個計量單位!」
「呵呵、呵羅狄聽了我的話笑個不停:「一百年?一個計量單位?你以為你去了哪裡?難道你真的去了神界,去和那些假正經的傢伙們攀交情去?」
「那倒是沒有。」我笑了一下:「實際上,我去了一個比那裡還要漫長的地方。」
索羅狄止住了笑聲,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比神界還要久遠?是哪裡?難道你真的見到了創造世界的神?」
「這倒沒有。」我說道:「但是我見到了這一切的起源,嗯,或者說,這一切誕生的開始……」
「哦?是什麼?」索羅狄好奇的問道。
「嗯……」我沉吟了一陣,回報了索羅狄一個微笑:「我也不知道!」
「呵呵、呵、呵,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還真是有趣!」突然,一陣聲音從我這裡傳了出來,在滿天的風雪中來迴盪漾,索羅狄有些驚訝的看著我,我則苦笑的看著他,因為,我已經聽出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了,就是那扇不安分的門!
「克尼,這是誰的聲音?」索羅狄問道,雖然聲音是從我這面發出來的,但是明顯不是我本人的。
「這個……」我摸了摸我的鼻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你解釋。」
「你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他,我是他的新夥伴就好了!」門耀武揚威的說道:「從輩分來看,這個傢伙絕對不會比我大,我不用和他客氣些什麼!」
「呵呵,真是有趣的東西。」索羅狄笑著說道:「你遇到的新亡靈?竟然比我的年紀大!
要知道,加上在魔族的時間,我已經有將近兩千歲了,超過兩千年的陳年靈魂可是不多見。」
我苦笑了一下,索羅狄這個傢伙存在的時間很長是不假,但是那是相對於一些人來說的,比如說我,不過要想和這個存在了近萬年的門來比年齡,簡直是自找沒趣!
「哼,才不過兩千歲而已。」門的口氣很不屑:「兩千歲就值得驕傲嗎?在我的眼裡,兩千年只不過是一個很平常的假期罷了,我的實際年齡可是在你的五倍以上!」
「五倍以上?那是……」索羅狄一愣,隨即變了臉色:「你已經存在一萬年了?」
「準確的說是九千九百七十六年!」門回答道:「還有二十四年的時間,才到一萬年,唉,慚愧啊,說起來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門的態度還有些謙虛。
「哦,這可是寶貝。」索羅狄瞬間兩眼放光,直溜溜的盯著我:「近萬年的靈魂!天啊!
這簡直是一座寶庫,你從哪裡找到的?」
「我……」我剛準備好答話,門就接過了話頭:「不要說得和你們的存在方式一樣,我可不是一個亡靈,準確的說,我的生命形式,應該只能算是一種生存的形式!」
「生存形式?」索羅狄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問我:「什麼樣的生存形式?這個傢伙是什麼奇怪的生物?」
「呵呵,準確的來說……」我笑著抓了抓自己的鼻樑:「這個傢伙應該算是一道門吧!」
「門?」索羅狄一愣。
「不要門,這樣說門很簡單沒趣……」門強烈的表示抗議:「我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法力無邊的、知識淵博的、縱橫無敵的、無所不能的……」後面是連續不斷的三十多個形容詞!
「如果你再不閉嘴的話,我會讓你變成粉身碎骨的!」早已經聽得不耐煩的索羅狄惡狠狠的說道,右手裡早已經凝聚起一隻小小的暗黑能量球,雖然看起來不大,但是裡面洩漏出來的一點點黑暗元素,讓處在它身邊的人,充分意識到它可怕的威力!
瞬間,門就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嘮叨,空氣頓時安靜了許多,連空中縱橫肆虐的風聲都讓人感覺像是仙樂一樣悅耳,我聽到門在那裡小聲的嘀咕:「我的上一任朋友說得無比正確,永遠不要和粗俗的人,用太多的華麗詞藻,我不說話,是因為我屈服於暴力,而不意味著真理的磨滅!」
我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把脖子上那個水晶球項鏈摘了下來,對索羅狄一笑:「索羅狄,我以埃格斯的主人、靈魂法師的首領身份,將這顆紫色的水晶贈送給你,這是我的禮物,也是靈魂的珍寶,你要好好珍惜,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我會考慮取消你亡靈的身份,彙集亡靈的力量,將你送入新的迴圈!」
「什麼?」索羅狄和那扇門一起驚叫了起來,剛才門的那一番長篇大論,早就讓索羅狄瞭解了他的身份,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出奇的一致,連音調的高度都相差不遠:「我要接受他?」兩個……嗯,靈魂又同時問道。
「有什麼意見嗎?」我微笑著說道:「這是我作為靈魂導師贈送給你的禮物,接受他吧!」
聲音出奇的平靜,就像是那寧靜的死亡。
索羅狄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而那扇門則大聲的叫著:「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想,如果門也有臉的話,他的臉色恐怕也不會讓人心情愉快。
「閉嘴!」索羅狄低吼了一聲,那個曾經出現過的光球,又來到了他的手上,然後門就停下了它喧嘩的叫聲。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看來,索羅狄已經初步瞭解,該怎樣來對付這個喋喋不休的傢伙了!
經過些許的廢話溝通之後,索羅狄拿過了項煉,又和門鬥氣了一會兒。
「啊,恭喜你,你已經離開我十五天的時間了!」索羅狄硬是選擇轉換話題,微笑著對我說道:「在我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漫長,這漫長的十五天裡,我天天都在想著你!」
「想著他做什麼?」掛在索羅狄脖子上的門,正不安分的說道:「想著他給你買早餐?」
「閉嘴!你這個愚蠢的萬年怪物!你不說話,沒有人會把你當啞巴!」索羅狄惡狠狠的說道。
「顯然我的話說的恰到好處!」門毫無一點自覺性。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我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這十五天裡都發生了些什麼?有什麼特殊的事情?」
「特殊的事情?」索羅狄想了一下,然後對我一笑:「只有你那件事情最特殊了,剩下的時間,都是在和各種各樣的人下棋的過程中挺過來的!」
「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我問道,如果這就是忍耐的話,那冰瑩心未免也太能忍耐了一點。
「哦,對了……」索羅狄一拍腦袋:「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在你離開的第十天的時候,有人送來了一封信,好像是上次來我們那裡的那個女孩送來的。」
「是嗎?」我微微一笑:「信上都說了些什麼?」
「我不知道。」索羅狄聳了聳肩:「你不在,我也沒有注意看,順手就放到一邊去了,一直到剛才你說到,我才想起來。」
「嗯……也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說不定。」我說道:「我們也沒有必要在這裡吹風雪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好在這裡離哈米不是很遠,我和索羅狄帶著速和那道門,徒步離開了這裡,回到了哈米城裡。
現在的哈米城裡,已經不能用熱鬧兩個字來形容,這裡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盛大的節日。這個時候的天色不是很晚,並不是一個喝酒的好天氣,可是,幾乎所有哈米城裡的酒館,都沒有位置,就連那些往常最偏僻的地方,都密密麻麻的滿滿是人,喝酒的人不但沒有座位,而且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估計今天哈米城裡,酒的消耗恐怕只能用驚人來形容了。
「呼瑞!阿拉塔!」大街小巷,到處都充斥著這種歡呼聲和叫喊聲,到處都是大人在興高采烈的議論著剛才的神跡,而小孩子則充分的發揮了他們擅長學習的特點,街上已經開始出現,騎著帶有龍頭掃把的小孩,甚至有人已經開始為了爭奪這個神的位置,開始了小孩子們的街頭鬥毆。
「嗯,我有個問題。」那個門為了怕驚世駭俗,聲音也小了好多,小心翼翼的問我們,同時也讓我和索羅狄長出了一口氣,這個門起碼還知道囂張的地點和場合。
「什麼問題?」我笑了笑說道:「我和索羅狄盡量回答你。」
「他們喊的『呼瑞』和那個『阿拉塔』是什麼意思?」門小聲說道,同時水晶裡的那隻眼睛也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圍的人,生怕有人對它圖謀不軌。
「這個……」我聳了一下肩膀:「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聽上去像是當地的一種方言,好像還帶有一些神話色彩。」
「神話色彩?」門疑惑的問道:「怎麼說?」
「民間的東西中,多少都帶有一些神話色彩。」我笑了笑:「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這種神話色彩,究竟是怎麼出現的,我親眼見過一次……」說著,面帶微笑,我安靜的看著對面的索羅狄。
「呵呵。」索羅狄被我盯得乾笑了兩聲,抓了抓自己的頭:「這些東西神族他們比較擅長,我只是向他們借了一點經驗!」
「好了,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門不耐煩的說道。
「解決不明白問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個明白的人來問一下。」我一笑,伸手拉住了一個騎著龍頭掃把,呼嘯而過的小猴子。
「喂,你要做什麼?」小孩子顯然很不滿我將他拉住,伸出胳膊用那已經發亮了的袖子,使勁的抹了一把鼻涕。在這個崇尚武力,並且生存艱難的地方,禮貌和學養,顯然不如生命和食物重要。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頭,但是我這種表示友好的方式,在這裡並不太受歡迎,小孩滿臉厭惡的努力想要躲過去,但是終於因為身材和年齡的差距,還是沒有躲開。
「我問一個問題,孩子,嗯,告訴我『呼瑞』和『阿拉塔』是什麼意思?」
「你是外地人?」孩子歪著頭看了我一眼:「本地人是不會不知道的!」
「是!」我笑了一下,伸手到自己魔法袍的口袋裡,然後摸出了幾個銅板:「告訴我,我就給你這些零錢。」
看來我手裡這些零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小孩眼睛一亮,死死的盯著我手裡的錢,嘴裡說道:「真的?」
「當然,我從來不騙人。」
「嗯,『呼瑞』是拉蒙族語,他們是我們的祖先,翻譯成大陸通用語言就是『萬歲』的意思,『阿拉塔』是我們從古代就流傳下來的神話之中的戰神,傳說中他是騎著黃金色的巨龍,劈開風雪來到我們這裡,賦予了我們生存所需要的力量!」說完之後,一把奪過我手裡的零錢,騎著木龍,飛快的離開了。
「好極了!我們之中又有一個人,成為了一個偉大的人物!」索羅狄微笑著說道:「這一次的麻煩顯然不是衝著我的!」
「呵呵。」我笑了笑:「這也許是命運吧,命運讓我引導了這一切,戰神嗎?嗯,很有趣,……這些說不定會帶來很多有趣的事情!」說完,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微笑。
在歡呼的人群之中,我和索羅狄回到了我們的住處,看著周圍興奮激動的人群,我和索羅狄多少都有了一些感慨,也許當生命和短暫劃上等號的時候,才會有如此之多的興奮和激動,這可能就是所謂歡呼、雀躍的生命吧?儘管如此,我們的感慨也是有限,因為,我們畢竟來自死亡,我們擁有著與眾不同的人生。
「就是這封信,喏,交給你了!」索羅狄進到屋裡一陣子之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封雪白的信箋,上面還裝飾了一根天堂鳥的羽毛。
我伸手接過來,一陣淡淡的芳香飄進了我的鼻子裡,信封表面寫著幾個字:索洛和馬裡特先生收,那種娟秀的字體,明顯就是出自一個溫柔多情的女性之手,而且十有是冰瑩心。
我笑著看了一眼索羅狄,然後動手撕開了信封,抽出了裡面的信。
「尊敬的馬裡特和索洛先生,感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我已經在內心深處把你們當成了朋友,尤其是索洛先生的話,讓我從新找回了人生,我現在正在全力追逐著他的腳步,我也不可避免的遇到了麻煩。我沒有別的人可以求助,所以,我希望兩位能看在一個朋友的份上,幫助我解脫,我知道我提出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此時的我,別無選擇……請原諒我的魯莽。
冰瑩心」
「你怎麼看?」我將手裡的信遞給了索羅狄。他接過去快速的看了一遍:「嗯,我無所謂,一切聽你的。」
「關於這個女孩的問題,好像是你釋放了她壓抑已久的東西。」我說道:「我們也有責任,該在關鍵的時候幫她一把。」
「我對於靈魂魔法的研究,可是還沒有達到導師的地步,我只是嘗試的接觸一些靈魂上的東西。」索羅狄笑著說道:「所以如果出現什麼意外的話,我想我應該付一點責任,同時,這也是一個觀察靈魂的好機會!」
「我也這麼認為!」我笑了笑:「我們要是去的話,難免會沾染上權利、陰險和宮廷黑暗,但是,在這兩個地方,才是靈魂諸多反應滋生的地方,在那裡,我們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情!」
「那你為什麼不早去解除他們?」索羅狄笑了笑:「按照你的實力來說,想要進入這種環境,並不是很難吧?」
「嗯,怎麼說呢?雖然我對這些事情非常希望瞭解,但是,我並不想擔負太大的責任,這一次不一樣,我們只需要幫助冰瑩心一下就足夠了,這種小責任,我還是可以承擔的起。」
「我瞭解了!」索羅狄一笑:「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三天後的早晨吧?以我看,這場狂歡應該還要繼續一段時間,我希望能在這種狂熱降低下去的時候,雇到一輛代步的馬車!」
實際上,接下來幾天的所見所聞,完全證實了我原本的設想,那一場有些誇張的表演,竟然激起了整個哈米城人的狂熱,到處都是身穿盔甲的戰士,還有身著皮甲的年輕預備役戰士,他們揮舞著手裡的武器,還有盾牌,歡叫著、咆哮著,衝向徵兵處,報名參軍或者是傭兵團,希望得到一個傭兵的頭銜。
而各家、各戶的小孩子,都被自己的母親或者父親送去了少年訓練營地,接受嚴厲的軍事訓練,而那些魔馬騎士,更是成為了整座城市的偶像,被人推到了瘋狂的頂端。原先的哈米城,每個戰士都希望成為一名魔馬騎士,現在的哈米城,則是每個人都渴望成為一名魔馬騎士。
因此,對於掌握了速這只可能捕捉到魔馬王的魔獸的我們,理所應當的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不過,前一段時間雪女的拜訪,讓所有人對這個傢伙喪失了不少的熱情,也因此我們受到的騷擾並不是很多,減少到了一個晚上兩、三次的地步!
到現在為止,哈米城已經越來越像一個龐大的軍事要塞了。
幽雲虛弱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那只骸骨已經千瘡百孔,不過,依稀可以看出來一支笛子
的模樣。
「幽雲小姐,休息一下吧?」流摩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去掉了那個隔音結界,手上還端著熱氣騰騰的食物。
「啊!流摩先生。」幽雲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微笑。「從我開始以後,經過多長時間了?」
「已經過了一天了,現在是第二天的夜晚。」流摩把食物放到了地上,然後說道。
「才過了一天嗎?」幽雲笑著搖了搖頭:「可是我的感覺,卻像是已經過了一百年。」
「幽雲小姐,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打攪你,可是,我想,我還是要說一下。」流摩小心的說道:「沒有多久就是我們公開演出的時候了,關於我們新的曲目,不知道,您有什麼計劃?」
「計劃我已經有了一點眉目,不過,現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幽雲輕輕攏了攏額頭的散發:「我會在明天的這個時候,把我的作品處理完,然後我會去找莉莉絲她們,討論一下關於演出的事情。」
「我知道了。」流摩點了點頭。
「對了,花穎呢?」幽雲不經意的問道:「怎麼沒有看到花穎,她跑到哪裡去了?」
「花穎小姐在她的房間。」流摩說道:「還讓我也佈置了一個隔音結界。」
「她要做什麼?」幽雲驚訝的問道。
「應該是和你做一樣的事情。」流摩淡淡的說道:「你們都一樣固執。」
「可是,她……」幽雲本來要說些什麼,想了想,終於沒有說出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這樣也好,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
「幽雲小姐。」流摩原本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也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轉身向外走去:「在導師回來之前,絕對不要出什麼事情,我是你們的護衛,儘管現在已經是亡靈,可是,原本受的教育一直鞭策著我,我護衛的人出了意外之後,我想,我也會以死謝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流摩已經消失在門口,那層隔音結界已經無聲無息的升了起來。
流摩站在屋子外面,手裡緊緊地握著那把暗黑色的巨劍,因為太過用力,握劍的地方,甚至已經出現了一個清晰的五指指印。
與此同時,利馬卻是另外一副景象。
在繁華的利馬,從來就不缺乏有錢人,也從來不缺乏藝術家,因此,住在利馬的人都有自己的一份驕傲,很多東西他們都看不上眼,他們也不隨便談論什麼東西,不過,在利馬卻不會缺少聊天的話題。
值得他們談論的話題實在是太多了,一個神殿的祭奠,在利馬人心中,本來算不上什麼,就算是祭奠上會出現神殿教廷的聖女,還有下一任教宗,高傲的利馬人也不會對他投入太多的熱情,但是這一次顯然不同,讓他們感興趣的事情就像是成熟了的葡萄,一粒接著一粒,進入他們的視線。
先是一個暗靈歌舞團,這個小小的流浪歌舞團一出現在大陸上,已經引起了可怕的轟動,那種狂熱的浪潮,是一波接著一波,像潮水一樣在整個大陸上擴散,當然也傳進了愛好藝術的利馬人的生活圈子。
利馬人本身也不是偏聽偏信的一群人,事實上,在聽到這個傳言的最初階段,他們對這種話,只是用各種各樣的嘲笑作為回答,在他們心中,一個流浪歌舞團的演出再怎麼吸引人,也只不過是在街頭巷尾,給那些粗俗不堪,根本不瞭解高雅藝術的人解悶的,對他們的表演以藝術相稱,簡直是侮辱了藝術這兩個字。
但是,這種傳言越來越多,而且有幾個有幸參加了底比斯慶典的利馬著名藝術家,回來之後都是一臉陶醉的樣子,對於暗靈歌舞團的表演讚不絕口,講起那次經歷更是兩眼放光。
不過,要是請他們評論一下暗靈歌舞團的舞蹈,他們沒法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在他們被人追問到無路可走的時候,其中的一個終於站了出來,說了一句話:「暗靈歌舞團的表演,是無法用語言或者文字來表現的,她們的演出,只能用完美來形容。」
這幾個著名藝術家的眼光,利馬人還是相信的,連他們都給了暗靈歌舞團如此之高的評價,於是事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利馬人由最初的嘲笑、諷刺,變成了現在的半信半疑,對於暗靈歌舞團的態度,與其說是仰慕,倒不如說是好奇,不過好奇也好,仰慕也好,暗靈歌舞團的表演,讓利馬人望眼欲穿。
還有就是眾神樂師依利亞小姐的到來,依利亞的名字,在整個大陸上,都是非常的出名,最出色的女性音樂家、最傑出的鋼琴演奏家、最年輕的音樂女神祝福者,最……總之各種各樣的稱號,襯出了依利亞絢麗的光芒,讓她成為整個大陸上的音樂之星。她的音樂,號稱連諸神都能感動。
依利亞隸屬神殿教廷,但是卻不受神殿教廷的節制調遣,每三年只在教廷的諸神祭祀上進行一次演出,其他時間都在各國遊歷,但是很少公開演出,利馬人也只是在兩年前聽到了依利亞的一支獨曲,那彷彿來自天堂的音樂,讓利馬人念念不忘,相對於暗靈歌舞團的半信半疑,利馬人對於依利亞的期待,更是望眼欲穿。
最後的一個消息,利馬的藝術氛圍,還有教宗聖女親自舉行的祭典活動,吸引了大批的大陸上著名的演出團體,大陸上最好的雜技團之一「拉馬」,最好的歌劇團之一「蘭多爾特」,最好的劇團之一「亞米亞」等等,都開始向利馬匯聚,利馬的藝術學院,更是精心準備了各種各樣的精彩節目。
一時之間,利馬這個藝術之都,成為了整個藝術界的焦點,雖然離以住申請的時間,還有兩個月,但是,許多慕名而來的藝術家,還有藝術愛好者,早已擠滿了利馬大大小小的旅館,讓原本就腰包鼓鼓的利馬人,更是大發橫財,反正沒有人會覺得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