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瑩心小姐,請問,這幾個人將如何處理?」索羅狄彬彬有禮的問道,無論在何時何地,這個傢伙總是保持著他那莫名其妙的風度。
冰瑩心不敢看向他,紅著臉的看著一邊:「這個,我們都是索洛先生您的俘虜,怎麼處置我們,似乎不應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吧?」
「在神的光輝護佑之下,終生都是平等的,在我眼裡並沒有俘虜這兩個字的存在,我無權奪走你們什麼東西,因為神教給我們寬恕。」索羅狄笑著說道。
我不得不承認,索羅狄這個傢伙那種固有的彬彬有禮態度,擁有很大的誘惑力,無論是善男信女,還是純情少女都是如此,不過可憐那培養出他良好態度的龐大知識,並沒有教育他瞭解愛情是什麼東西,我估計,在魔界的字典裡壓根就沒有出現過愛情這兩個生澀的單詞。
因此,現在他遇到的問題,就不是他憑藉著自己豐富的知識可以解決得了的。
「您仁慈的心,讓我感到自己的渺小,索洛先生……」冰瑩心紅著臉說道:「在神的眼睛裡,我們這些世人那卑微的心胸是多麼的可笑啊,我只從您這裡感覺到了一點點神的憐憫,這已經讓我受用無窮了。」
我和索羅狄偷偷地相視一笑,只是不知道我們兩個人笑容裡的意思是否一致。
「好了,冰瑩心小姐,我想你可以走了,帶上你的同伴。」索羅狄慈祥的說道,那個樣子
幾乎讓我忍不住想放出一群骷髏把他亂刀分屍。
冰瑩心原本紅潤的臉色,迅速蒼白下去,嘴唇微微地發抖。我想我可以多少瞭解一些她的意思,被無數人追逐的美麗孔雀,在向她心愛的人展示自己美麗羽毛的時候,老是被人無所謂的忽視掉,這種感覺恐怕不會太好。
「索洛先生,您是在驅逐我嗎?」冰瑩心的聲音多少有些顫抖,連嘴唇都顯得有些蒼白了。
「冰小姐,我想您誤會我的意思了。」索羅狄親切的說道:「我剛才說的意思是,您和您的同伴們,現在擁有絕對的自由,可以去做任何你們想要做的事情……」然後看了我一眼,一笑:「包括繼續向我們這兩個麻煩不斷的人物進攻,當然,要等到您的同伴們清醒過來之後。」
「呵呵……索洛先生,沒想到您還是個非常有趣的人。」冰瑩心的臉色迅速恢復,但是再也沒有剛才紅的極端不自然的樣子,只是紅艷艷的很可愛。我不由得仰天長歎,愛情這種奇怪的東西,究竟能夠培養出來什麼樣的人?我為什麼絲毫沒有覺得索羅狄剛才的話有什麼有趣的,看來這應該不是我這個死人能夠去研究的東西。
「那麼,美麗的小姐,現在你希望做些什麼呢?」索羅狄笑著說道。
「嗯……」冰瑩心紅著臉猶豫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幾個人:「索洛先生,我覺得我的朋友一時之間似乎沒有醒過來的可能,那麼,您是否可以讓我再品嚐一下您親手做的清茶?」
「呵呵,絕對沒有問題……」索羅狄一笑:「被美麗的女性欣賞,這是我的榮幸……」手伸向一邊擺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我的腦子裡傳來了索羅狄的聲音。
「我親愛的導師,委屈您了,麻煩您把那邊的兩把凳子擺好,我們要喝茶。」
「可是,我覺得這種小事情你自己做就足夠了……」我不滿的回答道:「我絲毫看不出那有什麼難度。」
「嗯,但是你不覺得現在清醒的人裡,表面上來看只有你的地位比較低嗎?」索羅狄嘻嘻笑道:「我是神的僕人,而冰瑩心是我們的客人,主人不給客人準備一些事情,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了。」索羅狄加重了「神」這個字的讀音,裡面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我看了他一眼,無奈的走向被剛才那場打鬥弄得有些凌亂的現場,心裡惡毒的詛咒著索羅狄,哼哼,看在他將會有非常大的麻煩上,我就暫且放過他這一次。
沒有多久,我這個打下手的人終於把散亂在四周的桌椅擺好,然後極端不情願的把倒在院子裡的其他幾個人抬進屋裡,三個成年人,包括一個五大三粗的劍客,這對一個法師來說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情,何況是我這個習慣使用骷髏作為廉價勞動力的偷懶人……
「冰瑩心小姐,這邊請……」索羅狄在我辛苦工作的時候帶著冰瑩心坐到了椅子上,冰瑩心的眼睛裡現在恐怕只有索羅狄一個人,我這種廉價勞力當然被自動忽略,冰瑩心那雙眼睛裡蘊藏的熱情,即使我站在很遠的地方都覺得好像被燙到一樣,可是看看索羅狄這個傢伙居然毫無反應,依然帶著他那招牌式的平靜笑容,看來傳說中「魔族的人比較冷血」、「缺乏必要的感情」之類的話都是真的。
索羅狄拿過一邊的茶壺,看了一眼,然後隨手從旁邊的樹上抓過來一把乾淨的白雪,手上發出一股聖潔的光芒,那把雪迅速的融化,慢慢的流到了下面的茶壺裡。
索羅狄用這種充滿聖潔氣息的水,迅速的涮了一下茶壺,然後用同樣的方法將茶壺裝滿水,放到火上加熱。冰瑩心就坐在他的對面,仔細的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直到每一個表情,那專注的神情,就像是我找到了一本心儀已久的魔法書一樣。
終於,茶壺裡的水慢慢的沸騰了,索羅狄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小包茶葉……
冰瑩心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迷醉神情,仔細的看著索羅狄的每一個動作,就像是在欣賞一件無比完美的藝術品,這種感覺我只有聽說過,並沒有親眼見過,更是不可能出現在「埃格斯」上,別說我們這些亡靈沒有太豐富的感情,就算是有,「埃格斯」上的那些骷髏,眼眶裡也沒有眼球這種東西,偶爾擁有眼球的一些高級亡靈,眼球也只是一雙無神的裝飾品而已。
這是一個良好的研究物件,而且研究起來可以不留破綻,離自己又很近,研究起來非常的方便。
「冰小姐,剛才您來的時候有些匆忙,現在我們似乎有充足的時間,來仔細品品這美妙的滋味……」索羅狄笑著說道:「在這個冰雪紛飛的地方,沒有多少東西能比得上一杯熱茶,更讓人精神振奮了。」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嘗試過什麼其他的東西。」冰瑩心搖搖頭:「從小到大,我接觸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魔法書。」
「亂七八糟?」索羅狄啞然失笑:「要知道,你所謂的亂七八糟,在別人眼裡是多麼讓人羨慕的東西。」
「我知道……」冰瑩心點點頭:「從他們的眼神就知道了,每一次他們看我的眼神裡都包含了太多的東西。」
「什麼東西?你能分辨它們嗎?」索羅狄嘴角帶著一道若隱若現的笑容,看著冰瑩心說道。
「好像可以分辨……」冰瑩心猶豫著說道:「和我每天接觸的白色的東西,感覺一樣。」
「是啊……」索羅狄將煮好的茶水倒進杯中,遞給冰瑩心:「嘗一下吧,細細品嚐,這種與眾不同的味道……溫暖的味道。」
「溫暖的味道……」冰瑩心神情恍惚的接過了那只杯子,很用心的捧在手裡,看著裡面漂浮著的茶葉發呆。
「冰冷的感覺包括很多種……」索羅狄說道,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人性中的嫉妒、怨恨、敬畏等等,都可以讓人產生冰冷的感覺,說到底,人類的感情太脆弱了,太容易受到一些東西的觸動,不知道,這應該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還是壞事?」冰瑩心一笑:「我認為這是壞事,感情太脆弱了,很容易傷心,也很痛苦。」
「不好說……」索羅狄笑著搖了搖頭:「感情太堅強了,那生活也失去了很多的樂趣,比如歷史上的那些王者,雖然他們外表冷酷,內心似乎也很堅強,但是都抑制不了他們心理最深處的那種狂熱,沒有感情,也就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意義。」這應該是我們的經驗之談吧?我看著誇誇其談的索羅狄,心裡偷偷笑著想到,他還忘了說一點,感情太麻木的人,有的時候會惹上很多麻煩,比如說他現在這個樣子,我敢保證,他以後的麻煩小不了。
「我不知道……」冰瑩心搖了搖頭,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杯子裡的茶水,然後微微一皺眉,看來是被燙著了,但是沒有多久,眉頭快速舒展開,將那口茶嚥了下去:「我做的只是我的老師讓我做的事情,我的家族教導我的事情,我認為他們應該是對的。」
「他們是對的。」索羅狄也喝了一口茶水,相比之下,他的樣子就悠閒的多了。冰瑩心詫異的抬起頭來,看著索羅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站在他們的位置,他們是對的。」索羅狄說道:「每一個人的立場和想法都不一定是相同的,他們這麼做也是沒有錯,無論你的老師,還是你的家族。」
「那我呢?我怎麼樣?為什麼沒有人為我想想……」冰瑩心突然大聲說道:「我討厭那些鋪天蓋地的魔法書,討厭那些因循守舊的禮儀教育,我討厭那些逼著我做事的人,但是,我又能怎麼樣?」
「這樣的藉口我聽得足夠多了……」索羅狄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茶杯,從一邊的樹上取下一小朵雪,用舌頭舔了一下:「總是有人抱怨沒有人為他們想些什麼,那麼你自己呢?
你自己為你自己做過什麼?抱怨是沒有用的,小姐。」
冰瑩心瞬間沉默了下來,手裡不斷揉搓著茶杯,我感覺得到,茶杯裡的溫度在迅速的下降。
索羅狄一皺眉頭,伸過手去,輕輕拉住了冰瑩心的手,沉思中的冰瑩心一愣,然後臉迅速的紅了起來。我在邊上也是嚇了一跳,該死的!索羅狄這個傢伙不會這麼主動吧?是誰告訴我魔族都是缺少感覺的!
「冰小姐,你的茶水涼了,我來幫你熱一下……」索羅狄神態自若的說道,然後從冰瑩心的手裡將那只茶杯拿了出來:「當你覺得茶水已經涼到索然無味的時候,那就用火加熱一下,仔細的再品嚐一遍,看看會不會有什麼不同?」說著,將那杯已經有了白色冰碴的茶水又倒回了茶壺。
冰瑩心緊緊的盯著那杯茶水,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一副突然回過神來的樣子,看了索羅狄一眼,臉色更紅了幾分。
雖然冰瑩心的樣子非常可愛,我卻覺得今天的研究已經足夠了,我應該適當的站出來,充當一下反面角色,恰好在這個時候,屋子裡靈魂的波動有了些變化。我一笑,突然出聲:
「冰小姐,您的朋友現在已經清醒了,不知道您做什麼打算呢?」
冰瑩心一愣,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向屋子裡,樣子籌措不定,最後,終於一咬牙,站了起來,衝著索羅狄和我一笑。
「索洛先生,馬裡特先生,謝謝二位的款待……」冰瑩心的臉上雖然帶著微笑,不過在我看來,裡面似乎多少帶著一點勉強的說著:「對於今天的事情,我十分的抱歉。」
索羅狄一笑:「冰瑩心小姐,今天的事情沒有什麼,倒是我和我的朋友對各位有些沒有禮貌,還希望您能原諒。」
「沒有。」冰瑩心的臉一紅:「其實是我們的錯才對,我還要感謝索洛先生的茶呢!」
「如果小姐您喜歡的話,我隨時歡迎您回到這裡品嚐。」索羅狄笑著說道:「這裡的門對您來說,是完全不會鎖上的。」他是不知道這句話讓人聽起來,有多麼曖昧。
「好,有索洛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冰瑩心笑著說道:「相信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的……」說完紅著臉走進了屋子,不久之後,屋子裡傳來水系魔法元素的波動。
「萊斯圖,剛才過去的那些人,聽說是暗靈歌舞團的?」坐在馬車裡的聖女祭司,身穿一件潔白的長袍,身上放出淡淡的白光,再加上那絕美的容?,就像是神一樣的神聖不可侵犯,讓人生不出任何其他的不堪想法。有時候,萊斯圖也會想,在那光環下藏匿著的少女,是否真的感覺到快樂?但是,瞬間就會被自己否定,她是神所眷顧的人,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她所想的一切,是自己永遠也無法明白的。
「是的,聖女殿下。」萊斯圖恭敬的回答道:「是暗靈歌舞團,沒有想到,她們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真的如傳言所說,她們是屬於黑暗嗎?暗靈歌舞團的團長,真的是傳說中的暗黑魔導師嗎?」聖女祭司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連口氣都沒有太多的變化。
「聖女殿下,這一次,在她們的車隊裡,我並沒有發現太過分的暗黑反應,至於那名傳說中的暗黑魔導師,也始終沒有出現過,因此,我懷疑他存在的真實性,暗黑魔導師所要承載的暗黑力量實在是太龐大了,普通人根本無法接受得了,不過……」萊斯圖說著、說著,眼前又出現了那個身穿黑色盔甲,騎著黑色戰馬的騎士:「在暗靈歌舞團的隊伍裡,有一個人,似乎就是傳說中的暗黑騎士,接觸的時間太少,我也沒有辦法完全掌握住她們的具體情況。」
「會有機會的,萊斯圖,會有機會的。」聖女祭司緩緩地說道:「既然神安排我們在這裡見面,就一定有祂的用意,等我們安頓下來之後,你要迅速把這件事情查清楚,如果真的有一名暗黑魔導師出現,那麼,各地的暗黑力量就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暗黑世界中,崇尚的只有力量,而暗黑魔導師就站在這力量的頂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的,我明白了,請聖女殿下放心。」萊斯圖點了點頭。
丹米不愧是在這座藝術之都住過一段時間的人,對這裡的一切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在他的帶領之下,車隊很快找到了適合居住的旅館,這裡背靠大海,地方幽靜、環境優美,最主要的是,地方很大,足夠她們這一百多人居住。原本幽雲準備到了地方之後,就把丹米支開的,現在事情有了變化,多了教廷這個不穩定的因素,無奈之下,只能留下這個跟屁蟲。
「無聊啊、無聊啊、無聊啊!」花穎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在床上滾來滾去,一刻都不肯停下來,讓在一邊看著她的幽雲不住的搖頭苦笑。
「花穎,不要這樣,我看著頭暈。」幽雲扶著頭說道。
「幽雲姐姐,我想出去玩。」聽到幽雲的話,花穎果然停了下來,懷裡還抱著一個大枕頭:「早就聽說這裡是藝術之都,好不容易來一次,出去看看好不好?」
「今天我們才剛到啊!你就不累嗎?不想好好休息一下?就算去,那也要有流摩大哥陪著才可以啊!」幽雲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流摩大哥怎麼了,感覺有些怪怪的。」
「好無聊啊!」花穎小聲嘀咕道,突然眼睛一亮,從床上跳了下來:「對了,幽雲姐姐,你上次不是把導師留下的那本曲譜留給流摩大哥了嗎?我們找他一起去練習一下怎麼樣?」
「也好。」幽雲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我對那本曲譜也很好奇,導師交給我的時候,樣子很奇怪,他告訴我說,這本曲譜是給我們防身用的。」
「防身用?音樂也能夠防身?」花穎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我們去找流摩大哥問問看。」幽雲拉住了花穎的一隻手,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對了,不要忘了叫上莉莉絲。」
流摩坐在自己的屋子裡,默默地擦拭著自己那把巨大的黑色寶劍,這把巨劍是自己打造的,運用了一些特殊的靈魂技術,再加上導師的暗黑魔法加持,讓這把本來普通的巨劍,變得不那麼平凡了。
當初,他要選擇這把劍,就是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隱瞞自己以輕盈靈活見長的劍法,為了逃避他曾經遭遇過的一切,事實上,這只是一個他為自己編織的謊言,在內心深處,連他都不相信自己可以擺脫過去的一切,但是,上蒼的玩笑開得未免也太大了,這麼快就把他的謊言揭穿,讓他遇到了那幾個熟悉的人。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不是時候!」流摩在心裡反覆的告誡自己,一邊用力擦著自己的巨劍,只要自己一現身,引來的就是教廷無盡的追殺,如果不小心再讓別人知道了暗靈歌舞團的真正身份,那麼,這個被追殺的目標,就絕對不會僅僅是自己那麼簡單了,所以,他要忍,他也必須忍,一直忍到那個時刻的到來。
「叩叩!」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傳了過來。讓他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將自己的巨劍靠到一邊,站起身來,打開了房門。
看到流摩打開房門,幽雲才剛剛禮貌的向他一鞠躬,一邊的花穎早就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拉住了流摩的一隻手臂:「快啊、快啊!流摩大哥,把導師那本曲譜拿出來,我們一起研究一下,我和姐姐琢磨了很久,這首曲子充滿了殺伐的氣息,也許只有你才能把握住其中的感覺。」
站在花穎和幽雲後面的莉莉絲,也不甘示弱的拉住了流摩的另一隻手:「我也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曲子,我要唱唱看!」
「幾位小姐,我對音樂一竅不通,這會不會有些強人所難?」流摩有些為難的說道:「我只會打仗。」
「試試看總沒有壞處。」幽雲一笑,說道:「導師當初把這本曲譜拿給我的時候,說是讓我們防身用的,而這也是你的責任。」
「既然小姐您這麼說,那我只好試試看了,不過,出什麼洋相的話,你們不要笑話我。」
流摩無奈之下,只好說道。
「不會、不會!我們當初還不是一無所知。」花穎早已經等不及了,拉著流摩向屋裡走:
「話又說回來了,身為暗靈歌舞團的人怎麼可以不會一兩首曲子呢?這樣說出去不是太丟人了嗎?」
「等一下、等一下!」流摩努力的支撐住自己的身子:「我們就這樣進去?」
「怎麼了?還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花穎停下腳步,奇怪的問道。
「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找人佈置一個隔音結界?」
「就是這本樂譜,導師把它給我的時候,樣子非常的古怪。」看著流摩手裡的一本黑色封面的樂譜,幽雲輕輕地說道:「導師特別指明說,這是給我們『防身』的東西。」
「防身?」莉莉絲好奇的湊了過去,翻了翻書頁:「這本曲譜能夠防身?難道它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可以打死人?」接著猛地一抖手,把那本曲譜由上往下用力甩了一下,才道:「還是上面有毒?一沾上就讓人死於非命?」一邊說著,一邊用拿過曲譜的手,在流摩的身上使勁地擦著。
幽雲看得哭笑不得:「莉莉絲,不要鬧了。」
「我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嘛……」莉莉絲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這本曲譜我也看了,只有前幾頁是樂曲,後面的幾頁都是空白,還散發著淡淡的魔力波動。」流摩翻了翻手上的曲譜:「我想,導師可能在這本書上作了手腳,如果沒有弄清楚第一首曲子的意義,後面的就無法看下去了。」
「我想也應該是這樣。」幽雲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請求你一起來研究這首曲子,第一首曲子我們已經研究過了,經過我們幾個的分析,雖然可以演奏那首曲子,但是卻無法很好的把握住曲子的靈魂,無論怎樣演奏,都沒有動人的感覺。」
「那,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流摩不明所以的問道。
「當然很有關係。」幽雲鄭重其事的說道:「根據我們的研究,這首曲子,就和我們在昆馬那裡聽到的差不多,是傳自戰場上的曲子,因此,無論我們怎麼演奏,都演奏不出那種氣勢。」頓了頓,幽雲接著說道:「而且,這首曲子的曲調很奇怪,簡單、直接,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樂器來表演。」
「樂器?」流摩一愣:「如果連小姐都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樂器,那我怎麼能有辦法演奏?」
「本來我還不知道這首曲子該用什麼來演奏。」幽雲微微一笑:「但是現在我卻知道了,在德雷西亞的那一出戰場上的舞蹈中,讓我知道了答案。」
「戰場上的舞蹈?樂器?」流摩略一沉思,馬上就醒悟過來:「小姐,您是說||」
「不錯!」幽雲點了點頭:「就是長劍和盾牌,如果沒有盾牌的話,盔甲應該也可以。」
「就這樣?」流摩愣愣的問道。
「就這樣。」幽雲肯定的點了點頭:「導師在音樂上的造詣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我也猜不透這種簡單的樂器能夠演奏出什麼樣的曲子。」
「那有什麼難的?」花穎在一邊早已經忍耐不住了,瞬間竄了過來,一把奪過流摩手中的曲譜:「只要讓流摩大哥演奏一遍,不就什麼都清楚了?來!流摩大哥,我來教你怎麼識譜!」
「這個,應該是這樣、還有這樣,嗯,差不多了,流摩大哥,這些你都搞清楚了嗎?」過了好一陣,幽雲抬起頭來,拂了拂垂到面頰上的髮絲。衝著流摩一笑道:「那麼,流摩大哥,您可不可以為我們演奏一下,試試看呢?」
「好吧,我試試,不過,我沒有什麼信心。」流摩手裡用一隻手拿著那本曲譜看個不停,另一隻手在一邊的桌子上輕輕地敲著拍子。
「快啊、快啊!」花穎和莉莉絲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流摩的對面,用充滿期盼的眼神看著流摩。
「哦,這就來。」流摩從自己的行李裡取出一把長劍,就是那把在他剛出現的時候,手裡拿著的那把劍,劍已經殘破不堪,但是還算完整。流摩手裡拿著那把劍,呆呆的看了一陣,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它,就像是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孩子一樣。
「快啊,流摩大哥,快啊!」一邊的花穎忍不住催促道。
「啊?哦,我馬上就好。」流摩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又確認了一下樂譜,伸出手來,在自己的寶劍上輕輕一彈,完全不同於一般樂器的聲音,從那銅鐵所製的不是樂器的長劍樂器上發了出來,雖然不似一般樂器所擁有的清脆悅耳,但是鏗鏘有力,別有一番味道。
流摩按照那本曲譜上的曲子,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在自己的盔甲和寶劍上彈了下去,漸漸的,一首波瀾壯闊的曲子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裡激盪開來。
流摩不停的敲打著自己的兵器,他已經完全沉醉其中,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殺人的兵器,也可以變得如此絢麗多彩,演繹出讓人心情激盪的旋律,自己一直以為只有樂器可以做的事情,今天,在他手裡,就用自己殺人的工具演奏了出來,他不能抑制的敲打著自己手中的一切。
一顆心已經隨著這首樂曲,步入了一個連他也說不清楚的境界,流摩竟然隨著這音樂起伏,每一個音節,都砸在他神經最敏感的地方,刺激著他身體裡求戰的,身體裡的鬥氣伴隨著這首音樂不停的翻滾,時高時低,渾身的力量都在澎湃,希望有所宣洩,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渴望戰鬥過,現在的感覺,就算是神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能輕易打敗。
首先感覺到流摩不對勁的就是幽雲,雖然聽到這首曲子之後,她也感覺到心潮澎湃,但是,她畢竟不是流摩那種經歷的是血腥場面,受到的是殺人教育,因此,沒有流摩那樣大的反應。
而幽雲一看到流摩的情緒有些不對,對音樂格外敏感的她馬上發現了是這音樂搞的鬼,看著流摩越來越冷酷的眼神,情急之下,取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笛子,在地板上輕輕敲擊著,每一個聲音都落在流摩敲擊寶劍的間隙上,漸漸的,那音樂的節奏慢慢被打亂,到最後,流摩已經無法繼續演奏下去,只好不情願的停了下來,流摩手扶著寶劍,不住地喘氣,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好厲害!」
曲譜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隨著流摩的音樂聲停下之後,原本是白紙一張的部分,慢慢的有了字跡。
「這個感覺,這個感覺就像是中了嗜血魔法一樣,鬥氣和鬥志前所未有的高漲,直到現在還沒有消退,偏偏我的神志是如此的清醒,雖然渴望戰鬥、渴望流血,但是卻沒有任何模糊的感覺,不但是本能上渴望這些,連理智都已經向那音樂傾倒,試圖說服我自己去搏鬥、去發洩。」流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
「這是、這是魔法嗎?」一邊的花穎睜大眼睛看著流摩:「就連我剛才,都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不是魔法、絕對不是魔法!」流摩搖了搖頭:「這裡沒、沒有絲毫的魔力波動,一點也沒有魔法使用過後的跡象。」
「流摩大哥,你不要忘了,導師真正的身份是什麼。」幽雲拿起地上的那本曲譜,翻看寫著字的那一頁。
「真正的身份?」流摩渾身一震:「對了,導師是亡靈島上的亡靈法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精神魔法?」
「應該是的。」幽雲點了點頭:「或者說,這是精神魔法中的一種。」話完,伸手把手上的曲譜,遞到了流摩面前。
流摩接過那本曲譜,原本沒有任何字的地方,已經寫滿了小字,在第一行,用醒目的標題寫著:「不是魔法的魔法:無屬性精神共振分析」作者:克尼.特莫爾。
第二天清晨,萊斯圖就帶著他的同伴,七聖徒中的另一個,傳承的使者:馬萊克蘭亞,就出現在暗靈歌舞團落腳的地方,要求見丹米雷迪,還有幾位小姐。
「這些人還是忍不住了。」丹米輕輕的搖著頭,頭部微微一偏,對站在自己身後的柏蘭圖說道:「你怎麼看?」
柏蘭圖正了正自己的金絲眼鏡:「會有什麼原因,當然是來打探一下虛實,見識一下他們的死敵。」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花穎和幽雲小姐他們從昨天晚上開始研究曲譜,到現在還在隔音結界裡沒有出來,這,不大好辦啊。」丹米皺了一下眉頭,說道。
柏蘭圖扶了扶眼鏡:「不管怎麼說,他們已經來了,我們作為主人,總要見一下吧。」
「那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走吧,我們一起到門口迎接一下他們吧?」丹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帶著柏蘭圖向門外走去。
「啊哈!柏蘭圖,好久沒有見到你這個小狐狸了!怎麼樣,最近過得如何?」來的兩個人,走在前面的一個就是早已經見過面的萊斯圖,而走在他身後,一副神官打扮的年輕人,一看到柏蘭圖出現,就大叫了一聲,伸出手臂迎了上來。
「馬萊,你這個神棍!真是好久沒有見面了!」柏蘭圖也哈哈大笑的迎了上去,兩個人抱在了一起。
「丹米殿下,這一位就是神殿七聖徒之一,傳承使者馬萊克蘭亞,我們曾經在拉圖學院一起學習過,是當年學院中有名的死黨。」柏蘭圖正了正自己的金絲眼鏡,拉著馬萊克蘭亞向丹米介紹道。
「太好了,早就聽說神殿光明神教,七聖徒的名字,沒有想到,今天一天就讓我看到了兩位,這真是我的榮幸!」丹米哈哈笑道,然後把兩個人迎進了客廳。
「兩位,這一次到我這裡來,不知道有什麼指教?」丹米和幾個人坐好之後,笑瞇瞇的問道。
「丹米殿下,其實,我們這一次來到這裡,除了想要拜訪殿下之外,還想見見暗靈歌舞團的幾位小姐。」萊斯圖沉默了一下,直奔主題:「我們想……」
一邊的馬萊克蘭亞接下了他的話:「我們想要見見聞名大陸的暗靈歌舞團,早就聽說幾位小姐的音樂和舞蹈舉世無雙,我們是仰慕很久了,今天終於有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就這樣錯過呢?」
「呵呵!馬萊先生對於音樂的研究,在整個大陸上都是有名的,神殿光明教廷的唱詩班和光明樂團,都是馬萊先生在主持,於是提出這個要求也不算是過分,相信幾位小姐也希望和您見上一面,只是……」丹米面有難色地看了一下樓上。
「怎麼了?王子殿下,有什麼問題嗎?」一邊的萊斯圖看出丹米的猶豫,追問道。
「幾位小姐現在正在樓上研究曲譜,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出來過,還不知道接下去會研究多久。我也不敢打擾她們。」丹米搖頭苦笑道:「不要以為我是個王子,又跟在暗靈歌舞團後面就能說得上什麼話,事實上,我是死皮賴臉跟來的,根本不敢管幾位小姐的事情。」
「丹米王子,是在開玩笑吧?」萊斯圖和馬萊克蘭亞古怪的互視了一眼,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早就聽說過底比斯的王子:丹米.雷迪身為底比斯大眾情人的花邊新聞,他眼光之高,在整個大陸上都是有名的,沒有想到,連他也拜倒在那幾個可能是魔女的女人裙下,如果暗靈歌舞團真的是暗黑法師搞出來的東西,那麼,這大陸第一強國……想到這裡,他們兩個都覺得不寒而慄。
「當然是真的,唉……,一直到今天都沒有什麼進展。」丹米垂頭喪氣的說道,神色落寞。
「不用擔心,王子殿下,光明之神教誨我們,只要你有決心,那麼你就會有結果的。」馬萊克蘭亞連忙安慰道。
「多謝。」丹米感激地衝著他笑了笑。
就在這個時候,二樓幽雲他們研究樂譜的那個房間,慢慢發出一股殺伐之氣,還有鬥氣反應,一開始只是很淺的一點,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這股反應越來越強,到最後,竟然變得洶湧澎湃,震得人心潮起伏不定。
「出事了!」丹米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兩個字,緊接著,擔心立刻付諸於行動,他猛地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衝向二樓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房間。
但是,有一個人比他到的還早,當他衝到房間門口的時候,聖騎士雅戈早已經背著長劍,站在房間門口,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的盯著緊閉的房門。
「雅戈老師,怎麼回事?這殺氣是怎麼回事?」丹米心慌意亂的問一邊的雅戈,同時伸手去拉房門。
「不要動!」雅戈猛地橫過一隻手來,阻止了丹米的動作:「他們沒有事情!」
「可是,雅戈老師,這股殺氣……」雖然被攔住了,丹米還是不停的看向房間。
「哼!」雅戈不滿的冷哼了一聲:「我教導了你那麼久,竟然連殺氣和殺伐之氣都分不清楚!」
「殺伐之氣……」丹米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沒錯,在裡面的人,只有無窮的鬥志,卻沒有殺意,但是,如果剛才你貿然闖進去的話,他的一切攻擊都可能降臨到你的身上,憑藉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接那個人一招的。」雅戈面無表情地說道,但是,語氣裡卻帶著強烈的渴望,那是戰鬥的渴望。
「不可能接下一招!裡面的人究竟是誰?」丹米有些不服氣,不管怎麼說,自己的實力在整個帝國都是非常有名的,年紀輕輕已經成為了高階騎士,很少能碰上對手。
「裡面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暗靈歌舞團的那個護衛,那個神秘的黑騎士。」雅戈語氣加重了許多:「好強,就算是我,對上他也不一定能佔到便宜,一個暗黑魔導師、一個實力超群的黑騎士,這個歌舞團真不簡單。」
跟在丹米和柏蘭圖身後,跑上來的萊斯圖和馬萊克蘭亞相顧駭然,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暗靈歌舞團竟然隱藏了如此之多的秘密,魔導師、黑騎士,那麼,他們的幾名主要演員究竟是什麼樣的身份?
這個時候,屋子裡的殺伐之氣慢慢散去,裡面又恢復了平靜,但是房間外面的人,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