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柳的聲音的那一刻,歐陽宇的眼淚再次順頰流下,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努力的讓淚水不要流下來。可是沒有用,淚水在眼眶中轉了一圈後,又順著她白玉般的面頰向下流去。
她緊緊的咬著唇哽咽,生怕自己發出聲來。而她的小手,正緊張的握成拳頭,皮膚蒼白。
雙眼瞬了不瞬的盯著柳的方向,等著他出現。
小狐狸刷地一聲,跳到她的肩膀上,它探出頭,讓自己的腦袋與她的臉頰相摩。感覺到它皮毛傳來的溫熱,歐陽宇的心總算安靜了少許。
她慢慢垂下眼斂,平靜的望著前方的地面上,不再盯著柳的方向。實際上,她是害怕自己的目光會引起柳的警覺。畢竟他是那麼的強大。
腳步聲踩在落葉上的嘰吱聲徐徐傳來,柳的聲音輕緩而溫柔。
不一會,柳終於穿過樹叢,拂過落葉,出現在歐陽宇的視野中。
柳一進來,雙眼便習慣性的向剛才歐陽宇所蹲的地方望去。一眼沒有看到她,他的臉色刷地一青,身子一折,他縱身一躍,便跳到了一棵大樹的樹巔之上。
急急的四下眺望,柳惶急的叫了起來:「宇,你在哪裡?宇,別嚇我了,快點出來,快點出來。」
他急急的喊了幾聲,見沒有絲毫動靜傳出。便雙腳一點,身子劃過樹叢,彈向空中。一邊向樹林深處跑去,他一邊急急的叫道:「宇,你在哪裡?宇!」
他的聲音緊張而不安,充滿了害怕,歐陽宇呆呆的目送著他遠去的身影,想道:他很緊張。是因為不捨得我呢?還是因為我還有價值?
她不想流淚地。可不知為什麼。光是這樣看著他遠去地方向。想到這些事。那淚水便如決堤地河流一樣止也止不住。
小狐狸連忙伸過頭。讓自己毛茸茸地小臉在她地臉上摩擦著。一邊摩擦。它一邊奶聲奶氣地說道:「美人姐姐。你在為他傷心啊?這有什麼好傷心地呢?這個混蛋長得不但沒有希狩好看。連我也比不上呢。姐姐。你不要理他了。換我吧。換我吧。我會對你很好很好地。」
說到這裡。小狐狸伸著右爪。支起自己地下巴。瞇著眼睛。尾巴高高彈起。頗為感慨地說道:「想當年。我可是咱們族中地第一美男啊。」
歐陽宇本來是很傷心地。可是不知為什麼。被這小傢伙一弄。她地淚水便在不知不覺中斷了源。聽到這裡。她忍不住回嘴道:「你直到現在也不過是五歲地娃兒?還想當年。難道你地當年是一二歲那會?」
她信口反駁。卻久久不見小狐狸回答。不由抬起浮腫地眼胞向它看去。這一看。卻見小狐狸扁著嘴。垂頭喪氣地低著頭。一副「被你說中了地「模樣。
看到這裡。歐陽宇地嘴角不由向上一彎。
才一彎,兩行淚水又順頰流下。
小狐狸急急的叫道:「姐姐,你怎麼又哭了?」
歐陽宇想道:我不想哭的,我不要哭!
她伸袖重重的把臉上的淚水給拭去。
正在這時,柳的忽嘯聲遠遠的傳來。這忽嘯聲,如山濤,如瀑布,如旋風,狂放而激烈,遠遠的傳了開去,引得山鳴谷應。
山谷地回應聲,柳地嘯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不一會,披散著頭髮,鐵青著娃娃臉的柳便落到了離歐陽宇不足百米地樹枝上。
他虎著臉望著歐陽宇剛才停留的地方,目光冰寒。
這時,四面八方都有風聲傳來,聽到那些風聲,歐陽宇馬上明白過來,他是在召喚自己地屬下了。
柳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地方片刻後,縱身跳下,緩步向歐陽宇的方向走來。
他走得很慢,雙眼一瞬不瞬,臉色鐵青,披散的頭髮和凌亂的衣服,顯得有點狼狽。
望了一眼這樣的柳,歐陽宇忽然發現,他現在的樣子即使不戴面具,也有一種凜然之威,殺戮之氣。不再是以前那笑也罷,發怒了罷都很可笑的模樣。
柳慢慢的走到歐陽宇方才呆過的地方,那地方,離歐陽宇現在所呆的,不過十米的距離。站在那地方呆了片刻後,柳緩緩的蹲下,俯下身探向地面。
歐陽宇一愣,順著他的手向下看去,柳摸過一叢小草,又摸向小草旁的濕土。歐陽宇忽然明白了,他摸的地方,是被自己淚水給浸濕了的所在。
他為什麼摸那裡?一瞬間,歐陽宇的心中閃過一抹委屈,一抹喜意。可這兩種情緒才出現,她便緊緊的閉上眼睛,對自己恨恨的說道:歐陽宇,他就算是真的愛你又怎麼樣?你難道還要消受他再一次,再再一次的欺騙和利用麼?
這樣一想,她的心口又鬱結起來。睜大眼,任淚水在眼眶中滾動,歐陽宇定定的望著柳。
柳一直俯著身,手指在被她的淚水浸濕了的地面上撫摸。
他披散的頭髮擋在他的臉前,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狐狸歪著頭看著柳,嘟囔道:「他的心裡也很難受。」
歐陽宇轉頭看向它。小狐狸砸巴砸巴嘴,說道:「我家主人做這個表情時,通常是很難受很難受。」說到這裡,它轉眼看向歐陽宇,有點怨氣的瞅著她說道:「以前我家主人從來不難受的。自從見過姐姐後,他連睡覺也不安穩了,經常一個人呆坐著,臉上的表情很難受很受,讓我看了也跟著難受呢。」
在它的指責的目光中,歐陽宇垂下眼斂。
嗖嗖嗖嗖!!!!!
幾道風聲響起,轉眼間,五個男人出現在柳的身後。他們肅然而立,低著頭恭敬的說道:「屬下見過大人。」
直到他們叫出聲來,柳才慢慢的站直身子,轉頭看向他們。
就在他轉頭的那一瞬間,歐陽宇看到,柳的娃娃臉繃得死緊,嘴唇蒼白,那散落的頭髮配上他那蒼白的臉,似乎一瞬間老了十歲的模樣。不對,是大了十歲。
柳看著五個屬下,聲音沙啞的開了口:「妖女不見了。」
他的聲音中,藏著一種懊惱和艱澀,可這些都無損他話氣中的堅定和信心。
徐徐的,柳說道:「就是在這裡不見的。我看了一下四周,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我沒有把她納入視線的時間,沒有半刻鐘,可她就這樣不見了,彷彿從空氣中蒸發了一樣。當然,她是不可能從空氣中蒸發的,一定是被什麼人給隱藏了起來,讓我們看不到。」
柳說到這裡,雙眼向天空掠了掠,問道:「希狩可是朝這個方向來了?」
一個中年人應聲上前,右手在胸前一拍,朗聲說道:「正是。屬下剛才還跟著他,他離這個地方約有一百里的距離。」
柳點了點頭,徐徐說道:「那就不應該是他了。難道,又有大人插手到了妖女之爭中?」
他沉呤片刻後,抬起頭來命令道:「不管那人是誰!他用了隱藏術也不過是在這方圓二十里的範圍。傳令下去,給我仔細的搜!一寸草也不可漏過的搜。」
頓了頓,他的聲音低沉了少許,有點沙啞的說道:「一旦見到妖女,不可造次。她要打要罵隨她,只是不許讓她再離開了。」
「是!」
五人同時轉身,縱身一跳便閃入了樹林中。
直到屬下們都離去了,柳才轉過身來,他目光又落在了歐陽宇垂淚的地方,久久的望著那裡,終於,他低低的一聲長歎,聲音沙啞的說道:「宇,你居然這麼傷心啊!你為什麼會這麼傷心呢?你不是也想站在最高處嗎?我這樣做,可都是為了我們兩人,為了我們站在最高處!到時候,我擁著你,踩著這片大地,讓世人都來膜拜。這樣的樂趣不是人世間最大的樂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