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道上,慢步走來一個身穿淡藍色袍子的黑髮青年,這青年長得十分清秀,不過臉色蒼白,一雙眼睛倒如寶石一般熠熠有神。
他舉手投足都給人一種很從容,很隨意的感覺,那種感覺,使得他即使穿上最樸素的衣服,也顯得尊嚴十足。
青年一走過來,眾人同時躬身,朗聲叫道:「見過祭司大人。」
青年清冷的聲音傳出:「不必多禮。「
歐陽宇的眼光,這時已完全從柳的身上轉移到了公主和王子遠的臉上。自從這祭司大人出現後,公主的臉便是一白,眼神中也顯出了一抹懼意。王子遠卻不同,他渾如沒事人一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表情也甚是恭敬,可不知為什麼,歐陽宇卻覺得這個王子遠有點可怕。
祭司大人徑直走到眾人中間,他目視著柳,四目相對片刻,青年祭司深深一禮,朗聲叫道:「猛國祭司見過隱尊大人。」
啊?
抽氣聲此起彼伏的傳來。眾人的悄聲議論中,王子遠連忙扯過自家妹子,恭敬的對柳行了一禮,朗聲道:「原來是大人到來。遠失禮處,還望大人切勿見怪。」他一邊道歉,一邊不停的扯著妹子,連連的向她使著眼色。
可公主卻站得筆直筆直的,嘴倔強的嘟著,臉上雖然有著懼意,卻硬挺著不敢說出服軟的話來。
柳淡淡一笑,看了這兩兄妹一眼後便不再理會。他轉向祭司大人,笑了笑說道:「祭司來得好及時啊。」
祭司大人仍舊表情清清冷冷,他恭敬的半低著頭,認真的說道:「我才回祭司宮中,一回便聽到有人說起大人出現在海中的異狀,便舍下事務緊急趕來。幸好來得及時,不然這蠢不可及。蠻不講理的小丫頭便闖下大禍了。」
說到這裡。青年祭司加重語氣。問道:「不知隱尊大人準備如何處理這愚蠢地小姑娘?」
他這話一說。那公主臉色更是蒼白。大眼睛中淚水盈盈。
柳笑了笑。溫和地說道:「你不是說她是小姑娘嗎?算了。我剛才已經教訓過了。」
說罷。他牽著歐陽宇地手。慢步走下階梯。在他行走之際。青年祭司半躬著身。雙眼看向地面。表情恭敬之極。
等柳走到他身前時。青年祭司再次行了一禮。認真地說道:「隱尊大人既然駕臨猛國。還請入駐祭司殿。」
又是一陣小小地喧囂傳來。眾人面面相覷。一臉地不解。祭司大人地這句話說得很明白。他是要這個陌生人坐上他自己所坐地位置。天啊。這個隱尊大人到底是個什麼職位。居然令得祭司大人如此尊敬。幾乎是誠惶誠恐?
眾人看上柳的臉,實在看不出這張白白嫩嫩的娃娃臉上有什麼特殊之處,可畏之處。
柳淡淡一笑,還是不置可否。他牽著歐陽宇的手。大步向前面走去。
當他們走出十幾步後。歐陽宇耳尖地聽到青年祭司的吩咐聲:「隱尊大人到來之事,誰也不許洩露出去。聽到沒有?」
「是。」
「要是我聽到了什麼風聲。那不管是誰,我也必取了他地小命去!」
扔下這一句狠話後。青年祭司大步趕上柳,落後他半個身子亦步亦趨。
歐陽宇的大眼睛不時的轉動一下,她的小臉上儘是困惑。皺著眉頭尋思一會後,歐陽宇輕輕地,以只有他們三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柳,你是假失憶吧?」
她目光灼灼的盯著柳,這句話也是突然問出。可是,柳卻依然是那麼一副輕鬆的,笑嘻嘻的樣子。他對上她的雙眼,大眼睛眨了眨,一副不知道你說什麼的模樣。
歐陽宇有點生氣,她側過頭看向那青年祭司,見這小子還是面容清冷,聽到自己的話後表情沒有半點變化。
她咬了咬唇,惱恨地把頭一扭,嗔道:「還裝!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去!」在歐陽宇想來,柳雖然表現出一副他失了憶地樣子,可不管是在王子公主面前,還是這個祭司面前,他都表現得極為得體。失憶的人應該不會這樣聰明啊?
三人一路走來,路中遇到了僕從,一看到祭司大人跟在旁邊,打量兩人地眼神中又是詫異又是好奇。
一路走過,一路不停的遇到行禮地僕從。走出院門時,早就有兩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門口。柳牽著歐陽宇的手,逕直走到第一輛馬車前。
馬車慢慢駛動,歐陽宇忍不住掀開車簾向後看去,只見王子遠和那公主都上了馬背。在歐陽宇向他們看去時,王子遠也抬頭向她的方向看來。對上歐陽宇的雙眼時,王子遠的眼中光芒一閃,嘴角飛快的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容一閃而逝,轉眼間,王子遠低下了頭去。而歐陽宇的頸後,傳來一陣溫熱的呼吸聲:「宇,他們有什麼好看的?他們明明沒有我好看呢。」
歐陽宇嘴角向上一掠,她縮回頭,眼睛睜得大大的,湊到近在方寸的柳的臉上。對著他上上下下掃了幾眼後,歐陽宇嘴一彎,鼻子中哼了一聲,下巴朝天的說道:「你這長相叫奶粉味,他們那是成熟的男子長相,這不能相比的。」
柳歎了一口氣,頭一偏,放在她的肩膀上,慢騰騰的說道:「不能比就不能比。反正,你是我的人,要是誰敢打你的主意,我一定要殺了他!」
歐陽宇雙眼一彎,笑瞇瞇的問道「要是我打別人的主意呢?」
柳把臉在她的頸窩中蹭了蹭,理也不理她的問話,自顧自的嘟囔道:「我在說什麼呀?你現在這個模樣,天下間除了我,不可能再有第二個男人喜歡了。我真是白操心。」
歐陽宇先是氣得重重一哼,接著卻眼波一閃,詫異的問道「什麼叫我現在這個模樣,難道我以前的樣子與現在不同嗎?」
柳自是不答。
歐陽宇一拳又打在空氣中。她恨恨的轉過頭來,怒視著閉著雙眼打眈的柳。氣呼呼的伸手在他的耳朵上一掐,歐陽宇嗔道:「叫你裝,你還裝!」
她一掐一捻,柳不由低聲叫起痛來。他白嫩的臉扭成一團,氣呼呼的睜眼橫了她一下,惱道:「每次都這樣!哼哼。」他果斷的把頭一扭,不再理睬歐陽宇。那腦袋也挪開了它最喜歡的頸窩,小嘴生氣的嘟得老高。
歐陽宇笑了笑,沒有心思跟他鬥小孩脾氣。她又掀開車簾向外望去,雙眼在掃過王子遠時,歐陽宇看到他半露的棕色胸膛上,紋著一條青黑色的蛇紋。在那蛇紋沒入衣領的邊界處,一抹暗紫色的,帶著點點金光的東西瞬間刺入她的雙眼。
幾乎是突然的,一股劇痛穿入歐陽宇的大腦。她雙手捂頭,「啊——」地尖叫起來。柳迅速的轉過頭,把她的臉摟到懷中,擔心的望去。卻見歐陽宇雙手青筋暴露,臉上肌肉扭曲。痛呼聲不斷。
「發生了什麼事?」
「快停下馬車。大人,出了什麼事了?」
在眾人的詢問聲中,柳清楚的看到,附在歐陽宇臉上的偽裝一片片的飄落,漸漸的,屬於歐陽宇的絕世無雙的面容出現在他的眼前。
對上她的臉,柳沒有半分驚色。他只是皺著眉頭,一句輕輕的,似有似無的自語聲從他的嘴裡吐出:「居然被破了!居然有人可以破了我的修容術!他是誰?誰到了這裡?」說話之際,他的雙眼開合之間如電光雷鳴,透著絲絲寒光和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