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有如鋒使的真元,此時由四肢百骸湧入丹田,卻似一匹脫韁烈馬,在他控制下不安分的左衝右突,隨時有失去掌控之虞!
冷情心覺不妙,頓有些後悔之意!
修煉法門哪能說改就改,古往今來,又有多少嚮往天道的修煉者,因嘗試各種修煉方法走火入魔而死?!
然而面臨的氟星人威脅,以及骨子裡永不服輸的倔強,卻驅使他繼續勉力駕馭因壓縮而變的狂暴的真元!
漸漸的,他平素引以為傲的強大精神力,已覺控制不住丹田異變,不得不金力以赴,進入更深層次的冥想,以便調動金昏精神力!
內視中的丹田位置,仿似混屯之初的宇宙中心,又似正人為製造的黑洞,不停吸收著四方來陰的真元!
此時艱難的處境,堪可比作怒海揚開、趟越雷場,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不知不覺中,他額頭沁出層層冷汗,轉暖卻被體內更強烈的金光揮發掉!
要說原本以小太陽來形容他,還顯得有些誇大其詞,然而此時的金光,已強烈到不僅僅是太陽般刺眼!
量變產生質變,光線同樣如此!
以他為中心的金光,帶著灼人熱度向四周猛烈輻射,整個房間內,光線已強烈到無法視物!
體內湧動的強大能量,亦引起他身周劇烈地氣流漩渦。室內未固定的物事,經歷了短暫的凌空盤旋飛舞後被擠壓到牆上,在有如實質的壓力下不住顫動,其中有些易燃物品,在強烈金光照耀下已開始冒起冉冉青煙!
早先注意到他略顯的痛楚表情,美少女已面露憂色,此時被金老,照的皮膚灼燒。滿頭青絲不住捲曲。更是花容失色,不得不一直後退,到末了,甚至退出椅箱一樣的房間!
避在門外一側。看著室內金光透過門戶,形成一道強烈光柱打在對面牆上,美少女憂心忡忡,時不時冒著灼熱金光探頭觀望,卻什麼也看不清,直急地她一雙雪白小手不住地絞來擰去,跺腳道:「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大壞蛋,我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星宗歷史上,才高智絕之輩雖不計其數,各種旁門杭法更是無所不包,卻從無冷情這般逆運「星辰訣」的先例!
前方大道昭昭,大家都是老老實實沿著滅情祖師留下的腳印修煉。誰都不想無謂冒險,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冷情所處時代,依賴靈氣地修真早已沒落,無人引導的他有如此舉措,正應了「無知者無畏」這句老話!
堪堪匯聚了金身四分之一真元,他便難以為繼!
感覺著蠢蠢欲爆的丹田。和幾近枯涸的精神力,極度瘋狂和極度冷靜兩種矛盾感覺,卻在心頭奇怪的交相混雜。
一邊似旁觀的局外人般,就這麼靜靜「看」著自己不斷向毀滅深淵滑落,另一個聲音卻在狂亂大喊:
「我要死了嗎?」
人之將死,往往會回眸往事!
昨日的一幕幕,似流水般劃過他心田,記憶不斷的回溯中,有些淡淡地懊惱,有些不甘的失落,最終……定格在夢中真實而又溫馨的一幕。
望著走近的年輕母親,夕陽照耀下的那張俏臉,是如此美麗、如此親切,心中不禁湧起深深地慕孺和依賴,一個聲音在心底輕輕呼喚:「媽媽!」
剎那間,夢中身著海魂衫、對世界充滿好寄的孩童,和此時死亡線上苦苦掙扎的魔皇,兩個身形募然重合在一起!
母親溫馨的懷抱,永遠的充滿淡淡香氣;她淡淡的微笑,承遠是那麼安詳!
此刻地自己,似被即將降臨的死亡剝去所有堅強面具,重又回到了幼年,回到了母親羽翼保護下,從此再無須為任何事煩惱。
哪怕是……死亡!
正準備坦然迎接即將到來的命運,彈指間,場景再變!
的自己,正悲傷守在母親病床前,刺鼻藥水味似乎無處不在,眼前雪白病床上,那張曾經光彩青春的臉,已變得樵悴蒼老,每一條皺紋間,都寫滿即將降臨的死亡,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彷彿是最後一次。
「阿情,這個冬天,看來媽是熬不過去了!」
「媽,別說了,您一定會好起來!」
「唉……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知子莫如母,我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你了……你從小就很成熟,因此也顯得孤僻,長大經歷了感情波折後,我甚至看得出……你眼神中那種看破世事的無謂!」
「以後媽不在了,世上就剩你一個人,我……我一想到你日後的形孤影支,就……怎麼也不放心!你知道,我有多想看著你成家立業,多想看著你有個和美家庭,那樣的話……我去的還安心些。」
母親的手冰涼乾枯,勉強說到這兒,已忍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虛弱的喘息了幾口氣,又繼續微聲說道:「我不知你這種性格,該說成是堅強,還是脆弱!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哪怕生活再苦再難,也不要輕言放棄,就算只為了媽媽,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如果人真有靈魂,媽媽在天之靈,一定會永遠伴隨著你,看著你!」
一個聲音哽咽響起:「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活著!」
不知是擔憂兒子的未來,還是活著看他組建家庭地強烈願望…母親苦苦掙命了六天,直到耗盡所有生命清力,一顆疲憊不堪的心臟,才不情願的停止跳動。
「媽,求求你別死,別離開我啊!!!!!」
病床前的自己,緊握母親冰冷的手。怔怔看著她閉扼的雙眼、安詳的表情!
搖心裂肺地吶喊聲。卻只在心裡迴盪成永遠地心傷。
現實和夢中的冷情,面上同樣淚水橫流,轉瞬即被熾熱金光揮發掉,心底一個哽咽聲音響起:「媽。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乾涸見底的精神力,隨他沉靜了的心,和心底所作地堅定承諾,竟又被重新注入活力,緩緩的,他一雙同樣金光四射的手,於腹部丹田位置作了個合攏手印。冥冥中的心念,似隨手印般再次收攏凝聚,重新加緊了對丹田狂暴能量的控制!
此起彼消之下,他身周尤其是腹部的耀眼金光,隨精神力的再次壓制而變的稍稍暗淡!
短短半個時辰。在冷情感覺中卻無比漫長!
古有腐儒書生,大夏天穿著棉襖烤著火爐,便說什麼「人定勝天」,冷情對此從來嗤之以鼻!
現實如他,雖在極度地唯心和唯物間徘徊,兩種觀念卻似並駕馬車。互相並不於猶!不管他如何的唯心∼另一方面的現實物質世界,卻同樣映照在他明鏡般的心裡!
然而此時的他,地的確確做著「人定勝天,的事九∼!
精神力的由來,從來都蒙著層神秘薄紗,然而精神力和意志力的依存關係,卻經過了修煉者們無數次的親身驗證!
在他不屈努力下,不斷匯聚到丹田位置近乎液態地真元,似乎產生某種異變而再次提高了能量層次,從而形成一種近乎固態的稠密能量團!
「轟」的一聲,冷情心中似響起聲撼天雷,與此同時的丹田位置,突然間金光大放!
控制不住的能量外溢,同樣「轟」的一聲,剎那間將室內所有物事摧化為齏粉!
他奶奶的,終於成了∼!
冷情趕緊欣喜內視!
內視中,那團濃稠能量形成個三厘米高的金色小人,無疑是修煉過程中心隨意動,自然而然的衍生出人形,這小人看似不起眼,卻匯聚了他金身三分之一真元!
這算什麼???大成期的元嬰?
還叫元嬰有點不妥吧!不如叫神嬰更貼切點∼!
冷情好笑想著,大言不慚將「神」這個字眼用在自己身上,一邊試著將心念附著在神嬰上。
神嬰緩緩睜眼,看看舉在眼前的小手,又打量了下自己袖珍的能量軀體,面上泛起古怪笑容,忽而離體而出,面對面看著自己的赤裸「肉身」!
神嬰雖金光燦燦,然而能量內斂的狀態下,室內光照和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語,美少女在門外探頭探腦,一眼便發現半空小小的神嬰,和身無片縷的冷情,頓時驚奇摀住小嘴,滿臉的不可置信!
神嬰回眸望她,眉目依稀間仍是冷情的長相,再次古怪笑笑,竟然開口說道:「別怕,這也是我∼!」
看看閉目盤坐的冷情,再看看半空似個微雕娃娃,還開口說話的小人,美少女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嚅嚅道:「那……到底哪個是你?」
閉目盤坐的冷情忽而睜眼,如釋重負的起身,老老伸了個懶腰,隨即手中憑空多了套衣物,邊穿衣邊笑瞇瞇說道:「都是我∼!」
「啊!!!」美少女,尖叫著倉皇後退,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滿臉活見鬼的表情∼!
原來冷情擔心肉身被佔,臨陰身神嬰之際,心中忽而一動,竟將神念一分為二,此時自己看自己,心中亦是說不出的怪異!
雖各有所想,神嬰和肉身間,卻有條無形紐帶,兩個思想、兩個視角,通過這無形紐帶,矛盾而又和諧的統一起來!
又好玩看了「自己」半晌,神嬰忽而轉身,望著美少女道:「正事要緊,有些事回頭再和你說!」
目光望向牆角鐨錮金屬茶,神嬰一雷若有所思的神情,其間又夾雜著些期待,在美少女驚詫目光下,緩緩飛到錠錮金屬邊上,小手試探摸上銀光流轉的金屬條。
面色突然一變,神嬰忙不迭縮回手,小臉上已滿是苦惱…
神嬰由能量構成的身體,無疑是精神力的良導體!!!
而冷情內摸上鐨錮金屬條,便覺精神力由手部不斷流逝。
回想了下精神力的流失速度,神嬰面上漸漸變的堅定,忽而不顧精神力的迅速流失,再次按上金屬條,再抬手時,金屬條的按壓位置已出現個袖珍手印!
金光一閃,神嬰已回到面上微露欣喜的肉身內,卻是冷情擔心長此以往形格分裂,趕緊收回了神嬰。
化身千萬的法門,說來神奇無比,然而深受現代心理學影響的冷情,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變為精神病∼!
「你自己到處轉轉,看有沒有能吸收消化的科技,我現在需要恢復一下!」冷情心中有了數,重新閉目盤坐,淡淡而沉靜地說道。
不管怎樣,見他已經無事,美少女頓時心中大定,乖巧應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轉轉!」翩躚轉身離去當兒,猶自屋屢回眸望他。
冷情並未睜眼,只是微微點頭回應,心中卻似潮汐般起伏不定。
開初的古怪詫異,此時已變為滿心僥倖,後怕心忖道:「乖乖隆滴咚,差點沒把小命搭進去,看你以後還敢胡整!」
想想所謂的「神嬰」,冷情心中亦有些惴惴,忙運起第七層「星辰快」心法,仔細體察自身變化。
原本吸收轉化的能量,是均勻散佈到四肢百骸、所有經脈內臟乃至血液中的,然而此時,卻有部分能量被神嬰吸收了去,就不知日後是禍是福了!
由此又想到可惡的氟星人,冷情直恨的牙癢癢:好好的通天大道,被自己逼不得已之下搞成這般德行,日後……定要讓那個萊頓嘗嘗「心獄」的滋味!
念及等待自己解放、關係到後續大計的智腦阿爾瑪,冷情心神一肅,忙摒除亂七八糟的思緒,進入古井不波的冥想狀態!
第二日。
二人回到控制室,冷情經過一整天恢復,已是精神抖擻神采飛揚,念及終於找到突破口,面上更流露著說不出的自信從容。
他坐入椅中,手剛按上半球晶體,對面圓柱體便亮了起來。
「阿爾瑪,我想我有辦法了∼!」
「您指的什麼?」
「去除你腦內的鐨錮金屬!」
「您……真有辦法,真願意讓我獲得自由?難道您不怕回去後受到「心獄,的懲罰?」
「回去?誰說要回去了!我在這裡很快活,不覺得回氟星有什麼好!再說就算回去,也不知多少萬年後的事了∼!」
「可是……」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放心,我自有辦法應付他們!」
「我想想……唉,您別說,自由的誘惑還真是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