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斯拉皇帝自天而降的消息,似颶風般狂掃霧隱叢林,現場目擊的精靈們很快將這消息傳遍整個迦葉族,納斯拉皇帝的俊朗相貌、儒雅從容,來時所乘坐外形龐大發出巨響的飛行器,被這些精靈描述的活靈活現,愈發激起了所有人的強烈好奇,精靈們紛紛向長老會所方向聚集,急欲親眼目睹這傳說中的人物和他乘坐的「東西」。
商務機空地附近,精靈們圍著這流線型似巨鳥般的大傢伙指指點點,洛雷塔等三人則分別被圍了個水洩不通,尤其是洛雷塔,面對如潮湧來的問題,不說回答了,連聽都聽不及。
「洛雷塔,他真的一個人就殺了幾萬獸人?」
「洛雷塔,你們就坐這東西來的嗎?裡面什麼樣?速度快不快?」
「洛雷塔,他真有個精靈女友?」
「別吵,我來說!洛雷塔,你見過他動手的情景嗎?」……
洛雷塔茫然四顧一張張開合的嘴唇、急切的眼睛,頭一次發覺同族的好奇心竟強到如此地步!
七嘴八舌之下,最後根本聽不清誰問的什麼,洛雷塔被吵的耳朵裡嗡嗡作響,最後不得不使勁作手勢同時大叫:「安靜!安靜!」
圍著他的精靈逐漸意識到,再繼續下去誰都得不到回答,隨著洛雷塔的喊聲,聲浪終於平息下來,一雙雙綠眸卻更加熱切的望著他。
「一個個來,我讓誰說誰再說,都不許插嘴!」洛雷塔說道。
看看周圍,不乏相識的親朋好友,洛雷塔指向最近的一名精靈:「普林,你說。」
名叫普林的男精靈大喜過望,四周目光也一下匯聚到他身上,普林低頭想了想,最後總結性問道:「你前面送回消息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洛雷塔笑笑,說:「怎麼,我還敢騙長老會不成?都是真的!我匯報的那些情況,納斯拉國每個人都知道,甚至很多人能繪聲繪色描繪那場保衛戰!」
這消息每個人雖已知道,然而洛雷塔話音剛落,周圍仍響起一片吸氣聲,普林心裡大叫:「乖乖!連殺了幾萬人!雖說是野蠻的獸人,畢竟帶個『人』字,那可得多冷酷的心才能做到?!想像一下,白衣飄飄的冷情獨自衝進密密麻麻的獸人軍隊,隨後那勢不可擋、血肉橫飛的場景……嘖嘖!」
一眾精靈驚歎之餘,對冷情的想法也變得複雜,固然對他的冷酷悚然於心,隱隱卻升起崇拜之意!誰說精靈就不崇拜英雄?!冷情雖說保住了人族國度,同時也保住了精靈族啊!儘管,他是個人族。
定定神,普林又問:「你說他發明了一種叫『暴風弩』的武器,給我們詳細說說好嗎?」
洛雷塔點點頭,將「暴風弩」的大概性能描述了下,周圍隨之又是一片吸氣聲,有個女精靈嚷道:「天吶,這麼厲害!弓箭的射程和威力同它比起來,簡直象玩具一樣!洛雷塔,下面讓我問好嗎?」
洛雷塔看向這女精靈,原來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友,點點頭說:「好,洛伊絲你說。」
洛伊絲眨眨美麗的眼睛,問出憋了好一會兒的問題:「他真打算娶那個叫……叫薇安的精靈做皇后嗎?」
洛雷塔點點頭,道:「沒錯,這事他已對我們說了,以後納斯拉將出現一位精靈皇后!」
精靈們聞言,驚訝的面面相覷,周圍一時間安靜無比。
精靈皇后?!
這意味著什麼?難道從此要變天了?
洛雷塔趁熱打鐵,趁這空檔又將冷情一系列針對精靈的政策講述一遍,證實了精靈們的猜想,最後說道:「納斯拉皇帝此次拜訪,主要是和女王商議落實這些政策,使我們精靈族最終融入人類社會,還有個目的,是找些魔法師級別以上的精靈幫他做事。」
震撼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精靈們早已震驚無比!融入人類社會,這可能嗎?
終於另一個精靈女孩忍不住嚷嚷道:「人族狡詐無比,你怎知他不是故意把我們騙出去,然後全部變為奴隸?」
洛雷塔看向那名精靈,原來是佩琦,她表姐十幾年前失蹤後再無音訊,這種情形……唉……
「佩琦,我知道你對人族沒什麼好感,不過,不是每個人族都是你想的那樣,事實上我們三人這次的人族之旅還算順利,碰到的大多數人都很和善,人族中的敗類畢竟只是少數啊!」
洛雷塔又掃視周圍,看向那一雙雙充滿疑懼的眼:「說到這位納斯拉皇帝,他不光要娶精靈為妻,聽說還解救出被前任皇帝關押的三名精靈女子,現在這三名精靈女子正在皇宮中擔任重要職務!再說了,以他的實力,真要對付我們精靈族的話,或許他一個人就可以對付這裡所有人!實在不必如此費事!」
末了,洛雷塔總結道:「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和觀察,我認為他是真心實意對待我族,對他的誠意不再抱有任何懷疑!」
人群中忽有人說:「人族生命短暫,這位皇帝也許這麼想,那麼他死後呢?萬一繼任的皇帝換了想法,我們豈不是……」
洛雷塔一看之下,心中歎氣,又是個失去表妹的精靈:安格斯。念及此,洛雷塔不由挨個看過來,曾失去親人的竟佔了多半,人族,唉……
洛雷塔心情變的無比沉重,說:「這事我專門問過他,據他說,不出所料的話他的壽命應比我們還長!我知道你們對人族抱有嚴重戒心,不過除了搏這一把,我們沒有其他出路可走,再這樣下去,你們說我族還能存在多久?!不管怎樣,我,選擇相信他!」
洛雷塔望向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只覺最後一句話的份量如此沉重,竟有些窒息的感覺。
「萬一……」
洛雷塔忙搖搖頭不敢再想,那種可怕結局實是無法承受之痛!只希望一切如自己所見所想,希望「他」不會辜負精靈族!
望望另一邊,柯爾比和梅麗爾同樣被精靈們圍的水洩不通,風中不時傳來說話聲、驚歎聲。
長老會所內,進行著一場真正關鍵性的商議。
精靈的歲數實在難以猜測,冷情看著美麗絕倫的薩爾瑪女王,怎都估摸不出她的歲數,按捺住心中疑問,兩人禮貌的互致問候。
薩爾瑪女王的內心並不像表面般鎮定,親眼見到這傳說中的人物,實難相信那些事竟是眼前俊雅男子所為,除了奇跡再沒其他可以解釋。外面的大傢伙仍停在那裡,薩爾瑪進來前問清來歷,此時已明白:奇跡,根本就擺在眼前!
時間緊迫,冷情沒作任何寒暄客套便直奔主題,將自己對精靈族的好感,對精靈族的政策,以及對日後的展望,竹筒倒豆子般統統講述了一遍,然後慢條斯理端起杯子,沒人事般品味這風味獨特的飲料,祥作不見滿屋子震驚。
薩爾瑪女王愈聽愈驚,到最後望向冷情的眼神已掩飾不住內心,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八位長老面面相覷,無比震驚之餘目光全望向薩爾瑪女王,看她作何反應。
薩爾瑪女王終回過神來,忍不住探詢問道:「您說的,都是真的?」
冷情放下杯子看向薩爾瑪,微微一笑道:「當然,我這人不喜歡說大話!目前這些想法做法只是我單方面的事,最終還需要你們的配合。你們若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證實誠意,不過仍會按既定政策走下去,配不配合就看你們了。話說回來,真不希望你們辜負我一番好意啊……」
薩爾瑪愣愣盯著杯中飲料,握住杯子的纖長手指,因用力過度已毫無血色,可見心裡的緊張。
這,可是關係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對面納斯拉皇帝所說這些,已遠遠超出之前他所做出的善意政策,根本就是將精靈族融入人類社會的長遠計劃,這樣做,真行的通嗎?
薩爾瑪勉強笑了笑,說:「您所說這些太過震撼,請容我考慮一下。」
冷情卻趁熱打鐵說道:「當然沒問題!不過您是否考慮過,精靈族衰微的根本原因,除了出生率以及奴隸販子的侵擾,是否還有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
薩爾瑪迷惑看著他,搖頭道:「除了這兩點,我們想不出其他原因。」
「就是物競天擇!」冷情看向仍舊迷惑的薩爾瑪,詳細為她解釋「物競天擇」的由來,一如當初為薇安解說般。
薩爾瑪聽完,駭然望向冷情道:「按您的說法,我們精靈族是因為不適應自然發展,所以最終將被淘汰?」
冷情肯定的點點頭:「沒錯,如果你們仍然故步自封的話,這一天已可以預見。我提議你們最終融入人類社會,就是想讓精靈族擺脫這種狀態,跟上社會發展步伐同人族一起進步。要知道,人族雖然生命短暫,然而其慾望引發的創造力和前進動力遠非精靈族可比,正好和精靈族取長補短。」
被人這麼毫不留情的直揭短處,薩爾瑪女王還好,八名長老可有點受不了,紛紛反駁冷情的說法,對於這種辯論,冷情早已輕車駕熟,以強大的理論和事實依據,說的長老們憤憤然卻又無可辯駁,室內一時陷入了沉寂。
「長老,往往是食古不化的代名詞呢!」冷情看看無話可說依舊不服的長老們,一時有些頭疼,只有薩爾馬女王看起來還好些,對某些事實採取了默認態度。
然而冷情往深裡想想,實在是精靈族以往吃人族的虧太多太多,如此深重的戒心怎可能馬上消除?!而且精靈族的天性也擺在那裡,某些思想一時間很難令他們接受,要想很快達成目的看來行不通了,只能通過時間慢慢去轉變他們。
思想,才是最頑固的堡壘啊!冷情心下歎息。現在精靈族的思想,就好像一潭死水,很久以來都沒什麼變化,面對這種情況,要麼把水攪渾,要麼投塊巨石進去掀起大浪!還好此次準備充分,對這種情況有所預料,讓「雅典娜」翻譯印製了許多哲學和基本科學著作,其中便包括達爾文的《進化論》!
揮手間,冷情面前桌上整整齊齊擺了上百,對薩爾瑪女王和諸位長老說道:「看來是我太急了,短短時間內很難讓你們相信我的誠意,這些書不必問從哪裡來,希望你們仔細看看,也許會對你們有所啟示。另外,我希望不光是你們,所有感興趣的精靈都能看到這些書。」
薩爾瑪女王歉意的點點頭,道:「您說的一切我會仔細考慮,留下的書我們也會詳細閱讀,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畢竟事關整個迦葉族命運,倉促之間很難下決定!」
想了想,薩爾瑪女王似下定某種決心,又說:「不過,今天您所說一切我會詳細通報全族,願意相信您、願意去人族社會闖蕩的,我絕不阻攔。」
冷情聞言一喜,這就是個好兆頭啊!凡是總有開始嘛!忙說道:「那正好,您知道納斯拉魔法師絕大多數陣亡於維克斯一戰,我現在急需一千名魔法師幫助,駕駛新研製出的飛行器運送礦石,這些礦石對納斯拉的發展和對抗獸人至關重要,不知您是否可向全族通報一下,看有沒有人願接受這任務?」
「飛行器?您說的不是外面那個大傢伙吧?」薩爾瑪女王好奇問道。
冷情笑笑說:「當然不是,這種飛行器昨天才研製成功,暫時定名為『交通艇一型』,需要魔法師級別才能操縱。如果您有興趣,也可以親自試試。」
「飛行器?那就是說……可以飛?」薩爾瑪心中暗忖的同時,掩飾不住雀躍之意,笑顏如花道:「真的嗎?按人族的分類,我應是水系聖魔導師級別,您是說我也可以飛?」
「聖魔導師?貌似珍稀啊!」冷情心中暗讚,說:「當然,您可以親自嘗試一下。」說罷當先向屋外走去,薩爾瑪掩飾不住內心期待尾隨而出,八位長老古怪的互相看了看,也隨後向外走去。
此時天色已變,遠處黑壓壓的烏雲蓋頂而來,逐漸增強的風中飄過微微雨滴,吹的樹木搖擺不定枝葉沙沙作響,外面的精靈們卻似未感覺到般繼續圍著三人,問題似無窮盡向三人湧去。
暴雨即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