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突然說道:「我覺得被盜的事情,若是問天朵-蘭,或許會更明瞭一些。」向野這句話讓石隱猛然一震,頭腦間霍然又清晰起來,是的了,伊文思有再大的勢力,對整個六弦星的掌控也不可能比天朵-蘭更加清楚了。
現在石隱才覺得自己把事情的重心本末倒置了,只是現在夜色已晚,不好再去找天朵-蘭。
石隱和向野出了密室裡,跑了一天也跑累了,乾脆就在向野的住所裡先住下,待到明日再說。
石隱來到向野安排的房間裡,正待睡下,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聲音短暫而帶著節奏感,輕快又帶著一絲焦慮,石隱微微閉眼,意識裡浮現出帝無雙的影子來。她這麼晚來幹嘛?
石隱開了門,卻見帝無雙穿著一身便服行了進來,手裡卻是捧著一碗夜宵,香氣騰騰的冒出,石隱突然覺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餓了,忙道:「這麼晚了,還沒睡下?」
帝無雙將夜宵放在桌子上,二人便就著桌子坐下,帝無雙將夜宵推到石隱的身邊,溫柔的道:「平日裡,在宮廷沒什麼事情,便喜歡做些小點心,出宮已經許久了,不知道手藝退步沒有,今晚便做了些。」頓了一下道:「他們也都吃過了,剛見你和向神導在密談,所以未敢打擾。」話語中,並未暴露出什麼特別的味道,這樣也讓石隱心安許多。
石隱便笑道:「如此口福,石某若不嘗,便真是愧對上天了。」說完,便用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入嘴中,只覺軟嫩酥滑,沉香滿口,頓時讚歎不已,肚子飢餓更甚,若非帝無雙在旁,怕早已狼吞虎嚥起來。
帝無雙看著石隱吃得高興,眉頭卻不由微微皺起,說道:「這些天,看著石先生到處奔波,雙兒心裡時常多了些埋怨,若非是因為自己,將石先生牽扯進來,或許石先生可以逍遙自在一些。」
石隱笑著寬慰道:「陛下你太過自責了,恕石某大膽一句,你可是當石某是你的知己之人,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石某若不盡心,豈不愧對這知己二字。」
帝無雙歎道:「只是--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光看著你忙碌,心裡時常有些亂。」
石隱說道:「陛下,說不定過幾天便要陛下出馬的時候了。」
帝無雙驚喜的說道:「真的嗎?」
石隱問道:「陛下可曾聽說過極天家族嗎?」
帝無雙點頭道:「知道,以前曾和先祖爭奪天下,後來敗走出國,現在乃是尚武境的四大將軍之一。」
石隱說道:「那麼陛下認為陛下有可能和極天家族合作嗎?」
帝無雙秀眉一皺道:「想來是很難的,極天家族對皇位依然有窺視之心,雖然已在尚武境中,但是和國內的一些勢力也有所聯繫,雖然未有大的舉動,但是圖謀十分明顯。若是我和他們合作,他們提出的條件必定和國土有關,縱然我做不了帝位,也不會將祖先打下的國土拱手送人的。」
石隱眼神凝聚的說道:「尚武境絕不能內亂,一旦內亂,要恢復元氣便需要數十年的時間,若不能於極天家族合作,那麼便可能直接導致赤帝掌握整個天域神國。」
帝無雙睜大眼道:「事態竟已有如此嚴重了嗎?」
石隱點頭細聲說道:「不錯,我要做的,便是聯合神武族、魔法宗教地的勢力,尚武境在三國之間,雖是彈丸之地,卻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如果他完好無缺,便是一支催化劑,使我們力量大增,如果他殘缺不全,便如同一顆毒瘤一般,時刻會要我們的命。如果能夠順利的使尚武境取得國際合法國家的地位,三國施壓,足已使得赤帝不得不小心,到時我們再聯合國內其他反抗勢力,一起對付赤帝,內外夾攻,再加上你乃是皇室正統,至少在聲望上,我們定然是處於優勢,至於其他的,便須細細商量。」
石隱對著帝無雙合盤托出自己心裡的想法和計劃,對帝無雙可謂是信任,帝無雙認真聽完石隱的話,心裡卻是震撼不已,眼前這個男子真的是自己當初所見的那個男子嗎?從當時一起逃難,到現在似乎他的勢力在不斷的延伸,力量在不斷的擴大,已經到達了尋常人所不敢想像的地步,一時間,帝無雙突然對眼前這個男人產生了迷惑的感覺,高挺的鼻樑,堅毅的眼神,刀削般的面容,光是容貌已是不俗,論氣質,論神色,這天下豈能找出第二人,猛然間,帝無雙感覺心砰砰的亂跳起來,怎地有些氣息混亂的感覺,怎地不敢正眼看著他,帝無雙越想心越亂,也不管石隱吃沒吃完,把碗收起就跑。
石隱拿著勺子吃得正歡,卻發現人菜兩空,急得差點沒有大叫起來「我還沒吃完。」
俞香雲正從自己房間走過來,見到帝無雙匆匆離去,石隱急得要大叫的情景,不由噗嗤一笑道:「你們怎麼拉?」
石隱尷尬的擺弄著手裡的勺子,做了個無辜的表情。
俞香雲恍然大悟笑道:「你這花心種子,莫非連陛下也想染指不成?」
石隱忙道:「哪裡的事,夜宵而已。」
看到石隱緊張的樣子,俞香雲停止了打趣,笑著過來坐下道:「一回來便和向神導關在屋子裡,還不知道這次去神化的收穫如何?」
石隱說道:「沒什麼收穫,倒是向野提醒我了一句話,看來明日得去找天朵-蘭,想來事情她更為瞭解一些。」
俞香雲又問道:「那,境內的事情呢?」俞香雲也只知道石隱三日後要回去和雪境主召集四大將軍的事情,至於具體什麼事情,也並不知曉。但是於三日後回去將要發生的事情,俞香雲多少有些擔心,四大家族的不合和各自的發展方法,只要是尚武境的人,都有所耳聞,多年來,四大將軍已未齊聚,如今奉召臨見,為世人所關注。
石隱說道:「只有一個家族了,極天,只需要將他們的問題解決,三日後的事情便不會有任何的差錯。」其實石隱做到現在,已經算是駭世驚人了,誰能想到憑著他,竟然能夠將三大勢力重新整合在一起,縱然極天家族反對,也決然拒絕不了石隱將要成為鎮北將軍的事實,但是石隱想要得到的並非是簡單的鎮北將軍的位置,而是要為帝無雙重新奪得政權而鋪路,所以極天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
俞香雲說道:「極天的老頭可是出了名的倔強,我估計,恐怕這次大會他不去都有可能。」
石隱搖頭道:「他不會不去的,縱然境主召令沒有實質性的約束力,但是若其他勢力有心對付他,他也吃不了兜著走,任何兩方勢力聯合起來的力量都是可怕的。」是的,但是光憑著壓力,並不是自己想要的途徑。
石隱邊說著,邊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如何才能找到一條途徑讓他們心悅誠服呢?看來一切都得從長計議了。
俞香雲安靜的退了出去,關上門,心裡一陣失落又一陣心疼,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專心於他的事業之中,自己無法成為他心中第一,心疼的卻是他為了解決這些困難,而深思熟慮,或許正因為如此,自己才需要做出些犧牲,默默的陪在他的身邊,等到,等到有一天,自己能成為那不可能成為的第一?初涉愛情,俞香雲才感覺到做女人所需要的犧牲和決心。
第二日起早的時候,石隱便來到了天朵-蘭的府邸,這次算是正式的拜訪,天朵-蘭也算是正式的接見,但是行為上卻多了些隨意,畢竟此時的石隱和初見時已有了許多的不同。
天朵-蘭似也料到石隱會找來,先屏退了左右,然後開門見山的說道:「你是想問活性水晶的去處吧。」
石隱心頭有些喜意,天朵-蘭如此發問,必定是知道些底細,連忙回道:「正是。」
天朵-蘭沒有正面的回答,只是說道:「尚武境,乃是海盜之國。」
石隱心念一動,說道:「還請蘭小姐明示。」
天朵-蘭說道:「有許多重要的物品在拍賣之前,便已有人向政府開出必得的條件,政府便會已其特有的方法將此物交予他,活性水晶便是其中一樣,有人在暗中收集此物,卻不想讓別人知曉,於是便要通過我們政府以非常的手段獲得,然後由他出資一方面完全補償之前的所有者的損失,另一方面則是付給政府的勞務費。」
石隱聽得如此荒唐的事情,此時才恍然明白,這海盜之國果然是海盜之國,自己差點忘記政府的首腦都海盜,連忙問道:「那,那活性水晶在哪裡?」
天朵-蘭說道:「我無法透露對方的姓名,但是目前他已經帶著此物出境了。」
石隱重重歎口氣道:「原來竟是如此,我倒是白忙了一場。」
天朵-蘭帶著些誘惑的道:「如果你想要活性水晶,也並非沒有辦法。」
石隱忙問道:「什麼辦法?」
天朵-蘭說道:「在境主的密庫裡,這些東西,並不少。」
石隱皺眉道:「只是境主她……」
天朵-蘭說道:「只是這些都是境主的私人財產,至於她是否將其給你,就要看你的行動了。」
石隱為天朵-蘭言語中隱藏的某些字句而心奇道:「蘭小姐究竟想石某如何做?」
天朵-蘭說道:「你莫非還聽不出來嗎?」
石隱慎重的說道:「有些事情,石某不敢胡亂猜想。」
天朵-蘭聲音突然放低的說道:「你可曾想過,這境主之位?」
石隱猛然抬起頭,兩眼精光射得天朵-蘭有些不安,石隱沉聲道:「蘭小姐將石某想像成何等人了?莫非竟以為石某幫助你們是為了謀取這境主之位不成?」
天朵-蘭見石隱隱有發怒之感,心裡不由得一亂,連忙收起剛才的嚴肅,說道:「你莫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
石隱冷哼一下道:「那我倒要聽一下蘭小姐的真實意思了。」
天朵-蘭有些傷心的道:「你別如此誤解,你可知道自從爹死後,姐姐便苦苦的撐起了境主之位,為了我國能夠順利的發展,不惜委曲求全,日夜打理,各方面關係都要井井有條,行動上更是需謹慎再謹慎,話,如果多少一句,關係就會混亂,話,如果少說一句,關係就會僵持,任何場合,任何時間,精神力都無法放鬆,我從未見過姐姐露出過一絲真正的笑意。五年前,我也終於接任了六弦星的管轄權,為了對抗各方面勢力,日夜辛苦的研究各種可行的方案,找尋人才,輔助姐姐,你可知道,這有多麼辛苦嗎?」
天朵-蘭邊說著,心傷的淚水直往下墜,石隱輕歎一聲,忙為自己剛才的衝動而道歉,兩個女子管理對她們而言,如此大而複雜的國家,著實是為難了她們,自己剛才的話,的確也有欠妥的地方。
天朵-蘭在哭聲中停了下來,將淚水擦了擦,說道:「姐姐和我的意思,你莫非還不明白嗎?」
石隱遲疑了一下,他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便是要他接管尚武境,當然,如此的決定是青梅-雪和天朵-蘭看準他能夠將尚武境帶向輝煌的人,但是另一方面,貿然答應此事,可能使得事態變化,石隱也不敢立刻下如此決定。
天朵-蘭卻不管那麼多,問道:「你能答應嗎?」
石隱歎口氣道:「蘭小姐,石某人對你說老實話,我的野心,不僅如此。」
不僅如此的意思,便是比起尚武境來,便要大得多,天朵-蘭不由得心喜道:「既是如此,由小到大,更有接受之理啊。」
石隱搖頭道:「現在,卻不是時機所在。」
天朵-蘭奇道:「為什麼?」
石隱說道:「你可知道我和伊文思有一筆交易,他將活性水晶交給我,我替他贏得神化的自治權。」石隱於是將交易的內容和步驟仔細說給了天朵-蘭聽。
天朵-蘭哪裡知道其中還有這等事件,說道:「看來是我無意中破壞了你們之間的合作,不過伊文思是頭老狐狸,你要小心為上。萬一被他出賣了,可就麻煩了。」
石隱說道:「現在已不是出賣的問題,神族必定已經知道我就在尚武境,之所以沒有採取行動,是因為和平派沒有機會這樣做,而保守派根本無需對我動手。但是,我一旦領導了整個尚武境,便不一樣了,像我這樣的人,必定引起其他勢力的敏銳反應,一個人,變成一個國家,其他勢力必定會借此有所圖謀,如今尚武境國力並不足以抵抗任何一個帝國,所以凡事都得小心為上。就連我是否要接受鎮北將軍之位,也是在尋思許久之後才答應的。」
天朵-蘭聽得石隱接受鎮北將軍之位,不由得渾身一震道:「什麼?」
石隱說道:「其中情景和原由,他日再說於蘭小姐聽,我只是想說明,我接任將軍之位,引起的不過是別人的關注,但是若一下擁有整個尚武境,便可能引起別人的衝動,所以還請蘭小姐和雪境主三思。」
天朵-蘭有些謙意的說道:「是我們只考慮到了自己,未曾考慮到石先生的處境。此事我會向姐姐稟告的。」
石隱說道:「既是如此,石某也就心安了。」說完,便要告辭而去。
天朵-蘭叫住石隱道:「等一下。」轉身離開大廳,過了一陣才回來,手裡捧著一個小箱子,靠得近了,遞給石隱。
石隱奇著接過箱子,胸口處的天兵碎片發出震動之感,石隱只覺得箱子裡應是熟知之物,忙將箱子打開,卻見裡面有一塊水晶一般的物體,浮懸在其中,放出潔白的光芒來,心裡念頭一起,驚喜道:「活性晶體?」
天朵-蘭笑道:「這是我私藏之物,既然石先生有所需要,便送於石先生了。」
石隱大喜過望,連聲道謝,卻又為如此貴重的禮物而感覺有些不妥。
天朵-蘭說道:「石先生又何必謙讓,你的功勞與此物相比已是太過了。」
石隱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來,有了這塊活性晶體,終於能將陳可欣治好了,而且現在和伊文思沒有什麼利益上的瓜葛,也沒有再為他的事情而煩心,可以專心的對待極天家族了。
看著石隱緩緩離去,天朵-蘭心裡一陣安慰,卻又一陣失落,安慰的是,自己和姐姐就將要從這繁複的政治中解脫,這本來就不屬於自己的世界,終於要離自己而去,失落的卻是,自己若是離開政治,又將何去何從呢?從未想過一生有什麼夢想,便連嫁一個如意郎君的想法都未曾有過,如今心裡突然空空的,猛然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