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隱的猛然感悟似乎和這個世界取得了共鳴一般,只見他用錯愕的表情呆立不動,額頭之上隱約著開始浮現一行紋路。
鐵正昊還以為石隱是被自己快如閃電的動作弄暈了頭,一見紋路出現,想也沒有想,一掌就朝著他的額頭劈了過去,這一掌並非有意,實是因為等待已久的機會到來,忍不住求勝之心頓起,本能的反應使得鐵正昊忘記了二人並非是以命相搏。
待到想起這一掌若是劈中石隱的額頭,那豈不是殺死了他,鐵正昊這才被自己的行為嚇了透,可是待到要收回力道已是不及,而石隱的目光依然呆滯,額頭上的戰紋越見的清晰。
當錢昆看清楚越來越清晰的戰紋時,兩眼猛然瞪大的渾圓,猶如看見了一個不可置信的事實一般。
強大的勁氣終於完全的接觸到了石隱的額頭上,這一刻,鐵正昊的心都涼了,忍不住的閉上眼睛,雖然自己性格是鹵莽霸道了些,但是卻從未有過殺人的舉動,這一次,手竟不由得有些抖……想法還未想完,鐵正昊卻突然感覺到自己轟出去的勁氣並未和平時一般朝對方體內湧入,反而如同轟在了一塊堅硬的金屬般一樣,力量猛然的反彈回來,隨即喉嚨除感覺一甜,身體不由自主的飛射出去。
看見意外情況發生,似乎引證了心裡可怕的想法,錢昆哪敢怠慢,立刻飛身衝上,在接過鐵正昊飛彈出的身體時,以自身強大的勁氣把反彈回來的勁氣移除消化,而此時的鐵正昊已遭受重創。
石隱的眼神依然透著呆滯,似乎眼前的事情和自己無關一般,錢昆帶著憤怒而畏懼的眼神盯了石隱一眼,頭也不回的抱著鐵正昊離開了場地。
呆滯的眼神並非代表著石隱看不到眼前發生的事情,但是腦海裡出現的幻境卻讓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身體似乎不受控制般的接受著來自記憶深處的東西,浮現在額頭上的紋路清晰的印在身體裡,似乎細胞的組成,血脈的形狀都和它密不可分一般。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鐵正昊的這一掌似乎完全的開啟了石隱的戰紋力量,腦袋裡一片空明之感,連石影長期以來給自己造成的心理壓力也一掃而空。戰紋的紋路此次不僅僅出現在額頭上,就連身體各處也開始佈滿。
待到石隱回過神來,鐵正昊二人早已不見蹤影,當然,如果鐵正昊出了什麼事情,是否會全部算在自己頭上呢?自己雖然不怕,但是現在偏偏又要幫助青梅-雪回掌尚武境的權利,若是以武力對抗,是沒有勝算的,那就必須要和解,若是這件事情引起了鐵家的不滿,以後的路便不是一般的不好走了。
只是事已至盡,石隱也別無選擇,調整和心情,按照昨日的約定,前去晉見青梅-雪。
這一次的見面,青梅-雪已少了冷冰冰的面孔和高高在上的姿態,約著石隱在大殿的側廳裡坐下平靜詳談。
似乎天朵-蘭早已將她和自己說的話告訴給了青梅-雪,事情變得更加的明朗起來了。
青梅-雪開門見山的道:「不知為何,我實不想讓石先生淌這趟混水。」
石隱笑道:「這便是好奇所付出的代價,無妨,反正石某的麻煩也夠多了,再多一個兩個也無所謂。」
青梅-雪被石隱的表情逗得微笑道:「也是,能夠有膽量刺殺仙皇的人,的確不會怕麻煩。」
石隱心裡歎口氣,這個刺殺仙皇的名聲實不是自己所為,現在反而成了自己的招牌,真是有些陰錯陽差。
青梅-雪回到正題問道:「不知石先生對目前的局勢有何想法?」
石隱回道:「和蘭小姐說的一樣,四大將軍各持所依,在地界上互不相讓。」一笑道,「我想恐怕只有戰爭,才能夠讓他們融合起來。」
青梅-雪面色一變道:「發動戰爭?」
石隱搖搖頭道:「其實每個國家都有發動戰爭的權利,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做第一人,畢竟發起戰爭的代價是重大的,更重要的是內部矛盾顯而易見,況且尚武境兵力資源再充足,又如何抵抗得住眼下任何一國的全力反擊呢?更甚者,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青梅-雪點頭道:「極是,沒有理由,誰也不願意做歷史的罪人,但是沒有壓力,這四大將軍是決然不會聯合在一起的。」
石隱說道:「而且要尋找足夠讓四大將軍在一起的壓力,也很難。」
青梅-雪說道:「但是除卻了周圍的大帝國,已經沒有別的壓力可以使得他們動聯合的念頭了。」
石隱搖頭道:「不,應該還有一位。」
青梅-雪霍然明白石隱指的是誰,猶豫道:「縱然伊文思對我尚武境有所企圖,但是以他目前的實力,憑藉著守衛東部的雷霆將軍,足以對付,況且伊文思也不可能對本境出手吧。」
石隱突然笑道:「事在人為,不是嗎?」
這一笑,顯得有些天真,就連青梅-雪也不相信,縱然以石隱的能力,是不可能讓伊文思主動對尚武境動武,但是為何偏偏腦海裡存在著期待二字呢?
思路在石隱的腦海裡慢慢展開,如今所需要的正是一個契機而已。
只是還未走出皇宮,耳邊傳來清晰如側的聲音道:「在下主人想請石先生一敘。」
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憑感覺不似鎮北將軍那邊的人,石隱笑問道:「宮中耳目眾多,你家主人就不怕惹上麻煩?」
那人輕笑一聲回道:「石先生多慮了,主人說了,若要請一個值得請的人,便是冒天下之大不緯也未嘗不可。」
石隱說道:「既是如此,石某便不推遲了,請帶路。」
聲音於是又傳過來,指明石隱前去的路線。
能夠束音成線,由高處向石隱傳遞聲訊,是一個四階力高手便能夠辦到的,但是無論石隱如何的轉彎,進入封閉場所後,都能夠將聲音準確無誤的傳達,便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石隱感覺到這個所謂的主人應該是四大將軍之一,所以才會立刻答應會見,好從中套取些什麼信息。
一切都已經安排得天衣無縫,也成功的擺脫了其他人的眼球,而順利的進入了一輛黑色的車裡,而車內的這位女子倒叫石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在紫色海芙絨衣領上,托著一張粉白細嫩的臉,兩道細細的柳眉下,是一對深潭般的眼睛,眸子清亮而隱含著某種挑逗性,象牙雕成般的小鼻子透著倨傲和長期受寵所特有的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小嘴艷若紅櫻,散出淡淡的幽香。
看見石隱進來,女子挑逗似的笑了笑,卻又沒有給人任何輕浮的感覺,石隱毫不理會這種挑逗,逕直的坐了下來。
女子仔細的盯了好久,才說道:「怪不得這麼多女人會被你迷倒,這張臉真是足夠的帥氣。」言語之中,似乎石隱是人養的小白臉,只靠臉蛋過日子一樣。
石隱笑著回道:「過獎了,足夠配得上小姐那張美貌的臉蛋。」
女子哼聲道:「你好像真是不明智,莫非不知道我對你而言,是救命的菩薩嗎?」
石隱仔細盯著女子長髮,然後裝作有些不明白的問道:「菩薩的造型什麼時候換成這種長髮了?」
女子又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也不理石隱。
石隱卻覺得女子的這種小孩子氣頗有些純真,很是有趣,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女子轉頭瞪著石隱道:「虧你還笑得出來,鐵家是出了名的護短,若不是我爹下的命令快,就連境主也保護不了你。」從這語氣之中,讓石隱深深的感覺到四大將軍的勢力之強,著實的沒有把青梅-雪這個境主放在眼裡。而聽這女子的口氣,似乎是其中一位將軍的孫女,石隱腦海立刻翻閱由天朵-蘭傳來的那些信息,最終將其和威武將軍聯繫在了一起,鎮守西部疆域的威武將軍名叫俞丹青,乃是四大將軍中唯一一個由第二代人物繼任的將軍,但是其幕後的裁決者據說仍然是老一代的威武將軍俞天平。而眼前這個女子應該便是封丹青的女兒俞香雲。
於是石隱毫不為意的笑道:「有威武將軍的保護,難道不該笑嗎?」
俞香雲咦了一聲,似有些奇怪石隱怎麼會知道,說道:「誰說要保護你,我看爹八成是要把你捉去活剝了。」
石隱裝著被嚇一跳,苦道:「那到時候只能靠香雲小姐多說幾句好話了。」
俞香雲以為真把石隱嚇著了,得意的盯了石隱一眼道:「嘻,那你還不趕快討好本小姐。」
石隱促狹道:「這討好可是一親芳澤之意?」
俞香雲哼了聲道:「你有本事做嗎?」
石隱呵呵一笑,竟真閃電般的一探頭,一吻封住了俞香雲的嘴。
俞香雲大驚失色,還未有所反抗,卻沉醉在這一吻的熱量之中,正不知所措之時,石隱卻如同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翹起腿得意的笑道:「這下香雲小姐該滿意了吧。」
俞香雲死死的盯了石隱一眼,臉有點暈紅的嗔道:「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石隱笑道:「那此番算是見著了,也不枉你來接我一趟。」
俞香雲突然無奈的歎了口氣,眼神幽幽的盯了石隱一眼道:「若是我愛上你了,你該怎麼辦?」
其實以石隱的性格,已是穩重居多,只是不知為何,遇到此女竟有些童心,無意中做出此舉,有衝動倒也是有些情不自禁。
如今見俞香雲突然提起這個問題,自己心裡倒沒有了底,不由得一愣。
俞香雲隨即噗嗤大笑道:「你可想得美。」
石隱聽完這話,倒不由得鬆了口氣,只是在石隱放下心裡的石頭後,俞香雲偏又湊過頭來,在石隱耳邊輕聲道:「不過,這可是人家的初吻哦。」
吐氣如蘭,香雲繚繞,石隱突然有些明白俞香雲名字的含義,似乎這一吻是否定下了情分也並不重要,直到後來走入這厚重感十足的大廳時,石隱才將其他事情拋之腦後。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年約五十的俞丹青,虎目錚錚,獅鼻圓口,身材高大威猛,穿著尚武境將軍級的軍服,表情嚴肅而帶著凝重。
石隱不卑不亢的昂頭挺胸,嘴角帶著一絲微露的笑意,而打破這一電石火光的一秒對視的,則是俞丹青嬌聲呼道的一聲「爹。」
俞丹青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點點頭,然後朝著石隱微微抬臂道:「請坐。」
石隱頷首道謝,朝後退了幾步坐下來。
俞香雲則是乖巧的坐在了石隱的旁邊,這一個情形讓俞丹青微微皺了皺眉,說道:「雲兒,你先去吧。」
俞香雲有些不甘的哦了聲,低聲對石隱說道:「我等你哦。」
石隱只感覺腦皮有些發麻,一不小心犯的錯,這次又會出什麼後果呢,自己是來探聽各種消息的,卻又鬧出這種事情。
俞丹青的聲音有些低沉的道:「石隱你好大膽,傷了鐵家的人不說,竟還敢對我女兒起歪念頭!」
石隱自知理虧,便解釋道:「俞將軍……」
俞丹青似乎在自言自語的說道:「不過,鐵家的人早該有人挫挫他們的銳氣,相信如果我再遲一步,便找不到你了,知道為什麼嗎?」
石隱回道:「若非鐵家的人會找上門來,便是其他兩大將軍也會找上門來。」
俞丹青欣賞似的點頭道:「不錯,你雖初來這裡不久,但是我也早聞過你的名聲,刺殺仙皇,的確不是普通人所能為之,有此膽量的人,世間少有。這一點,我很欣賞,但是你若是認為有境主的,便可以對鐵家的人動手,便是大錯特錯了。」
石隱突然笑道:「我想有一點俞將軍是弄錯了。」
俞丹青鐵著臉道:「哦,什麼地方?」
石隱輕笑道:「我去見境主,實則是有一點點的好奇。」
俞丹青復道:「好奇?」
石隱點頭道:「我只是想知道是如何一個女子能夠帶領著尚武境周旋於四國之間。」
俞丹青問道:「就如此而已?」
石隱說道:「不錯,至於鐵正昊之事,實乃無意為之,縱然對方找上門來,我想也有理可講。」
俞丹青冷笑道:「大權之下,豈有你說理的時候,若是無理,你該如何?」
石隱傲然道:「我自信尚武境內,還沒有人可以將我留下。」
俞丹青仔細的盯了石隱一眼,似在問他,也似在問自己的道:「我是否該相信這樣的狂言?不提四大將軍,尚武境之內六階高手如雲,七階高手亦不少有,你覺得以你之力能夠抵抗嗎?」
石隱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冷道:「將軍可曾聽過神化領地之前的異獸傳說,毀掉整整一個國家,是的,以石隱之力實難抗衡如此眾多的高手,但是……」石隱指指自己的腦袋,聲音變得更冷的道:「石某的身體裡,也有一頭野獸。」
不知為何,石隱的這番話,竟讓身經百戰的俞丹青有些寒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並不像他外貌那樣的年輕,也不像外貌那樣的文質彬彬,猛然間,俞丹青竟相信了,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頭野獸。
俞丹青突然笑道:「看來,鐵家的人是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玉石俱焚的事情發生。」
石隱問道:「這便是俞將軍找在下來的目的?」
俞丹青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也只是單純的好奇,你信嗎?」
石隱搖搖頭道:「石某不過一個普通人,因為好奇而做些事情,很是正常,將軍卻是日理萬機,我想不會因為單純的好奇心來見我,或者,石某自認為不會讓人起單純的好奇心。」
俞丹青的鐵青臉色終於鬆懈一下道:「好狂,狂得沒有人有你如此的自信,正因為如此,我沒有看錯人。」
石隱看著俞丹青,不知道他對自己的話有幾分相信,當然是關於自己和境主的關係,如果對方懷疑自己和境主的關係,那麼目的性便有得揣測,如果相信,那麼他又想利用自己做什麼?
只是,俞丹青一笑之後,說道:「你可以走了。」說完,自己竟徑直的離開而去,剩下石隱一個人在大廳中。
這其中的含義究竟是什麼,莫非找來自己便只是為了和自己聊幾句不成?石隱感覺這個俞丹青有些不簡單,而顯然,他雖然未說明他找自己來的目的,卻已經達到了他所想要的目的,這便是他的高明之處。
石隱突然不再想太多,第一步,他並未說明什麼,但是,有了第一步,便總會有第二步,縱然是老狐狸,也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既然現在看不明朗,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想到這裡,石隱一笑,剛準備邁步,廳口便出現了俞香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