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女子柔弱,但是使出的刀法絲毫不遜於男子,女子們一動,圍著的苗疆男子也跟著迎了上去。
一時間,刀光片片,如漣漪散開,諸葛武侯對整個巫王宮的情報似乎只有巫術和毒的部分,而苗疆的刀法是石隱未曾知曉的刀法之一,所以石隱對他們的打斗更加的注意。
苗刀彎彎,舞動起來輕巧連環,女子使得實有三分瀟灑,七分驚艷,刀光若虹,一抹抹淒厲的華光,帶著對方的慘嚎聲,鮮血飛漸。
如此干淨利落的刀法,就算中原亦少見,石隱不由得暗自喝彩。
場中形勢顯然是女子勝過男子,只不過片刻的功夫,已有好幾個苗族男子傷在刀下,負傷後退,女子們則揮刀直上,毫不留情。但是窮追猛打也使得豆蔻和提雅暴露在對手的襲擊范圍中。
很快就有幾個男子瞧准空隙沖上去,豆蔻的彎刀也出鞘了,回旋飛刺之中,一股沁人心脾的驚寒刺骨,同一霎時,三聲慘叫伴著三顆頭顱脫離頸項,咚咚有聲的掉在地上。
好利落的刀法,以殺為要,以功為守,光論刀法的招式,豆蔻絕對可以在江湖上排名二十名以內。
為首的苗族男子的臉色有點難看,冷哼了一聲,如同一個命令,他身邊的一個老者隨之動了。
只是一動,拳勢如虹,如蛟龍盤飛,一股雄渾的霸勁直把豆蔻的彎刀震偏開。
豆蔻輕喝一聲,彎刀飛旋,舞動的刀刃化成道道鎖鏈要將霸氣鎖牢,老者再次沉聲出拳,拳勁帶動一道耀目光芒蓋過彎刀之勢,一拳轟在彎刀之上。
豆蔻被震得一退,退了半步,老者已經欺身而上,又一拳轟來,轟在豆蔻來不及變招的刀刃之上,只聽一聲兵鐵交鳴之聲,豆蔻連退十來步,虎口麻木,手中彎刀亦被震飛落地。
此時提雅離老者不過四步之遙,而豆蔻離提雅卻有六步。周圍的苗女離得更是遠了,更何況雖然苗女們刀法錯錯,但是男子的實力亦不可小窺,一時間也被身邊男子纏著不得脫身來。
如此大好時機,苗疆男子不由得大笑道:“抓,黑鬼快將提雅抓住!”
被稱為黑鬼的老者一弓身,如箭一般撲向正用內力逼散體內毒素而無暇他顧的提雅,豆蔻大驚,邊沖過來邊叫道:“姐姐,小心!”同時雙手猛揮,空中幻出兩道刀光,撲撲的回旋間朝著黑鬼襲來。
黑鬼冷哼一聲,看見刀光襲來,竟也不托大,右臂揮動之間,一道黑光幻形而出,硬是朝著兩道刀光擋去。
石隱朝藍月一望道:“月兒……”聲音中有點請求的味道,黑鬼一出手,他就知道:豆蔻絕對不是對手。
藍月瞪了石隱一眼道:“還不趕快救人。”聲音雖然淡淡,但是氣是已經消了。
石隱見藍月同意,大喜過望,心中卻歎道:果然說變就變,女人心真是海底針。
果然,黑鬼手中出現一柄黑光四射的長棍,不知什麼質地,黝黑而幽光,上面刻著九個骷髏頭,隱隱發出邪氣,刀光還未觸到長棍,就被棍帶動的氣勁震飛回去,落在豆蔻的手中,是兩把小巧的彎刀。
提雅就在眼前一尺之內,黑鬼按捺不住心頭的喜色,一手持棍,一手化爪朝著提雅抓去。那干癟癟而烏黑的爪子,讓人心驚。
只是喜色馬上變成驚怒之色,因為一道人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長棍已經來不及揮出,黑鬼左爪化拳帶肘斜沖,朝來人的胸前撞去,雖然是倉促用勁,其力道卻也非同小可。
只是這一撞,如同撞在一塊鐵板上,撞得黑鬼自己氣血浮動,悶哼一聲的反彈開來,落在幾丈外。
這一變故立刻引起了場面的變化,苗女們趁勢使出殺招,將圍攻的人攻退,倒退著縮小成一圈,豆蔻也來到了石隱身邊,眼中不乏驚訝。
驚訝的是她,更驚訝的卻是黑鬼和一群苗人,他們心知黑鬼的功力,就算是黑鬼自己也心驚肉跳,很是懷疑剛才自己被彈回來是假的。
也正是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除了他們外,早已有兩個人在現場,一個站在他們跟前。
一個騎在馬上,在視線的角落處,更奇怪的是,兩個書生都特別的英俊。
是英俊,但是看在苗族男子的眼中,簡直是看到了怒火,冷哼一聲:“黑鬼,還不上!”
黑鬼斷喝一聲,長棍猛地帶起驚人的氣旋,猶如開天劈地般的猛烈朝著石隱迎頭轟去,十成功力逼出,誓要一血剛才之恥。
豆蔻彎刀在手,就要迎上,只是她腳還沒動,石隱身上發出的氣勢已經讓她動作停滯了半分,只是半分,黑鬼的長棍已經離石隱的頭頂只差三寸距離了。
石隱動手了,光影一閃,場中除了藍月,沒有人看清楚他的動作,黑鬼只覺得手中的長棍一緊,竟已被石隱抓在手中!
女子們紛紛大駭,外圍的男子們則是哈哈大笑,這年輕人簡直是不要命了,竟用手去抓黑鬼的兵器。
石隱知道他們為什麼笑,因為他知道這柄兵器的名稱——九冥棍。
傳說中被邪惡的巫師用九個冤靈鑄成的九冥棍,擁有和冥界冤靈結緣的能力,亦是擁有“神魔之緣”的第四等兵器。
黑鬼大笑一聲,石隱也大笑,笑聲中,九冥棍上冒出九個幽靈般的魂魄來,直朝著石隱的嘴裡飛去。
隨之而來的,則是九冥棍的顏色逐漸變成蒼白,然後發出震裂之聲,若裂帛一般,化成幾截,除了黑鬼手中還握著如燒過的木炭顏色的小半截外,其他的都掉在地上。
黑鬼只覺得脊梁一陣寒冷,冷得手都哆嗦了一下,整個場面簡直鴉雀無聲。
天下竟有人能夠將第四等的兵器破壞掉?如此輕松?簡直是聞所未聞,面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黑鬼已經來不及想這個問題,他甚至沒有想到害怕,因為他已經陷入瘋狂了,兵器被毀,就如同武功被廢了一半一樣,胸中那股怒氣早已化成拳勁朝著石隱臉上轟去。
不只是他,動的還有苗族男子身邊的另一個老者,青光一閃,幻成七道,隨著老者的身影,凜冽狂飆的氣勁朝石隱周身大穴卷殺而去。
石隱嘴角勾出一絲微笑,左手反掌一撥,硬是將黑鬼的拳頭撥開,手肘順勢一抬,一招就將黑鬼彈開。
黑鬼才被逼退三尺,七道青光已隨著老者的身影而至,狂如山岳之力。
石隱淡淡一笑,巍然不動,定如岳,絲毫沒有破綻可尋,迫得老者驟然變化招式,青光幻成浮雲縷縷柔柔的朝著石隱纏來。
石隱依然不動,含笑間昂然而立,渾身若天地一體,毫無破綻,但眼光所瞄之處,恰是對方破綻之處。
老者只得再換招式,同時黑鬼也揮拳逼了過來,二人同心,硬是要將石隱擊倒才是。
石隱終於出招了,只一招,兩指,便立刻沖破二人構成的網絡,這一招二指迫得黑鬼和青衣老者退開半步來。
不止是半步,石隱再次出招,又是一招兩指,不再是柔韌的氣息,接踵而來的是凌厲的劍氣硬是將空氣隔離開來,迫使得黑鬼和青衣老者再次退,大退六步。
幾個月來對天下武學的融匯和自創,使得石隱的招式包攬了幾乎所有的天下絕學,再加以簡化,縱然是一招二指,卻猶如千軍萬馬一般,非尋常高手能敵。
苗族女子們幾乎是忍住歡呼之聲,豆蔻的眼中更是異彩連連,就連放棄逼毒的提雅亦不敢置疑。
苗族男子的面色很難看,濃上一層重重的黑氣,怒道:“外來人,你想插手?”
石隱不屑的說道;“我好象已經插手了。”
苗族男子冷冷的道:“你可知道本王子是誰?”
石隱轉過身,看著提雅面色紅潤,身上熱氣微騰,理也不理苗族男子,一手探在提雅的脈上,心頭一顫,手指迅速的閉住提雅的幾處穴位。
提雅卻是早已力竭,見石隱過來,身體一軟,就半癱在石隱身上。
豆蔻緊張道:“我姐姐怎麼樣了?”似乎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豆蔻慌了神,一心將石隱當成了依靠。
石隱還未說話,苗族男子早已氣瘋了似的大喊一聲:“開祭!”話一落,周圍的男子紛紛彎刀入鞘,雙手捏印,口中念念有詞,整個空間一陣陰風吹過。
豆蔻驚道:“不好,他們要召喚三屍上身了!”
石隱把提雅交給豆蔻,沉聲道:“你們先離開,這裡我擋著。”
石隱的話中隱隱生威,宛然命令一般,就連嬌橫的豆蔻也無所反抗,朝周圍的苗女一招呼,趁著苗人念咒的時間,紛紛朝前跑去。
苗族男子冷哼一聲,指揮兩個老者道:“攔下她們!”
只是老者一動,一道青光落到二人身前,翩翩公子正是藍月。
藍月不似石隱,銳氣跟著冷漠一樣直露於外,一身貴氣逼人,來勢之猛,兩個老者直覺的惶然退後。
看著藍月,石隱不由會心一笑,二人何等的默契,做戰起來定是十分的有趣。
青騅和露紫在一邊昂頭低嘶,似乎也在為二人加油一般。
場中的苗人則慢慢的發生了變化,有幾個苗人的嘴裡突然冒出如同章魚一樣的小臂粗的觸角來,眼中爆出幽幽的邪光。
三屍蟲,是以苗疆特有的巫術養出的邪物,而三屍附身,則是將三屍蟲種入人體內,和人合二為一,以達到激發人潛力的目的。只是這種邪術需要人血煉制,一般為正常的苗族人所忌諱。
對這等巫術,如今第一次遇到,石隱自然也是特別的注意,只是因為有百毒不浸的金蠱王護身,石隱亦無需驚慌。
苗族男子一聲令下,兩個老者咬牙朝著藍月襲去,二十來個苗族男子大嘴一張:拳頭大小的如章魚一樣的三屍蟲撲撲的從嘴裡彈出來,落在地上一抖身體,汁液四濺,如彈球一樣的朝著石隱卷來,其速度之快,不壓於一流高手。
石隱冷哼一聲,雙手凝出的劍氣已然朝著沖來的三屍蟲卷殺而去。
看見石隱動手,為首的苗族男子笑了,三屍蟲既稱為三屍,乃是因為它有三個制人於死命的原因:速度快得驚人,屍蟲全身各處全是吸盤,一旦人被貼上,體內血液馬上被抽干;屍蟲一旦被兵器切割,體內的毒液爆開,人一旦沾染上,立刻化為烏水;一旦三屍蟲入體,此人就將變成施法者的傀儡。
只是他的笑馬上就僵硬了,因為他看到石隱不但將三屍蟲分割開來,而且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對毒,諸葛武侯早在對苗疆的著述中就描寫了太多,石隱自是早就知道三屍蟲的厲害,所以劍氣之上以冰勁帶動,一劍割去,三屍蟲早就被凍成了冰塊,體內的毒液亦是無力爆射。
三屍蟲一死,周圍的苗人紛紛的口吐白沫,倒地抽搐而死。
此時兩個老者也被藍月一掌震到空中,大吐著鮮血,落在帶上的時候,已經一命嗚呼了。
意外的驚變使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苗族男子面色大變,想跑,但是腳卻已經被嚇得軟了,不由得癱了。
石隱隨手一揮掌,將其卷出十幾丈開來,苗族男子帶著一聲慘叫落地,面色蒼白,顫抖不已。
石隱隨即一吹口哨,帶著藍月飛身上馬,朝著苗族女子們趕去。
藍月問道:“怎麼沒有殺他?”身為血月教聖女的藍月,對殺人幾乎沒什麼概念,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她比較冷血。但是表面溫和帶些冷漠的石隱,隱藏著的殺氣卻是更加的龐大,一旦發怒,絕對是驚天動地。
石隱說道:“我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教訓,以後再也不會害人了。”
兩馬飛去,留著落在地上的苗族男子,兩眼呆滯,嘴角還流著口水,早已變成了白癡。
苗疆-都羅寨外-北橋道外十五裡
提雅躺在草地上,面色已經緩和了,石隱剛才封住了她幾處大穴,使得她體內的毒素無法發揮作用。
豆蔻緊張的問道:“公子,大姐的傷勢如何了?”對於眼前的恩人,豆蔻收起平時的嘻皮,一臉的正色,這也使得藍月對她的印象好了一些。
石隱帶些沉重的說道:“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她中的應該是‘助情花香’。”
豆蔻和藍月聽得一震,助情花香者乃是天下排名第三的淫邪之毒,本來是取自麝香精華,碾為粉末,放入肚臍之處,入之於根,使之布滿全身,此香催發人體情欲,使性愛更加的美滿。後來此藥被邪人所用,煉制而成的“助情花香”,中者若在半個時辰之內無合歡之愛,必定全身抽搐而死。
豆蔻的眼光立刻落在了石隱的身上,石隱自是大為尷尬,心知肚明的他實在是不想做這樣解藥,雖然提雅長得的確不錯,但是身為道德束縛的他,怎可如此隨意?
看著石隱的尷尬,藍月亦不忍戲弄的道:“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可以解決。”
石隱大喜道:“什麼方法?”
藍月說道:“金針過穴。”
石隱腦海裡現出一線光明來,身有華陀醫書的他自然知道此術,只是剛才一陣混亂,竟沒有想起來,如今一經藍月提起,當下大喜道:“既是如此,事不宜遲。”
豆蔻似未聽過此法,苗族盛以巫醫二字,多用鬼神之法。
藍月說道:“此法不得有任何偏差,不然……”
石隱笑道:“放心。”只是這兩個簡單的字,藍月便不再說話了,對石隱,她自是了解得太深。
苗族女子們守在草地之外,在裡面的小樹林中,平坦的雜草之上,石隱面前的提雅早已玉體橫呈,妙處盡露。
石隱秉神斂氣,醫者父母心,右手凝起一根冰針,一根根准確的刺進提雅的穴位中去。
金針過穴之術,又稱為洗髓脫骨之術,不但可以改變受術者的脈象,而且可以使得其內力和體質短時間內提高,石隱以此術將潛伏在提雅體內的助情迷香引導而出,再以內力將其焚化。
化了幾乎一個時辰的時間,石隱才將提雅從樹林裡抱出來,豆蔻大喜的奔過來,將提雅接在手中,看見她面色已經好轉了很多,大喜道:“多謝公子。”
看著石隱額頭上的汗,藍月溫柔的伸手給他擦了擦,石隱含笑,眼中帶著款款深情。
豆蔻則把二人的神情看在眼裡,眼中大為惋惜,面上做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石隱和藍月則不知其已將二人歸為“龍陽之好”的二人了。
因為提雅體內的毒素並沒有完全的清除,二人便和苗女們一起上流露,石隱和藍月將兩匹神駒讓給提雅和豆蔻,二人則跟著隊伍慢慢的步行,蠻是悠閒,一群人慢慢的朝著大成國的邊境走去。
雖然苗女多情,但提雅對於隔幾日就要將自己看遍的石隱,絲毫沒有表露什麼,是因為心裡的沉重?還是因為其是龍陽之好呢?
倒是豆蔻開朗許多,喜和石隱藍月聊天,接觸久了,藍月對其的印象也稍有改觀。只是二人沒有問及她們的身份和前往大成國的目的,她們似乎也對避而不談,這一群奇怪的組合就這樣沿途走到了成都。
終於要見到巫王了,石隱心頭不由得念道:這個和南北劍皇齊名的巫王究竟何等的厲害,他到大成國又意欲何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