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隱自然是暗自心驚,司馬睿竟然將這等要職給自己,莫非是因為昨夜水龍玉璽之事/或者正如司徒武所說的一樣,對宗主大會,司馬睿應該已經知道其真實的含義了。
太監又在上面說道:「無事便退朝吧。」
眾人紛紛躬身齊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晉元帝轉身離開之後,朝中上下才這才打開了話匣子來,整個安靜的殿堂內猶如炸開了花一般,眾人紛紛過來向王羲之和石隱道賀。
王導哈哈大笑,走過來道:「石世侄,恭喜恭喜啊。」
石隱連忙拱手道:「世伯乃朝中元老,小侄還有許多事情要向世伯請教呢。」
單從這兩句話,眾人便知道石隱和王家關係不同一般,更是齊齊的道賀,美言不斷。
刁協、劉隗自是不甘落後的,走過來朝石隱賀言,石隱倒是不習慣這個陣仗,尋了個機會,拉著王羲之走出金鑾殿來。
剛出殿門,便有太監在一邊候著道:「中丞大人,陛下有請。」
王羲之笑道:「這下小弟可不奉陪了。」
石隱心下思量,看來司馬睿定是要找自己談宗主大會的事情了,當下跟著太監走進深宮裡去。
建康-皇城-永和殿永和殿內,司馬睿屏退左右,獨自接待了石隱。
司馬睿笑道:「石卿家先坐下吧。」
石隱拱手道:「臣怎敢在陛下面前坐呢?」
司馬睿說道:「朕叫你坐,你就坐吧。」
石隱便不再推脫,坐了下來,只覺得木椅用料非常,坐起來毫不感到堅硬,反而柔軟非常。
司馬睿說道:「宗主大會召開在即,石卿家有何看法?」
石隱答道:「陛下明見,這件事當然不是單單的武林中事這麼簡單。」
司馬睿哦了一聲道:「此話怎講?」
石隱答道:「南方大族和北方大族的矛盾日見激化,這宗主大會極可能是南方大族團結力量的一個起點。」昨日曾有司徒武的解說,石隱對此事自然是十分瞭解。
司馬睿點頭道:「不錯,所以朕希望你能夠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順利當上兵道十二宗首宗之位。」
石隱站起來,裝著皺眉道:「這……」
司馬睿擺擺手,制止他說話,自己則繼續說道:「你的實力朕雖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根據昨天晚上望月宗一戰,你已成為朕心中唯一的人選,此事勢在必得!」
突然想起什麼司馬睿說道:「對了,朕已經派人將彩石姬送往握玉山莊了。」
石隱心頭一震,什麼?他定然是誤會自己了,剛要分辨,司馬睿笑道:「不用說了,你想說的朕都知道,等你完成任務之後,朕必有重賞!」
石隱心歎一聲,這司馬睿是權利、美女全都用來誘惑自己了,而且奪得首宗之位對自己來說,並無不當之處。只是他現在最著急的是:彩石姬竟然已到了握玉山莊,自己也不便停留,連忙謝恩朝殿外走去。
剛走出殿,便有一女迎了上來,是一個宮女,十八左右,躬身道:「韻華公主有請。」
石隱一愣,訝道:「韻華公主?」
宮女含笑道:「侯爺請。」恭謹卻不時的瞄了瞄石隱。
石隱心中略感不妥,但依然跟著走了上去。
轉過一圈又一圈的長廊,來到一處花園,只見前方一方綠池,池水旖旎,翠竹叢生,假山林立,蜿蜒小橋盡頭正有一個小亭,輕簾揚起之間,一個妙齡高貴女子正坐在其間,一雙美眸,靜靜的注視著池水中的游魚。
宮女停在橋頭,說道:「侯爺請。」
石隱道了聲:「多謝。」轉身朝著橋上走去。
橋上風光無限,橋頭美人相待,天下間竟有如此美事,只是石隱心頭卻略感不安。
韻華公主轉過頭來,看著已走到亭子前面的石隱,雙眸異彩連連,石隱躬身道:「見過公主殿下。」
韻華公主帶著清脆的玻璃聲道:「先生請坐。」
石隱便坐在這石凳之上,如此親近,韻華公主身上那醉人的花香頓時瀰漫在鼻孔之中,深入肺腑而去。
和蘇雅軒在一起,是一種雍容之感,她的大氣她的高貴讓人陶醉;和齊靜兒在一起,是一種純真的快樂,讓人愛上她的天真;和薛宛玲在一起,是一種暢談知己,大快之感;和步妤宣在一起,她的直接和愛意總是如此赤裸裸,讓人直接被愛意所包圍,欲罷不能。
對藍月,那是一種相思,入得愁腸,刻骨銘心,讓人身不由己;而如今這韻華公主,和她在一起,是一種洗滌心靈之感,不覺讓自己有幾分親近來。
輕啟朱唇,韻華公主問道:「先生可相信『一見鍾情』之事?」
石隱坦然道:「回公主,天下之事,皆有可能。臣沒理由不信。」
韻華公主輕歎道:「韻華既稱先生,先生又為何以世俗之禮對待韻華呢?」
石隱聽得,倒也坦然起來道:「既是如此,在下便以韻華相稱了。」不知為何,面對眼前伊人,石隱一點都沒有壓力,放鬆的程度連自己也不相信。
韻華公主淺淺笑道:「先生果不是俗人,韻華沒有看錯。」
石隱搖頭笑道:「石某不過一介武夫,生在俗世中,活在紅塵內,七情六慾,無不為我心動,談何不是俗人呢?」
韻華公主眼中泛波,說道:「先生談吐高潔,雖是俗語,卻讓韻華感覺知己之音,究竟是紅塵中,還是紅塵外,倒叫韻華無從分辯了。」
石隱笑道:「大約是答案並不重要,我們只要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便好了,不是嗎?」
韻華公主輕歎一聲,幽幽的道:「若是韻華告訴先生,韻華已經愛上了你,先生便會如何呢?」
石隱心神一蕩,竟不知如何回答。
韻華公主抬頭看著石隱,眼波流轉之間,說道:「韻華心知先生必定有愛人,卻如此強求,是韻華的不對,只是韻華也深深的知道,若是沒有了先生,韻華這一生,必定孤單一生了。」
聽著韻華公主侃侃而談,毫不避諱什麼,其大膽之處尤在步妤宣之上,石隱揣摩再三,依然不知道是該如何做答。
韻華公主繼續說道:「韻華深知要先生給答案,是強迫先生了,韻華心裡也苦惱得很,不知如何是好。」
石隱聽完,長歎一聲,看著韻華公主說道:「哎,韻華你且勿如此,其實在我心裡,何嘗不是苦惱呢?」
韻華公主柔聲道:「先生有何煩惱之事,不若在韻華面前一吐為快吧。」
的確,石隱真是一直找不到有人聽聽自己的心裡話,如今有韻華公主在前,雖初此相逢,卻有如三生之識,倍感親近,不自覺的吐出了心裡話道:「我在思念一個人,但卻找不到她的蹤跡,心裡苦惱得很;我身邊出現了許多人,我不知道該不該接受她們,心裡也苦惱得很。我空有一身本領,在感情上卻一籌莫展。哎。」
韻華公主靜靜的問道:「你愛她們嗎?」
石隱仰頭歎了歎,搖搖頭,續而點點頭,說道:「我心知我是愛了,可是卻不知該不該去愛。我發現自己一直在逃避著,逃避很多很多。」
韻華公主說道:「先生本不是常人,何必被世間繁文縟節所困擾呢?既是愛了,便大膽的去愛,相信先生相思之人亦希望你時常快樂,而不是每天愁顏不展。」
石隱如醍醐灌頂,清醒道:「她,她不希望我不快樂……」
韻華公主說道:「是啊,如果是愛你的人,你的快樂便是她的快樂,等到你們相見的那個日子,若是你早被這份深深的思念壓彎了腰,又如何來傾訴相思之情呢?若是長滿皺紋的臉龐,白花了頭髮,又豈不會讓她心疼?相思只待紅顏老,又是何苦?」
石隱閉上眼,一種酸楚之感湧上心頭,突然覺得十分的內疚,蘇雅軒在等自己,她說要等自己答應為止,一個女子能如此,自己做為一個男人,這樣的逃避真算男人嗎?齊靜兒跟著自己,款款深情,一心繫於自己身上,自己又為她做過什麼?薛宛鈴和自己走了這麼久,細心關心,如此貼心,自己又何曾去關心過她一句?步妤宣情愛如火,如此濃烈,為我流淚為我悲,我又對她如何?想到這裡,石隱自認是鐵打的漢子,卻忍不住鼻子一算,竟流下了淚來。
韻華公主眼見石隱落淚,輕輕咬唇,站起身來,走到石隱身邊,摸出一張手娟,為石隱擦拭淚水。
石隱抬手之間,想要自己擦,卻一把抓住了韻華公主的手腕上。
石隱忙道:「公主,我……」
韻華公主卻是俏臉一紅,只覺心狂跳不已,忙把手娟一丟,轉身匆忙出了亭子。雖說她語言大膽,直白袒露,但畢竟是女子,行為上卻差得太多,待到跑出花園,摀住胸口,腦海裡一陣胡思亂想,這是她平生第一次約人,也是平生第一次愛人,原來,無論如何的裝出沉靜,卻讓自己更加的激動了。
石隱見著韻華公主離去,將手娟輕拾而起,放在懷中,只覺天空突然開朗起來,萬丈晴空,皓日高照,不覺歎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念到這裡,石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心中鬱悶一掃而空,在感情之路上,石隱終於邁出了關鍵的一步,從此不再為感情所苦,縱身紅塵之中,逍遙任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