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極之處又出現了石隱的身影,石修和王羲之不由得大喜。
待到石隱輕輕落在地上,石修一把拍著石隱的肩膀道:「二弟,好功力啊。實在是太出乎為兄的意料了。」
石隱眼中卻滿是落寞,聲音也增添了不少憂愁,抬頭對石修說道:「大哥,我恐怕要去一趟建康。」
王羲之調侃似的笑道:「你該不會連皇上的女人也想動吧?」
石隱沒有回答,只是眼中露出寒芒,看得王羲之心頭一驚。
石修看得出石隱不是開玩笑,慎重說道:「二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石隱深吸一口氣,說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石修點點頭道:「有分寸就好,你且勿忘了,你我都是石家人,千萬不可為了一個女人和皇上做對。」
石隱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卻點頭笑道:「知道了。」他知道大哥的性格。
石修說道:「既然看不到彩石姬,我們便回去吧。」
王羲之亦是點點頭,意趣頹然的道:「哎,也是,看來這一輩子都甭想看到她了。」
三人各種懷著不同的心情,朝著回路走去。
這一路上,眾人都沒有說話,雖然天空亦是晴朗,石隱的心情卻是沉重的,如果那擁有一雙藍色眼睛的女人真的是藍月的話,那這次是一定要追到京城裡去了,要找到藍月,就得不放棄每一個線索。如果她真的是藍月,就連是皇上,石隱亦不會放過!
石隱想到這裡,變得坦然起來,心情亦是如此,只不過他現在連做夢都想要馬上飛到建康去。
等快到道觀之時,已經是要離正午的時間了。
剛行到道觀的門口,就看見藍老大四人待在門口,就見一個布衣漢子急急的衝過來道:「敢問誰是歸遠侯爺?」
石隱說道:「我就是。你是……陸機先生派來的?」
漢子急著一拜,指著道觀旁的快馬說道:「侯爺請趕快出發吧,宗主大選會在上午便已經開始了!」
石隱一驚,怎地恰巧在這個時候開始,忙飛身上馬,對著石修和王羲之說道:「大哥,逸少,你們先進去吧,待我解決完了事情便馬上回來。」
藍老大幾人早就在門口侯著,也跟著上了馬,一群人風風火火的就朝著東山宗快馬而去。
東山宗-比武大坪比武大坪是在東山宗的後山開闢出的一個高大的平台,而此時這裡成了東山宗最為熱鬧的地方。
只見台上二人一個舞棍,一個使劍,劍影棍風之間,台下不少人喝彩連連。
大坪周圍四面,一面朝著東山宗,坐著一列的老者,其他三面是坐滿了人。
一面是陸氏大族,一面是秦氏大族,一面則是趙氏大族,雖然陸氏門第在其中是威名赫赫的,但是秦氏和趙氏亦有一定的份量。
坐在陸氏正中的那個中年男子,乃是族中顯赫地位的陸恆,在他的旁邊,則是一些族裡的老者,坐在第二排的才是陸機和其他的族內子弟。
坐在秦氏正中的則是秦方,年僅四十歲時便已成為秦氏族的族長,而今六十歲的他更是在這南方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在他的旁邊則是那個白衣男子,秦少宗。
在趙氏一邊的族長則是那個長眉老者,趙順天。
在每個陣營裡當然不止是三個族的人,還有的則是裙帶關係的他族。
那一列的老者其中一名站起身,雙手微抬,止住下面的歡呼聲,朗聲說道:「比賽進行到此,已經選出最後的三名高手,『千手』陸沅、『橫槍』趙長風、『紅旗』秦福!」
三個名字一說出,台下又是一陣轟然,各族的人紛紛為各族的人叫好。
老者再次制止住眾人的喧嘩,沉聲說道:「按照我們東山宗例來的慣例,三人必須群戰,最後一個勝出者便可成為我東山宗第七任宗主!」
在人群騷動之中,三個年輕人分別從人群中走出,上了這高台之上,瀟灑書生模樣的便是陸沅,橫眉大眼的便是趙長風,而那個長得像個胖財主的則是秦福。
陸機不停的站起身張望著,額頭上滲透出汗水來,若是歸遠侯石隱錯過了此次比賽的話,恐怕東山宗就會走向另一種境界了。
秦少宗遠遠望著陸機焦急的神情,不時的冷笑,對他來說,深知結局絕對如同他所想的一樣。
陸沅將手中的那隻大毛筆一揮,做了個起手式,其他二人亦是紛紛將兵器握好。此一戰,關係各人的前途,三人的面色都沉重非常。
正當老者要下令之時,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震天之聲:「歸遠侯駕到!」
在場眾人俱是一愣,陸機面現喜色,他終於來了!
在場俱是學武之人,不少亦是高手,只聽這一個千里傳音,便知道來人的功力是何等的高強。
更讓人驚奇的是,這聲音剛一傳來,便見到五道光芒從天而降,如同天神下凡般,在東山宗門的入口突然多了五個人。
但見中間一人,文雅風儒,是個極為英俊的少年,旁邊一個則是秀美如花的紫衣女子,其他三個太陽穴高高突起的老者,一個個紅面潤色,決然是高手。
歸遠侯?歸遠侯是誰?天下沒有人不知道石家家主石元冒死千里護送白龍玉璽到琅邪國,從此石元封安平郡公,他的兩個兒子,一為護璽侯,一為歸遠侯,而石家此事則傳為天下美談!
眾人不僅大驚,歸遠侯怎麼會來到此地?但是歸遠侯已不是一個簡單的侯爺名頭,而是天下忠義的代名詞了。
陸機此時湊到那一列老者身邊,悄悄說了幾句話,老者目露驚奇。
石隱已帶著四人來到這大坪之前,以石隱此時的氣質,任何人都不會懷疑,而且天下誰敢冒充歸遠侯這三個字呢?
眾人紛紛行禮,陸恆、秦方、趙順越過眾人,站在前面,同時拱手道:「陸恆、秦方、趙順三人帶族人見過侯爺。」
石隱手微微一抬,笑道:「諸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眾人這才抬起頭來,只覺得歸遠侯親切近人,再加上那英俊的相貌,實在是難得。
陸恆笑道:「不知侯爺前來,有失遠迎,來,請上座。」
此時陸機越列過來,說道:「侯爺,這邊請。」
他指的地方不是他處,竟是這高台之上,台下頓時議論紛紛,眾人十分不解,這宗門之內選宗主之事,為什麼竟讓這個侯爺上台去?莫非他也想要當這宗主之位不成?
只見那一列老者一人站起道:「大家靜一靜,侯爺並不是外人,他乃是我前東山宗雪宗主的弟子!」
台下震驚一片,如同炸開一片轟雷,什麼?雪宗主的弟子?
秦少宗面色僵硬,沒想到竟然殺出個外人來,竟然還是雪千秋的弟子?秦少宗搖搖頭,哼,決然不可能!
秦方站起來朗聲道:「長老,若是侯爺果真是雪宗主的傳人,那也要有所憑證才行吧?」台下不少人紛紛起哄,呼應起來。
老者輕咳一聲,說道:「此事已有確切證據,侯爺的武功便是由雪宗主親自所傳,由陸先生親眼目睹!」
趙順站起來道:「好,如果侯爺所使的武功的確是雪宗主親傳的話,我等也不反對。」
眾人紛紛點頭,此話說得甚是中肯,同意此話的人心裡多少有些私心,若是這歸遠侯真當了東山宗的宗主,東山宗必定會名聲重振江湖,而且在朝廷上亦將具有一定的政治影響力!
石隱站在台中,三面是敵,陸沅手持墨黑的毛筆,沉聲道:「侯爺,得罪了!」說完,毛筆一揮,根根長毫有形無形中的朝著石隱的穴道點來!
趙長風的長槍亦是奪出,目標正是石隱,一把槍使得如游龍入水,槍影無處不在,秦福使的一柄紅色大旗,如同一條血龍,捲起霧色滿天,遮天蓋地的朝著石隱蓋去。
所謂初生牛犢不畏虎,三人自然而然的將石隱當成了自己的對手,一時間,三人竟然不約而同的朝著石隱襲去。
石隱既是熟讀天下武學經典,自然知道三人的武功套路,輕笑一聲,右手背後,左手微微一抬,兩指一併,朝著陸沅的破綻之處點去。
這一招正是冰鋒十二決之一『鋒芒畢露』,台下眾人驚呼,此人果然會雪宗主的武功!而且他使得如此流暢自然,可見真是傳自正宗。
陸沅暗歎一聲,猛然將筆一收,一扭身,筆鋒朝下,就朝著石隱下盤攻去。趙長風的槍同時已將石隱的後路封死,秦福的大旗亦是將上方罩住,三人功力俱是不弱,台下眾人又是驚呼連連,暗道這侯爺恐怕要敗了。
卻見石隱未露身手,陸沅三人只感覺眼前一花,隨即被一股巨力拋到十幾丈外的大坪角邊。
台下眾人長大了嘴巴,誰也沒有見過此等武功,而身為高手的幾家家主和那一列老者更是目露精光,其實,就連他們也沒有看到石隱是如何出招的。
藍老大四人毫不驚奇,此事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定局的事情,何必多費神呢?四人隨意的聊著天,對著周圍指指點點,毫不關心台上的情況。
但三個年輕人卻不是易認輸之輩,紛紛提起兵器,使出畢生所學朝著石隱襲去。
石隱並不慌張,每每到對方兵器離身體三寸之時才動手,還隨口糾正對方的錯誤,三人越打越起勁,一時間,竟成了石隱的教學課,手把手的傳授著。
台下的高手亦是發現了其間的奧秘,陸恆不敢置信的吶吶道:「天啊,這歸遠侯年紀輕輕,武功造詣可真是非凡,而且他對我陸家絕學的瞭解竟不在我之下。」
陸機在一邊輕笑道:「叔父,這下你該相信我的話了吧。」
陸恆點點頭道:「信了,信了,這真是我畢生難忘之事了!」
待到過了兩柱香的時間,四人同時的停下身來,陸沅三人不約而同的拱手道:「我們——服了。」因為石隱的關係,這本來有所矛盾的三人竟突然有種心心相惜的感覺,六目流連之中,嘴角隨即發出哈哈笑聲。
台下遂然發出歡呼之聲來,古來今往,俱是重英雄識英雄,眾人見得歸遠侯的武學竟然如此之高,如今重振東山宗門必定有望了!
老者站起身,朗聲道:「歸遠侯,便是此賽的勝出者,也就是我東山宗門第七代宗主!」隨即半跪了下去,周圍之人亦是全然的半跪下去,同時朗聲道:「見過宗主!」
聲音振天之間,石隱站在比武大坪之上,那股無形的氣勢隱現而出,猶如一座巨神之像駐立在此,威嚴而不可侵犯。
台下群情振奮,正午之時,正是大日高懸空中,萬丈陽光射下,眾人都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