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軒看著石隱的笑,心裡突然有些失落,這麼多年來,她已經見過不少的富家公子,名門之後,雖然爹爹給自己安排的這場選婿,自己毫無興趣,但是還是設下了三道關卡,不錯,不是簡單的三道關卡,步妤宣的劍法,天翻地覆陣法,玄錫綠水,若不是文武雙全的人怎能過得了?
她本沒指望誰能過,但是,偏偏他過關了,而且非常輕鬆似的過關了,其實,在她抬頭瞥他的那一眼,她就突然覺得這個男子風采神氣,在自己見過的這麼多人之中,絕對排在第一位,她心動了,這是她知道的,可是他有心上人了,這讓她心突然一冷,而且當看著他知道自己沒過關時的喜色,她突然發現自己很討厭他,很討厭這個笑著的男人。
只是當爹宣佈歸遠侯闖過關的時候,她卻沒有明顯的反對,是有意和那個心上人較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心裡有些煩,為了這個男人?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出來賞花,緩解一下心情,哪知道又遇上了他。
蘇雅軒第一次覺得自己無奈,第一次覺得酸澀,第一次覺得幽怨,她突然想看看石隱的心上人,她到底是誰?
石隱見蘇雅軒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還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期待這個答案,湊近到她耳邊才小聲說道:「逃婚!」
蘇雅軒差點沒被嚇得跳起來,天啊,逃婚,這個字眼只有在古籍裡才能看到,怎麼……她盯了盯這個男人,他還真是純真,搖頭歎道:「你真是太不瞭解我爹了,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把你抓回來完婚的,況且,有王世伯和你爹的關係在,你跑得了嗎?」突然之間,蘇雅軒駁斥了石隱的話,只是……她也可以讓他這樣做……
石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終於哼了一聲,說道:「那怎麼辦才好?莫非真要結婚不成?」
蘇雅軒看著石隱急著,心裡卻突然一喜,或許讓這個驕傲冷漠的男人急一點也未嘗不好,最好是說得更嚴重一些,把什麼陛下賜婚之類的加進去……哈哈哈,蘇雅軒想著想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石隱看著蘇雅軒笑,也跟著大喜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辦法?」
蘇雅軒撇了撇嘴,輕輕搖搖頭。
石隱大失所望,兩個人命,一場婚姻,自己竟然如潛龍困水一般,毫無用武之地了嗎?不,一定有解決的辦法,一定有!
想到這裡,石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變得凝重而肅然起來。
蘇雅軒剛還覺得石隱有點小孩子氣,現在一見他怎麼又變了個樣子,那剛毅的臉龐,那深蹙的劍眉,那高挺的鼻樑,那緊抿的嘴唇,她突然覺得他很帥,事實上,她從來沒有覺得男人帥,第一次嗎?為什麼這麼多第一次和他有關,蘇雅軒有些疑惑。
石隱面色一緩,說道:「先就這樣吧,蘇小姐慢慢賞花,石某先告辭了。」
蘇雅軒微微一愣,問道:「你要走了?」
石隱輕輕點了頭,卻已經邁開步伐,一會便消失在這山腰之間。
留下微微皺眉的蘇雅軒,人人都想巴不得我跟他們談幾句話,你卻巴不得離開這裡,莫非我很討厭嗎?
石隱找到了王羲之,以賞花之名就待在了山腳小鎮的客棧裡,再多灌了他幾杯,王羲之便昏昏的睡了下去。
石隱則將早已準備好的夜行衣換上,輕手輕腳的推開窗戶,彈到半空中。
石隱口中唸唸有詞,飛到半空中的身影突然消失掉,而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卻已經在荊州城內了!
不錯,這就是陣法中極為高深的「地陣」!一般的陣法主要是以人的意識帶動陣法的運行,而所謂「地陣」則乃是以天地萬物自然為陣,如荊州城,以其城的規模建築自行成陣,在以八條魂魄分佈八卦之位,以其靈氣牽動整個城市之靈,不錯,只要抬頭朝上看,就可以看到荊州城上空竟有八顆閃亮的星星,此便稱為「城靈」。
而設置陣法的石隱,自然也成為了陣法的一部分,只要念動咒文,自然便如同魂魄一般,自由的在荊州城的地界上飛行。
所以王羲之拉著石隱出城,石隱甚是高興,因此,石隱才有了不在場的證據,他便可以借助此陣不費吹灰之力的進入到荊州城的任何地方,甚至可以如同幽靈一般的穿牆而入。
只是念頭一動,石隱的身體已經再次消失,出現在大名堂內院的一棵大樹上。
大名堂分為內院和外院兩部分,外院主要是奴僕的住所和進入內院所經過的一些長廊和見面的大廳花園之類,內堂主要是府內重要人物的住所,如王敦、總管錢風、王羲之等。
而《明心寶鑒》最可能在的地方,當然是王敦的住所了。
石隱根本不需要用輕功,他只需要如同幽靈一般的瞬間消失和出現,而他這一次出現,便是在王敦屋外的屋簷之上。
石隱模糊的身影倒掛在屋簷之上,一邊聽著周圍的動靜,一邊用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
現在已是午夜時分,王敦竟似不在屋裡,而且屋裡也沒有任何人的聲息。
石隱心下奇怪,卻是念頭一動,已經到了王敦的屋內。
王敦的屋裡擺設富麗堂皇,石隱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中,在屋裡可能存在著的地方翻來翻去,希冀能找到一絲線索所在。
他終於在屋頂橫樑之上發現了一個活動的磚塊。
石隱大喜的將磚塊取下,卻見裡面有一個精緻的盒子。
石隱迫不及待的將盒子打開,卻見裡面並不是什麼《明心寶鑒》,而是一封普通的信件。不,普通的信件怎麼會放在如此隱秘的地方呢?
石隱將信紙抽出,用夜視的眼睛一看,心中不由得大驚,原來這裡面竟然是東海王越元配裴妃寫給王敦的一封信,紙張清潔白淨,似乎是最近才寫的。
而裡面的言語竟多此提到王敦慫恿裴妃子東海王沖代元帝司馬睿而自立之語,而也感謝王敦派自己手下錢風帶大軍前往東海琅邪,保護東海一族。
石隱看得不由抽了一口涼氣,這王敦也真是大膽,如今東晉政庭稍穩,身為王氏大族的他竟已有如此打算了。
石隱仰頭長歎,一陣感慨,司馬鄴是個好皇帝,當時西晉危亡之時,長安城裡有胡崧、麴允和索綝三路兵馬,本來當時可以保護司馬鄴和城內人民全部安然離開長安,只是胡崧害怕國威重振之後,麴允和索綝的勢力也會強大起來;而麴允也想保護司馬鄴離開,西去司馬保的駐地,索綝卻又害怕司馬保手中有了晉愍帝之後,挾帝自立;所以三方矛盾使得司馬鄴最終沒能脫逃惡運。
而就當石隱抬頭看這屋頂之時,卻突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一般像這種大家的院子,屋內都是看不到屋頂的瓦,只不過奇怪的是,這間屋裡還真看得到,不止是看得到,而且是全部都能看到。
石隱越看越奇怪,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似乎的,身體朝屋頂飛去,隨手撥動了一下幾塊瓦片。
只聽屋內喀喀聲四起,那挨著王敦床榻之處的地板徐徐降下三尺,竟露出一個地洞來,只見裡面火光微微,似點燃了火把一般。
石隱一驚一喜的縱下身去,潛進地洞。
地洞裡倒是十分寬闊,足夠兩個人直直的行走,壁上都是整齊的大石頭相砌而成,左右石壁上,每隔三米便有一火把放在支架上,黑洞似乎很長,彎曲似的朝下盤旋著。
一進地洞,就聽到裡面傳出各種叫聲,使人頓時毛骨悚然,越是往下走,那聲音越是大聲。
朝下走了一段距離,似乎轉了六七個彎,只見眼前光亮一片,似乎是到了出口一般。
石隱貓著身子朝前走去,到了出口,一看之下,面色大驚。
裡面竟似是一個監獄似的,只是裡面關的不是人,而是各種各樣的動物,不,不止是動物,在朝前走著,竟有不少的人,人和動物關在一起,竟然相關無事?而有的則是人身狗面,人物混雜的,天啊,石隱朝著前面直直的走去,腦海中一個疑惑終於解開了,不錯,狼王,狼王一定是在這裡產生的!
心中帶著點激動,卻又有悲憐,石隱又發現兩邊出現了不少的兵器架,一眼瞄去,有的兵器上竟發出螢螢之光,看似竟不似普通兵器一般。
石隱停了下來,並不是因為到了盡頭,而是突然兩個人,不,兩個毛茸茸的怪物擋在了前面。
兩個怪物高大威猛,目露凶光,口中嘶嘶著,身上金光隱隱。
若是在外面任何時候見到這兩個怪物,石隱都可能將他們擊斃,只是此情此景,想起狼王的他對這些怪物一陣憐惜,這些定然是被人試驗出來的怪物。
石隱眼中充滿了自信,身上業已成形的邪龍帝氣盤旋升出,猶如化身為一頭血龍,周圍的野獸聲噶然而止,兩個怪物竟也腳下一軟,轟然的跪了下去,嘴裡發出嗚嗚之聲。
石隱腳下緩緩離地,身體中突然放出白色的光芒,若大日東昇、撥雲見月般的放出萬丈光芒,剎那間將整個地道都籠罩了起來。
待到白光之後,石隱落在地上,恢復了正常,但是卻感覺一陣虛脫。
只是周圍的怪物卻沒有象狼王一樣的化為人形,反而統統化做魂魄,一時間整個地道裡的萬般魂魄齊齊現身,穿越地道朝著高空飛去,若星光閃閃,剎是好看。
石隱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心中卻坦然了起來,至少這樣不會讓這些怪物再受此辛苦,口中默念著佛經,為這些亡靈超度。
待到超度完畢,石隱這才又朝前方走去,只見前方也竟是死去的怪物,待到一轉彎,前面卻出現一道高大的青銅大門來,中間的獸頭鋪首面目猙獰恐怖。
石隱剛準備穿過大門,門卻突然開了,四個打著赤臂的男子走了出來,目露凶光,而門開的那個剎那,石隱瞥到大門的裡面的高台之上,卻正是——王敦,身穿一襲龍袍的王敦!
王敦似乎正在試穿龍袍,一副喜色的樣子,看到有人闖入,並不驚訝,只是揮了揮手,叫那四個男子將石隱打發掉。
在這屋裡還有另外一個男子,身得高大而英俊,全身發出一種強大的氣勢,一種王者的氣勢。
四個男子收到指令,不待石隱說話,便齊齊的朝著石隱衝來,而四個男子的手臂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化做了兵器!一刀,一斧,一劍,一勾,四把武器朝著石隱捲去。
此時的石隱,身在地陣之中,身體早已虛無,他擋也不擋,便任由這四人衝了過去,四人如同沒有理智一般的,從石隱的身體中衝過,又返回來朝石隱擊去。
王敦則是微微一愣,只見石隱雙手發出螢白色的光芒,一手一個將那四個漢子送歸了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