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隱鬆了一口氣,落下地來,自言自語道:「原來石勒要往冀州去。」
藍月閃身出來,飄在空中,對著剛抬進來的兵器瞥了幾眼,道:「就是那個一指傷了你的石勒,那個使赤血刀的石勒到底是什麼人?」
石隱看了藍月一眼,只覺她剛睡醒的樣子,淚眼朦朧,卻別有一番風味,不覺呆了一呆,旋而轉頭回道:「這石勒原是被并州刺史販賣的胡人之一,原本無名無姓,後來在山東和『馬牧率』汲桑一起率領牧人乘苑馬數百騎起義,被汲桑賜『石勒』為名,最後投降了漢王劉淵,被封『輔漢將軍』,稱『平晉王』。據說他生性凶殘無比,每次上戰場光他一人就要殺死上千人的數,他手中那把刀就是被人血染成了紅色,命為赤血刀。」
藍月哦了一下,有點自言自語的說道:「那劉淵不是匈奴族人嗎?怎麼鐵首衣身為劍皇門的人,竟然幫助一個匈奴人?莫非劍皇門中也出了什麼事情?」
石隱搖搖頭道:「那劉淵到底是不是匈奴人倒不曾知曉,只是我聽爹爹說起,匈奴入住中原已久,分為十九種族,幾百年來,已經很難分清了。不過聽說他好像是打著漢皇后裔的旗號,自稱漢王,有劍皇門的人幫忙,倒也不足為奇了。」突然眼前一亮,快走幾步衝上去道:「爹爹的寶刀。」
原來在兵器架上,正有著混元寶刀在上面,石隱大喜過望,得來竟然全不費功夫!忙將寶刀包裹起來背在自己身後,伸了個腰道:「現在我們出城吧,若是大官大族都下南方去了,爹他們一定也被小鄴派到南方去了。」
藍月在兵器架上拿了一把弓和幾袋箭,說道:「你現在重傷在身,若是不趕快找藥醫治的話,還沒找到你爹,就死掉了。」
石隱問道:「那到什麼地方找藥呢?」
藍月說道:「我倒知道有一個地方,盛產奇花異草,若是能到那裡,定然能找到適合的藥草。」
石隱忙問道:「什麼地方?」
藍月眼神一凝,道:「四川『百草堂』。」
石隱驚訝一聲道:「四川百草堂?」搔搔腦袋道:「我怎麼沒聽說過。」
藍月道:「你當然沒有聽說過,按照現在的時間來計算,早在四十幾年前就荒廢了。」
石隱疑道;「都荒廢了,那我們還去幹嘛?」
藍月回道:「四十年前華陀離世,它便從人間荒廢,但是實際上定然還有傳人在經營著,只要我們到了百草堂,不愁找不到治好你的藥。」
石隱大喜道:「神醫華佗?若當真有傳人在,我倒真想見他一見,能夠繼承神醫醫術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公主,我們這就前往四川!」
藍月將手中的弓和箭朝石隱一拋道:「這個拿著,你現在重傷在身,這弓雖然只有五級,但是對付一般高手已經不錯了。」
石隱突然有點感動道:「公主……」
藍月一晃身,潛入到石隱右臂道:「別感激,我只是不想失去一個夭折的對手。」對手?石隱似乎對這個詞語並不敏感,一挺身,縱身上了天窗,運足了輕功,朝著皇陵方向行去,在那裡拿了自己藏好的刀,掛在腰間,趁天還沒有亮,趕快朝著皇城外跑去。
只見皇城大門和城牆上都加派了人手,而且大門緊閉,似乎是加強了戒備。石隱心道,定然是鐵首衣為了防止自己出城。心下急著,自己如何才能出城去。
石隱腦海中念頭一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忙飛身跑回皇宮的武器庫,慢慢摸索到一個角落,將一個侍衛打暈,換上他的衣服,然後將雪千秋的面具取下。在武器庫的周圍慢慢的行來,剛才在武器庫的那兩個侍衛,看衣著也是統領的樣子,若是……
石隱突然眼前一亮,那兩個侍衛統領正在一邊守夜。
石隱快走幾步過去,打了個哈哈道:「統領大人。」
兩個統領,一個老鼠眼,一個青蛙嘴,看著石隱走過來打招呼,輕哦了一聲,算是回禮。
石隱嘿嘿笑了一下,摸了摸背上的刀,湊過身去道:「在下乃是在石勒將軍手下當差,有點事情想麻煩二位?」
二人一聽是石勒將軍的手下,倒也不敢怠慢,忙抱拳道:「這位將士請說?」
石隱忙抱拳道:「不敢不敢,二位乃是皇上統領的禁軍侍衛統領,小人不過是一個小小兵士,怎敢受大人如此厚禮。」
二人一聽石隱如此說話,心中大喜,老鼠眼拍拍石隱的肩膀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如此看得起哥倆,有話就直說。」
石隱回道:「在下姓石,至於事情……」說完,將背上的混元寶刀一亮,遞到老鼠眼的手上。
二人先一聽此人姓石,暗道莫非是石勒的家將,又見石隱將手中的混元寶刀遞到自己手上,同時一驚道:「這不是……」
石隱心頭暗道:這不是你們剛才送進武器庫的寶刀嗎?哈哈,面色堆滿笑意道:「這乃是小人送來孝敬二位統領的。」
二人先是面帶喜色,忙又一緊張,老鼠眼急道:「兄弟,就算你是石將軍的家將,到武器庫把東西偷出來,若查到就麻煩了。」
石隱心頭暗喜道:這二人竟然把自己當成石家家將,這下更好辦了。說完,毫不在乎的一笑道:「二位大人儘管收下吧,小人雖然只是石家一個小小家將,但是我家主子的脾氣,小人卻是清楚得很,這點小東西,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青蛙嘴聽完,一瞪老鼠眼,石隱心知他在埋怨剛才老鼠眼阻止他,早知道剛才就拿走這些兵器了。
老鼠眼卻恍然不知,哈哈的將寶刀拿在手裡,撫摩再撫摩道:「兄弟出手這麼大方,老哥真是無功,哈哈無功不受祿啊。」
石隱忙一躬身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在下主子要被皇上派往冀州,可是小人卻不想跟去,只想留在京城中,可是在這裡沒什麼靠山,若是能得兩位大人相助的話……」
老鼠眼一拍胸膛道:「原來是這等小事,兄弟你就放心好了,有老哥在這裡,沒人敢對你怎麼樣?」
石隱裝出一副十分感激的樣子,把青蛙嘴的一副嫉妒之情看在眼裡,忙恍然大悟的對著青蛙嘴道:「大人,再下還從武器庫拿了一些上好兵器,想要送給二位大人。」
青蛙嘴不等老鼠眼開口,大喜道:「當真?」
石隱笑道:「在下哪敢欺騙大人,只不過在下怕被外人發現,壞了二位大人的名聲,所以剛才將兵器偷偷放到城外,只等小人陪著二位大人去取了。」
老鼠眼一楞,摸摸頭道:「這個……」
青蛙嘴眼一橫,對著老鼠眼凶道:「這個什麼?莫非你得了就不想我得了,咱們哥倆怎麼說也是皇城裡的禁軍統領,有誰敢攔著咱們,你別老摸你那把刀了,走啊。」
石隱看見老鼠眼有點彷徨道:「大人不用擔心,小人會派人給二位大人站崗,等到取了兵器,若是二位大人滿意,還得請二位大人去暢飲幾杯呢?」
老鼠眼眼前突然一亮,打了個哈哈。
青蛙嘴也突然打了個哈哈,拍拍石隱的肩膀道:「不愧是石家的家將,真是懂得應酬之道,你就放心好了,以後在這皇城裡,只要把我們哥倆的名頭一報,誰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石隱心頭暗道:你們兩人倒是把牛皮都吹上天了。面上一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事不宜遲,若是天亮了,出城拿東西難免招人耳目?」
青蛙嘴一點頭,說道:「走,我還真想馬上看看是什麼寶貝兵器呢,哈哈哈。」
老鼠眼也跟著打了個哈哈,二人就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石隱則跟在後面。
一路到城門果然沒有問題,看來二人所吹的果然也有幾分屬實,在城門的官兵一聽石隱是石家的家將,再加上石隱的面孔也是生面孔,所以眾人都沒有起疑。
等到三人出了城門,石隱心頭暗自鬆了一口氣,果然一切如自己所料。
一路行來,青蛙嘴終於忍不住了,回頭問道:「兄弟,你藏東西的地方到底在哪裡?」
石隱哦了一哦,突然搔搔頭道:「應該就在這不遠處吧。」
老鼠眼皺皺眉道:「我們都走了半里路了。」
石隱又哦了一聲,道:「對了,忘記告訴你們,剛才走的時候,我忘記叫人給你們站崗了……」
二人齊聲大叫道:「什麼?」
隨即面色蒼白,抱頭痛哭道:「天啊,該怎麼辦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老鼠眼哭道:「兄弟,你這可是整慘我們了,這次你可真要幫我們求求情了。」
石隱看著他們的哭樣,忍不住要笑,但看在二人眼裡,這比殺他們還要難受。
老鼠眼忙將手中的刀一遞道:「兄弟,這刀我可不敢要了,兄弟你可得幫幫我們,不然我們真是睜著眼就見閻王啊。」
石隱不覺哈哈大笑道:「對不起,對不起,還有,忘記告訴你們了,我並不是石家的家將。」
老鼠眼和青蛙嘴長大嘴巴,面色如死灰一般,藍月又被驚醒了似的,問道:「這兩個傢伙是從哪裡爬來的。」一楞,道:「咦,我們都出城了?」
石隱笑道:「這多虧了這兩位兄弟。」隨即將剛才的事情小聲告訴給了藍月聽。
藍月聽完,忍不住噗嗤一笑。說道:「你決定怎麼處置他們?」
石隱只見藍月一笑之間,又是呆了一呆,心裡歎了口氣,避開眼光道:「還沒有想好,至盡為止,我還不想有人見過我。」
老鼠眼和青蛙嘴在一邊只能聽到石隱的聲音,不由得大哭道:「兄弟啊,不,不,這位公子,只要你不殺我們,小人『許虎』『方永』給公子做牛做馬。」
原來這老鼠眼名為許虎,而另一位則叫方永了。
藍月見他們求繞的樣子實在噁心了,而且兩個人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乾脆把他們殺了。」
石隱愣道:「殺了?」
許虎和方永一聽「殺字」,嚇得一癱,忙跪著磕頭道:「公子饒命啊,公子饒命啊。」
許虎抬頭求饒道:「公子大慈大悲,大悲大慈……」一時間,語無倫次。
石隱慢慢說道:「我見他們二人生性不惡,再說他們現在有此地步也是因為我的緣故,不如將他們帶上。他們一路征戰過來,無論是路途還是經驗都比較足。」
許虎和方永見石隱自言自語,但是卻聽得出其中的意思,面上大喜,忙爭相說道:「公子說得沒錯,在下跟隨漢王一路征戰,由西到東,由北到南,經過的城市無數啊。」
石隱點頭問道:「那好,我們現在前往四川。」
許虎和方永對望了一眼,面色蒼白道:「四川,那是叛軍李流和李雄盤踞的地方啊。」
石隱說道:「哦,那你們知道走哪條路去嗎?」
許虎點點頭,說道:「我們可以從長安向西行至『天水郡』,然後南下再經『陰平郡』或是『漢中郡』到達綿竹,最後到達成都。」
這時,藍月對石隱說道:「不去成都,問到白帝城如何走?」
石隱依言問道,方永忙接口道:「那就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從長安西行到天水郡,再南下經漢中郡,最後到達巴東郡,附近不遠處就是白帝城。另一條是從長安南下到荊州,再經過樊城,襄陽郡,再到長江水渡到白帝城。」
石隱點點頭,問道:「這兩條路有何差別?」
方永道:「兩條路的路程都差不多,若是走路,恐怕要一個月,若是騎馬的話,也要半個月左右。不過若是由第一條路,除了走官道外,還得翻山越鄰,免不了碰上山賊路霸之類,走第二條路,就可以完全的走官道,不過現在大部分的晉朝官員和大族南下,加上地方鎢堡作亂……」
石隱截口道:「就選第二條吧。」
藍月心知他想借此查探家人的行蹤,倒也不再說話。
只是眾人出了這壓抑的皇城,只覺得前方路途剎那間寬闊起來,如同潛龍出水,雄鷹展翅一般,勢要飛上九天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