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走到裡邊之後見是一個大廳,倒是跟外部的明快不特式的裝修風格,使得從外邊進來之前,感到的是一種令人心神澎湃的熱度,而進來之後,就立刻被一種冷峻和肅穆的質感所包圍。
「高總督察似乎挺喜歡這種風格的裝修麼?」霞姐一邊在前邊帶路,一邊跟高戰套著近乎。
高戰哈哈一笑,「別叫我什麼高總督察,叫我阿戰就行了,那樣顯得太生分…霞姐倒是玲瓏,連頭都沒有回,便知道我對這裝修風格感興趣了。」
霞姐嬌笑一聲,「我這別的本事沒有,識人觀色的本事這幾年倒是練出來點兒,呵呵,要說別的,比起你們可就差得遠咯。」
說著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大廳的邊緣,霞姐用皓腕撩開珠簾,只見前面卻是一道冗長的甬道,兩旁用巨大的蠟燭照明,卻是沒有一丁點兒電光,遠遠望去很有一點十八九世紀古城堡的味道。
跟在霞姐身後,高戰小心翼翼的不去碰到兩旁擺放的燭台,大約走了能有三十米的樣子,才又重新看到一扇門。高戰留心到,剛才一路下來其實應該是上坡,身體前行的時候有一點點的上升感,但是由於內部建築的設計,卻叫人不太容易看得出走的是上坡路,反倒就像是在平地上前行一般。
「你們這地基造的也太高了一點吧?」看到霞姐撩開珠簾讓自己進去,高戰順口問到。
霞姐稍稍一愣,隨即笑了,「阿戰倒是細心的很。一般第一次來的人很少能感覺出剛才那段路是上坡的……」高戰腰桿筆直地走了進去,回頭說到,「官場上地人最喜歡走上坡路。只有這樣才能步步高陞,平步青雲,有了墊腳石,就很容易登高望遠,也就是所謂的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霞姐輕呼一聲,「到了……」然後搶在高戰的面前,並不推開她右手邊地門,反倒是上下的打量他。
高戰摸摸鼻子,又把雪茄咬到嘴裡。吸一口吐出微微的青煙,挑眉道:「怎麼了,霞姐,我臉上有髒東西麼?」
霞姐笑著把門推開,「髒東西麼倒是沒有。只是剛才你說的那句話,我們家老曾也曾經說過…」
高戰咬著雪茄,突然心頭湧起一句話:「英雄所見略同!」
推門而入的一剎那。高戰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內裡乾坤,豁然開朗,估計《桃花源記》裡面的漁民見到桃花源的感覺跟他現在的也一樣。
巨大的而不失溫柔的燈光打照下,但見綠瑩瑩地草地上種植著精美的松樹,在四周綠色的地毯上點綴著各種不同的鮮花,悠揚的小提琴飄蕩在草地上,恍若流淌過地一道叮咚作響的清泉,紳士的男女,圍著明亮地自主餐桌,手裡面拿著馬蒂尼。血色瑪麗,或者是爽口的干邑葡萄酒,竊竊私語地交談。還有一部分人正在露天舞池中間跳著歡快的華爾茲,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如果非要用了字眼來評價的話,那就是「非常地上流社會!」
霞姐把高戰領到花園中央,然後道:「阿戰,你先吃點東西隨便看一看,我去叫我們家老曾去!」
「霞姐不用忙了,我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客人!」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不知道,我們家老曾總是在我的面前提起你,要不然我也不可能一眼就認出你,你可是難得的貴賓呀,非得他親自招呼不可!」說完就轉身離去。
她人一走,高戰就開始打量四周,這一打量不要緊,竟然認出很多老朋友。而其中最熟悉不過的就是總華探長雷洛。
雷洛最近是好不得意啊,自從升任了總華探長,人前人後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威風八面,當然要不是高戰還壓在他的頭上,他相信自己會更加的風光。
此刻,很多達官顯貴正圍著他在拉家常,說是拉家常,實則是在獻媚奉承。
雷洛掏出手帕高傲地擦了一下嘴角,正在這時候圍著他地人一個個說:「對不起,先失陪一下!」
走一個還沒什麼,奇怪的是這麼多人一呼隆全都走了…媽的,這些鳥人搞什麼鬼?雷洛忍不住回頭一看,馬上心情由高變低,跌到了低谷,原來那些人全都圍上了高戰。
雷洛心中狠狠地罵一句,頂穿你們地肺哦,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以後,臉上試著展露出一個自以為完美地笑容,主動地,親切地也迎了上去。
就在高戰被眾人包圍阿諛奉承的時候,那邊一個熟悉的倩影正在秀眉緊蹙。
駱芊芊很不喜歡參加這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的交際舞會。但是為了自己酒店的生意,為了駱家的面子她必須要參加,即使今天身體有些
不得不忍著趕來。
那邊駱中興頻頻地和一些老友觥籌交錯,絲毫沒有發現女兒的不滿,就算發現了,他也只會說:「芊芊,委屈你了,不過為了我們駱家的事業,這也是值得的!」然後就是眼神鼓勵一下,這就是自己的父親,一個為了事業可以不怎麼照顧親情的老人。
思忖著自己的心事,想到自己何必要自尋煩惱呢,青春流水,韶華易逝,自己要是總這樣愁眉苦臉的話,很容易老去的。漸漸地,駱芊芊臉上的愁容舒展開來,畢竟既來之則安之,這一舒展玉容宛若嬌花綻放,再加上帶著濃烈青春氣息眼眸,簡直有如仙子,在溫柔的燈光襯托下,美不勝收。
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在花園內穿著燕尾禮服,身後跟著幾個少爺模樣的青年人,再後面一點有四個保鏢黑大漢的年輕人,突然兩眼發光的,大步的朝著駱芊芊走了過來。
那是無比慇勤,無比親切。無比溫柔,無比甜美地聲音。當然,如果這等美麗的聲音出自一個美女的小嘴。那簡直可以迷死人,但是卻從一個高大地男子嘴裡傳出,頓時讓人覺得四周空氣一下子變得陰兮兮的,皮膚上不由自主的就起了雞皮疙瘩。最起碼,現在的駱芊芊,就是渾身一哆嗦,差點就打出一個噴嚏。
「駱小姐是麼?天呀,我們實在是太有緣分了,上一次在你的夜巴黎大酒店匆匆一別,想不到現在又見面了。這是什麼?這就是緣分!哈哈哈,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哩!啊,您前一段時間去哪裡了?我多麼想邀請您共進晚餐呀!不能不說,您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整個花園內,您是最美麗的那朵鮮花,最璀璨的明珠。最耀目的星星!自從我第一次見到您,我地心,就已經被您輕鬆的碾碎征服了,您知道麼?」
那青年男子仰望天空,無比深情的喃喃自語到:「這是神的安排,把您這樣美麗的、高貴地小姐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終於找到了我的人生意義,那就是讓您幸福。我,簡直就是為您而生,為您而成長。為您才出現在這裡地!」
腦門上明顯有一滴冷汗流了出來,駱芊芊呆呆的看著這個年輕人,很小心的問道:「這個。對不起,您是我的朋友麼?誒。我似乎沒有注意到耶,請問,您的名字是什麼?這個,您真的是我的朋友麼?啊,您和我在夜巴黎大酒店見過面嗎?什麼時候的事兒呀?」
自己一向應酬多多,尤其在管理夜巴黎大酒店的時候更是每天和不同的面孔打交道,誰知道他是哪一根蔥啊!
那青年呆了一下,心說,我總不能說是帶了小姐去你那裡開房「打炮」,要求你打折地時候認識的你吧,於是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啊,沒關係,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曾召科長官屬下秘書地親侄子,當然,我老爸他也很有本事,他是商界的橡膠大王…我是他地獨生子西門不才,同時,我是香港青年聯誼會的會長,我同時兼任了三個社團的主席職位。另外呢,我還是一名中國傳統武術的高手,屬真人不露相的那一種…擅長虎拳,鶴拳,蛇拳還有螳螂拳!」西門不才瀟灑地擺了一個螳螂拳的姿勢,然後深情的說道:「駱小姐,我有自信,只要有我伴隨在您身邊,沒有人可以對您起哪怕一點點的歪心思。只要由我在您身邊,在這裡,不,哪怕是在整個香港,您做一切事情都是無比的順利。您不喜歡誰,討厭誰,沒關係,告訴我一聲,我馬上讓他在你面前消失!」
駱芊芊皺起了眉頭,心說我現在想讓消失的人就是你,嘴上卻輕聲輕氣道:「西門公子,你說了這麼久,是不是就想和我交朋友?」
西門不才一拍巴掌:「Good!你實在是太聰慧啦,哈哈,你看咱倆多般配啊,連聰明度都一樣地高…還有,請不要叫我西門公子,叫我不才,這才顯得親切些….」
駱芊芊還沒來得及開口,西門不才早已接口道:「我知道現在你一定很興奮,畢竟能交上我這樣英俊瀟灑年輕有為,家世顯赫多財多金的優秀青年,是每個女孩子畢生的夢想…不用解釋,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像你這樣美麗的小姐,在香港這樣一個黑暗密佈的城市是很危險的。」西門不才很自負地說道:」我相信除了我,沒有人能保護你。只有我,也只有我才能給你全身心的保護,為你遮風擋雨庇護左右,在我的懷抱裡你盡可以大聲呼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一道黑影閃動了一下,一個大腳板狠狠地踹在了西門不才的屁股上,把他整個人踹飛出去直接掛在了前面的松樹上。
聳肩幫輕描淡寫道:「老子的大腳板來的也很猛烈——心愛的女孩子的麼?干,你也太廢柴啦!女孩子是要用行動來保護的,而不是光用嘴說說!」脫下衣服輕輕地披在了駱芊芊的身上,「夜晚很冷,你應該多穿一些衣服的!」
沒理由地駱芊芊剎那間感覺一股暖流在胸口湧動,喃道:「上一次的衣服我還沒還你呢!」
高戰嘴角勾出一個邪惡的微笑:「今晚一起還不是很好嗎?」
駱芊芊哪裡不會明白話中的意思,俏臉頓時滾燙而紅。
不理會後面人們正七手八腳地把西門不才從松樹上「摘」下來。高戰伸出猿臂攔住駱芊芊地細腰道:「感冒了就應該吃些藥好好休息休息,這樣的應酬不適合你…」
駱芊芊沒想到他會這樣的關心自己。
高戰:「…或者做一些激烈一些地活動。這樣更容易康復地!」
駱芊芊沒想到他三句話不離本行,剛才還一本正經地馬上就又露出流氓本色了。
正在調情的時候,只見一人朝這邊走來。那是一個精神頭十足的中年人。嘴唇上留著短,面容硬朗,給人唯一的感覺就是英氣逼人!他不是別人,正是這場花園舞會的主角曾召科!
高戰回頭難得溫柔地對駱芊芊說:「你先稍等一下兒,等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駱芊芊看了一眼父親駱中興的背影,剛想說:「不用了!」高戰早已豎起一個指頭在嘴邊說:「噓,一定要的!」語氣不容反抗和質疑。
那一刻駱芊芊竟然默然了他的霸道,呆呆地看著他朝曾召科走了過去。
「阿戰,沒想到你這麼給面子會來這裡,說實話我真是又高興又忐忑不安啊。一方面能夠請得動你這個大人物光臨寒舍,而心中充滿喜悅,另一方面又害怕你這個執掌情報科的總督察目光如炬,弄不好在這裡找到什麼不檢點的把柄,那我可就虧大嘍!」曾召科遞給高戰一根雪茄。高戰拿在鼻尖聞了聞,「我就算誰地面子也不給也不能不給你曾叔的面子呵…你有什麼不檢點的,這酒是不是兌過水或者過期的?快。如實招供!」
曾召科眼光一凜,從沒有人敢對他開這樣的玩笑,就算雷洛在他面前也是曾叔長曾叔短畢恭畢敬地,不過這眼中的一凜光芒馬上隱去,露出更加親切的笑容道:「也只有阿戰你一個人敢這樣說我,想一想,現在我這官兒是越做越大,朋友卻是越來越少,尤其敢說知心話地人更是沒有幾個!」
「那是曾叔你還沒有放開你的胸懷,朋友嘛。就像女人的胸脯一樣,擠擠總會有的!」
「哈哈哈,你這是什麼比喻呵。朋友…女人的胸脯?也只有你高戰能說出這樣有辱斯文的話來,不過倒是挺貼切的!我也想擠啊。奈何擠不出來哩,等你到了我這位置就會明白的…或者你現在可能一已經感覺到了,畢竟情報科可是一個人見人怕的部門啊,有時候我真懷疑你使出了什麼手段竟讓那些鬼佬如此地信任你,把情報科也交給你管理…他們英國人不是很不信任我們這些華人的嗎?」
高戰夾著雪茄輕輕地彈了彈鱗狀地白色的煙灰,笑道:「這也沒什麼,也許他們是想表示一下誠意,更好地利用我來以華治華…鬼佬們都很精明來著,一個比一個奸猾!」
「當心啊,我可是那些鬼佬身邊的人,你說地這麼直白,就不怕我告你一狀?要知道,現在想扳倒你的人可一大堆呢!」
高戰挑一挑濃眉:「我有什麼好擔心地,你跟那些鬼佬走的再近,從頭到尾也是中國人!」高戰故意把「中國人」幾個字說的很重。
果然,曾召科眼神一變,忽而笑道:「我總算知道了你為什麼能平步青雲,眼光毒辣呀!」
高戰吐出一口青煙:「彼此,彼此,曾叔能被稱之為第一華人警員那也絕非浪得虛名!」
「哈哈哈,年輕真是難得的而好口才,好了,言歸正傳,今天我介紹我的女兒,一個美女給你認識!」隨即向身後招了招手「若男,還不快過來!」
只見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從遠處走了過來,人未到一股襲人的幽香已經鑽進了高戰的鼻翼。
「高總督察,你好,我叫曾若男,新來的見習督察,希望以後能在你的手下好好學習學習!」
什麼,一個女見習督察,還要在我手下學習?高戰不禁來了興趣,俗話說「虎父無犬女」,也不知道這個「曾若男」有何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