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家已經全部就座。
高戰緩緩起身端起一杯烈酒,敬上一圈道:「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我高戰也沒什麼好感謝大家的,就這杯水酒全當是我的一片心意,在此先乾為敬!」說完,一仰脖,爽快地把酒吞到了肚裡,然後把酒杯往下一翻,一滴不剩!
四位大佬先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才慢吞吞地端起酒來,放到嘴邊小嘗了一口,那模樣好像生怕裡面有毒藥似的。
後面的人一看四位大佬中的大佬都端起來喝了,更不敢遲疑,利索地端起酒,有的張嘴就灌進了肚裡,有的也是小嘗一口就放下了。
許是酒太熱也太烈,有好幾個功夫差的忍不住咳嗽起來,看起來這酒不怎麼對他們的胃口。
高戰哈哈一笑:「自古美女舞紅袖,好漢喝烈酒,大傢伙都是道上的一方老大,誰是英雄誰是狗熊,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個分明,退一步講就算別人看不出來,自個兒心裡有數!」微微停頓一下,「好了,今天請大家來,大家也都很給我高戰面子,我榮幸也很高興,所以現在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很簡單,我既然執掌了掃毒組,不管怎麼樣也要為大家辦點實事兒,大家不用感激我,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有錢大家一起賺,有紅利呢,大家就一起撈,還有就是利用有限的資源,獲得我們最大的利益!既然我坐到了這個位置,就要一馬當先,帶起這個頭兒,盡我的力量讓大傢伙擰成一股繩。有力一塊兒使,眾人劃將開大船,誰要是跟不上我的腳步。或者對我的措施有不同地看法,那麼,我可以很肯定地說,我決不會等他,更不會跟他妥協,等待他的只有一個結果——滾蛋!」眼睛威凜凜地掃了眾人一眼,但見有人在全神貫注地傾聽,有人在面帶笑容地注視著他,還有人神色凝重一臉的擔憂,還有地人表面上看起來挺規矩的。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鄙夷,總之神態各異,各懷心思。
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高戰看一眼眾人。最後向黑虎幫的幫主「下山虎」郭剛問道:「郭幫主,介不介意我問一下,你們粉檔的貨是不是從緬甸運過來的?」
下山虎一向以為自己的運貨渠道十分機密。沒想到人家竟然會知道,尷尬道:「那個…是啊,有什麼不對?」
高戰一笑:「沒什麼不對,你的貨來自緬甸,七星盟吳老大的貨也來自緬甸,但你們兩家進貨的價格卻不一樣啊,你比他的足足多出了一成地錢!」
「什麼?不可能,那些緬甸佬很老實的,絕不會騙我!」
「不會騙你?哼哼!」一聲冷笑,「商場無父子。更別說做你們這黑道買賣的,那更是爾虞我詐吃人不吐骨頭,有錢就是爹。沒錢就是孫子,根本沒有什麼老實和純潔可言!不信。你可以問一下吳老大,看他怎麼說…」
下山虎郭剛瞅向七星盟的吳幫主,吳幫主咳嗽一聲道:「高總督察說得是真的,那些緬甸人讓我不要告訴你,這樣我就能從中撈一點那個…呵呵,你也是知道地,這都是道上的規矩嘛!」
下山虎的臉騰一下紅了,此刻恨不能在地上挖個地道鑽進去,自己竟然做了這麼久地傻逼而不自知,我靠,這下兒準被那些大佬給笑死!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高戰提高聲音繼續道:「現在,我高戰當著大家八幫十九派的大佬們宣佈,從明天起,九龍,新界,香港島的所有檔口,不管是白粉檔還是大煙檔,全部統一進貨渠道,貨到碼頭統一發放,不同品質的白粉和大煙分成A,B,C三個等級,每個等級統一售價,每個月可以盤點一次,該進多少貨自己心裡面也就有數,這樣做,一方面可以避免惡性競爭,杜絕人為的故意抬低或者抬高價格,另一方面避免你們胡亂進貨花冤枉錢,出現那邊兒缺貨賣,你這邊兒卻多的賣不出去的局面…我相信,只要按照我的意思把香港當成一個大賣場,進行量販式的銷售模式,一定可以進一步地打開毒品銷售地市場,把我們的生意做大做強!總有一天,你們只需要躺在床上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數錢數錢,再數錢!」高戰的聲音戛然而止,眾人愣了一下,有幾個機靈一些地人趕忙拍起了巴掌,大廳內這才逐漸響起了掌聲。
高戰毫不在乎大家的反應如何,因為他地意志就是一切,站起來雙手撐在茶桌上:「我的話基本已經講完了,現在我只想問一下大家,誰贊成,誰反對?」擲地有聲。
周圍剎那間靜了下來,人人都在肚子裡打鼓,約莫著自己的利
高戰嘴角掛著微笑,一副淡然從容的模樣,眼睛巡視著周圍,最後停在了旁邊的四位大佬身上。
議論聲大了起來,大佬們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對於那些小幫小派的人來說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從今往後不用再舔其他大佬的屁股,跟在屁股後頭求貨源,更不用花冤枉錢購買二手甚至三四手的白粉和大煙。
對於那些大幫派,比如「十四K」,「潮州幫」,「新義安」還有「和記」來說,這無疑是在阻擋自己的財路,統一發貨統一價格,自己還能在裡面做什麼手腳?豈不是要讓自己把一直咬在嘴裡的肥肉吐出來?蒲他阿母,這買賣幹不得!
不管其他三位大佬反應如何,豪暗中給跟隨自己的「單義」的龍頭「獨眼英」使了一個眼色,獨眼英表示會意,就猛地站起來,大聲道:「我反對!」
剎那間,整個空間裡面再次安靜先來,無數顆心臟在噗通噗通跳動,大家只覺安靜得足可以聽見一根繡花針掉落地上。
大家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一副誰也不鳥模樣的獨眼英。心裡在猜,這傢伙也夠牛逼的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單眼英瞪大一隻獨眼囂張地看著高戰,操。別人怕你,我獨眼英可不是孬蛋,看見沒有,我這只右眼就是玩命的時候廢掉地,媽的巴子,想擋我們的財路,門兒都沒有!
嘴巴一撇道:「高總督察,你說地好聽,口口聲聲是為了大家的利益,為大家著想。讓大家賺錢,我問你,大家一起進貨,貨從哪裡進?什麼白粉大煙分等級,你怎麼去分?還有。價錢統一,怎麼統一個法兒?很多事情不是用嘴說說就能行的,大家已經習慣了這樣經營方法。你偏要玩弄花俏走別的道道,我問你,你改的過來嗎?就算你改過來了又能怎樣,是賺錢還是賠錢,誰說得明白,到時候大家的損失誰來賠?」
高戰摸摸下巴上的青,濃眉在額頭上不住地扭動。
下面有些沒有主見的人跟著附和道:「是啊,高總督察,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不熟不做嘛…」
高戰斜眼看了獨眼英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大家,嘴角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緩步走到獨眼英地面前。「我很欣賞你,剩下一隻眼睛看不清楚狀況還敢站起來講話。勇氣可嘉呀,應該拍掌鼓勵一下,來,大家一起鼓鼓掌!」高戰拍響了巴掌。
下面的人三三兩兩地跟隨著拍了起來。
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你剛才提出的問題我可以答覆你,第一,所有的貨源都從新星社地檔口出入,至於新星社從哪裡進貨我沒必要告訴你,也不想告訴你…新星社的老大劉金定曾經是我的手下,我絕對相信他不會做出損害大家利益地事情,而且我可以用我的名譽保證,他給出的價碼只低不高,而且貨色十足,大家完全可以放心的進貨!」
心說,老子就是要新星社一家獨大,成為所有賣家的資源站,自己的官職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是對不起那些花花綠綠的鈔票?
「第二,貨色等級的劃分我會聘請專門的行家來做,至於聘請的費用就不必大家分攤了,我高戰願意為大家慷慨解囊,不就那幾個小錢麼,我還捨得,不會像某些人一樣斤斤計較!第三,價錢統一由我來定,你不服地話儘管來找我,我等你!」眼中寒芒乍現,「最後,你說我損害大家的利益,我看是損害了你的利益吧!」微微一頓,「我只想再問一句,我地建議誰贊成,誰反對?」
獨眼英:「我…」
剛一開口,後面突然出現的啞巴一把抓住他地頭,砰砰砰,朝茶桌上猛磕,頓時鮮血飛濺了出來,蜿蜒地順著茶桌上的溝痕流下。獨眼英死狗一樣不住地呻吟,連求饒的話也沒力氣說出了。
眼前極度的暴力把大家都看傻了,誰也沒想到高戰會這麼心狠手辣,竟敢當著眾人的面兒收拾反對自己的人。
豪因為和獨眼英離得比較近,血濺到了他的身上,他噁心地瞅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獨眼英一眼,心說,高戰這分明是在殺雞給猴看嘛,明明針對的人是我,獨眼英只不過做了替死鬼。
高戰看差不多了,擺了擺手,讓啞巴放下獨眼英,嘴角獰笑道:「我最不喜歡有人跟我唱反調了,不要以為你是個殘疾人士我就不打你!」眼睛瞅向豪。
豪彆扭地在下面動了動自己了的腳,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把臉扭了過去。
操,原來你也會龜息大法哩,我還以為你能一直橫到天上去呢!高戰桀
了一眼四周,期間在向鏵嚴和駱中興的身上重重地瞟「最後表決,贊成的端起桌子上的酒,反對的,可以走!」
「我贊成!」一直蹲在門口的傻波第一個躥了起來,「我傻波雖然名字傻,可人卻不傻,誰對我好誰對我壞,我分得清清楚楚!高總督察這是鐵了心要幫我們,讓我們大家一起發大財,誰要是不贊成的話那才是傻逼呢!」說完,不管旁邊桌子上的人同不同意,端起他眼前的酒一飲而盡。
他這麼一挑起頭兒,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紛紛端起酒杯站起來表態道:「我也贊成!高總督察是為我們辦實事兒,怎麼會不贊成呢,大家的眼光是雪亮地!」
「是啊。為說今早喜鵲一個勁兒老在我頭頂叫呢,原來高總督察就是我地貴人啊!」
「是啊,是啊!」眾說紛紜。
八幫十九派的老大們幾乎全都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建議比什麼都強,能夠賺更多的錢,誰不願意?就連那些以前一直跟在四大家族後面溜鬚拍馬地幫派了不再猶豫地站了起來,諂笑著把酒杯裡的酒喝得一點不剩,丟***,有奶就是娘啊,以後真要是從新星社進貨。誰還龜孫子一樣去拍人家的馬屁!
馬金龍,豪,向鏵嚴還有駱中興心中暗道不妙,蒲他阿母,這姓高的是在收買人心啊。一邊把我們的利益劃分出去,削弱我們的實力,一邊他自己大撈特撈。兩不耽誤,軟刀子殺人比什麼都厲害啊!
想到這一點,四人同時站了起來,向鏵嚴作為代表道:「本來是想和高總督察好好喝幾杯的,但是突然想起家中有事,就現行告辭啦!」說完,拱一拱手不等高戰會話,四人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到了門口啞巴把守在那裡,高戰朝他微微一笑。他這才讓開了路。
眼睜睜地看著四位大佬離席,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只見高戰神態自若。說道:「不用擔心,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然後就大不咧咧地坐了下去。自斟自飲,一副悠然自得地模樣。
眾人心說,你以為你是諸葛孔明會掐會算吶?看起來這場「宴席」要不歡而散了!
大家剛收拾好心情,坐下準備交談的時候,就見四位大佬又人模人樣地走了回來,一個個臉上紅像猴屁股似的。
向鏵嚴:「高戰,你也太不像話啦,遊艇開到了海上也不說一聲,我們幾個要回去,你的手下竟扔給我們幾個救生圈,這這…這是什麼意思嘛,太侮辱人啦!」
駱中興:「高總督察,你這樣做也真有些不太地道哩,就連我這個斯文人,心裡也有火啊!」
豪看了一眼馬金龍,然後開口道:「我們現在只想回去!」
高戰哈哈一笑:「你們還是不要心急了,先坐下來喝杯酒吧,真要走,要不你們直接變成鳥人飛出去,要不就套上我送你們的救生圈游回去,放心,我可以保證游到岸上絕不會漏氣!」說完不再理他們四個衰鬼,逕直走到傻波地面前,問道:「你叫『傻波』是麼?」
傻波沒想到堂堂的高總督察會主動和自己搭訕,激動地嘴巴直哆嗦:「是是…是呀,我不是故意遲到的…我馬子可以作證,我以為不開會哩!」
傻波終於哆嗦著把話倒了出來。
高戰笑道:「不用怕,我不是向你興師問罪地!」然後抓起他的手臂高舉起來沖眾人道:「從今天起,傻波將和新星社結盟,一起共創輝煌!」
聲音洪亮,震耳欲聾。
什麼?大家都張大了嘴巴,這個傻波走了狗屎運哩,和新星社結盟,那豈不是攀上了大樹?以後有大把的錢可以撈嘍!羨慕地直流口水。
傻波瞅向高戰:「真真…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高戰傲然一笑:「我要讓所有的人知道,只要真心擁戴我,我就會給他意想不到的好處,榮華富貴,唾手可得!」聲音不大,卻讓該聽到的人聽得請清楚楚。
一九六零年的大年初一,在「狗日號」遊艇上,高戰公佈了所有檔口毒品的銷售整改計劃,首次以「量販式」的經營理念把毒品銷售合盤企業化,從此奠定了新星社不可動搖地毒品銷售貨源龍頭地位,更確立了高戰制霸香港毒品業的無限權威!
此事件被後來的香港黑道歷史稱之為《六零遊艇「白金」銷售法令》(白粉:白金),幾乎個貫穿了整個六七十年代而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