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次大亂的尖沙嘴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就像的女人一樣,逐漸展露她的勃勃生機,雖然到處還有一點髒亂,但已經可以看出她未來繁華的境況。
寬闊馬路的兩邊被各種小商小販的攤位給完全佔據了,趁著大年除夕前的一點時間拚命地兜攬生意。只聽這個叫嚷著:「又甜又脆的頭大鴨梨呀!」那個吆喝:「粽子,糯米粽子,正宗的秀水江南爽口粽子!」還有的:「狗皮膏藥,腰酸腿疼一貼就靈,保管你舒舒服服地過個快活年!
還有一些賣報紙賣糖水賣早點的攤位把整個街道的兩邊佔據得水洩不通,只留下一條堪堪經過一輛汽車的通道。
一輛車牌號為888烏龜式老爺車鳴著汽笛開了過來,車裡面一名跟班模樣的人把腦袋探出窗戶外面叫嚷道:「瞎了你們狗眼,看見夏先生的車還不趕快讓路,滾開,你們這群混蛋!」
車輪經過的地方到處瓜果亂飛,攤子亂散!躲得慢的差一點被車子給壓住。即使這樣卻無人敢上前多吭聲,因為他們都知道人家口裡面的「夏先生「是誰。
車裡面的夏先生正是剛剛被授予「太平紳士」稱號的夏金亭夏紳士。
提起夏金亭很多人都知道,工商界的牛人啊,說他牛是因為他並不是什麼正當的生意人,偷稅漏稅,走私販毒,什麼買賣只要賺錢他都要沾上一手,所以在工商界有「金錢鼠」之稱,表面上是恭維他屬鼠的有好運。其實是在諷刺他是一隻為了金錢昧了良心投機鑽營的大老鼠!
前幾天他意氣風發地掏了三百多萬買了一個「太平紳士」的頭銜,可以想像,如此大地香港太平紳士僅僅就那十幾名,自己現在就是其中一名啦,爽啊,今晚正好是大年除夕,回家一定要好好慶祝慶祝,最好是找個處女破瓜見個紅那才鴻運當頭哩!
就他坐在車裡一邊洋洋得意假寐。一邊飽暖思淫慾的時候,突然迎面拐來一輛白色汽車,毫不避讓地開了過來,看樣子兩車要碰頭堵在路中間了。
夏金亭的跟班阿祿,也就是剛才那個大吼大叫的人探著腦袋,扯著大嗓門說:「前面的車趕快***給我讓開,沒看見我們的車牌號是88麼?夏先生的車子你也敢堵?媽地,不要命了!」
原以為自己大吼幾句把對方嚇退回去。卻沒想到對面車裡的人根本就不鳥自己,依舊迎頭開來。
自己這邊兒退,還是不退呢?
「老爺,你看怎麼辦?」阿祿問夏金亭。
夏金亭摸了摸嘴角的鼠鬚。矯情地說:「對方的車牌號是多少啊?」
阿祿賊眉鼠眼地朝外看了一眼,道:「是輛剛買的車,還沒掛號!」
「哦,原來是個生路仔啊,讓他們讓開!」夏金亭牛逼沖沖地說,「敢擋我的道兒,他是活膩味了!」
得到命令阿祿也牛逼了,袖子一擼從車裡面跳了下來,囂張地來到對方的車窗口。正要開口大罵,一看見裡面的司機,卻猛把嘴裡地狠話給吞了回去。
為什麼,那司機長得倒也一般,除了稜角分明,就是濃眉大眼。幾巴毛還沒自己長得帥呢,可就是人家的一對大眼睛怎麼就那麼亮呢?一看見對方的眼神阿祿就感覺自己像是氣球一樣,一下子被對方的眼芒刺破了皮兒,露了氣兒!
就在阿祿約莫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地時候,那邊的夏大老爺可等不及了,催促道:「你這個該死的阿祿,辦點小事兒這麼磨蹭,快點讓他們滾蛋,老爺我還要趕時間哩!」
這句話就像興奮劑一樣搭載了阿祿的身上,心想。咱老爺可是太平紳士啊,怕他個鳥!於是就露出一副惡僕的嘴臉,叉腰道:「你們***快點給我讓開,要不然把你們抓進大牢吃年飯,讓你們連除夕都沒得過!」
司機摸摸鼻子,瞅一下四周:「你是在跟我說話麼?」
「哎呦,小子,你還給我裝逼呢,看我不…」話音沒落就感覺自己的領子被人拎著拔地而起。
阿祿盤騰腿道:「放開我,你是誰,要幹什麼?」
在他問話中那人把他轉過臉來,阿祿一看見對方的模樣嚇得差點尿褲襠,太兇惡了,這長相,簡直就是鍾馗在世啊,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人,看他地額頭的傷疤,層層疊疊的,日,是從戰場上打滾過來的吧!
啞巴也很「好奇」地打量著手裡面的「小朋友」,還有人敢沖老闆大吼大叫的,這也真需要一些膽量啊,自從老闆做了什麼總督察還沒人敢在他面前這麼猖狂過!
咿呀,啞巴怪叫著用手捏了捏阿祿地臉蛋子,然後一甩手把他扔了出去!
「我的媽呀,我要死嘍!」阿祿騰雲駕霧般從天上落下,一下子砸在一個糖水攤上,搞得滿身粘稠的糖水!
用手擦一把頭臉上的糖水,阿祿發覺自己全身都散了架,那個疼,好不容易爬起來,指著啞巴道:」你你你好樣的!哎呦,疼死我哩!」蹣跚著去夏老爺那裡告狀。
這邊車內劉金定哭喪著臉說:「戰哥,這輛車可是我剛買的,你就算試駕也小心一點啊,它就跟我老婆一樣…」
原來這是劉金定買的新車,高戰利用自己的「淫威」霸佔過來,說要試試馬力,劉金定那個心疼呦,自己車的餘款還沒付齊呢,尤其是還沒買保險,誰都知道戰哥的「試車」跟「爆廢」差不多,那駕駛技術風馳電掣似地,要不是這街道狹窄早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
「你看你,哪有一點新星社老大的模樣?我真不知道怎麼會
上那個位子的!不就是一輛車嘛,范得著如喪考妣麼要裝得下大海。心胸開闊…」
「我還不夠開闊麼,你已經爆廢了我三輛新車,我一聲都沒吭!」
「還沒吭聲呢,你看,現在就在嘀咕哩…兄弟如手足,新車如衣服,你要明白這個道理!」高戰語重心長教導道。
一看劉金定可憐巴巴的樣子,就爽口道:「好啦。這輛車地餘款我替你付了,要是撞壞了,我就再買一輛還你!媽的,小氣鬼!」
劉金定這才「破涕為笑」道:「還是戰哥您仁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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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義個屁呀,口袋裡的錢都快被你們這些傢伙騙光啦!去,別傻乎乎地坐著了,跟啞巴一起把前面的路給我騰開,別妨礙我試車!」
「好勒!」劉金定這下是神采奕奕啊。誰不知道戰哥的鈔票一出手,那可不是一輛車的價碼,足可以讓你買一棟別墅!
夏金亭那邊一見自己的人被人家打了,心裡很惱火。丟你阿母,什麼世道,連老子太平紳士的人都敢打?那那些一般地老百姓還不被你欺負死啊?再容你無法無天下去,我姓夏的還要不要混哩?正準備發揮自己的「正義感」出車痛斥一番對方,只覺自己的烏龜車山搖地動地晃蕩起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兒?」
阿祿:「老爺,你快出來,他們在掀車!」
阿祿的話音剛落,劉金定夥同啞巴兩人扳著烏龜車的底部。大喊著「一二三」就把車掀翻過去!
轟地一聲,烏龜車像個四腳朝天的王八一樣壓在了路邊的幾個攤子上,水果亂滾,湯水橫飛!
「阿祿,救我呀,快救我!」裡面地夏紳士烏龜王八一樣仰面朝天卡在汽車裡大吼大叫。
高戰眼看手下的表現還不賴。不過當他發現那位活該下輩子坐輪椅的狗屁紳士根本沒有殘疾-躂|
「你們這兩個混蛋,把路上弄得亂七八糟的,快點收拾一下!還有,弄壞人家是要賠地,給了錢讓人家回去過年,做個小生意也不容易!」高戰想起了自己以前賣甘蔗的歲月。
「是的,戰哥,我現在就辦!」劉金定說完掏出身上的鈔票分給那些被自己搗毀了攤子的攤主:「這些是高先生賠給你們的,還有啊。拿了錢趕快回家過年,誰要是不顧老婆兒女的死活去賭場爛賭的話,我打斷他的腿!」
那些原先還以為沒什麼指望地攤主們欣喜若狂,大除夕的出來擺攤子還不是為了多賺一點錢,現在有人肯賠錢,那可真是謝天謝地啦。
「謝謝高先生,你可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是呀,高先生,您好人有好報一定會發大財的!」幾個攤主拿著比自己攤子價值多得多的錢,感恩戴德地說。
看得旁邊幾個攤子眼紅,心裡懊惱,倒霉啊倒霉,怎麼就沒把我的攤子也給掀了呢?
劉金定和啞巴上了車,高戰道:「你們去給我查查這姓夏地是什麼來路,以後給我封殺他,老子要讓他在香港混不下去!操他姥姥的,囂張是要付出代價的!」汽車在歡呼聲中緩緩開去。
後面可憐的夏紳士還在車裡面嗷叫:「你這個該死的阿祿,還不快拉我出去!」
「老爺,不是我不拉,實在是您卡的太緊我拉不出去啊!」
阿祿急得焦頭爛額,回頭沖周圍的人吼道:「你們這些混蛋看什麼看,還不趕快上來幫忙!」
聲音怪大,卻沒人鳥他。
「你們這些活該窮死的短命鬼,怎麼還站著不動?」
還是沒人肯鳥他。
夏紳士在車裡面憋得急了:「我給你們錢!」
幾個攤主互看了一眼,這才磨磨蹭蹭地上前道:「錢先拿來再說!」
「我堂堂一個太平紳士還騙你們不成?」
「我們這些窮人信鬼信神,就是不信你們這些有錢人!」
夏金亭無語。
沒辦法呀,最後夏紳士只要咬牙掏出前來消災。
大傢伙拿了錢好不容易把他的烏龜車給推了起來,夏紳士一看安全了,就又恢復到先前囂張跋扈的模樣,「你們這些狗東西,等著瞧吧,我一定會讓你們好看!阿祿,給我查查那狗屁高先生是什麼人,阿祿,你說話呀,你這個狗奴才聽見沒有?」
阿祿地模樣看起來很不好看,聲音有些顫抖:「老爺,我已經查到了,聽他們說那人他是…高戰!」
「管他什麼『高站低站』的…什麼?高戰——?」夏紳士的嘴巴足可以塞個鴨梨。「新任的高總督察麼?」
阿祿老實道:「應該是…」
「狗屁的應不應該啊,慘啦,老爺我這下慘啦,那姓高的是有名的『活土匪』,向來睚眥必報,比老爺我還要壞上十倍!被他盯上整死的人慘不忍睹啊!完了,這下全完啦!」
阿祿:「老爺,不會像您說的這麼恐怖吧?」
「你知道個屁!人家把你剁成十塊八塊包成人肉叉燒包賣了,你還偷笑呢!都是你這個狗東西,讓我得罪了人家,活該找打!」啪地一下子給了阿祿一記響亮耳光。
阿祿捂著臉蛋不知所措。
「王八羔子,你還不趕快上車,準備好禮物登門給人家賠罪啊!」
阿祿嘴裡嘀咕道:「至於嗎,好的,我這就上車道這樣就不救你出來了,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