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笑裡刀
刻高戰在仔細打量豪,豪也在仔細打量高戰。
兩人的目光就像電焊一樣,撞出了炙熱的火花。
那一刻,雙方從眼睛裡透露出的那股子牛勁兒,是誰也不服誰,誰也不鳥誰,一個天生囂張,行事猖狂,一個老薑彌辣,心思沉穩。
一個心說,日,這鳥人比「呂良偉」差多了,一對金魚眼,連腦門都禿了,根本沒有呂良偉飾演的那樣帥!
一個心道,操,這傢伙人高馬大,還真有點探長的架勢,不知道比起雷洛來如何?
兩人互相打量良久,都覺得不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站穩上風,這才作罷,又都流露出一種穩紮穩打的模樣,準備好了來應付下面的場面。
為了今晚這個約會,高戰特意披了一件黑色的風衣,裡面則穿了一件英國式的黑色西服,緊身,收腰,襯托得他的身材更加健美挺拔。旁邊張崔二人更像兩片綠葉一樣,烘托出他氣宇不凡的氣質。
肩一抖,張世傑馬上在後面把風衣接住,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手一伸,崔子誠馬上遞過一根雪茄,然後劃著火柴。
高戰把雪茄放在鼻尖聞了聞,這才咬在嘴裡,就著火柴點燃。
噴一口濃煙,高戰充滿大亨姿態地坐到了豪的對面,拿眼光望著豪,然後再此問出了剛才的問題:「究竟是誰讓豪哥發這麼大的火啊?」
豪心中早罵了幾十句「干你娘啊」,在我面前擺酷,我威風的時候,你他媽還在你娘懷裡吃奶呢!表面上卻裝出一副大佬的風度。哈哈一笑道:「沒什麼,剛才沒事兒,多喝了酒杯,跟這個小妹妹開了一個玩笑!」說完.掏出一杳鈔票扔到半死不活地小姐身上,說:「拿去看看醫生吧,豪哥跟你玩玩,下次別再這樣了!」
滿頭鮮血的小姐死裡逃生,被人攙扶著爬了起來。有人幫她撿起地上的鈔票塞進她手裡,說:「還不趕快謝謝豪哥?」
小姐忍著痛,艱難地說:「謝謝…豪哥!」然後就被人攙了下去。
高戰看了看這頗有喜劇色彩的一幕,一挑濃眉,道:「豪哥真是出手大方啊,動輒就扔下幾千塊錢,看起來這裡的小姐有福嘍!」
豪不理會他的諷刺,哈哈一笑道:「咱們不說這個。吆。高探長還帶了兩名手,怕一個人來我吃了你麼?」
「我又不是唐僧,你也不是妖精,我怕個鳥啊。我帶他們來。主要是為了讓他們見見世面,免得到時候丟人現眼!」
張崔二人從前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面,高戰坐在那裡,他們倆就像哼哈二將一樣抱著臂膀站在兩旁,目不斜視地裝出一副忠心職守,威武不屈的模樣。這時一聽老大談到自己,不免更加挺胸凸肚,表露出神氣十足地精神頭。
豪根本就沒把這兩個嫩芽菜放在眼裡,嘴上說道:「高探長有心啊。在你的悉心栽培下,你的這兩位屬下遲早也會出人頭地的…兩位不用拘束,遠來都是客,請坐!」
張崔二人看一眼高戰,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高戰一踢椅子:「豪哥讓你們坐,你們就坐吧!媽的。難道還讓我親自動手請你們不成?」
兩人這才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約莫著坐了下去。
不理會兩人拉椅子坐下,豪話鋒一轉,接道:「高探長遠道而來想必已經餓了,來人,上菜——!」
幾名侍應應聲端來幾道精緻的麵點和一些水果,一一放到了桌子上。
豪道:「高探長大駕光臨沒什麼好招待的,這裡是夜總會比不得大飯店,沒有什麼好東西,您就將就著用一些。不過這裡地酒可不錯,高探長想喝什麼隨便點!」
高戰也不跟他客氣,直接點了六瓶人頭馬XO。心說,姥姥,就算不吃死你,也喝死你!
酒過半巡。
豪給旁邊的冷軍使一個眼色。
冷軍道:「高探長自從接任尖沙咀華探長以來,我和豪哥都沒有好好招待你,一方面是因為身邊瑣事太多,公務繁忙,二是因為一直沒機會見上高探長一面,只聽聞您英雄蓋世,在西九龍大名鼎鼎,為了英軍強姦少女一案,更是不惜得罪英國的將軍,這種風采,這種胸懷,不禁令人欽佩和嚮往啊!」
高戰咬著雪茄含糊道:「過獎,過獎,那都是職責所在,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話音未落,豪搶先道:「話可不能這樣說,如今大香港表面看起來繁榮昌盛,暗地裡卻波濤洶湧,各幫各派爭鬥不斷,比戰國七雄打得還要厲害,可惜我吳國豪無才無德,不能夠一舉服眾,要不然也不會坐視不理,還香港一個太平!」
高戰一聽這話,心說,操你的蛋吧,讓你還香港一個太平,那比等老公雞生
,香港這麼亂,誰不知道你們黑道幾個大佬打得最厲好和平,鬼才信呢!
豪歎口氣,接道:「就拿我們潮州幫和十四K來說吧,我是一心想和平共處地,可他們馬氏兄弟卻咄咄逼人,欺人太甚,接二連三地砸我的場子,這些我都能忍,就算是不為了傷及無辜,也要給你高探長一點面子,可他們——幹他娘的,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們還以為我豪是軟骨頭,好欺負,這幾天不斷地搶我的地盤,打殺我的手下,目的就是想把我連根拔起,趕盡殺絕!高探長,你說吧,遇到這種情況,我吳國豪究竟該怎麼辦?」啪地一聲,把酒杯放到桌子上,酒濺了出來。
正在吃水果的張崔二人猝不及防,差點被吞進嘴裡的水果給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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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戰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一手夾著雪茄彈一下雪茄灰,另一隻手輕鬆地給自己斟滿一杯酒。啜上一口道:「香港這麼大地地方,誰也霸佔不完,尖沙咀雖然號稱繁華中地繁華,但為了它拚命還是有些不太值得,要知道,人只有有了命才能享受,如果連命都沒了還享受個屁呀…」他誇張地聳肩攤手。「不好意思,我這人向來大嘴巴。說話粗魯還請見諒…話說回來,無論哪個王八羔子要想在尖沙咀胡作非為,我姓高的都不會饒過他,為什麼,因為我要為市民著想,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呀,我職責在身,必須要這麼做啊…你們剛才說前幾天的案子是馬氏兄弟干的。這件事情我正在調查之中,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大香港的法律一向跟英國地法律一致,喜歡講究人證物證俱全。只能先找證據,再懷疑,最後才能治對方的罪,說白了就是只有抓奸在床,或者直接人贓並獲,才能定對方的罪,所以我現在對馬氏兄弟是無能為力啊…有時候真懷念大陸地法律,管你是不是有罪,先抓起來再說。等找到了證據不是你幹的,再把你給放了,要是一經核實,直接『砰』地一槍,崩了你!」高戰瀟灑地用雪茄頭,朝著豪的額頭比劃了一槍。
豪的臉色霎時變了。滾滾濃雲中。他突兀的眼睛像鱷魚一樣露出猙獰。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大膽藐視過自己。不是腦袋被撞過,缺根弦兒,就是故意裝糊塗,在找茬兒。
張崔二人沒想到自己老大這麼牛逼,敢這樣戲耍人見人怕的黑道梟雄豪,一時間手裡端著酒杯,喝進嘴裡的白蘭地流了出來,尋思著要不要先拔槍,來個先發制人?
冷軍見情況不對,急忙緩解道:「高探長好像對我們潮州幫有些意見?」
高戰哈哈一笑。抽一口雪茄,然後把煙吐進酒杯裡,煙霧在白蘭地酒杯中繚繞,他端起來頗有興趣地看了看道:「我這人什麼都喜歡,金錢美女,還有這香醇地雪茄煙加白蘭地,可就是不喜歡對人有意見。要知道,那是很操心地活兒。你非要說我對你們潮州幫有意見,簡直就是在糟蹋我們之間的友誼….友誼明白嗎,英語叫做『Friendship』.~.文的意思,就是『朋友船』,我們都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朋友,雖然是萍水相逢,越要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啊…還有一首歌叫做什麼來著,哦對了,就做《友誼天長地久》,怎麼唱來著…」高戰夾著雪茄,像拿著指揮棒一樣,抖動著身子哼唱起來。
冷軍看著對方癲狂地模樣,默默喝一口酒,心道,***遇到一個癲佬。
豪才不管對方是真瘋還是假瘋,猛灌一口酒道:「你對我們要是沒意見,為什麼會幫助馬氏兄弟購買軍火對付我們?」
高戰不急不緩道:「說這話可要憑良心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知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什麼我幫助馬氏兄弟購買軍火,這話要是傳到上峰耳朵裡,我這華探長還做不做了?要知道,現在我們可是在全力打擊走私軍火,遇到買賣那玩意的,見一個抓一個,決不姑息養奸,也決不手軟….作為尖沙咀一帶的華探長,我身負要責,一向以撲滅罪惡為宗旨,打擊惡勢力為己任,為了尖沙咀市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我寧願嘔心瀝血,鞠躬盡瘁,一根蠟燭工作到天明….你說我知法犯法,參與軍火買賣,真是胡說八道,我高戰一片忠心可昭日月,你們沒憑沒據,豈能信口雌黃,哼!」樣。
旁邊張崔二人急忙快馬加鞭道:「就是,我們都可以作證,高探長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探長,好領導,絕對不會知法犯法,徇私舞弊!」
冷軍心道,操,你們穿一條褲子的,說的誰信啊。
豪更是頭疼,沒想到姓高的這麼難纏,明明是他暗地裡搞鬼,卻還豬八戒倒打一耙,說自己冤枉了他。
射出一絲陰狠地光芒,心說,既然你不上我這條船,推進水裡去,操,敢跟我豪作對。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於是擺出一張虛偽的笑臉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冤枉了我們的高大探長,當罰酒一杯!」豪一仰脖,咕咚喝了一大杯酒。「今天我們邀請你來其實只是想聚一聚,就像你剛才說地,你一向日理萬機,很難有機會在一起坐坐…別的不說。我吳國豪是個直腸子地人,一根腸子通到底,誰對我好,誰對我壞,心裡有數,我們江湖人最講究一個義字,做事一向恩怨分明,我要求不算太高。只要高探長你心口如一,做事不偏不倚,以後我阿豪有的撈,就是你有的撈。無論賺多賺少,都少不了你的那一份!大家都是聰明人,用不著說那麼多,來,我們再乾上一杯,等一會這裡的徐姐會有好的安排!」
幾人乾了一杯後,高戰微醺道;「沒想到這洋酒這麼厲害,操,不成了。要去廁所噓噓一下…哦對了,廁所在哪兒,這裡太他媽大了,跟迷宮一樣。」
剛好徐姐趕了過來,忙道:「讓我陪高先生去洗手間吧,這裡地路還真不好找。」
豪點點頭。暗地裡給徐姐使了一個眼色。
高戰晃著身子,肩膀搭在徐姐身上,沖張崔二人道:「你們先陪豪哥喝著,老子撒泡尿去去就來,回來一定要跟豪哥再喝上幾杯!呵呵,豪哥啊,你等著…」
夜總會的走廊很長,拐彎抹角的,高戰好像真的喝醉了,要不是由徐姐攙扶著。免不了磕磕碰碰。
行走間,徐姐飽滿地乳房不時撞到高戰的肩膀。高戰身材高大,自上而下,剛好可以看見徐姐露出的大半個乳球。
徐姐又是那種肉感十足的女人,久歷風塵,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女人地魅力。保養較好的面容,讓她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細膩的肌膚,比例搭配較好的三圍,再加上深邃地乳溝,和身上淡淡的香水氣味,在黑色的走廊中給人一種誘惑性的遐思。
而此時徐姐的心情也有些異樣。這個偉碩的男人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對方身上的酒氣混合著男人獨有的雄性氣息,像致命地毒藥一樣吸引著她。此刻她抬起頭就能看見對方稜角分明,陽剛十足的臉龐,還有那一雙刺人心扉的眼睛,這一切令她著迷,令她覺得自己不像是一個風塵女子,而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徐姐一時不知道是希望這走廊的路,是長,還是短。
當走到洗手間附近的時候,高戰突然問徐姐:「這裡怎麼這麼安靜啊?」
徐姐地遐思被打斷,忙回答道:「哦這個,今晚豪哥包場子,沒有客人來。」
「你的意思是說,這裡只有我們一桌客人,就算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兒,也沒人知道?」
「嗯,咦,高先生您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徐姐機警地問。
「哦,沒什麼。」高戰晃著身子來到洗漱桌旁邊,洗了一把臉,在鏡子裡照了照,把頭髮整理好,然後伸手道:「紙!」
徐姐慌忙把旁邊的紙巾遞給了他。
高戰擦擦臉和手,道:「再給我一些。」
徐姐又遞過一些紙巾。
高戰接過紙巾,把旁邊的煙灰缸包好。
「高先生,您包煙灰缸幹嗎?」
「不容易留下指紋。」
「什麼?」
就在徐姐疑問的時候,高戰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洗漱桌上。
「高先生,您要幹什麼?」徐姐驚問道。
「你的手指是很漂亮,不知道它跟這煙灰缸誰更硬!」高戰獰笑著拿起煙灰缸,輕輕地砸在徐姐的蔥指上。
徐姐的臉色變得蒼白。
「不要怕,我還沒有使勁砸下去呢。」高戰溫柔地說。「告訴我,你的豪哥給我安排了什麼即興節目?」
「你說什麼….沒有啊…」
「看起來你地指頭有些癢癢….」
「不要!」
「我這人最不喜歡強人所難了,你不說,我不逼你!」煙灰缸猛地砸了下來!
「啊!」地一聲,徐姐尖叫著閉上了眼睛。
很安靜,徐姐悄悄睜開眼睛,但見煙灰缸砸在桌子的邊角上,把邊角砸掉了一大塊。可以想像,如果真的砸在手指上的話,自己的指頭一定會被砸斷。不過還好,自己的手指頭還暫時安然無恙。
「我這人眼神不好,不知道下一次你的手指頭有沒有這麼幸運?」煙灰缸又舉了起來。
「我說,我說,你饒了我吧!」徐姐終於軟了下來。高戰陰陰一笑:「老子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