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探員陸阿炳和趙德柱先前正在妓院裡「打洞」,然後就有人找到他們,說羅三爺的場子裡出事兒。問清楚原來是一個軍警喝醉了酒來砸場子。
長得跟排骨精似的陸阿炳吐出一口濃痰,心說:「這什麼鳥巡警估計是活膩了,敢找羅三炮的麻煩,只怕等一會自己又要去給羅三炮擦屁股,替那野小子收屍哩。」於是又滿不在乎地和妓女小紅在床上花樣百出地大幹起來,只幹得小紅股腿打顫,滿嘴亂叫。
剛沒消停幾分鐘,又有人來報告說,羅三爺被人打了。
陸阿炳愣了一下,心說:「香蕉你個芭拉,不是我無知,就是世道變了,難道說這世上還真有人敢揍羅大炮羅大亨嗎?」
然後他就開始穿衣服,找傢伙。可左找右找卻不見了配槍。這下子他可頭大了,丟了配槍可是要受紀律處分的,說不定連便衣都幹不成。
他想破腦袋,剛剛脫衣服的時候明明放在了桌子上,現在怎麼就沒影了呢?
他甩手給了小紅幾個巴掌,問了半天,對方卻哼哼哈哈,連個屁都沒放出來。這時候收拾齊畢的趙德柱已經在外面催了。一張壞嘴念叨著:「你小子是不是中了馬上風起不來了?」
陸阿炳回嘴道:「你兒子才馬上風呢!」一邊找了根香蕉塞進槍套,然後揣進懷裡,暫時充充場面。
兩人趕到碧仙桃大賭場的時候,正看見羅三炮求著高戰要上醫院。
兩人推開人群,擺出平日裡便衣們橫行霸道的面孔,說:「誰他媽在這裡搗亂,都給我帶回局子裡去!」
羅大亨此刻早成了羅豬頭,一聽到聲音馬上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了救星,跪地馬趴爬到陸趙二人身邊,裂嘴道:「您們兩位可要給我做主啊!」他從沒感覺到收黑錢的便衣會這麼可愛。
陸阿炳心裡有事,只想盡快把事情解決了好回去找槍。
趙德柱感覺就不同了。他沒想到平時趾高氣揚的羅大亨,今天會如此這般跪在地上哀求自己,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禁不住用手抹抹鬢角的發蠟,裝成秉公辦理的模樣道:「羅老闆不要這樣,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只管仔細說來,不管是誰,只要犯了罪就得給我進班房!」然後雙手插腰,故意把槍套露出來,擺明自己的便衣身份,最後斜眼看向高戰。
羅三炮還沒開口,就見高戰挑釁地盯著陸趙二人道:「你們他媽是那棵聰?便衣麼?我勸你們沒什麼事兒還是走開一些好,免得惹火上身,這是我跟羅老闆的私人恩怨,與你們無關!」
陸阿炳沒想到這個小小的軍裝警察這麼不給面子,心說難道他有什麼後台?看起來不像啊。臉孔生得緊,可能是剛來的,根本就不懂規矩。
一旁的趙德柱才不管這些,此刻火氣沖天,除了頂頭的華探長外,還沒人敢這樣對自己大呼小叫。
「我是重案組探員趙德柱,現在懷疑你在碧仙桃娛樂場蓄意傷人,要將你逮捕,你有權保持沉默,不過你說過的話會成為呈堂證供!」
高戰看猴子般看著趙德柱,然後大馬金刀地坐到桌子上,說:「你叫趙德柱麼?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罩得住』誰?跟我講理,今天我就跟你們講,豎起耳朵聽清楚,從今天起以後,羅三炮所有場子的會費都有我們軍警來收!」
陸趙二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實際是對方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陸阿炳笑了,他在笑一個瘋子,連華探長都不敢輕易說出的話,竟從對方嘴裡說了出來。
趙德柱沒語言了,他只有通過行動來給對方一些顏色看看。他掏出腰間的手銬,上去就要銬向高戰。
突然聽見羅三炮叫道:「小心啊!」
但是已經晚了。
高戰撈起趙德柱的頭狠狠地頂在膝蓋上,趙德柱鼻血長流,仰面倒在了地上。
陸阿炳沒想到對方竟會動手,掏虛的身子還沒來得及反應,腹部已經重重地挨了一拳,腸胃一陣翻滾,疼痛中隔夜飯都快吐了出來。
頃刻間,原本耀武揚威的兩個探員,一個仰面倒地不起,一個疼得直不起腰,高戰的彪悍在眾人面前表露無疑。
一旁早已看呆了的鳳姐,吃驚道:「你敢打探員?」
這不是廢話麼,一個連羅大亨都敢揍的瘋子,還有什麼事兒做不出來。
高戰拍拍手上的灰,眼睛掃過四周,竟沒人敢跟他對視,這才高聲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事情經過完全是這樣的。羅老闆和這兩個探員,因為會費的原因發生了一些衝突,最後終於釀成了慘劇,羅老闆身受重傷,而兩個探員也多少受到了一些傷害。我做為值勤的巡警,匆忙趕到這裡處理此次事件,在我的努力下終於避免了一場較大流血事件的發生。現在,物證便是這把手槍…」高戰舉起用手帕擦好的手槍,「上面有編號,如果不錯的話應該是陸探員的專用配槍!」
陸阿炳努力抬起頭來一看,那正是自己熟悉不過的配槍。他終於知道自己被人給陰了。
「至於人證麼…」高戰看向人群。
「我可以作證!」
「還有我!」
「還有我們倆!」
何金水,田家富,孫德凱還有趙鴻烈趁機一字碼開地站了出來。
何金水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看得清楚,就像這位高警官說得那樣,兩位探員和羅老闆因為會費的事兒發生了衝突,於是這位姓陸的探員拿槍打了羅老闆,羅老闆隨即還手傷了兩人。陸探員的手槍是物證,我們幾個就是人證!」
陸阿炳忍著疼痛,「你他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信不信我抓你進班房?竟敢當面做假證!」
何金水:「不必陸探員操心,在下何金水,還有他們田家富,孫德凱,趙鴻烈,我們都是西九龍的見習巡警,編號分別是9175,9176,9177,9178,你要是有什麼不滿的話歡迎向我的上級投訴!」
陸阿炳恍然大悟,用指頭指向他們說:「噢,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何金水:「錯,我們現在都是正義的市民!陸探員,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走到陸阿炳身邊聲音變小:「究竟是失槍還是和當事人發生衝突,兩種責任由你自己選擇!」
陸阿炳一下子軟了下去,發生衝突畢竟比失槍責任要小啊。做便衣的,哪一天不和人發生衝突?
周圍觀看的人這時全都傻了眼,事情演變成這樣真是始料不及,這可是光明正大的栽贓嫁禍啊。人家還都是警察,看起來羅三炮和這倆便衣吃虧是吃定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黑白混淆,是非不分,有本事的就是大爺。
高戰見演習演到這裡,挺直腰身沖眾人一笑,道:「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證人,看起來這社會上還是有很多心存正義的人呵!你們還有誰出來作證嗎,證詞不一樣也沒關係,我們這是個法治社會嘛,大家都有言論自由!」
人們差點暈倒,這人顛倒黑白的活兒算是做絕了,如今還這麼不要臉地自吹自擂。讓自己作證?算了吧,還是少惹事兒得好。
等了一會。
高戰整理好軍裝,正正警帽,大度地對鳳姐說:「還不趕快送羅老闆去醫院吧!千急萬急,治病要緊!羅老闆身嬌肉貴地可千萬不能出事兒。關於會費的事兒,咱們先不要著急,以後再談!」
鳳姐聽了這話,只覺得自己的肺都快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