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刀 第八卷 第五回 你!是個好人
    失去了賴長河在這裡的,自己的真正後台又遠在廈門那裡。而且估計一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還要滅了自己。想到這些東西,套間裡被捆綁著的朱道明,眼睛裡終於流下了淚水。

    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加上擔心害怕,等等的情緒。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沒種。

    這個時候,門打開了。

    他抬頭看去。

    唐軍走了進來。後面是全胖子。

    唐軍一把把房間裡桌子上的檯燈亮了起來,然後照射著朱道明的臉。全胖子在旁邊幽幽地歎了口氣:「好了,朱道明,兄弟們走到這樣的地步,你怨恨不得別人。阿龍,你問他吧。」

    「我也沒什麼廢話。這麼說吧。你只要告訴我們真實的情況。那我們就放了你。而且保證不說出去。希望你實話實說。我不想動手折磨你。」唐軍淡淡地說道。

    但是偏偏是這個淡淡的語氣,加上他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還有嘴邊的一絲猙獰的笑容。

    這一切加在一起,實在讓剛才已經吃過了他苦頭的朱道明有點害怕。他恐懼的點了點頭。被堵住的嘴巴裡支吾了一聲。

    唐軍立刻轉身又走了出去。全胖子莫名其妙的也跟了出去,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唐軍走到了賴長河面前。看他還呆呆的。叫了一聲,賴長河想著心思,沒理會。

    唐軍急了,伸手「轟」的一下,把賴長河摔到了沙發上。賴長河跌的昏頭昏腦的,才回了神。氣憤地看著唐軍:「你幹什麼?!」

    「大哥。你記得我麼?那次我多傷心?是的,你叔叔對你是不錯,我和你的感情和他和你的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起碼全是人心感受的吧?你好歹現在認真聽聽,聽聽裡面朱道明個王八蛋說了什麼吧?也許和你上次對我一樣,是有其他的隱情呢?!」唐軍惱火的頭上青筋直跳。

    賴長河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他很快堅強了起來,堅定地看著唐軍,重重地點了下腦袋。

    「三哥。麻煩你調幾個貼心的兄弟來,把守著門口十米的距離。互相監督著,我們再問話也不遲。」唐軍回頭又對王三說道。

    全胖子讚許地看了看唐軍,這個傢伙的確是大將之才。

    就這些東西,大家氣憤的時候沒想到地。他全想到了。

    其實他高估了唐軍,畢竟唐軍已經知道了大概的內情了。如果還做不出這樣的反應來,那才是白癡呢。

    王三現在很聽唐軍這個兄弟的話,出去就招呼安排了起來。

    唐軍左右看了看,拿起一個杯子,倒了杯水。然後拿了把桌子上的水果刀,走向了房間裡面,站在門口,他看到王三進來了。唐軍對著賴長河一點頭:「大哥,男人該面對一切的。你也來好了。」

    什麼最能夠刺激真正的男人?

    就是說他不男人。

    賴長河猛地站了起來。也向房間走去。

    還被綁在那裡的朱道明看著四個人走了進來,那個殺神祖宗手裡還拿著把刀,嚇得他立刻掙扎了起來。

    唐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用突然的變化,再次摧毀下對方的信心,和心理防線。

    然後再放鬆一下對方。這個是自己隊伍裡,碎嘴教他的針對敵人心理。如何應付然後得到情報的最簡單手段。

    唐軍走了過去,大吼一聲:「別動。」

    然後把一刀劃了下去。

    朱道明當成他要砍自己,嚇得眼睛一閉,嘴巴裡又有東西,叫也叫不出來。只悶哼了聲,突然覺得身上一送。

    他驚訝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的身上繩子已經斷了。

    對面那個傢伙。隨意的把手裡的刀丟到了一邊的桌子上。然後回手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的繩子,又一把拽掉了自己嘴巴裡地抹布。

    一杯水。

    這個傢伙把一杯水倒到了自己的面前。

    朱道明吃驚地看著他。

    唐軍微微一笑:「我知道,捆綁後,加上驚嚇。出汗,身體會極度的感到缺水,你先喝點水吧。然後,我希望你把一切全說出來。這裡的人都不會說出去的。當然,你可以考慮玩鬼。代價你自然會知道。」

    朱道明頹廢的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杯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沒有表情的賴長河還有全胖子,王三他們。

    匆忙的低頭喝起了水。

    唐軍在他喝水的時候,掏出了香煙,散了一圈,然後又給了他一根,並且幫他點上了。

    好了。

    就等他說吧。

    這一招不行的話。

    那就換個方法,比如……

    朱道明不知道唐軍在想這些東西,他只是腦袋裡亂七八糟的,真的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來。

    等了會。他那雙還有點顫抖的胳膊終於漸漸平息了。

    狠狠地抽了口香煙。

    他剛剛想開頭。

    「別談任何條件,我說到做到。說吧。」唐軍的時機把握的很好。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

    這樣的語氣再次打擊了對方的信心。

    彷彿自己的每一步都被對方看穿了。

    他有點鬱悶地看著唐軍,終於,他向賴長河開了口。

    「大哥,我不知道怎麼說起好。我其實也是您叔叔資助著上完大學的。就和他幫你一樣,只是時間短了點。所以,他什麼話我也聽。」

    除了唐軍,所有人全呆了,當然了唐軍臉上也立刻驚訝了下。

    第一句就讓人很吃驚了。

    朱道明既然打開的話題,就繼續了下去。

    炸彈一個接著一個地出來了。

    「您就當我放屁吧。但是我說的是真的。那時候我是個鄉下孩子,什麼也沒有,成績好卻沒錢上學,一次你叔叔看到了我。然後就派人送我去上了大學。這樣的恩人,我當然感激。而且。每年,他還帶我見識見識外邊的世界。」

    朱道明自嘲地一笑:「比如女人。誰看的上我這個窮小子。可是一天,你叔叔派人來接我,遇到面後,誇獎了我幾句。說我肯吃苦,將來一定重用我。然後就叫人把我帶到了一個房間裡。一個漂亮的像仙女一樣的女人,在那裡等著我。一個晚上,她像我的奴隸一樣的服侍著我。我算什麼東西?走到大街上,人家都不會看我的。她的一個胸罩就比我的全身都值錢。可是她就是我的奴隸了。全是因為你的叔叔。我能夠不感激麼?他改變了我的一生,不然我現在可能在種田呢。就別MBA什麼地了。連他娘的米田共都要省著去施肥!」

    輕鬆下來的他情緒開始激動了起來。唐軍沒有阻止他。而是輕輕地很有技巧的一帶話題:「後來呢?」

    沉寂在說書感覺裡的朱道明一聽這個話,自然而然的繼續了下去:「這些秘密,我說也沒說過,把丟人。但是今天已經丟了人了,我就不要臉了。」

    日哦。

    太自尊就是自卑,

    這個人太強大了。唐軍心裡在腹誹著。

    「馬上要畢業了,四年裡,我也和你叔叔,我的恩人熟悉了。他問我怎麼辦。我說隨便他。我的命是他的。他一笑,成績可以。繼續吧。於是,他給錢,我繼續了學業。我努力地學習,只為了能早一天報答他老人家。終於,我拿到了這個高級文憑。我去找了他。他很高興,丟了十萬元告訴我。這個是我第一個月的工資,明天起,去你這裡上班。」

    賴長河卻是越聽心越涼,叔叔是什麼意思,這些事情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花這麼大代價就把這個人放自己身邊?多年的江湖經驗,還有三十五歲人的理智。讓他耐心的繼續聽著。

    「你們說出去,我就死了。但是我沒辦法,我是個聰明人,我現在不說。也就死了。我知道。」

    朱道明看了下唐軍,唐軍沒有任何表情。他的試探沒有任何反應,只好繼續下去:「當天晚上,他把我帶到了他的辦公室裡。然後告訴我,一定要幫助你,但是,只能夠效忠於他一個人。你有任何的不對頭,立刻向他匯報。我很驚訝,也很感動。因為我知道你是他養大的侄子,我卻是個外人。」

    「這也就是我本能的和你們保持距離的原因,因為一開始來的時候,他這個話的意思,就讓我不想靠你們太近。來了後,我看到你們公司管理的一塌糊塗,但是江山卻有,我接了手,整理盤算著,把一切帶上了道。王三,你記得你第一次問我,那個和你爭一條街的傢伙怎麼辦的時候,我說什麼地麼?」

    「記得,你說讓你想想。」

    朱道明一笑,笑的很淒楚,彷彿喃喃自語一樣:「是啊,讓我想想啊。因為我嚇一跳。我是什麼人?我知道你們打架什麼的。卻不知道你們是黑社會啊。地盤?我當在看電影呢。晚上我慌張的打個電話給了你叔叔。你叔叔直接告訴我,必須幫。一切為了事業。我當時也不知道什麼是事業。但是他的話,我必須聽。我就開始幫你策劃了起來。哈哈,MBA畢業的黑社會軍師,加上你們的勇猛凶狠,五年時間,一切全改變了。而這個時候,我發現我已經走不出去了。我只能夠這樣。」

    「我記得那次,王三先問的我,然後是我問我叔叔的,他叫我問你。」賴長河突然說道。

    朱道明愣了下:「說了幹什麼呢?我早知道了。而且這個五年,他把這裡的白道全部打通了。他曾經給我一份名單,你們記得麼?你們,包括大哥你,很崇拜我,因為不要你叔叔出面。只要出事情,我去找人,你們立刻就沒事情了。其實這只是他的功勞而已。但是處於虛榮,還有他的規矩,我才沒否認。」

    賴長河聽到這裡已經心如死灰了。他乾脆雙手抱著頭,向床上一躺:「你剛才說的事業,是他和我說的統一天下黑道麼?」

    「不是。」朱道明回答地很乾脆。

    「不出意料。你說吧。」

    「他和我說的事業,是,是。控制政治。」朱道明猶豫了下。

    唐軍冷冷地哼了聲:「天下吧?我看大哥的這個叔叔,好像要打天下一樣。真不知道怎麼想的,我聽了都有點害怕了。」

    朱道明聽了唐軍的話,簡直像是見了鬼一樣,一臉恐懼地看著他:「你。你怎麼知道。」

    「啊?∼!我蒙的啊。」唐軍立刻裝的大驚失色。

    房間裡的人全嚇得站了起來。賴長河的眼睛已經要掉了下來了。

    開國際玩笑呢?你做個黑社會也就算了。

    再有錢,再有勢力,你和國家對抗?

    而且大部分的七十年代出生的,對現在的中國感情是很深的。他們是看著《高山下的花環》,聽著《血染的風采》長大的一代。

    隨便什麼身份的人,不愛國是不可能的。

    這個消息是開玩笑麼?

    「知道你們不相信。我開始也不相信。去年的時候。你叔叔看我本事不錯。就帶我到了一個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裡。反正全是美女,全是。」

    朱道明回味似的咂了下嘴:「然後,他告訴我,他的理想,要我幫助他。我不敢不點頭。他見我答應了。笑著告訴我,一切很簡單,他的父親和日本的黑龍會有仇。他要報仇,但是對方等於控制了整個國家了。他幫會的人再多也沒有用。所以,他想也學他們一樣,慢慢地走入政治裡。然後用國家力量去復仇。」

    「鬼扯。」唐軍心裡罵道。

    「說真的,其實我憋了好久了。我不太相信事情這麼簡單,可是我誰也不敢說。你們不相信,我也是的。可是我和誰說?他要我看著你,可是誰在看著我呢?你們知道麼?不知道?是啊,不知道地才是最可怕的。」

    朱道明呆呆地看著窗戶那裡外邊的天空:「其實。我真的想回去種田去。每天擔心著這些那些。詭異的很,我很害怕。大哥,你別怪我。該說地,我已經說了。換了你是我。你怎麼辦?恩人要我做什麼,我不做才不是人呢。」

    「你,是個好人。」賴長河的眼神也有點呆滯了。

    唐軍突然開了口:「全哥,你再想想,我先說我的看法。賴哥,這裡沒外人。朱道明,我們也錯怪他了,在他角度來說。人家是沒錯。但是大哥啊,你們,包括我們,是他的槍啊。哪裡是什麼親人,是什麼資助?現在就五個人,已經有兩個是他幫助過地了,所謂幫助過的,還有三個是他幫助過的人幫助的。不是麼?好大的網,這還是我們看到的。我們不知道的呢?」

    是啊,我們不知道的呢?

    一個?不可能這麼少。

    十個?百個?還是N個?

    現在他這麼大的勢力,到底是多少個?

    全胖子忽然說道:「朱大,你上次那個名單呢?」

    指著自己的腦袋,朱道明苦笑道:「全在這裡,當天給我,我一背上就燒了。我說給你們聽吧。福州市裡有八個人。上面的我不知道。」

    聽著朱道明報的人名,大家全傻了眼睛了。

    這八個人不是等於整個福州一半的白道了麼?只要不出大事情,他們再出個面,那不就是整個福州麼?

    還有不知道的呢?

    賴長河想到自己控制的一切,那麼的順利,冷汗已經下來了。殺頭的大罪啊。這是天大的窟窿!

    「你要堅持!大哥,只要我們不說出去,你要堅持,一切放心裡。今天我把話也說了。如果你們還相信我。我們就開始準備自保吧。也別得罪了,也別現在就走。不然……」朱道明的話說了一半。

    可是話裡的意思誰不知道?

    「叔叔?還是主人?」賴長河長長地歎了口氣。

    王三轉著眼睛,突然冒了句:「太可怕了。大哥。」

    全胖子思來想去的,除了朱道明的辦法沒其他辦法。只能夠開始留下後路。賴長河絕對是老闆的一個棋子而已。現在肯定了。朱道明沒必要說謊。他這些說出來還是謊話的話,那簡直就是太……

    唐軍又點了根香煙。然後看著賴長河說道:「明天,我們還是要去。大哥,你什麼也別流露出來。我們去告狀,你就說朱大說我壞話了。然後把上次懷疑我的事情一說。我們鬧一下。這樣他才不懷疑。與其有其他人告訴他,我們和朱大下午鬧的。不如自己一去就說出來,至於你,朱大,以後牙口一定要緊了。你說的這些我相信。但是你也沒退路了。有人會問你的。如果不是大老闆,就定是監視你的人之一。你就說是誤會一場子。是為我說好話的,我不講道理。」

    「以後我們不說話了。這樣才像。我沒其他意思。」朱道明既然選擇了這個路,走到了這邊,他的高智商腦袋又轉了起來。

    賴長河點了點頭:「我雖然還是不想相信,但是我不能夠拿這裡幾個兄弟的命開玩笑。明天,和以後,我們就先這樣辦。」

    其實他已經相信了。只是本能地不想面對這個現實而已。

    唐軍心裡知道,和賴長河攤牌的日子也快到了。他說不出的痛快。因為,賴長河現在開始向正確的方向走來了。

    只差一把火而已。

    「別告訴大飛。他是帶著走私的,有的時候。我知道有點不對頭,但是沒問過。」朱道明看著吃驚的全胖子。

    「如果他在,我不會說的,要說也是和誰單獨談了。」

    全胖子的血洶湧了上來:「他哪裡不對?」

    「我管理業務不知道麼?有的貨,是用土方法單件走過來地,他直接就發那邊了。」

    「什麼貨物?」賴長河愣住了。

    朱道明苦笑道:「你最討厭的。」

    「毒?!」

    「從我們這裡走毒。出事情死的是我們。按過去的那種關係。賴哥你抗不抗?」唐軍冷冷地道。

    賴長河終於一把操起了一個椅子,狠狠地砸向了窗戶。玻璃地破碎聲裡,這個堂堂的漢子流下了眼淚,聲嘶力竭地吼道:「操!」

    唐軍上前一把抱住了賴長河:「你冷靜!你是大哥,是我們的大哥。你如果出事情了,就是我們出事情了。知道麼?你不是口口聲聲地說。為我們兄弟,你要堅持的麼?」

    「放開!阿龍!」

    賴長河掙扎開了唐軍地胳膊,深深的喘息了會兒,好歹平靜了下來。他惡狠狠地說道:「如果這樣。我還真想看看。也想查查,他們到底要耍我們到什麼時候。」

    全胖子緊緊地抓住了朱道明:「娘地,大飛這個畜生。不是老子帶他進來,他怎麼會現在這樣?居然做了反骨仔。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你們全怎麼了?啊!」

    唐軍火了,他的大吼也讓大家全看向了他。

    唐軍手一個個指過賴長河,全胖子,王三,還有朱道明的鼻子。開口噴了起來:「好,現在證明了,我們的前半生簡直是被人玩的。那又怎樣?誰沒有過被人戲弄,被人背叛的滋味?賴哥,你有什麼必要傷心?他不把你當人,你就是為他活的?你約我的話呢,我們兄弟幾個老了一起去外國養老。你耍我的?你說不是?哈!你別搖頭,你這樣就等於耍我。全哥,大飛個鬼是你什麼人?表弟還是爹啊?三哥,你是個直脾氣,保護好大哥就行了,想這麼多幹什麼。你看你那傻呼呼的樣子!朱大,你既然這樣了,就堅定點。你們幾個哪個不比我大,還要我龍五來教訓你們?看看我。你們最小的兄弟,看看你們的後半生的路。別讓我瞧不起你們。」

    一頓話噴的幾個人狗血淋頭的。四個歲數大點的人互相看了看。全胖子忽然大笑了起來:「對。他又不是我爹。我傷心什麼呢?日子長呢。我們先安全地活下去。大哥,還不知道你和阿龍都商量到我們的晚年了。既然這樣,我們就努力好了!」

    「對!」王三也站了起來。

    一直頹廢的朱道明的眼睛裡也又有了道嚮往。

    看著面前的四個人,賴長河終於站了起來,伸出了手:「我們努力!絕不辜負彼此!」

    五個男人的手擊在了一起,

    唐軍得意的笑了起來:「哈哈。痛快!過往是什麼?是個屁!未來才是真的!」

    是的,過往算什麼?人看的是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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