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馮大少彎著腰,大氣不敢出,身前的男人是什麼來頭他心裡清楚得很,他老爸在人家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彎腰,說白了就是人家的一條狗,他覺得自己大概連個當狗的資格都不夠。
「你去吧,我不想太多人看到現在這情景。」郭凌飛手指輕彈煙灰,神情冷漠,不會因為馮曉東這類上海二流公子哥匍匐在腳下而感到絲毫的成就感或是快感,馮曉東如獲大赦,點頭哈腰帶著幾個手下匆忙進了走廊拐彎處的天字號VIP包房。
郭凌飛回頭瞥了眼拐角處那個仍然目瞪口呆的青年,冷笑著走向衛生間,北京城的司徒少一再如何鍾情於踩人也不會撩撥一個小角色,這廝很早認準一個理兒,與位面太懸殊的小人物計較是很丟司徒家面子的事兒,何況是郭凌飛。
郭凌飛靠著華麗洗手池旁的牆壁,抽完一支煙,戴耳釘的青年才戰戰兢兢走進來,他本不想進來,奈何生理問題不得不解決,尿褲子比進衛生間認錯更丟人,他挪著步子來到郭凌飛身邊。
「我錯了,希望郭少,大人不計小人過。」青年結結巴巴道,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青一陣,白一陣,這完全是被嚇得,漕幫大少馮曉東對於孫菲菲這個交際***裡的男女來說已算很牛逼的人物,三個月前馮大少藉著酒勁兒一個電話招來百十多大漢圍堵天匯酒吧,當時的他們佩服的要死。
雖說最後有傳言漕幫大當家對上面某個大人物又賠禮又道歉才弄了個風平浪靜的結果,可他們仍覺得馮大少是響噹噹的牛逼,剛才目睹馮大少卑躬屈膝,他差點崩潰掉。郭凌飛轉身擰開水龍頭,洗洗手,接過服務生遞上毛巾,慢條斯理的插手,戴耳釘的青年忍著強烈尿意,不敢挪動分毫。
「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把膀胱憋爆了,回去不要胡言亂語,我也很討厭背地裡嚼舌根子的人。」郭凌飛揉了揉臉頰,轉過身不再有幾分鐘前的內斂克制,儼然是飛揚跋扈的世家公子,他走出衛生間,自始至終沒看青年一眼。
戴耳釘的青年等霸道身影消失在視線內,長吁一口氣,軟綿綿靠在洗手池上,冷汗順著額頭淌下,剛才那種陰霾壓迫感使他生出要窒息的錯覺,他清楚這不單單是上位者具有的氣勢。
他想起五年前的一幕,在武夷山旅遊時結識了一位會太極拳的陳姓女孩,遊山玩水之後拜訪了女孩的爺爺,當那女孩的爺爺盯著他時便生出要窒息的錯覺,莫名的壓抑,只是沒現在這麼強烈。
「得打電話問問小紅這是不是她所謂的高手氣勢。」戴耳釘的青年嘀咕著走進衛生間裡邊。
郭凌飛走進328VIP包房,又恢復了人畜無害那副面孔,坐回了那個不起眼的角落,正玩的起勁兒的男女沒幾個注意他,把畢露的鋒芒收斂到如此境界比變臉還來得玄乎,遠非尋常豪門大少拙劣的裝逼玩深沉能夠媲美。
孫菲菲將一個削好的蘋果遞過來,小心翼翼問:「你今晚不會不高興吧?」
「放心好啦,你朋友還沒那個讓我不高興的能力。」郭凌飛接過蘋果,自信的撇撇嘴,偌大個Z國有能力撩撥起他心頭怒火同齡人寥寥無幾,孫菲菲輕鬆一笑,總算踏實了。很快,戴耳釘的青年走進包房,這廝好像變了個人,規規矩矩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言不發,看出異樣的人也問不出所以然。
孫菲菲為了活躍氣氛,替郭凌飛選了首歌,《BETIT》很老但很有男人味兒的一首英文歌,用女孩子的話說就是很MAN,孫菲菲的朋友們來了興致,注意力全轉移到了郭凌飛身上,這個外表不錯氣質不差貌似平庸的男人如何去唱。
極具節奏感的音樂響起,郭凌飛右手握著麥克風,左手擦進褲兜,低下眉目,微瞇雙眼,隨著節奏輕輕踏地。燈光下,代表前奏高潮的音符跳出的瞬間,他猛然昂頭,音箱中傳出極具磁性的歌聲,所有人隨著歌聲慢慢沉醉,角落裡那個戴耳釘的青年也不例外。
晚上十一點郭凌飛不失禮貌的向眾人告辭走出天匯,毛毛、孫大光、孫菲菲送陪著他出來,三人各有心事兒。毛毛是藏不住心事兒的女孩,見郭凌飛拉開奧迪車的車門忍不住小聲問:「明天能不能來我們家做客?」
郭凌飛知道這妞想什麼,不知社會冷暖的膏粱子女很少懂得為自己父母操心,一味的索取,一味的埋怨,父母默默無聞的付出,任勞任怨的承受,有幾個能在關鍵時刻為父母把握機會。
毛毛應該是孫菲菲那個交際***裡為數不多的例外,憑這一點郭凌飛不會拒絕她的邀請,雖然這其中牽扯到了世俗利益,他不覺得她淺薄勢利,「正好明天有時間,我會去你們家坐坐。」
毛毛與孫大不相視一笑,郭凌飛朝三人擺手坐進車裡,半新不舊的奧迪倒出停車場,行駛上市區內最繁華的馬路之一。
「菲菲……他真的能幫毛毛的父親?」孫大光猶疑片刻終究問出了一晚上最想問的問題。
孫菲菲望著漸漸模糊的奧迪車,點頭認真道:「杜伯伯的事兒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如果杜伯伯真能受他青睞,我敢說三年之內杜伯伯一定擠進上海官場的核心***,仕途會一片光明。」
「大光昨天那輛銀色的跑車就是他的,菲菲,他到底是什麼人?」毛毛蹙起細長柳眉,一臉好奇,比毛毛看事情要透徹許多的孫大光釋然,「一個能隻手遮天的男人。」
孫菲菲迎著晚風,秀髮飄動,絕美面龐浮現一抹帶著傷感的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