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寒舍倒是名副其實,艾麗莎家裡只是個極小的木屋,傢俱僅有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幾乎空空如也,可見艾麗莎這些年操持家業有多艱辛,想必所有能變賣的東西都變賣了。
「實在抱歉,我家裡只有清水可以招待您。」艾麗莎很不好意思地端上了一杯水。
「沒關係的。」雷札德接過了水杯,卻沒有喝。看樣子這是艾麗莎家裡唯一的杯子,雖然應該洗過了,但他可不習慣和別人共用杯子。
「華萊士大師,關於您剛才說的……」艾麗莎顯然對自己弟弟的事情最上心思。
「當然,我是認真的,」雷札德點了點頭,「說起來……離這裡最近的應該是索米城武技學院吧?乘馬車要不了幾天,趕早不趕晚,你不妨準備一下,我們盡快帶著湯米去辦入學手續。」
「哎?現在就能去嗎?」艾麗莎奇怪地問,「雖然我不是太懂,但現在並非招新生的時間吧?」
「不過是個程序問題,」雷札德不失時機地亮出了術士塔的金屬徽記,「其實我也是術士塔成員,相信這點方便他們會給的,頂多一筆手續費也就是了。小孩子現在正是打根基的好時候,沒有理由浪費時間。」
「您……您真是太幫忙了,」艾麗莎感激地無所適從,「真不知該如何謝您。」
「不必客氣。」雷札德微笑著說,他很清楚對於艾麗莎來說,為她弟弟著想比為她本人著想有效一百倍。
「……那個,華萊士大師,」沉默了一會兒後,艾麗莎輕聲地說,「您剛才還說,有一項提議……是關於我的,對吧?」
「沒錯,」雷札德似笑非笑地點點頭,「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猜到了。」
「我……我……」艾麗莎咬著下唇,放置於膝蓋上的纖細雙手糾結在一起,指節發白,良久才用極小的聲音說:「武技學院的費用太過高昂了,更何況還勞動您專門奔走,本來這些就算把我賣了也不值。承蒙大師看得起我,但是……但是這種事情……能否再讓我考慮一下呢?我……我實在……」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更沒有天上掉下的餡餅,艾麗莎雖只有十七歲,但自小操持家業,對世界的嚴酷體會也很深刻。起先她聽到這位「華萊士」願意慷慨解囊,欣喜之餘卻也感到不可思議,而接著對方提出了有一項關於她的提議,於是她理所當然的理解了——這個代價就是自己的貞操,這種事情發生在窮人和富人身上屢見不鮮。
「這種事情?啊……」雷札德看著艾麗莎羞恥的樣子,故作恍然大悟地說「……你誤會了,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啊?」艾麗莎想不到雷札德會這麼說,頓時又羞又急,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本來這些事情由女孩子親口講出來已經夠難為情了,現在這樣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雷札德看出艾麗莎的窘迫,於是安慰道,「大陸上的確有些貴族喜歡做這種事,你有這樣的理解一點也不奇怪。何況我說了,你為弟弟付出的精神讓我很感慨,這才是我資助你們的主要原因,你現在更加證明了這一點,所以我絕不會因此看不起你的。」
「這……謝謝您……」艾麗莎雖然還是很羞愧,但聽了這番話總算好些了。
「其實該道歉的人是我,因為我沒有把話說清楚,才造成你理解的偏差。」雷札德彬彬有禮地說,「還是讓我解釋一下吧,就在前不久,我已經脫離導師獨立了,我有了一間自己的實驗室以及一位不錯的助手,正準備大展拳腳,可是現在面臨一個意外的問題——我本人對於料理生活很不擅長,而這些事情也不好意思總是麻煩我的助手,我看艾麗莎你年紀雖小,卻能養活自己照顧弟弟,更把家裡安排地井井有條,不知有沒有興趣上我那裡幫忙呢?」
「我明白了,」艾麗莎點了點頭,「我願意給大師作僕人。」
「哪裡需要作僕人那麼難聽?」雷札德笑道,「我只是僱傭你到我這裡工作罷了,你弟弟在學院的開銷就算是你的薪水好了。」
「這……真是太感謝您的慷慨了,」艾麗莎感激地說,「我一定努力工作。」
僕人和僱傭工,在概念上是頗有不同的,僱傭工不但自由度和待遇更高,說出去也好聽,何況武技學院不算入學的一大筆費用,光是每個月最低也要五金幣,這筆錢足夠僱傭好幾個人了,雷札德的條件不可謂不優厚。
「對了,有一些特殊條件我想還是事先說清楚比較好,可能有點苛刻,」雷札德又說,「首先,作為魔法師,我的試驗室內容是不向外界公開的,所以你在我那裡的一切所見所聞都必須負擔保密義務,可以做到嗎?」
「當然,」艾麗莎連連點頭,「請您放心,我決不是多嘴的人。」
在艾麗莎看來,魔法師做為一個世人不瞭解的神秘職業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顯然合情合理,何況以現在的情況,就算「華萊士」提出了某些「不合理」的要求她也不會拒絕。
「另外,我是有仇人的,」雷札德正色說,「我需要防範一些人,所以我的研究所地點也要保密,我會將你蒙上眼睛帶進去,而且你在裡面也不能自由出入,沒有問題嗎?」
「好……好的,」艾麗莎略一猶豫便答應了,雖然她覺得這個條件未免有些苛刻和古怪,但也許魔法師都是這樣的,然而她轉念間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可是,我能否看望我的弟弟呢?」
「你是說,你要定期去索米城的武技學院看望他嗎?」雷札德皺了皺眉。
「是的,我只有這一個要求,拜託您了。」艾麗莎懇求道。
「那麼好吧,」雷札德點了點頭,「每隔兩個月,我帶你去看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