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這一點也發現了……」奈羅的神色有些奇異,…很聰明……但是……」
「但是什麼?」雷札德問道。
「但是你既然明知道這一點,還留給我這樣的機會就未免太疏忽大意了!」奈羅的虛幻身軀再次膨脹,「有了他們兩個的靈魂給我補充,就算不能贏我也足以逃脫了!」
剎那間,奈羅已經化為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能讓它逃了!」躺在地上的少女猛地站起來大喊,隨即卻又吐出一口血跌倒在地。
「當心,」賽博連忙將她扶住,「你的傷勢還很重。」
「後會有期了,愚蠢的人們,」大廳中迴盪著奈羅的聲音,「因為你們的原因,我終於得以離開這個鬼地方,感激不盡,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惡,」賽博沉聲說,「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大巫妖,即使身受千年不愈的重傷再被兩度刺穿命匣。可是僅僅吸收了兩個人的生魂就立刻可以化為魂魄形態逃跑,實在是不可思議的能力。就此放任它逃走的話,只怕大陸又會不得平靜了。」
「可是魂魄形態根本無形無跡啊,」早就看呆了的妮娜終於反應過來,「怎麼可能再攔住它?」
「……也不一定,」雷札德突然說道,「黑暗秘法;縛靈陣!!!」
數百道白色的幽光從雷札德手掌中出現,在大廳裡飛快地遊走,雷札德閉上眼睛。開始用精神力引導魔法。
「沒用的,」奈落地聲音再次響起,「雖然我很驚訝一千年後居然還有人能掌握縛靈陣,但是你不知道我靈魂的位置也是白費功夫。」
「……是麼?」雷札德的眼睛猛然睜開,「封!」
所有的幽光刻組成網狀從空中罩了下來。聚成一個圓球死死扣在地上。
「不可能!」奈落驚愕而絕望的聲音從光球中穿出來。「你怎麼可能找到我?」
「在佔據絕對優勢地時候,因為得意洋洋而誇誇其談,最後卻被對手抓住機會逃脫了,莫非你真地以為我會犯這種錯誤嗎?」雷札德緩步上前說,「你再次中計了呢,只有你自己乖乖變成魂魄的時候,我才可能抓住沒有實體的你啊,大巫妖奈羅。」
「你怎麼辦到的?」奈羅嘶吼道,「告訴我!告訴我!」
「馬上要死的人沒必要知道,」雷札德冷冷地說。「大巫妖,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化為晶魂吧。」
懷著滿腔的憤恨和不甘,大巫妖奈羅終於魂飛魄散,一顆水藍色的魂晶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驚人的成色啊,不枉我一番佈置。」雷札德撿起魂晶觀察了一會兒說。「果然是傳說中地大巫妖,就算整整一千年都半死不活,靈魂深處依然凝聚著龐大的精華。」
「死了麼?奈羅終於……死了麼?」地上的少女喃喃地問道。
「當然,化為魂晶就是最好的證明,」雷札德說,「說起來也應當感謝你,凱本先生……不,應該說是米勒家族的後裔小姐,你的化妝技藝真精湛啊。不知能否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尤菲,尤菲;米勒、」少女略一遲疑,便坦然回答道,「我們一族已經隱姓埋名數百年了,易容和變聲是每一代都要掌握地技能。不過,從今以後也沒這個必要了。」
「我依然不明白,華萊士先生,」賽博問道,「您究竟使用什麼方法,竟然可以捕獲以魂魄形態逃走地奈羅呢?」
「當尤菲在兩隊分頭行動之前偷偷傳遞紙條給我,告訴了她懷疑魔靈就是奈羅的時候,我就開始以傳說中的大巫妖為假想敵思考作戰方案了。」雷札德回答,「當我預計到它有可能依然沒能恢復千年前的舊傷,所以想要吸取我們的生魂時。我便開始了相關的佈置,那個大大咧咧的矮人顯然是奈羅最好下手的目標,所以我經歷幾次嘗試,終於在他的靈魂裡留下一絲記號。這個記號並沒有什麼特殊作用,他也自然不會發覺,不過當奈羅吸取了他地生魂以後,記號也就轉移到了奈羅身上,剩下的也就不需要我解釋了吧?」
「……也就是說,您是以自己地同伴為誘餌,是嗎?」賽博的表情漸漸嚴肅。
「我認為這是為了實現目標的合理戰略,」雷札德微笑著說,「有意見嗎?」
「我會和你們一起對付奈羅,是因為我相信米勒小姐,同時也認為奈羅是邪惡的敵人。」賽博鄭重地說,「但是,我絕不會認同你這樣的做法。如果手段不正確,結果就沒有意義,請你回答我,鐵拳小隊是怎麼死的?」
「若我說是我殺的,又怎麼樣?」雷札德若無其事地說。
「那樣的話,作為曾經的隊友,我要為他們討回公道,」賽博舉起了劍,「華萊士先生,我要討伐你。」
「有趣,」雷札德輕笑了起來,眼神卻漸漸變得冷酷,「雖說是除掉了共同的敵人奈羅,但是咱們的對立關係似乎並沒有改變啊。這樣也好,就繼續之前的話題吧,你可以只管如剛才所說將你們互相信賴的理念貫徹到最後,看一看是否可以打倒我。」
「住手!」妮娜驚叫起來,「阿爾……不,賽博。住手啊!為什麼還要戰鬥?我們不可能
打得贏那個法師的!」
「小妹妹,你太天真了,」地上的尤菲慘笑一聲,「你以為那個法師為什麼坦然地告訴我們他殺了鐵拳小隊?那是因為在他眼裡我們已經和死去地鐵拳小隊沒有區別了,都是已經喪失了利用價值。而需要被滅口的對象啊。」
「不愧是在詛咒中掙扎了一千年的家族。看事情真通透,」雷札德稱讚道,「那麼,從哪一個先開始?」
「妮娜,傑瑞,」賽博踏前一步說道,「我會盡可能拖住他,你們……能帶走幾個人就帶走幾個人,不行的話自己快跑吧。」
此時他們一方除了賽博以外,有行動能力的只有妮娜和那個小盜賊而已。而不能動地卻有小戰士,胖子牧師和尤菲三個人,憑那兩個人只怕要帶走一個都成問題,所以賽博也只好這麼說了。
「我……我……」小盜賊傑瑞從剛才開始就被連番變化地場面驚呆了,此時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支吾了幾聲,猛然轉身發足狂奔。
然而他剛剛跑出沒幾步。一根閃爍著攝人幽光的骨矛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將他釘在了牆上。
「第一個,」雷札德微笑著說,「你不是說只要互相信賴就全員都可以活下來嗎?呵呵……公平起見還是不要把他算在內了,畢竟單獨逃跑的他,可以說已經背叛了你的信賴。」
「骨矛術?!」賽博驚怒交加,「你……你是死靈法師!」
「天哪……」妮娜摀住了嘴,淚水不受遏制地從驚恐的雙目中流了出來,她今天終於親眼見到了同伴的死亡。
「第二個。」隨著雷札德冷酷的聲音,第二道骨矛向著昏迷不醒的胖子牧師射去。
賽博飛身上前。奮力一劍格開骨矛,不過隨即自己也後退一步。吐出一口鮮血。
「唉,明明已經身受重傷還要如此勉強,」雷札德歎了口氣,「你這所謂的信念能支撐你多久呢?好罷,為表敬意我會認真欣賞並記住你最後地戰鬥姿態的,我雖不認同,但也無法否定你所堅持的精神啊。」
「咳、咳……」賽博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她握劍的雙手並無動搖。
「不行!別再繼續這樣的戰鬥了!」妮娜突然衝到了雷札德和賽博中間,「阿爾托莉雅,我命令你,不能在戰鬥了!」
「命令?」雷札德微微皺眉,「雖然她的女扮男裝我早就看出來,但是『命令』這個說法有點奇怪啊,看來你是想解釋什麼吧?小姑娘。」
「是的,」妮娜彷彿鼓起了平生所有地勇氣,「法師,你不可以殺我和阿爾托莉雅,因為……」
「……不能說……咳、咳……」阿爾托莉雅試圖阻止,但是她地傷勢已經令她根本無法做到。
「因為……因為……因為……」妮娜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一咬牙說道,「……因為我是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第九皇女伊莉莎;布裡塔尼亞,而她不但是聖殿騎士團見習騎士,更是我的守護騎士阿爾托莉雅;雷歐。」
「真的假的?」躺在地上的尤菲驚訝地說,「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的公主大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雷札德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思考對方話裡的可信度。
妮娜性格極度內向膽小,到至今為止沒發揮過一點作用,反而添了不少麻煩。可以說除了故意扮作透明人的雪莉,她就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人。可是,這樣一個女孩卻突然自稱是大陸超級強國地公主,實在給人一種荒唐透頂的感覺。
可是正是因為太荒唐,反而變得有點可信了,因為很難想像有人會蠢到說那麼荒唐地謊話。
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大陸上最古老的國家,同時也是光明教會本部所在。
政治中心和宗教中心在一起本來很容易衝突,但是這個國家卻很特殊,因為現任教皇當年正是布裡塔尼亞皇室出生,而教廷和布裡塔尼亞政府似乎一個掌管宗教,一個掌管政治,分工也很明確,至少在外人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衝突。
而布裡塔尼亞一族之所以能得享世俗和宗教的雙重無上榮耀,很大程度上歸功於其血脈,因為布裡塔尼亞的第一代先祖正是光明神在大陸上最早的使徒,而這位聖徒的後裔也得到了光明神的恩賞,被稱為「光輝的後裔」。
不過這支最貴無比的一族並沒有因為仗著血緣就可以成為天生人上人的資格而腐化墮落,相反他們為了培育優秀的後代而無比崇尚競爭。
據說每一位皇子皇女,自幼都必須離開皇宮,以平民的身份學習成長來作為鍛煉,而皇室給他們的特權僅僅是由一位精挑細選的優秀同齡人擔任守護騎士,除此之外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爭取。
然而「光輝的後裔」似乎從來都很爭氣,千百年來傑出人物層出不窮,現在最好的例子就是教皇這個大陸獨一無二的天位強者。
妮娜,這個女孩若果真的像她聲稱的那樣是伊莉莎;布裡塔尼亞的話,那和她尊貴無比的血統相較起來,她的確是未免太過於平凡了。
平凡得……近乎於平庸。